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哈拉的故事》英译本中的女性主义翻译策略.pdf

312024年1月(总第253期)英语广场收稿日期：2023-12-6撒哈拉的故事英译本中的女性主义翻译策略 项 薇 苗凤波 摘 要 本文基于女性主义翻译理论，利用加写前言和脚注、增补、劫持三大女性主义翻译策略，对撒哈拉的故事英译本进行分析，探究这三大策略在译本中的应用以及作用。研究发现，加写前言和脚注在译文中起到强调女性作者存在，补充文化缺省的作用；增补起到增加女性主义倾向，充分表达原作内涵，增加译文表现力的作用；劫持起到改写带有女性歧视的内容并增加对女性的积极书写的作用。关键词 撒哈拉的故事；女性主义翻译；翻译策略中图分类号 H059文献标识码 A文章编号 1009-6167（2024）01-0031-04作者简介：项薇，内蒙古工业大学。研究方向：英语笔译。苗凤波，通讯作者，内蒙古工业大学外国语学院副教授、研究生导师。研究方向：应用语言学、英语笔译。1 原著及译著介绍三毛是中国台湾的一位传奇女作家，她一生游历了59个国家和地区，其作品反映了她在异国他乡的经历。首次出版于1976年的撒哈拉的故事（三毛，1976）是流浪文学代表作，讲述了三毛与丈夫荷西定居撒哈拉沙漠时的所见所闻，其英译本Stories of the Sahara（Sanmao，2019）由布卢姆斯伯里出版社出版，译者为美籍华人傅麦（Mike Fu），该英译本得到广泛好评，截至2023年3月，在亚马逊官网中的评分高达4.6星。2 女性主义翻译理论女性主义翻译理论的背景是女性主义的发展和翻译研究的文化转向。长期以来，女性和译者都处于附庸或弱势地位，这在很大程度上为女性主义翻译理论的产生提供了可能，其目标是识别和批判那些将女性和翻译人员归类到社会和文学底层的概念（Shelly，1996）。女性主义译者在多样化的实践中总结了女性主义翻译策略，其中以路易斯冯弗洛图（Flotow，2016）提出的加写前言和脚注（prefacing and footnoting）、增补（supplementing）和劫持（hijacking）三大策略最具代表性。3 译文分析3.1 加写前言和脚注前言和脚注是副文本的重要组成部分，但在大多数时候前言和脚注都不体现性别意识，不强调特定的意识形态。然而，在女性主义翻译实践中，前言和脚注提醒读者整个翻译过程是女性主义政治行为。女性主义译者旨在使译者显形，通过体现译者主体性和强调女性主义翻译行为来归还女性地位（Flotow，2016）。本文认为，在Stories of the Sahara中，加写的前言和脚注起到的作用为：强调女性作者的存在；充分表达文中意象，补充文化缺省。该书前言的撰写者并不是译者傅麦本人，而是新加坡女性小说家张温宁。她在前言中就对作者三毛及其女性主义意识大加赞美，认为“尽管女权主义毫不掩饰的自我张扬和积极赋权无处不在，但是三毛的精神领先于她的时代”。傅麦在译者注中强调他的翻译动机是希望能向全世界介绍三毛这位杰出的女性。这种对女性作者的强调弥补了长期以来女性被社会忽略、女性作者被排斥在文学创作之外的状 Tel:[phone]ENGLISH SQUARE态，和女性主义翻译的目标相一致。此外，傅麦在译者注中指出，他没有对原作中的书名、电影名和电视节目名添加脚注，而是直接译为对应的英文名。例如，原文提到的电影狮子与我被译为Born Free。只有对于涉及中国古典文学的内容，傅麦才会加脚注来传达作者引用时的意图。对于原作中引用的古诗，傅麦采用了其他中国译者的译本，以体现原作中引用古诗所要表达的意境，并在脚注中介绍该诗的作者以及译者。全书共有12处脚注，其中10处是对中文古诗的注释，1处是对红楼梦的说明，还有1处是对成语“程门立雪”的解释。这种注释方法最大程度地表达了文中的意象，既不影响读者的阅读体验，同时又补充了译文中可能存在的文化缺失。3.2 增补增补是女性主义译者积极介入译作的策略，译者通过融合个人对文本的理解，来为目的语读者弥补由文化或语言差异带来的语内所指的缺失（屈荣星，2021）。弗洛图（Flotow，2016）认为，在女性主义翻译中，增补策略通过对源文本进行补充，使其更加成熟和丰富；女性主义译者在这个过程中意识到自己作为调解者的政治角色，即女性主义译者可以根据女性主义的立场对文本进行有意识的补充（隋晓冰 等，2019）。笔者认为，增补在撒哈拉的故事英译中起到的作用为：增加文本的女性主义倾向；更充分地表达文本中隐含的作者意图和态度，增加译文的表现力。例1：实在是有趣，但我不喜欢这种结婚的方式。译文：Interesting though it may have been,I didnt like this way of conducting a marriage.例1中，译者对“实在是有趣”进行了妥善的处理，巧妙地使用了让步状语从句，表达了作者对于当地风俗的不满，同时通过增加一个词语may，更加准确地传达了原文的讽刺和无奈之情。这种处理方式突显了译者对原文情感色彩的把握，在传达作者态度的同时，保持了译文的流畅和自然。这展现了译者在女性主义翻译中的敏锐意识和对语境的深刻理解。例2：“这次全是那个沙伊达弄出来的，男人、女人爱来爱去，结果炸了阿吉比的店。”译文：“This is all because of Shahida,”the girl behind me said loudly.“This is what happens when men and women love whoever and however they want.Ajyeibas store got blown up in the end.”例2中，译者巧妙地运用了时间状语从句，将“男人女人爱来爱去”解释为“This is what happens when men and women love whoever and however they want.”，表达了撒哈拉威女孩对自由恋爱的嘲笑，突出了她们的无知和对沙伊达的嫉妒。这种增补不仅让读者更清晰地理解了原文中的隐含意义，还丰富了译文的语境，使译文更加生动且具有表现力。通过这样的增补，译者成功地传达了作者在女性主义翻译中对于文本意图的理解和对女性境遇的关切。例3：“哦哦”我听他说的不像人话，本来向着西班牙人的心，被他偏激的言论撞得偏了方向，荷西呆住了，仰头望着那人。译文：“Uh.,uh.”I heard him uttering these inhumane remarks.Originally Id been siding with the Spaniards,but his extreme comments pushed me far in the opposite direction.Jos was frozen in place,staring at this guy.例3描述了西班牙人和撒哈拉威人之间的对峙和冲突。三毛的丈夫是西班牙人，而她自己也将西班牙视为第二故乡。然而，她与一些撒哈拉沙漠当地人也成了朋友，理解他们对故土的坚守。当听到荷西的西班牙同事高声呼喊要屠杀撒哈拉威人时，三毛感到无比震惊，觉得他说的简直是“不是人话”。译者在理解上下文的基础上，增补了“不是人话”的内涵，即“不人道”（inhumane）。此外，原文中提到作者的心“被撞得偏了方向”，译者也解析了其中的内涵，“偏了方向”意味着偏向了反方向，即撒哈拉威人一边。因此，为了更清晰明了地表达作者的观点，译者将其增译为pushed me far in the opposite direction（将我远远地推向另一方）。这一增补不仅传达了作者基金项目：内蒙古教育厅高等学校科学研究项目，人文社科一般项目：新时期内蒙古高校大学英语教学评价体系调查与研究（NJSY21329）。332024年1月(总第253期)英语广场原本的意图，还更明晰地表达了作者内心的矛盾：一面是她的第二故乡西班牙，而对立面（the opposite direction）是她所热爱的撒哈拉和她的撒哈拉朋友们。3.3 劫持弗洛图（Flotow，2016）在其研究中使用了“劫持”一词来描述女性主义译者的干涉主义角色，即女性主义译者有能力劫持一个原本中性或带有性别歧视的文本，并进行重新书写，赋予其女性主义的特征，使女性和译者在文本中显性化。在这个译作中，劫持策略发挥的作用为：改写了带有女性歧视的内容；通过对原本不具有女性主义特征的文本的劫持，增加了对女性的积极描写。这种策略旨在通过译者的介入，塑造更具女性主义意识的文本，使其更好地反映女性的正面形象。例4：白白被他爱了这么多年，回来只知道叫开饭，对太太却是正眼也不瞧一下，我这“黄脸婆”倒是做得放心。译文：All those years of being loved by him counted for naught.He clamours for food without even giving me a second glance.At least I wont have to worry about my looks going.例5：“黄脸婆”有时也尚温柔。译文：Even this old lady could still play tender.例4中，作者三毛以一种风趣戏谑的口吻描述自己这个“黄脸婆”做的中餐味道极佳，外国丈夫一回家就吵着要吃饭。“黄脸婆”一词是男人对妻子的贬称，形容妻子在结婚后成为不保养不打扮的家庭主妇，是在男性凝视下产生的对女性的贬低称呼，但是在例4中并不包含任何自怨自艾的情绪。为了消除对女性形象的歧视性描写，译者采用了劫持策略，将“我这个黄脸婆倒是做得放心”译为“At least I wont have to worry about my looks going.（至少我不需要担心自己容貌改变）”，保留了原文的调侃意味，同时减少了对女性的贬损。在例5中，译者同样采用了劫持策略，将“黄脸婆”译为this old lady（这位老太太）。这样的翻译策略使译文更符合女性主义观念，强调了对女性的尊重。例6：在撒哈拉威的风俗中，聘礼是父母嫁女儿时很大的一笔收入。译文：It was Sahrawi tradition that parents would receive a huge bride price for their daughters who were married off.在例6中，“收入”暗含“将女性视为物品，可以随意交易”的歧视意味。为了避免强调“女性被视为交易物品”的负面含义，译者采用了劫持策略，将“收入”译为bride price（聘礼）。bride price可以被解释为a payment given by or in behalf of a prospective husband to the brides family in many cultures（在许多文化中，由准丈夫或代表准丈夫向新娘家庭支付的钱），是一个相对中性的词汇，减少了原文中隐含的歧视意味。通过这样的翻译策略，译者成功地保留了原文中的含义，同时避免了对女性的贬损。这种劫持策略强调了女性主义的观点，反对将女性物化和歧视女性。例7：哑奴的太太，是个和气的白痴，她总是对我笑，身上包着我替她买的蓝布。译文：His wife was kind but not very bright.She was always smiling at me,wrapped in the blue fabric that Id bought for her.在例7中，译者采用了劫持策略，将原文中的“白痴”翻译为not very bright（不太聪明），这样的翻译保留了原文中对哑奴太太智力障碍的描写，同时消除了可能引起误会的对女性智力障碍者的歧视之意。这样的改写更加贴合三毛倡导的人人平等、不歧视他人的价值观，展现了更为正面的女性形象。例8：五个孩子轮流把娇小的母亲像情人似的默默地抱在手臂里，竟一点声音都听不见地静止了好一会儿。译文：One after the other,the five sons quietly and lovingly embraced their petite mother.例8中，撒哈拉威母亲和儿子们长时间未见，思念之情使他们深情拥抱。作者使用了“像情人似的”来形容拥抱的紧密程度和思念的深厚。然而，“像情人似的”这一表达可能引发一些潜在的俄狄浦斯情结，而这一情结 Tel:[phone]ENGLISH SQUARE受到一些女性主义者的批评，这一情结强化了男性霸权，并将女性规定为天生卑下的角色。为了避免潜在的争议，译者采用了劫持策略，将“像情人似的”译为lovingly（充满爱意地）。这样的翻译既能表达母子之间的亲密深情，又避免了使用可能引发争议的词语，符合女性主义的翻译原则。例9：我的脑筋里疯狂挣扎，我离开他去叫人，冒着回不来救他的危险，还是陪他一同冻死。译文：My mind was in turmoil.If I left him to find help,Id risk not being able to come back and rescue him.It would be better to keep him company and freeze to death together.例9中，荷西陷入泥沼，三毛纠结于是选择去寻求帮助还是和他一起面对冻死的风险。译者采用了劫持策略，将原文中三毛的纠结之意删去，改译为“It would be better to keep him company and freeze to death together.（我宁愿陪他一起冻死）”。这样的劫持突出了三毛对爱人的不离不弃，即便冒着生命危险也不愿离开，展现了女性身上的勇敢和坚韧。译者通过这种劫持，成功地塑造了一个重情重义的女性形象，突显了女性在困境中的勇敢和牺牲精神。例10：“没有啊！我逃掉了，早逃掉了。”我大声说。译文：“No!”I said proudly.“I got away.I got away a long time ago.”例10的语境是三毛被三个男人骚扰，但她巧妙而机智地逃脱了。“大声”在字面上只是形容三毛回应时的声音较大，而译者采用了劫持策略，将其译为proudly（骄傲地）。这个劫持策略传达了三毛并没有因为遭遇骚扰而感到尴尬或羞愧，反而为自己能够用聪明才智成功逃脱而感到自豪。译者通过这一劫持，刻画了一个自信、坚强、勇敢的三毛形象，否定了“受害者有罪论”，向读者传递了女性的力量。4 结语女性主义翻译理论是翻译学界的重要分支，目前受到了广泛的关注，相关的翻译实践也越来越多。本文探讨了弗洛图的三大女性主义翻译策略在撒哈拉的故事英译实践中的运用。本文发现，通过加写前言和脚注，译者强调了女性作者的存在，补充了因文化背景不同而产生的文化缺省，以充分表达作者的意图。通过增补，译者在译文中增加了女性主义倾向，充分表达原作内涵，增强译文的表现力。通过劫持，译者改写了带有女性歧视的内容并增加了对女性的积极书写。在中国，女性主义正在兴起并不断发展，像三毛这样优秀的女作家的作品经由译介走出国门。本研究旨在让更多人关注女性主义翻译理论和女性主义作品的译介，让更多外国读者感受作品所传递的中国女性的强大力量。参考文献1SANMAO.Stories of the SaharaM.FU M，trans.London：Bloomsbury Publishing，2019.2SHELLY S.Gender in translation：cultural identity and the politics of translationM.London：Routledge，1996.3FLOTOW V L.Translation and gender：translating in the Era of FeminismM.London：Routledge，2016.4屈荣星.西方女性主义翻译观及其策略研究J.英语广场，2021（6）：39-41.5三毛.撒哈拉的故事M.台北：皇冠出版社，1976.6隋晓冰，宋馨培.汉英翻译的女性主义翻译策略探索J.上海翻译，2019（4）：42-47.（特约编辑：张媛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