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剧《青蛇》：诗化迫害文本下潜藏的性别迫害_李林娟.pdf

内容提要：田沁鑫版话剧 青蛇 以明代冯梦龙 白娘子永镇雷峰塔 为故事原型，改编自香港作家李碧华同名小说 青蛇。话剧青蛇 一经出世，备受观众赞誉与学界关注。本文以西方文学批评家勒内 吉拉尔的迫害文本和替罪羊机制理论为视角，将话剧青蛇 与其故事原型 白娘子永镇雷峰塔 进行对比研究，力求剖析话剧 青蛇 中蕴含的迫害文本、改编过程中被诗化的迫害情节以及潜藏在诗化迫害情节下的性别迫害。关键词：迫害文本替罪羊机制田沁鑫话剧 青蛇话剧 青蛇 是由中国国家话剧院导演田沁鑫根据李碧华的同名小说 青蛇 改编而来。青蛇 的故事原型乃是中国古代流传已久的白蛇传说。其最早起源于唐代巨蛇事件，后由此生发出许多供人娱乐的话本子，但白蛇传说的故事定型于明代冯梦龙所写的 白娘子永镇雷峰塔。后世以此为原型，对白蛇传说进行多种改编。主题由“蛇妖害人”“蛇妖救人”逐步演化为“矢志不渝的爱情”。但从白蛇传说改编主题的演化与文本对比中，可以发现，这些改编文本似乎都在不约而同地掩盖一种事实：即白蛇传话剧 青蛇：诗化迫害文本下潜藏的性别迫害李林娟戏剧理论纵横/话剧 青蛇：诗化迫害文本下潜藏的性别迫害xijulilunzongheng/huajuqingsheshihuapohaiwenbenxiaqiancangdexingbiepohai089DOI:10.14043/ki.xjwx.2023.04.015戏剧文学戏剧艺术类 月刊xijuyishulei yuekanxijuwenxue2023年 第4期（总第479期）说乃一个不折不扣的迫害文本的事实。本文试图以勒内吉拉尔的迫害文本与替罪羊机制为理论基础，挖掘出话剧 青蛇 中蕴含的迫害文本、在改编中被诗化的迫害情节，以及潜藏在诗化迫害情节下的性别迫害。一、白素贞与替罪羊法国批评家勒内吉拉尔认为替罪羊机制的生发，其根源在于人类模仿欲望的高涨。每个人都有一种模仿欲望，即欲他人所欲之物，人受这种欲望的驱使，相互模仿，相互竞争。“不同的人为了追求统一欲望，在相互模仿与竞争中爆发了激烈的冲突，导致社会秩序混乱，严重威胁了集体的团结与协作。为了平息混乱的局面，集体决定找出一个所谓的罪犯（一个人或一个部落）来承担这场混乱的责任。”1在此过程中，集体启动牺牲机制，化身为迫害者。杀害一个无辜的受害者，以拯救深陷危机的集体和社会。话剧 青蛇 中社会危机的形成就是白素贞和小青模仿欲望高涨带来的后果。吉拉尔认为人的欲望并非像弗洛伊德所说的那样来自于人的潜意识，而是一种模仿欲望。欲望主体对欲望客体的追求与欲望，本质上是追求介体。话剧 青蛇 开篇，刚修炼成人的白素贞和小青来到人间，白素贞对小青倾诉了自己向往的生活。“我要做那一户户炊烟升起的人家，一扇扇亮着的窗户里面坐着的那个良家妇女。”这看似是白素贞对人间良家妇女生活的向往，但实则是白素贞对人类这一介体的模仿欲望在作祟。对于由妖刚化成人形的白素贞而言，成为一个真正的人是其最大的诉求。在剧中她反复强调想要成人的愿望。而“良家妇女”的身份是她成为人的一种简便途径。她看似追求的是良家妇女的生活，实则是想要成为人，融入人这个介体。是以她处处模仿良家妇女的行为举止。追求爱情，帮许仙开药铺，持家有道，相夫教子，维持家庭和谐，偷药救夫都是她对有着良家妇女身份的她者的模仿。无独有偶，模仿欲望也降临在话剧中的小青身上。对于只有五百年道行，初入人间，尚且懵懂的小青来说，修行千年的白素贞是她崇拜的对象，她的行为处处模仿着白素贞。白素贞渴求成人，小青也成人。白素贞喜欢许仙，小青也认为自己爱恋许仙。当白素贞明确表明许仙是她的丈夫，小青不能沾染后，白素贞就从崇拜对象转变成了小青模仿欲望的介体。早期她与铁匠的情欲，对法海的勾引全是对白素贞追求爱情的模仿。而她与吃了灵芝刚重生，尚处于懵懂时期的许仙发生情欲纠葛，则是她与介体白素贞对欲望客体许仙的竞争。然而，话剧 青蛇 中当白素贞真的获得与良家妇女相同的身份，过着相似的生活时，她在许仙的懦弱中似乎丧失了对这一欲望客体的兴趣，主动剥离良家妇女的身份，走向雷峰塔。而小青在获得最初的欲望客体与许仙发生情感纠葛后，忽而转向了对高僧法海的爱恋，在其修行的寺庙梁上盘了五百年。看似不可理喻，实则是模仿欲望带来的后果。吉拉尔认为：“介体的影响会传递给作为欲望对象的客体，赋予欲望客体一种虚幻的价值”。2而当欲望主体成功得到客体时，主体就会对欲望客体失去热情。当白素贞和小青分别战胜介体的阻碍获得各自的欲望客体时，介体所赋予欲望客体的虚幻价值便烟消云散，欲望客体恢复其本来面目，主体也因为介体的消失而对其失去兴趣。090主体对客体的欲望消失，那话剧 青蛇中的替罪羊机制又是如何启动的呢？模仿欲望高涨所带来的社会危机，便是替罪羊机制启动的充分必要条件。白素贞在对介体良家妇女的模仿过程中，以妖身化人形、入人间，与许仙结为夫妇，相夫教子本无不妥。但其显蛇形无意吓死许仙，又为救许仙，擅闯仙山盗取仙草，调动水族水漫金山。小青随白素贞进入人间，在模仿白素贞追求与体验爱情的过程中，不免以妖媚之身段，懵懂之人心毁坏人间的伦理道德秩序。一时间社会危机频发，为平息动乱，重建社会秩序，法海、许仙乃至众僧启动替罪羊机制，将罪责归咎于白素贞一人身上，力求以杀死一只替罪羊解除社会危机。话剧 青蛇 中看似是白素贞主动走向雷峰塔，但实则是在集体迫害之下做出的无奈的选择。吉拉尔在论及替罪羊机制时，特指出了替罪羊具备的双重属性，即罪恶性与神圣性。在迫害者看来，替罪羊一方面能够造成社会危机，对迫害者造成不幸；另一方面又使得社会危机得以平息，迫害者得到幸运的转变。替罪羊的双重属性在神话传说中尤为突出。话剧 青蛇 中以法海为首的众僧在水淹金山寺，无辜者性命遭受威胁，社会陷入动荡与危机中时，将所有罪责归咎于白素贞一人之身，最后以无声的集体迫害使其走入雷峰塔。此乃白素贞身为替罪羊的罪恶性。冯梦龙在 白娘子永镇雷峰塔 中写道“雷峰塔倒，白蛇出世”。可话剧 青蛇 却是“雷峰塔倒，不见白蛇，唯见释迦摩尼佛，佛法舍利”。民国初期雷峰塔倒塌，不见白素贞。妖求有情以成人，人修无情以成佛。白素贞求得有情，修无情，从妖成人再成佛。雷峰塔倒，却不见白素贞，只见佛法舍利实可视为是其历经情劫，化身成佛的隐喻。社会危机平息后，身为替罪羊的白素贞化身成慈悲为怀、悲悯众人的佛，白素贞替罪羊身份在另一个层面被神圣化。二、话剧 青蛇 与迫害文本吉拉尔于 替罪羊 中以马肖的诗 纳瓦尔国王的审判 入手，挖掘出隐藏于西方文学中上千年的替罪羊机制，并将蕴含着替罪羊机制的文学文本视为迫害文本。在迫害文本的判定中，吉拉尔概述出迫害文本的四种范式，即判断文本是否为迫害文本的四条准则。1.危机范式。文本中是否含有对社会或文化危机的表述。2.罪责指控。对造成社会或文化危机的嫌疑者的罪责指控。3.异常标记。即被指控的嫌疑犯身上是否有异于常人的标记。4.暴力本身。施暴者集体迫害的存在。3第一类危机范式，在话剧 青蛇 中是由于白素贞和小青模仿欲望高涨，在欲望主体与介体竞争的过程中造成的社会危机。首先是白素贞与小青蛇身化人形入人间，与人发生情欲爱恋，扰乱人间社会的道德伦理。白素贞与许仙的结合、小青在探索爱情的过程中与铁匠等人的情欲纠葛、对许仙的欲望、对法海的痴缠，都在一点点地摧毁人间的运行秩序，使得人间人妖殊途的规则、儒家的伦理道德都遭到破坏。人人都沉浸在欲望中，原有的人间秩序岌岌可危。其次是白素贞为救许仙，上仙山盗取仙草，对抗法海调动水族水漫金山寺。以一己之妖力，调动江水水淹人间小城，使得生活于此的民众陷入不安与危机之中。以上这些都表现出白素贞和小青在模仿欲望的驱使下，进入人间追求欲望客体时，所造成的社会混乱与危机。迫害文本的第二类范式罪责指控，也在戏剧理论纵横/话剧 青蛇：诗化迫害文本下潜藏的性别迫害xijulilunzongheng/huajuqingsheshihuapohaiwenbenxiaqiancangdexingbiepohai091戏剧文学戏剧艺术类 月刊xijuyishulei yuekanxijuwenxue2023年 第4期（总第479期）话剧 青蛇 中有所体现。集体要名正言顺地牺牲某个替罪羊，就必须先对替罪羊进行罪名的罗列，以期名正言顺地使其承担社会危机的所有罪过。吉拉尔认为罪责指控可分为三种，其一指控嫌疑者以暴力侵犯他人，侵犯对象包括最高权力的象征者国王，与那些在圣经社会或现代社会手无寸铁的弱者。其二指控嫌疑者性犯罪，强奸、乱伦。其三指控嫌疑者宗教犯罪。话剧青蛇 中白素贞被指控以暴力侵犯弱者。法海与和尚济着于白素贞水漫金山寺时，指控其罪状如下：1.人妖两类各自为谋，白素贞修行成人后，动妄念与许仙相恋生子。2.无意显露蛇形，吓死许仙，又为救许仙盗取仙草。3.贪念引动杀欲。白素贞为与许仙相见调动镇江三千水族，水淹金山寺，伤及无辜僧众。此指控一下，白素贞就成为了造成人间社会动荡的罪魁祸首。第三类范式异常标记。是指被指控的嫌疑者有着身体异常、精神错乱、畸形、伤残之类异于常人的表征。吉拉尔认为社会中的“平均数”被认为是社会的正常，从社会最正常的位置朝一个方向或另一个方向的偏离越远，受迫害的危险越大。3白素贞乃蛇妖所化，与人族相异，又是女性，这些特殊身份与性别使她成为许仙、法海等男性眼中一个完美的替罪羊。细数中国古代自殷商以来，女性替罪羊之数就大为震撼。妲己、褒姒祸国殃民，西施以色助越灭吴，潘金莲毒杀武大郎等诸如此类，数不胜数。性别的隔阂使得女性在封建统治的历史中成为完美的替罪羊。话剧 青蛇 中白素贞的女性性别也可视为其与法海等僧众相悖的异常标记。第四类范式暴力迫害。勒内吉拉尔认为人群是最主要的施暴者，当危机爆发时，社会群体中占据大多数的人群成为决定力量。话剧 青蛇 中白素贞最后主动放下对许仙的执念，走进雷峰塔。这看似是白素贞对爱情失望后的自我抉择，是一只替罪羊的自我牺牲。实则是以许仙为首的薄情寡义的男性群体对以白素贞为首的良家妇女的女性的迫害。“白素贞化身为千千万万的良家妇女扎根在大宋朝的土地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繁衍生息，绵绵不息，从不休养生息。而雷峰塔始终岿然不动。”剧中雷峰塔可视作千百年来父权制对女性迫害的工具，而民国初期雷峰塔倒，现佛法舍利，则意味着女性自我意识的萌芽。由此看来，话剧 青蛇可视为一个针对女性的迫害文本。三、集体迫害与自我牺牲吉拉尔在探寻暴力与神话演变的关系时宣称，原始社会的神圣化是一场暴力，而消除暴力表征的愿望支配着神话演变。3质言之，神话文本的演变就是为了删减与抹去文本中蕴含的暴力因素。话剧 青蛇 改编自香港作家李碧华的同名小说 青蛇，而作为小说文本的 青蛇 乃是以明代冯梦龙 警世通言 中 白娘子永镇雷锋塔 为原型，衍生出的故事文本。从 白娘子永镇雷峰塔 到话剧 青蛇，二者文本对比之下，不难看出创作者在以神话为原型进行再创作过程中，对迫害文本中迫害者的美化与诗化。替罪羊机制普遍存在于神话、宗教祭祀仪式和民间节日之中，同样也存在于很多戏剧之中。4话剧 青蛇 的故事原型 白娘子永镇雷峰塔 这一神话原型文本有着替罪羊机制的存续，是不折不扣的迫害文本。白娘子永镇雷峰塔中白蛇见许宣春心荡漾，为与其成为夫妻，过得无忧生活，盗取邵太尉092和周将仕家的钱财，害许仙多次入狱。又在李员外家与李募事家显露蛇身惊吓李员外和戴先生。一时之间使得人心惶惶，社会危机初见端倪，此乃第一范式。法海禅师镇白蛇于雷峰塔时，指控其为满足色欲，以妖身侵扰人身，破人妖殊途之大忌，此为第二范式。白蛇虽化作人形，但其本质还是妖，原形亦是蛇形，更是一个为情欲祸害人间的女蛇妖，其身上的异常标记显著，此为第三范式。白蛇化身人形在世间与许宣交往时，多次遭受来自男性的迫害。懦弱却有贪欲的许宣在多次入狱后，怀疑白娘子乃蛇妖，疏远她甚至寻求捉蛇人和道士收妖。李员外见白蛇人形的美貌起了色心，却于偶然间得见其原形，后告知许宣远离白蛇。终南山道士、捉蛇的戴先生、隐而不发的李募事等人都不约而同地对有异常标记的白素贞进行了迫害。最后在高僧法海的帮助下，许宣得以将白蛇封在钵盂中，困于雷峰塔下。至此，白蛇在男性群体的迫害下被镇压。第四范式得以满足。施暴的人群或者站在迫害者立场的记录者往往会对暴力迫害表述得很隐晦，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改写最终彻底消除暴力痕迹。5在话剧 青蛇 中，白素贞是在三声泣血啼问许宣“你我一生一世的誓言是否就此作罢”的失望中，甘愿情绝爱弃走入雷峰塔。这一段更是被许多研究者视为是女性意识觉醒的隐喻。但若将明代冯梦龙 白娘子永镇雷峰塔 中许宣亲手将白素贞扣在法海给予的钵盂中，后又被许宣请来的法海禅师将钵盂镇压于雷峰塔下的情节，与话剧青蛇中白素贞心如死灰主动走向雷峰塔式的自我牺牲二者相对比。可见，身为迫害者的集体对白素贞的暴力迫害在话剧 青蛇 中已然无处可寻了，只剩下白素贞以自我牺牲式的献祭换得社会安宁。这其实是创作者在改写故事时，对迫害文本进行的诗化处理。以话剧 青蛇 中白素贞主动走入雷峰塔，换取社会安定的自我牺牲式行为作为面纱，将原本 白娘子永镇雷锋塔 中男性群体对白素贞进行集体迫害的暴力行为进行淡化。创作者除了在故事情节改动中，以润色加工的方式淡化或消减话剧 青蛇 中的集体迫害外，身兼编剧与导演的田沁鑫，在话剧 青蛇 的专访中谈及许仙是话剧 青蛇中一个最令人讨厌的角色：他什么都不会，只是单方面地接受白素贞热烈而真挚的爱情，正如剧中的许仙所说的那样“我只是一个宋朝什么都不会做的男的”。青蛇 中许仙抵挡不住青蛇的诱惑，知晓自己的妻子是蛇精后抛妻弃子，并不是因为他薄情寡义，而是人性本就如此。在强调许仙面对蛇形的白素贞所生发的懦弱、恐惧是人正常的生理与心理反应的同时，青蛇 也下意识地忽视和掩盖了许宣迫害者的身份。白娘子永镇雷锋塔中白素贞实则是被许宣以钵盂相扣，又被许宣请来的法海镇压。许宣乃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迫害者。话剧 青蛇 中却是白素贞主动走向雷峰塔，许宣迫害者身份被淡化甚至否认。白娘子永镇雷峰塔 中身为集体迫害者的另一个主要成员法海，在话剧青蛇中也颠覆了以往镇压美好爱情的妖僧形象，成为了一个有情有义、有慈悲之心不忍斩妖除魔的和尚。他不再铁石心肠，面对临产的白素贞，他同意让白素贞与许宣见一面，享受短暂的天伦之乐。甚至会为了白素贞斥责许宣的寡情无义。修行之人本断情绝爱，话剧中的法海却对小青动了情欲。有情有义有担当的法海甚至成为薄情寡义的戏剧理论纵横/话剧 青蛇：诗化迫害文本下潜藏的性别迫害xijulilunzongheng/huajuqingsheshihuapohaiwenbenxiaqiancangdexingbiepohai093戏剧文学戏剧艺术类 月刊xijuyishulei yuekanxijuwenxue2023年 第4期（总第479期）许宣的对立面，其在 白娘子永镇雷峰塔 中庄严肃静的高僧形象被颠覆。而这种对迫害情节的诗化与人物形象的颠覆，并不意味着话剧 青蛇 是剧作家站在迫害者立场，以迫害者视角进行再创作，试图遮蔽集体暴力。相反，其目的是在客观分析人性的基础上，揭露出一场性别迫害的事实。话剧 青蛇 力求以客观的视角观照人性，并在透视人性弱点的基础上，揭示出女性遭受的集体迫害。剧中对男性的谴责是隐晦而非激烈的。在揭示人性趋利避害的本能时，看似为许仙翻案，实则是借男性之口，对许仙的逃避与无担当进行谴责。白素贞产子后，想要与许仙过往日幸福美好的家庭生活。而许仙的恐惧让他成为没有责任感的男人。他的逃避让法海和济着和尚怒而言之：“你做人就得承担哪，你还不如一条蛇。”“垃圾！”在集体迫害的表述中，将 白娘子永镇雷峰塔 中白素贞被男性迫害改为自我牺牲，看似淡化了集体迫害的事实，却借白素贞的自我牺牲，揭示出封建社会中女性遭受性别迫害的事实。“我们是大宋朝家庭结构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男主外，女主内是我们大宋朝的文化、传统、美德。我们含辛茹苦、相夫教子、忍辱负重、吃糠咽菜。不分昼夜，孝敬公婆。最重要的是还要歧视我们。”与 白娘子永镇雷锋塔 相比，话剧 青蛇 中的确对集体迫害有所诗化。但究其创作立场而言，诗化迫害情节实乃剧作家于传统民间神话中注入现代女性意识，揭示封建社会对女性性别迫害事实的叙述策略。话剧 青蛇 将 白娘子永镇雷峰塔 中对白素贞个体替罪羊的迫害情节淡化，以此作为基点，将重心由个体向群体倾斜，借宋朝对家庭妇女的歧视，隐射现代社会中女性群体遭受的迫害。结语本文在以西方文学批评家勒内吉拉尔的替罪羊机制和迫害文本为理论基础解读田沁鑫版话剧 青蛇 时，将其与明代冯梦龙的 白娘子永镇雷峰塔 进行比较研究。发现创作者在淡化白素贞替罪羊的身份与诗化许仙和法海迫害者立场的同时，在以宋朝为背景的传统民间神话故事中注入现代意识，揭露出传统封建社会中女性遭受集体迫害的事实。以神话演变中集体迫害被淡化的趋势为手段，挖掘出被迫害的女性群像。参考文献：1冯寿农.模仿欲望诠释探源求真解读勒内吉拉尔对文学的人类学批评J.外国文学研究,2004,(04):39.2勒内吉拉尔.浪漫的谎言与小说的真实M.罗,译.北京:三联书店,1998.3勒内吉拉尔.替罪羊M.冯寿农,译.北京:东方出版社,2002.4许勤超.欲望竞争与替罪羊勒内吉拉尔与莎士比亚的对话J.国外文学,2020,(02):47.5孙博.吉拉尔替罪羊理论视角下的中国经典文学文本研究D.西南大学,2020.（作者单位：吉林师范大学文学院）责任编辑：徐丽松0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