基于新视觉语法的儿童绘本人际意义构建分析——以《西洋菜》为例.pdf

Tel:[phone]ENGLISH SQUARE儿童绘本是图文耦合的多模态叙事文本，承载着教育启智的重任。其独特的叙事模式被认为“在某种程度上承载隐蔽或公开的意识形态”，因而也成为系统功能语言学界的研究热点（陈芝敏 等，2019）。Painter et al.（2013）提出“新视觉语法”，构建起关于儿童绘本视觉叙事设计和解读的科学理论工具和“符号语法”（李战子 等，2012）。西洋菜是首部完全由华裔人士创作并讲述和中国相关事物的凯迪克获奖作品。该绘本的主题为故乡记忆、家庭关系、自我接纳，讲述了一个中国移民家庭的孩子在个人身份认同模糊、文化背景割裂的状况下，消除对父母的误解和羞愧，传承文化血脉，接纳自我的治愈故事。本文运用Painter et al.（2013）的新视觉叙事分析框架，选取斩获2022年凯迪克金奖、纽伯瑞银奖的西洋菜为研究语料，分析所选绘本的图像人际意义构建特点，旨在丰富新视觉语法理论应用，同时为科学优化国内原创儿童绘本提供思路。基于新视觉语法的儿童绘本人际意义构建分析以西洋菜为例 刘茹芸 文 炳 摘 要 儿童绘本是图文耦合的多模态叙事文本，在某种程度上承载隐蔽或公开的意识形态，承担着启智育人的重任。本文基于新视觉叙事分析框架，选取斩获2022年凯迪克金奖的西洋菜为研究语料阐述人际意义构建特点，旨在丰富新视觉语法理论应用，同时为科学优化国内原创儿童绘本提供思路。本研究发现西洋菜采用了三种手法来构建人际意义：聚焦系统中的间接接触和引发主观视角，以拉近读者距离；情感系统中的自然风格绘画类型，以贴近真实人物；氛围系统中的冷暖色调结合、高低饱和度穿插，以营造情绪氛围。关键词 新视觉语法；儿童绘本；人际意义构建；西洋菜中图分类号 H0-0 文献标识码 A文章编号 1009-6167（2024）05-0052-04收稿日期：2023-6-26 1 新视觉语法新视觉语法起源于韩礼德创立的系统功能语法，属于“多模式话语分析”。Kress et al.（1996）是早期视觉语法提出者，早期理论基于语言三大元功能，即再现意义、互动意义和构图意义，分别揭示图像所表达的内容、图像与读者之间的关系、图像的语篇衔接功能（陈芝敏 等，2019）。在此基础上，Painter et al.（2013）提出新视觉语法分析框架，包括人际意义系统、概念意义系统和组篇意义系统。本研究讨论人际意义分析框架的三个子系统：（1）聚焦系统，用于解释图像人物与读者之间互动的不同视角和图像与图像之间的人际意义构建视角；（2）情感系统，用于分析图像与读者情感交流的方式；（3）氛围系统（颜色系统），包括彩色和黑白，用于分析色彩丰富程度反映的图像所营造的氛围。总之，新视觉语法人际意义构建分析框架有助于人们科学地解读图画书中的视觉叙事（谢妮妮，2014）。冯德正（2015）、陈芝敏作者简介：刘茹芸，浙江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研究方向：应用翻译、语言学。文炳，通讯作者，浙江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翻译学。532024年2月(总第257期)英语广场等（2019）基于新视觉语法，对图画书的视觉叙事进行了研究，这为本研究的开展提供了理论和实例分析的范例。2 图像人际意义构建分析在新视觉语法中，人际意义置于首位，绘本人际意义的构建是通过视觉图像传递情感，从而培养儿童在阅读过程中的共情能力，提升其判断力。基于新视觉语法人际意义理论框架，本文从聚焦系统、情感系统和氛围系统三大方面研究西洋菜视觉图像内涵。2.1 聚焦系统一方面，根据图像人物与读者有无眼神接触，聚焦系统将图像分为接触和旁观两类，其中接触具体包括直接和间接（Painter et al.，2013）。另一方面，根据读者阅读绘本视角，图像叙事视角分为两类：主观与客观。前者指读者视角与图中人物一致，后者指读者视角与图中人物不一致。主观视角中的直示主观视角即读者视角跟随左侧人物视角观察右侧人物的反应。引发主观视角即读者无法直接看到另一角色，但可以根据图像推断图中人物对面的角色视角（冯德正，2015）。西洋菜内容版面共28版，除去未涉及图像人物的5个版面，剩余23个版面均涉及通过互动和视角与读者产生连接。就互动关系而言，该绘本中读者通过图像人物实现间接接触18次，直接接触1次，旁观5次。就视角而言，客观视角3次，直示主观视角有1次，引发主观视角20次。同一版面涉及两种互动和视角的共1次。该绘本以间接接触和引发主观视角为主，拉近与读者的距离，使读者能充分代入情节，在此本文选取两幅经典案例作为说明。图1描述了当主角拒绝吃西洋菜，并且个人身份认同模糊之时，母亲道出了她对过去中国大饥荒的回忆，“瘦如西洋菜梗”的舅舅没能走出噩梦。正是对这一家族苦难的回忆以及对血脉根源的追溯，让主角理解了父母对于西洋菜的情怀，真正接受了西洋菜，更清醒了解了个人的文化定位。图1采用了间接接触的互动方式，以及引发主观视角。如图1所示，一家三口人眼神统一望向饥肠辘辘的小孩（即幼时就死于饥荒的舅舅），读者将自我代入，从而将眼神汇聚在图中小孩身上，紧接着图中仅剩眼神涣散的三人，舅舅已不在画面中，隐喻饥饿导致死亡，强调这个时代的忧愁和无奈，让读者身临其境，同时也利于读者发挥想象。图1 间接接触、引发主观视角（取自国内版第21和22页）2.2 情感系统情感系统是指基于绘画风格分类，根据图像表达的情感效果是否引起读者共鸣，而将图像情感系统分为异化和介入。本研究语料类型适合分析主角图像的介入情感系统。绘本绘画风格分为自然、类化和最简。西洋菜属于自然风格的绘画类型，即内部人物形象易使读者联想到现实自己，加深情感投入。西洋菜中主角因迫于父母要求一同采摘路边的西洋菜，却踩进冰冷的水沟，溅了一身泥浆，羞于旁人知晓自己狼狈且难以理解的怪行，在饭桌上拒吃西洋菜。然而从来不讲述家庭故事的母亲拿出一张照片，讲述了当年大饥荒即使“我们能找到什么就吃什么”，舅舅仍没有熬过来。如图2所示，“我”拿着照片若有所思，为曾经对家人感到羞愧而无地自容，尝试吃起了西洋菜。图2以餐桌为景，以主角为焦点，对主角面部表情的细腻刻画呈现出由愤怒到自责和理解的情感历程。故事的进展和主角的情感递进紧密相连，读者可明确识别主角表情变化而自我代入，深入理解绘本，从而引发情感共鸣。 Tel:[phone]ENGLISH SQUARE2.3 氛围系统在视觉叙事中，氛围指由颜色所营造的情感基调（Painter et al.，2013：35）。在新视觉语法框架中，氛围系统以颜色为判断切入点，包含激活和未激活两大维度。激活涉及三个子系统：色度、色调和自然度。图像运用的色彩越丰富，就越能还原真实世界中个人体验的色彩感，从而极具亲和力，能拉近与读者的情感距离。图画书主要通过两个方面渲染情感氛围，构建情感基调：（1）整体布景颜色差异；（2）人物、物件等个别颜色与整体布景形成对比。西洋菜整体布景底色为浓重的赭黄色和中国画常用的青蓝色，使人联想到老照片和20世纪70年代流行的装饰色，同时柔和的青蓝色笔触展现了中国传统风景画的特点，创造出梦幻般的质地。暖色调和冷色调结合、高饱和度和低饱和度穿插，呈现了较高的自然度，图中的一切场景都变得更生动、更逼真。如图3所示，整体布景颜色色度和色调有所变化，第一个场景是父母惊喜地偶遇西洋菜，从车尾拿出剪刀准备带着孩子们一起采摘。相比右图，左图整体色彩饱和度和丰富度较高。鲜亮的红色和沉暗的深绿冷暖结合还原真实场景，红色仿佛暗示了父母在发现与中国相关的事物时由衷的欣喜，同时深绿暗示了作为移民第二代的“我”内心的困惑、疑虑以及对个人身份定位的迷茫，颜色的对比代表了二者情绪的冲突。第二个场景的色彩相比左图色度灰暗，饱和度偏低，一旁水墨黑的竹叶，大篇幅的赭黄色晕染营造出久远回忆的朦胧感和历史的悲怆感，引发读者思考和想象。图3变换色度和色调，同时灵活运用中西绘画特点，营造出欣喜、矛盾、思念等情感氛围，将读者拉入作者构建的叙事氛围系统，享受故事情节层层递进。图 3 偶遇西洋菜与父母回想（取自国内版第5和6页）西洋菜中也采用了人物颜色与整体布景形成对比来营造独特的情感氛围。如图3所示，相比周边灰黄淡黑的环境，人物身穿暖色调低色度的淡黄色和冷色调高饱和的青蓝色跳脱了出来，此场景中的配文为“一份对中国的渴望”，即父母如此欣喜地停车采摘西洋菜，不仅是因为回忆起了童年，更是因为内心深处对中国的思念喷涌而出，即使生活环境贫困，回忆也是以冷色调为主，人物却总是鲜活的、充满希望的，身着跳脱出环境的色彩。图4中“我”的颜色即便含暖色调的红，但是整体色度灰暗，背后三人站在暖色调的橙色一旁说笑，父母则是有亮红色的映照。该图描述了“我”内心对于采摘西洋菜的难堪，对于个人归属感的迷茫，对于父母行为的羞耻。通过“我”与周边色彩的反差，“我”内心的自卑、愤恨与迷茫等复杂的情绪得以展现。图4 自己拒绝吃西洋菜（取自国内版第18页）图2 对西洋菜的情感变化（取自国内版第16、23、25页）552024年2月(总第257期)英语广场 3 结语综上分析，西洋菜作为2022年凯迪克金奖作品，在人际意义构建方面有三大特点：一由聚焦系统分析得出，西洋菜主要以眼神间接接触和引发主观视角为主，意在拉近与读者之间的距离，同时避免眼神直接接触过多而产生说教意图。图中人物多通过头部或眼睛朝向暗示内在情绪，激发读者的同理心和探索欲望，让读者反思身处不同文化环境时个人身份认同是否存在模糊现象，以及如何与自己和家人和解等问题。二由情感系统分析得出，该绘本属自然风格绘画类型，读者更易身临其境，借主角联想自身。主角及他人情绪都由面部表情细节展现得淋漓尽致，读者通过细腻的视觉图像更易随之调动情绪，逐渐身临其境，随主角产生情绪起伏。三由氛围系统分析得出，该绘本的整体色彩风格融合中西文化，贴合文本内容。色调和色度在细微处配合图文情感变化，以色彩穿插阐释人物情绪跌宕起伏，营造复杂的情绪氛围。绘本以回忆描述为主，因此整体布景底色都以赭黄色和青蓝色为主，营造老照片的感觉和如梦似幻的情感氛围，人物情绪的变化则通过人物和物件等个别颜色与整体布景形成对比，或者在色调色度等方面进行细微改动来体现，这样的处理使读者情绪连贯，充分沉浸。总之，本研究对凯迪克金奖作品西洋菜中的人际意义构建进行了深入分析，以期为国内外儿童绘本的创作提供借鉴和启示，从而提升绘本质量。本研究仅解读了人际意义，概念意义和组篇意义尚待分析。该领域的实证研究和量化分析尚存研究空间。未来的研究可采用眼动实验、心率测试、皮肤电反应测试、脑电图描记等方法科学分析受众对于不同儿童绘本的情绪反应，从而判断图像和文字等符号资源应该如何选择和配置才能达到最佳语篇叙事效果（吴赟，2021）。新视觉语法视角下儿童绘本叙事研究仍存在较大探索空间。参考文献1HALLIDAY M A K.Language as social semiotics：the social interpretation of language and meaningM.London：Edward Arnold，1978.2KRESS G，VAN LEEUWEN T.Reading images：the grammar of visual designM.London：Routledge，1996.3PAINTER C，MARTIN J R，UNSWORTH L.Reading visual narratives：image analysis of childrens picture booksM.London：Equinox，2013.4STEPHENS J.Language and ideology in childrens fictionM.Harlow，UK and New York：Longman，1992.5陈冬纯，陈芝敏.基于新视觉语法的英汉儿童绘本叙事结构比较研究J.西安外国语大学学报，2019，27（4）：36-41.6陈芝敏，陈冬纯.英汉儿童绘本图像人际意义构建比较以花木兰英汉版本为例J.长春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9，32（3）：157-162.7冯德正.视觉语法的新发展：基于图画书的视觉叙事分析框架J.外语教学，2015，36（3）：23-27.8李小华，唐青叶.国内多模态翻译研究的可视化分析：现状、问题及建议J.北京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1，37（5）：534-542.9李战子，陆丹云.多模态符号学：理论基础，研究途径与发展前景J.外语研究，2012（2）：1-8.10 吴赟.媒介转向下的多模态翻译研究J.外国语（上海外国语大学学报），2021，44（1）：115-123.11 汪永勤.视觉叙事框架下的中英儿童绘本视觉图像聚焦系统和情感系统比较研究C/教育语言学研究第二卷SFL与LCT专题.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9：279-295.12 谢妮妮.视觉叙事阅读述评J.当代外语研究，2014（9）：74-76.（特约编辑：张媛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