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来东对现代中韩诗歌的双向译介.pdf

32COMEDYWORLD文 学 荟 萃摘要：20世纪30年代作为中韩近现代文学双向译介的重要时期，不仅是韩国对中国现代文学进行译介的兴盛期，还是中国对韩国近现代文学进行译介的开始期。拥有着中文学家、作家和翻译家三重身份的丁来东，在中韩近现代文学交流史上更是履行着韩文学汉译、汉文学韩译的双重使命。本文将以20世纪30年代丁来东对现代中韩诗歌的双向译介为研究对象，采用比较文学译介学研究理论并辅以社会历史批评法，进一步认知丁来东在现代诗歌译介上的个性，探究其诗歌译介背后的历史语境和意识形态取向，并了解其对韩国现代诗歌发展产生的影响。关键词：20世纪30年代；现代中韩诗歌交流；丁来东；双向译介近现代中国以梁启超为代表的主体民族独立思想文化以文学为载体传播到韩国文人群体中。大韩帝国灭亡后，大批韩国流亡志士来华探寻争取韩国独立解放的方法。中韩文学交流在延续对中国政治思想方面的文学进行翻译的同时，也将韩国流亡文人的来华体验、亡国书写以及同中国文人志士的交流吸纳为重要部分。20世纪30年代前后，韩国现代文人将目光转移到中国文坛，开始推进对中国文学的翻译。韩国对中国现代文学的译介也终于迎来繁荣兴盛期：译介数量陡坡式增长，译介内容极大丰富。中国现代诗歌翻译作为20世纪上半叶韩国翻译文学的重要部分，也借此东风得到发展，其主要表现之一便是韩国对中国现代诗歌的翻译由外译本转向原本直译。丁来东便是其重要贡献者。由于中国文学史对翻译文学的长期忽略，直到20世纪后期，翻译文学才异军突起。也因此，中国在翻译文学的研究领域还有巨大的可开拓空间。目前中国学界将丁来东作为研究内容的论文有二十余篇，以丁来东为主要研究对象的学术成果仅有六篇。其中只两篇论文是对丁来东的中国现代文学译介进行探究。文章以20世纪30年代丁来东对现代中韩诗歌的双向译介为研究对象，采用比较文学译介学研究理论并辅以社会历史批评法，进一步认知丁来东在现代诗歌译介上的个性，探究其诗歌译介背后的历史语境和意识形态取向，并了解其对韩国现代诗歌发展产生的影响。据伊文 佐哈尔的观点，正是因为20世纪30年代韩国的翻译文学处于弱小边缘的地位，有危机存在，文学翻译活动才变得活跃。这为韩国新文学的发展提供了重要动力。丁来东较为敏感地认识到：韩国文学现代化的核心驱动力在于自我的探求。而这，需要在对与韩国文学渊源颇深的中国文学的把握中寻找内在方法。例如，丁来东从对朱湘的诗歌译介研究中，发现了其将中国传统诗歌的语言特征与西方十四行诗的韵律节奏相结合的新诗创作风格，而后将朱湘的诗歌进行译介为韩国现代诗歌发展提供了助力。一、丁来东概述丁来东（1903-1985），拥有着中文学家、作家和翻译家这三重身份。作为中国现代文学的研究学者，其向韩国介绍并批评了中国文坛的动向及其作家作品，为中国现代文学在韩国的传播做出了贡献。作为独立创作者，其以朴实随和的文笔在随笔、散文中表达出对中文研究的感想以及对韩国社会现状的批评与反思，以至情至性的风格在诗歌和小说中表达出对社会黑暗现状的不满以及身处异国他乡对丁来东对现代中韩诗歌的双向译介文/周殿仁季南（延边大学，吉林延吉 133002）33COMEDYWORLD文 学 荟 萃家国的牵挂。1924年，21岁的丁来东在经历日本关东大地震等多事曲折的日本留学后，怀着对民族独立的希望来到中国北京留学，在北京度过了九年的青年时光。这九年间，丁来东在不断向凌子平、罗文中、向培良、郭桐轩等良师吸收中国白话文文学、中国诗歌、中国戏剧等知识的同时，也积极地直接接触当时中国的社会现实、感受当时中国文化和政治的氛围。初到中国的丁来东还只是一名热血赤忱的青年，他将人生最美好、最富有激情、求知欲探寻力最为旺盛的时期投放在了北京。于是，他陶醉在北京古都韵致中、沉迷在厚重的中国传统文化中，目见了中国为反帝反封建做出的革命，也参加了无政府主义组织的相关活动；民族独立意识愈发强烈，民族联合意识得以生发；在孤独与焦虑中坚守民族文化认同，也在疑惑与彷徨中重新认知文化身份。二、丁来东的翻译活动概况20世纪30年代的中国，“五四运动”的文化热潮尚有余韵，新文学革命如火如荼，各大文学流派风头正盛，大大小小的文学社团和文学刊物层出不穷。丁来东就是在这样的社会文化背景下，对中国文坛及小说、诗歌和戏剧、电影等中国新文学进行了全面的译介，向韩国读者介绍了多位不同流派中的重要文学作家除了鲁迅外，还有才华横溢的胡适、严谨赤忱的周作人、谈笑风生的刘复、巾帼新秀冰心和学贯古今中西的郑振铎等。丁来东在翻译叙事类作品时，总倾向于选择带有抨击、打破陈规陋俗的启蒙因子的文本；在翻译抒情类作品时，则倾向于选择富有传统意蕴、古典韵味的文本。这也是丁来东身为现代知识分子和东方文人的意识形态取向在其翻译活动中的表现。作为朝鲜战争以前最活跃地翻译介绍中国现代文学的评论家、翻译家，丁来东在近现代中韩文学交流史履行着韩文汉译、中文韩译这双重使命的重要译者，在中韩现代文学译介史上占有重要地位。三、丁来东对中国现代新诗的韩译（一）翻译策略之“异化”在20世纪30年代这一丁来东翻译活动的高峰时期，丁来东将对中国文坛的了解与对韩国新文学的接触进行对比整合，获得对韩国新文学发展更全面、更深刻、更有时代性的认知。从学生身份转变为与真实社会密切关联的报刊编辑，使丁来东更加了解当时韩国的文化政治环境及民众的阅读接受。这些时代环境和个人思想的因素都影响着丁来东在进行译介时的翻译策略选择。丁来东作为从20年代到30年代对中国现代诗歌进行韩译的主要译者，其对翻译诗歌的选择与当时韩国国内流行的自然主义文学相契合，即对现实和人自身进行客观的文学性的叙述与描写、对人的内心进行剖析与刻画。同时，其对中国现代诗歌的翻译绝大部分都是从中文原本直译，更大程度上保留了原作中大部分的文学性表达与形式结构，对当时韩国文人创作者更加具有学习和借鉴的价值。因此，从翻译策略上，丁来东对中国现代诗歌的翻译更多是采取以源语文化也就是中国文化为归宿的“异化”策略。因此，在进行翻译实践时，丁东来十分注重对原作的语言特色和独特文学风格的保留。这主要体现在对中国现代诗歌中汉字固有词的保留、直译，以及对原诗中韵律节奏的保留。对诗歌中部分汉字固有词的保留与直译是丁来东在中国现代诗歌韩译过程中对原文的忠诚表现之一。如，在对冰心的诗歌“青年人！只是回顾么？这世界是止不住的前进呵”进行翻译时，选择将“青年”“回顾”“前进”译为汉字词以留存诗歌本身的语言节奏性和言语力量感。在对朱湘的猫诰进行翻译时，也注意保留原文中“強權”“孔子”“證明”等大量的中文名词，让读者能在反复揣摩中体会用词的隽永。除此之外，丁来东还注重对原诗韵律和节奏感的保留，在理解、分析原诗内容的基础上，用本土的表达还原诗歌的形式之美，“译诗为诗”，使中国现代诗歌在韩国文学界获得新生。如对徐志摩的诗歌去吧进行翻译时，不惜增添语气词以达到保留原诗中重章叠唱的效果，更是严格遵循双句一押、一节一换的韵律。（二）文本选择之至情至性据考证，丁来东翻译的中国现代新诗有徐志摩的去吧 渺小 爱的灵感，朱湘的猫诰（节选）、葬我，臧克家的拾落叶的姑娘、戴望舒的妾薄命、曦晨的乡愁、郭沫若的夜半、曹葆华的农家怨以及冰心的春水和繁星中的部分诗句。猫诰（节选）中对现代宗教带着弱肉强食假面具的讽刺，葬我中对一个孤独困苦的灵魂想要寻求解脱的描绘，拾落叶的姑娘中展现出来的贫苦民众的生活面貌，乡愁中吐露出的对家乡的思念，农家怨描写的双重压迫下的贫苦农民生活。通过对译文的研究不难发现，34COMEDYWORLD文 学 荟 萃在对翻译文本的选择上丁来东倾向于选择文学性和抒情性较高的中国新诗，或者直面现实的现实主义 诗歌。（三）翻译态度之严谨丁来东诗歌翻译的另一特点是总将诗歌的译介成果作为作家作品介绍研究的一部分呈现，而不是独立成篇。在详细介绍和阐释作家作品的背景后，还会对作品进行简短的说明，而后才是译作的呈现。这使得韩国的读者在接受中国现代新诗时“知其然并知其所以然”。这离不开丁来东对外国文学输入的严谨态度的影响。例如，丁来东翻译徐志摩的 爱的灵感一诗是在悼念徐志摩一文中。四、丁来东对韩国现代诗歌的汉译据中国现代文学与韩国资料丛书可知，最早被介绍的韩国现代文学作品是登载在1926年东方杂志上的翠生翻译的朴怀月的小说战斗。而最早被介绍的韩国现代诗歌是1928年1月刊载在军事杂志第4期“文艺 诗歌”上的韩人自由歌。进入30年代，韩国现代文学作品的接受和传播增多，被译作的文学题材多样，包括小说、诗歌、散文、剧本、童话、民间故事、传说和韩国现代文坛的评介文章。译介者则是以在中国活动的韩国文人志士如翠生、柳树人、丁来东等与通晓日语和世界语的中国文人（如胡风、叶君健、黄源等）为主。据统计，迄今发现的中国现代翻译发表的韩国现代诗歌的汉语译作共有17部。分别是尹奉吉作、金光译的流浪离乡的人和尹义士遗给青年们的诗；穆木天译的朝鲜童谣二首；春树译的朝鲜悲歌七首；邵霖生译的朝鲜童诗三首；全起林作、郑元衡译的旅行；梁柱东作、郑元衡译的泪；金丽水作、尹为和译的南大门；郑荣水作、常任侠译的在东海上；梁柱东作、邓遏译的山路；金忆作、方滋译的给花之训；黄锡禹作、天均与丁来东合译的北风来了；梁柱东作、丁来东译的朝鲜的脉搏；金海刚作、天均与丁来东合译的涌出来吧！伟大的力量。与译介中国现代诗歌不同的是，丁来东在对韩国现代诗歌进行汉译时的翻译策略更倾向于“归化”。在译文内容上利用双语优势很巧妙地将诗歌中的意象以及修辞手法创造性翻译为契合中国读者语库及思维方式的语言。如朝鲜的脉搏中“我热情满腔，合着眼睛睡觉，好比那夜半消灭的寒灰一样”是一个十分符合中国审美的比喻，不直言热情似火，但用“寒灰”二字生动地表现出团团燃烧的热情被当头冷水浇灭后，只余灰烬，随着四溅的冷水分崩离析、无影无踪。而译文“太息”二字更是十分符合中国传统道家文化。虽然丁来东对韩国现代诗歌的翻译较为注重对译入语文化的贴近，但同样也注重对韩国现代诗歌中的体式与新思维的保留，注重对韩国文化的尊重和认同。结语20世纪上半叶的中国与韩国都同样陷在生灵涂炭、山河破碎的泥潭中，新文学作为两国精神文化的希望也给两国政治生态和社会生活带来了温情。如果说翻译文学是新文学探寻新的可能、新的世界的新路径，那么译者便是新文学得以发展的引路人。丁来东的翻译作品虽然留存较少，但每一部都极具研究意义。从他既对中国诗坛重要人物徐志摩、戴望舒、郭沫若、冰心进行诗歌译介研究，留下去吧 渺小 爱的灵感 妾薄命 夜半 和 春水（节选）、繁星（节选）等译作，又关注诗坛的个性人物朱湘、臧克家、曹葆华、曦晨，留下了猫诰（节选）、葬我 拾落叶的姑娘 农家怨 乡愁等译作，可见丁来东对韩国了解中国现代新诗全貌中所起的“查漏补缺”作用。从他对中国现代诗歌的译介采取“异化”的翻译策略和述译结合的介绍方式，可见丁来东其翻译成果的还原度之高以及影响之纵深。从他始终由文学的本质出发，理智对待文学与政治的关系，赤忱对待抒情诗歌“根情苗言”的纯粹，并认真严谨对待翻译规范，可见丁来东在20世纪上半叶众多译者中的特殊与可贵。对于丁来东文学译介方面的研究，需要关注具体实践，但不能拘泥于此。更应当求诸深，以小切大，由表面现象及内里本质，由具体文本而及文学大貌，由文学大貌而及文化大象，由文化大象而及社会效果。对于中韩近现代文学译介的研究，需要关注译者个人和译作，但不能仅限于此。应当求诸广，由点及面，整体系统地把握译介在文学交流中的作用，并探究译介对于跨文化交流的影响。参考文献1 金柄珉.中国与周边：中韩近现代文学交流的历史转型与价值重建兼论韩国近现代文学的主体性与现代性建构 J.中国比较文学，2020（01）：2-16.2 韩 金惠俊.中国现代文学在韩国的译介以 20 世纪 80、90 年代为主 J.广东社会科学，2001（05）：145-150.3 金哲.中国现代文学的传信者丁来东以 50年代之前为中心 J.当代韩国，2009（04）：89-97.4 李华诗.丁来东的中国现代文学译介研究以传统价值与现代性焦虑间的双重性为中心 D.南京大学，2020.5 彭睿玢.多元系统视角下的丁来东翻译研究D.天津师范大学，2021.6 金柄珉，李存光.中国现代文学与韩国 评论及资料编 评论卷 M.延吉：延边大学出版社，2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