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德夫人》四重奏：民族文...影片公司粤语片制作发行活动_刘晓臣.pdf

摘 要：本文通过考察明星影片公司制作发行粤语电影美德夫人时，四易其名，两次禁映与所涉及的跨地域发行等相关历史经验，探讨特色区域文化元素（例如方言、地方戏等）融入更具广泛大众性全局观民族文化视野的可能性，并聚焦其连锁反应下引发的关于民族文化大众性与民间文化区域性在现代化视野下激烈的竞合状况。在跨语言、文化、国境等因素的影响下，对文化传统的认知评价与救亡启蒙现代性的表达力度则在这种竞合中扮演着重要角色。关键词:明星影片公司 粤语片 大众性 民族文化 粤剧20 世纪 30 年代初，对于年轻的中国电影而言，有声片的出现在相当程度上改变着中国电影的行业性格局。声音的出现为电影美学创就了新的发展空间，而其之于电影发行则经历过一些波折，因为对终端的电影院而言，声音的出现要求影院老板们加装相应的播放设备，而对于观众群体而言，在体验过于大银幕80刘晓臣，厦门大学电影学院、神户大学人文学研究科 2018 级联合培养博士研究生。美德夫人 四重奏：民族文化大众性与民间文化区域性竞合下的明星影片公司粤语片制作发行活动 刘晓臣电影学院学报2023年第2期内文.indd 802023/2/28 上午11:24中外影史81上听到中国话的兴奋之后，在国语标准推广力度有限，国民国语能力尚不够普及的年代1，很快就有观众开始为大银幕上那些口音五花八门的国语而疑惑起来，该情况在华南与南洋市场尤甚。2-3这对于想要拍摄有声电影，意欲在电影商业舞台上大展宏图的上海大中规模的电影公司而言则意味着新的考验，很快天一公司便嗅到了一线商机，他们拍摄了改编自粤剧大师薛觉先同名舞台作品的电影 白金龙（1933），在华南与南洋市场上大受好评，天一公司盈利近二十余万元，而据悉这部电影的成本至多三万元4-5，这对于素来讲求高效出片以量取胜的天一公司而言，无异于发现了令人兴奋的财富密码，明星、联华、艺华等公司同样也未尝不想顺势跟进，一同发财。然而这一商业鲜招很快便受到了来自公权力的国家电影检查委员会的政策性压制，根据 1932 年 12 月 22 日发布的 为摄制电影片应一律采用国语对白或字幕通告 显示：“查各公司摄制有声电影片对白及无声片字幕，往往参杂粤闽方言，或上海等处俚语，殊与促进国语统一有妨。嗣后各公司摄制电影片，应一律采用国语，不得再用方言，仰各片商一体遵照。”6这一政策的颁行对粤语片的发展势头算得上是精准打击，而已经拍竣的 白金龙 则几经周旋并涉险过关。7值得关注的是，当时中国影坛上对于以粤语片为代表的方言电影的创作并未就此刹车，反而以多种制片方式多地开花。与天一及省港模式所不尽相同的是，明星公司的粤语片制作并没有因为这类电影被通常所认定的地域局限性而大幅度降低制片预算并顺势转型为抢时间求效率的粗糙拍摄模式，而是试图同时呼应影迷、戏迷的审美需求，立足于以一种更富于现代性与电影感的手法充分构思，挖掘出区域优势文化的大众性意义，以此而打造出符合多元市场需求的粤语片新品，试图用作品为当时渐处于文化鄙视链末端的粤语片正名。然而令人遗憾的是，受囿于政策、商业与文化环境，这种在创作模式勉为其难中止步于单片创作，并未能进行更为深入的艺术探索，而关于区域优势文化资源的民族性影像化融合传播这一历史重任，事实上则尚需待交棒于 1949 年后新中国社会主义文艺建设实践予以续写。一、改良之路对于明星公司而言，20 世纪 30 年代其应对当时市场风起云涌之格局也曾多番试探，一部 歌女红牡丹（1931）令明星公司在中国有声电影史上拔得头筹，继而又制作过一批在日后被视为左翼电影经典的力作，其拍摄的武侠神怪类型片 火烧红莲寺 系列是当时电影市场上的现象级爆款作品。因而当看到天一公司的 白金龙 在华南市场上大获成功之后，明星公司自然同样跃跃欲试，开始了其真正意义上的粤语片创作。值得关注的是明星公司并没有沿用天一与华南诸多中小公司的粤语片制片模式，虽然有来自广州的华艺公司加盟合作，而电影的主要投资与制片管理则仍主要由明星公司负责8-9，合作方华艺公司更多发挥的是人脉方面的优势，其自身规模对拍摄有声电影而言尚力所难及。10-11因而从某种意义上讲，明星公司如若复制天一公司与粤剧伶界合作的拍片模式并非难事，然而明星公司则选择了一条不甚相同的拍片方式，即以电影化的思维，现代文化意识，与全局性视野来解读一个富于区域特色文化元素的故事，试图将粤语片的文化与商业价值依托大中华区域框架进行多元输出与推广，虽可能并非十分有意为之，却也是实现了某种意义上的事实改良。与天一公司制作的 白金龙 与 璇宫艳史（1934）等作品相比，明星公司在制作 美德夫人（另名 红船外史 麦夫人 皇姑嫁何人，1934）一片时，调整了上述影片中以粤剧伶人表演作为核心看点的设定，转而安排公司的大明星影后胡蝶扮演片中的女主角都市太太周淑明一角，而从宣传角度观察，明星公司在面向上海、天津、北平、青岛、无锡等内地城市，广州、香港这样的华南城市与以新加坡为代表的南洋市场时，均将胡蝶作为该片的 C 位商业卖点，而粤剧伶人的排位有时甚至会退居至以梁赛珍三姐妹为代表的话题性舞女之后，这种“星+伶”的制片设定事实上已经对初具规模的以伶为核心的粤语片伶星模式进行了某些微调。当然明星公司可以促成此举也存在着一定的偶然性，就是胡蝶身上影后与粤籍人的双重身份，因而她能够较为游刃有余地胜任片中电影 美德夫人四重奏：民族文化大众性与民间文化区域性竞合下的明星影片公司粤语片制作发行活动电影学院学报2023年第2期内文.indd 812023/2/28 上午11:24中外影史2023 年第 2 期 总第 194 期82为当时电影宣传中的一处看点17，早期电影也因此被注入更多的区域性声音文化填充。与此同时，明星公司针对有声电影的开拓意识仍在持续，甚至于有意制作英文对白电影，并意欲延请林语堂及赵邦鑅专任欧洲及美洲推销顾问18，由此可见明星公司在有声片制作的实践中并非胶柱鼓瑟，而是在一系列的改良中不断磨合，以鲜明的特色声音元素不断充盈着早期电影的民族文化大众性表达。二、禁映之创当明星公司信心满满想要把这一部公司精心制作的粤语片投放市场时，他们对观众的反馈自是非常期待。对于非粤语地区的观众而言，电影的宣传重点首先瞄准了散居在各地的粤籍观众，呼唤他们多多关注乡音新片19-20，而对于数量更大的非粤籍观众来说，明星公司的看点推介则较为多元，除了呼吁大家关注影后胡蝶与舞场明星梁氏三姐妹的表现之外，同时试图向观众推介粤曲音乐与南国风情。21-22从明星公司的宣传信息中我们不难看出，事实上他们试图兼顾更大范围内的市场需求，而这则与主攻华南与南洋市场的粤语片存在着相应的差异性。然而这种新片大热生意兴隆的愿景很快就被残酷的现实所打断。值得关注的是，虽然在当时国民政府制定了禁绝方言片的电影政策，然而 美德夫人 所遭遇的禁映经历却非直接叫停下画这么简单直接，而在华南市场，政策摇摆、人脉经营与文化潜规则令该片的发行活动同样一波三折，而这些种种发行重创，最终令明星公司事实上远离了华南市场粤语片制作发行的新一轮角逐，明星公司没有选择像天一、联华、艺华等公司一样试图建设香港分厂，而是继续留守上海，扩建新厂，扶掖新人，降低制作成本，以此来应对当时电影市场日益焦灼的激烈竞争与资金经营困局。23明星公司在上海所遭遇的禁映问题看上去似乎是有些咎由自取，因为他们明知道电检会对方言片的禁令但仍然拍摄方言片，甚至还主动将拍好的方言片送审24，这样的举动显得很是莫名其妙。事实上明星公司此举并非单纯的撞南墙式的执拗，而是在当时电女明星与粤语甚至于粤剧的多重精彩演出（图 1）。虽然在 美德夫人 中粤剧表演因为插入了 仙姬大送子 冰山火线 璇宫艳史 与 皇姑嫁何人 而约占片长的七成左右时间12，但胡蝶的存在则很是显眼，而粤剧的戏份则在相当大的程度上作为一种带有某些猎奇色彩的视觉景观而存在，这种设定对华南与南洋市场而言，满足了他们对方言片的视听舒适感，对非粤语区的观众而言，同样保留了相当的看点，这在某种程度上也成为本片在非粤语区电影市场中的票房保障。13-14在当时地方戏在知识界整体评价不是很高的环境下，很多影评人对本片的意识表达也许颇有微词，但也大都忠实记下了该片票房较为成功的实际情况。15在粤语区域外的电影市场上，对于那些以伶星为主打的粤文化内循环粤语片而言，其通常所获得的关注度则难以与 美德夫人 一片相媲。16明星公司对电影声音的开发与利用的意识一直保持着较高的市场敏感度。上海繁荣的演出市场，事实上提供了令更多地方戏优势元素进入银幕视野的可能性，将区域艺术更熨帖地植入民族大众文化的符码系统之内，从而令区域文化较为顺利地进入民族文化建制语境，成为现代化共名话语中的切实载体。1936 年，明星公司制作的另一部名为 海棠红 的影片在当时的电影市场上同样得到了不错的反响，主演该片的著名评剧演员白玉霜也因在此片中的跨界演出而成为当时的热门话题人物。在这部讲述女伶悲喜剧的电影中，白玉霜主演的评剧 杜十娘 片段被搬上大银幕，成图 1知名影星胡蝶在 美德夫人 一片中对现代女性与粤剧旦角双重表演之兼容性电影学院学报2023年第2期内文.indd 822023/2/28 上午11:24中外影史83检会既定的审查规定之外，似乎存在着一定的可操作性空间。首先，当时的电检会虽然一再重申对方言电影的禁令，并屡次明确表示不会通融，然而事实上鉴于政治格局管控现实与华南电影市场的特殊情况，所谓之禁绝日期事实上被多次推延。25其次，明星公司自制的粤语配音片 失恋 有过几经斡旋后成功获得公映许可的项目执行经验26-27，而天一公司的 白金龙 虽然审查时间较长，但经过几番与电检会沟通，天一公司积极按要求修改也最终令影片成功获得了公映资格。再次，面对电检会的检查，电影公司也一直有“烧香”的潜规则，即向电检会施以贿赂，这一办法在恳请电检会酌情为含有“左翼”元素的电影放行时曾屡试不爽。28如若闯关成功，对明星公司之后的方言片制作则意义深远。然而这一次明星公司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作为全片粤语发声的电影，美德夫人 被电检会要求只许在华南发行放映，上海及其他各地则被禁映。29-30明星公司闻讯便迅速推出国语配音版，保留了片中的原声粤剧戏份，这一次终获得电检会审查通过，并改名为 麦夫人 重征全国市场。31美德夫人 一片在华南市场上的“禁映”遭遇则更为值得关注，华南市场因为区域政治的关系对当时南京电检会的决议保持着若即若离，对当时的广州而言，另存在广州西南政委会对当时的电影放映活动进行管理，而香港则由殖民地政府兼理。电影 美德夫人 在广州放映的第二天即“被广州市政府饬令社会局会同太平德宣两公安分局长警往两院勒令即时停映”32，这次的禁映还曾在广州之外的媒体上引发若干讨论。因为在广州，使用粤语在当时并不是必须要禁映一部电影的理由，且该片属于先被通过，再被禁映，如此之局究竟是政策执行方对之前决策的出尔反尔，还是面对新情况的出现而当机立断便相当值得关注，关于这件事，有张石川因脾气不好得罪香港剧场老板而被其利用亲属以公权力挟私报复之说33，有电影发行方未能在当地选择垄断属性期刊登广告而被制裁之说34，虽然上述说法很难确证，但可以确证的现实情况是上海知名电影公司的南向拓展事实上面临着很多来自本土势力明里暗里的较量，联华港厂拟欲购买的声片机件被来自香港本土的新兴电影公司所捷足先登35，艺华港厂的虎头蛇尾，而令天一港厂遭受巨大损失的火灾至今仍是影史悬案36。而广州方面给出的公开禁映理由据称是“剧情海（诲）淫，有伤风化”37，对于这样的理由，曾有人予以质疑，“按红船外史 剧本平凡，以演剧筹款办孤儿寄托所为背景的，本来就没有什么诲淫的情节，更没有神怪的场面，讲到诲淫无稽，离奇神怪的片子，莫过于 吕纯阳三戏白牡丹，然而 吕纯阳三戏白牡丹 公然在广州映了又映，为什么 红船外史 反会突然被禁呢？即谓查禁，也为什么不在检查时被禁呢？又为什么第一日不禁而第二日才禁呢？”38除去其他人为可操作性因素，美德夫人 中所涉及的已婚妇人与粤剧伶人之间似是而非的情愫事实上也确实在某种程度上触碰了当时广州社会风俗的禁忌性话题“姘伶”，因而在广州方面看来即便是电影中没有实际的行动，但影片中伶人与太太间的微妙关系已然属于“诲淫”的擦边球。在当时广州上流人士女眷中有以“姘伶”为时兴的另类风气，甚至还曾间接引发一些社会治安问题，涉事人有很多是当时的知名演员，有人因此死于非命，有人被迫远走他乡逃命避事39，而这样的社会风气在更广泛的其他中国地区并没有如此盛行，这种风俗信息差似乎也在一定程度上令 美德夫人 在穗发行遭受损失。40美德夫人 一片在广州所遭受的禁映较上海而言原因则更为复杂，与此同时在香港则因为恶性竞争造成了影片虽然票房尚可但实际盈利有限的尴尬局面41，面向粤语区的粤语片发行竟遭到如此蹇运，对明星公司拍摄粤语片的制片热情影响也是不言而喻的，而区域文化与民族文化建制架构之间的某些矛盾冲突已然日渐凸显。三、大众之谓对当时的中国社会而言，作为一种备受社会瞩目的现代性新兴艺术载体，电影所被赋予的大众性定位一直备受关注，这种大众性不仅体现在对于其通过放映活动而实现的文化传播大众性，同时体现在社会对电影作为国民教育的利器而给予的强大期许。有声片 美德夫人四重奏：民族文化大众性与民间文化区域性竞合下的明星影片公司粤语片制作发行活动电影学院学报2023年第2期内文.indd 832023/2/28 上午11:24中外影史2023 年第 2 期 总第 194 期84的出现被认为是加速“推行标准国语，促进国民国家意识的最良工具”42，为此中央政府也是从方言有声片诞生之初便对此急急严阵叫停，然而在这样的模式下，方言片被禁绝的同时在某种意义上强化了方言区域外的人们在接触其他外区域地方传统文化时的排异反应，而这种刻板隔膜印象一方面影响了国民对电影区域性优势文化影响的接受度与消费意愿，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令这种被建构的现代性民族文化体系少了许多受到区域优势传统文化生发滋养的可能性。事实上区域优势文化本可以凭借着域内民间大众性与民族文化的共识共享开放性而融入现代文化大众性的话语空间之内，然而在当时救亡与启蒙的国家主义时代强音之下，再加上区域文化自身的某些保守价值与封建色彩，从而令其在早期电影时期与主流进步思潮话语之间呈现出某种若即若离的姿态。关于 美德夫人 片名的四次变化，便在相当程度上很鲜明地体现出了这种博弈感，起初在该片作为粤语片的创作之初，被命名为 红船外史，一个在粤人看来“美丽动人”的名字，甚至华南影院从业者也建议明星公司使用 红船外史 的名字会“较有吸引能力”43，然而这个名字在影片拍竣发行之初已被变更为 美德夫人，理由是“红船仅为广东戏船中之一种称谓，地方色彩太厚，恐怕未能普遍”44，在影片的上海宣传中，在刊登以广东观众为核心目标的广告时，仍选择 美德夫人 之名而并未透露关于 红船外史 字样的信息（图 2）。45美德夫人 这一名字的命名看上去更符合当时社会上方兴未艾的新生活运动之精神，与日益推进的民族文化建制之进程更为匹配。然而这样命名同样带来了新问题，即 美德夫人 一片的故事叙事与主题思想是否真的融合了符合当时现代性大众性的道德精神，很明显这个依托于旧剧表演与家庭感情矛盾的故事很难撑起这样的表述，虽然影片的主创试图安排女主角做慈善彰显其“美德”，然而这条支线情节与她在片中略显浓郁的情感表演模式（或许是受到来自合作者们粤剧表演风格的影响）在当时的观众看来就已然有些批评之声，觉得“美德”的评价名不副实。46待作为粤语片的 美德夫人 被电检会禁映之后，明星公司抓紧时间重新制作国语版拷贝再次送审并获通过，而这次电影的名字则被改为 麦夫人，即以女主角的身份命名，然而若单看片名，其所具有的话题性元素也随之遭到降维化处理，因而在某种程度上使这部电影失去了进一步进入大众性进步舆论空间进行持续讨论的先导优势，但对于普通市民阶层的观众而言，大明星胡蝶主演与已婚女性被丈夫误会出轨的故事设定同样也是刺激观众选择消费观赏该片的理由。而这部电影的第四次改名则出现在南洋市场，在当地的宣传中，该片片名被变更为 皇姑嫁何人（图 3），据称是由女主角大明星胡蝶在片中所表演的唯一一段粤剧选段而得名，发行方正期待“以之号召也”47。皇姑嫁何人 这一名字古典化的旧剧色彩事实上谙和了南洋华人的审美文化大众性偏好，虽然他们因为与中国当时所进行的文化改革之路不尽相同，他们的部分审美偏好通常被认为是更落后的“低级趣味”48，但这种对旧剧的偏好对于维系侨胞的桑梓之念，团结更多华人社会的力量图 2刊登于 申报 的电影 美德夫人 广告信息电影学院学报2023年第2期内文.indd 842023/2/28 上午11:24中外影史85而言，事实上在较长的时间里曾发挥过积极作用。美德夫人 一片的四次改名经历在一定程度上印证了前文所述的区域文化大众性的多元布局，而关于区域性与大众性更激烈的竞合则发生在电影的接受终端，即广大的观众群体如何来体认这一充满矛盾与挑战的民族文化建制进程。就电影接受环节而言，事实上无论是对于上海、华南与南洋的区域文化势力范围内的观众，还是对上海以及更多内地城市的观众而言，各方对 美德夫人一片的评论事实上存在着一种意外的交错。特定的区域内认同与区域外排斥自在情理之内，与之相反的情形同样也是存在的，而两者对一些问题的共性讨论则事实上触及了区域文化大众性与民族文化现代性之间的一些关键性问题，而其中针对如何认识粤语片中的粤剧影像艺术价值，方言电影的现实意义的讨论尤为值得关注。就对粤语片中的粤剧影像艺术价值的认定上，从观赏与接纳的层面而言，华南、南洋与外地粤籍观众大多给予这部电影以积极的反馈，甚至觉得这部电影与同时期的粤语片相比，“未始非抱着一点改良粤语声片的决心去做”49。而在该区域之外的观众眼中，对此片则褒贬不一，积极评价通常建立在觉得音乐很动听这一判断上50，反之亦然，有时也会将胡蝶进行粤剧表演这一行为作为一大看点51-52，然而在相关评论乃至宣传广告与软文中，几乎见不到完整的、规范性的关于粤剧艺术的信息介绍，甚至于各地对片中粤剧表演的称呼也比较混乱，有称粤剧的53，有称粤曲的54，还有称歌曲的55，而这样的混乱事实上将导致两大问题，一是令粤剧错过了通过粤语片这一大众性的影像艺术形式，而向更多来自华南文化圈之外的观众介绍科普该艺术形式的良机；二是对粤剧不甚了解的观众，只能依托于自己既有的旧剧（特别是京剧）知识与认知经验，而评判电影中的相关表演，这样的评价思维不免对粤剧而言会有一种削足适履之感。56于是在报章杂志上便会出现诸如此类的评价，“除了曾三多的 冰山火线学了些京剧 南天门 的做工，差有可观外，桂名扬的两眉忽上忽下，好像有节拍似的，真是极天下之奇观”，“至于 皇姑嫁何人 那出戏，曲词的猥亵卑下，桂名扬吐属的肉麻，胡蝶表演的卑贱，不但是和剧中人的身份不相称，简是（直）会使人认到这出戏是淫戏”57。“听人说这位桂君是很有点名的粤剧家，可是在表情上看来并不见得怎样 好，也许是风俗的关系，眉飞 也是绝好的表情吧！”58从上面的评价中我们不难看出，对类似于京剧式的表演评价很高，而富于粤剧本土化特色的表演则令很多外乡人欣赏不来。事实上从文本设计与内容尺度的角度而言，该片选材并无较大的明显不妥，片中所选的四段粤剧既包含粤剧传统仪式性的排场例戏 仙姬大送子，也包括当时非常火爆的时装新戏 璇宫艳史，再加上 冰山火线 与 皇姑嫁何人 两出古装戏，这样的安排即便是放在今天也算是比较能展现粤剧剧种风貌的设计，而前文中被痛批为“猥亵卑下”的 皇姑嫁何人图 3 南洋商报 刊载的电影 皇姑嫁何人 广告，较其他地域的宣传广告而言信息量更大 美德夫人四重奏：民族文化大众性与民间文化区域性竞合下的明星影片公司粤语片制作发行活动电影学院学报2023年第2期内文.indd 852023/2/28 上午11:24中外影史2023 年第 2 期 总第 194 期86一折，参考曲词文本与百代公司发行的唱片录音59，似乎距离不可饶恕的不洁本尚有距离，虽然该曲表现的是皇姑出嫁的新婚之夜，夫妻除了在唱词中回溯故事前情之外，最亲昵的举动仅止于梳头。对于粤剧艺术而言，生活化与夸张化的表演风格可被视为剧种特色，对此不甚了解或者无法欣赏也很正常。事实上，这种电影与文化接受上的冲突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特色区域文化元素汇入更广泛的大众性全局民族文化资源的脚步，随之甚至会加重两者之间的心理壁垒甚至是逆反情绪，这对于实现更广泛意义上的现代化民族文化大众化则潜藏着某种危机。由 美德夫人 而带来的对于方言电影的讨论则试图寻找关于“区域文化之于全局性大众文化有何价值？”这一问题的答案。在当时，由国家政治强势主导的电影体系尚未形成，然而面对着已然触目惊心的内忧外患，商业基底的上海电影界事实上肩负起制作更符合现代性民族国家意识的中国电影之使命，“大多数上海电影人和影评人认为，中国的民族电影应该体现作为一个统一的生产机器的民族国家的意识，而广东电影人认为，电影通过历史、语言、文化和政治沉淀的多元组合来接近中国生活的现实”60。与达成实现强大有力整齐划一的全局性民族文化大众性相比，区域性文化则自然处于次一级的定位，那么反言之对区域性文化生产譬如方言电影生产而言，应该以一种怎样的姿态参加到整个民族文化建制的历史进程中去呢？这或许可能需要优先考察这种区域性文化之于全局的意义之所在。就 美德夫人 一片的发行放映经历而言，对于南洋观众，他们可能会为了借由大银幕上而重闻故土乡音，重见知名艺人的精彩演出而倍感亲切惊喜不已61，对于华南观众而言，他们对自身特色文化的眷恋与自豪感得到生动地视听满足62，而对于除此之外更广泛地区的中国观众而言，他们能获得什么呢？如果仅仅是一段天马行空的虚构历史的或当下背景的创意体验，那么可能连基础的认知切入点与记忆共鸣都被进一步剥夺，这很难不禁会让他们对此类作品的文化价值产生深层次的怀疑，“粤剧的表现、在我们江苏省的人们看来、恰巧好像一个不懂外国文的看外国片一样、终然这剧本是怎样的精彩可观、而其中的意思、全都不能明白、穿着古代的服装、唱着很奇特的广东调子、做着种种的滑稽表情、实在会使人感到一点儿俗语所说的 肉麻”63。“看麦夫人 这部片子，无异于看了一回古装戏。在内面，叫我找不出什么来，完全因做戏（古装戏）而摄制这部片子。比较现实的事象，反成为穿插，一种副作用；可以说，这是一部电影的古装剧索性把有价值的古装剧，有程序地制成影片，作为艺术史的一种参考，或作为一种文献，如果以这样动机，而摄制这类片子，我们没有异议，否则，像 麦夫人这么方式摄制，我则认为多余的事，换句话说，徒然的浪费了胶片。”64对于重视历史文明记忆传承与经验阐证的中华民族而言，在当时内忧外患下急吁民族自尊心与自信心的社会文化环境下，具有民族共同经验与共同历史价值的文化元素被再次剥离则直接提升了这些观众寻找观影时情感投射点的难度。为了在民族文化建制的大格局下更好地理解本片，于是不同背景的评论者试图为这部电影找到更适合将其对接到现代性民族文化主流话语的抓手，有的左翼影评人对其表示遗憾与无奈65，有人则将其泛泛认作软性电影的同类66，也有人试图为这部电影附加更多超出影片表达实际的社会价值意义，认为“虽然是以旧剧里古老的人物来演出，但无疑的是暗示着现在破产了的农村”67。这些举措事实上均是试图将方言电影纳入民族文化建制进程的积极尝试，区域性与大众性之间的竞合伴随其始终。余 论从上文所述的 美德夫人 在制作、发行与放映过程中所遇到的一些问题中我们不难看出，事实上区域性大众文化的思想内容始终对此发挥了相当可观的影响，而这一问题在电影接受环节则更为突出。对于正处于现代性民族话语建构重要时期的 20 世纪 30 年代中国社会而言，这种现代性话语的影响力令区域性大众文化打开了一条通道，民族文化的大众性被置于更重要的地位，传统的区域性大众文化如何在现代的全局性的民族文化框架内找准定位则尤为令人思考。电影学院学报2023年第2期内文.indd 862023/2/28 上午11:24中外影史87注释：1 参见佚名.美国新闻记者心目中中国电影事业之没落 J.电声（上海），1935，4（44）：942.2 参见佚名.想到就说：有声电影与方言J.电影世界，1934（1）：13.3 慕维通.清算：一年来大事记 J.开麦拉电影图画杂志，1933，1（9）：9.4 参见佚名.薛觉先重拍续白金龙：希望他先查一查检查令 J.影与戏，1936，1（4）：53.5 参见反光板.薛觉先拷贝五万元 单是港粤澳三地已有利可图J.开麦拉，1932，157（1）.6 教育部、内政部电影检查委员会通告：片字第五号（廿一年十二月廿二日）：为摄制电影片应一律采用国语对白或字幕通告 J.电影检查委员会公报，1933，1（16）：6.7 参见芝清.天一公司的粤语有声片问题 J.电声周刊，1934，3（17）：327.8 参见佚名.明星拍摄粤语片之内幕 第一部出品 红船外史 胡蝶严月娴均被拉拢 J.电声（上海），1934，3（29）：564.9 参见粤人.明星粤语声片草草结束 红船外史 易名 美德夫人 J.电声（上海），1934，3（35）：685.10 参见平凡.明星拍摄粤语声片之风波 桂名扬携妻入场 张石川横加干涉 J.电声（上海），1934，3（33）：644.11 参见略.红船外史 花絮 N.香港工商日报，1934-10-06（15）.12 参见石庵.麦夫人 评 N.青岛时报，1935-02-23（11）.13 参见洪演.到西北去 试映琐记同时试映粤语歌剧 美德夫人 N.益世报（天津），1934-08-22（14）.14 石庵.麦夫人 评 N.青岛时报，1935-02-23（11）.15 如上海，可参见夏贞德女士.一年来之中国电影 N.申报，1935-01-06（2）.“明星自本年度 妹姊（姊妹）花 卖座后，公司显得活跃些，在四月一日成立了一个 复兴同志会，筹划复兴，还债。但本年度明星其他的片子，如 二对一 女性的仇敌青春线 黄金谷 等，营业上就差些，后来虽有全班人马合作的 女儿经 及技术欠佳的 麦夫人 相当卖座而得以补救不少，但离复兴之道尚远。”如天津，可参见佚名.麦夫人 之最后一日 N.大公报（天津），1935-01-03（15）.“影后舞后合作品，国剧电影两重性的 麦夫人卖座奇盛，大有压倒 女儿经之势。”如南洋，可参见龢.青春 小评 N.南洋商报，1934-12-16（12）.“大概因为首一次开演。观众未能十分信仰，所以座位悬不少；然据我们所知，在新嘉（加）坡过去如 姊妹花渔光曲 等片的卖座，远逊于 白金龙 皇姑嫁何人 之类，则南洋华侨的心理，究竟欢迎何种影片？”等等。16 参见汤晓丹.路边拾零 汤晓丹回忆录 M.太原：山西教育出版社，1993：45.17 参见马永华.海棠红 J.明星（上海），1936，5（5）：1.18 参见台生.下月一日起 明星公司大变动N.时事新报（上海），1936-06-23（3）.19 参见广告.粤籍仕女注意 N.申报，1934-09-08（9）.20 参见洪演.到西北去 试映琐记同时试映粤语歌剧 美德夫人 N.益世报（天津），1934-08-22（14）.21 参见广告.明星影片公司有声出品 麦夫人 N.申报，1934-11-27（5）.22 参见消息.真光影院 麦夫人 今日起开演 N.益世报（北京），1935-02-07（8）.23 参见台生.下月一日起 明星公司大变动N.时事新报（上海），1936-06-23（3）.“七月一日起，中国四大电影公司之一的明星公司，将有一个新的变动：第二厂新厂正式成立。将有不少电影界老将新人，加入二厂工作。第一厂新建的有声摄影场决正式落成。由公司第三次干部会议决定的新管理章程，也决定即日起实施。对于电影演员合同上所订的薪水，以后完成看演员工作的效能，予以加减据明星公司经理及营业部部长周剑云说：现在各公司经济情形，实在已坏到不能再坏了，一方面出品太慢，一方面又没有钱拍戏，于是弄得如此地步以后对于明星出品，每年最少可出念四部，每月出两部；两厂每天必定四组戏同时开拍；同时每部戏成本，也决可减低到三万元左右（一向竟有六七万元一部戏的）。”24 参见平凡.电检会取缔不良电影 方言声片和歌舞影片的厄运 J.电声（上海），1934，3（38）：744.“本来，许多公司摄制此种影片都是逃避电检会偷运出去的，天一公司设立港厂，初意就在于利用政治分裂的弱点，逃避中央电检会的权力；而明星的美德夫人，却与众不同的送到电检会去检查，电检会乃以方言影片侵害统一国语运动的理由，予以严厉的 禁映 的处分了，并且声言今后对于此种地方言语的电影，决计从严取缔。”美德夫人四重奏：民族文化大众性与民间文化区域性竞合下的明星影片公司粤语片制作发行活动在国家安全存在严重威胁，救亡图存成为时代最强音的社会环境下，微观民族文化大众性与现代性思想价值观实现加速绑定，而民族文化的区域性则有时会被认为是实现宏观民族文化大众性的某种障碍，其存在会在相当意义上有碍于统一的、富强的中国民族文化建制的形成与精神效能的发挥。因而在这样的情况下，特别是在知识界，区域性文化产品与文化经验的价值便会在一定程度上受到关于现代性民族文化大众性的强大挑战，然而在民间领域，区域性文化通常以另一种形式发挥其事实上的大众性，作为民族文化的重要载体，区域性的民间观念中的价值观与审美倾向在潜移默化中实现了区域性的文化大众性，而随着包括电影在内的现代性大众性媒介的进入，区域性文化元素被聚焦与放大，而其原有的区域内部的文化稳定性则成为这场民族文化建制进程中区域性与大众性观念竞合时的重要支点，其竞合结果则关乎对区域文化元素价值的现代化视野再评判。注：本文系 2019 年国家留学基金委艺术类人才特别项目（项目编号：201906310181）的阶段性成果。（责任编辑：谢阳）电影学院学报2023年第2期内文.indd 872023/2/28 上午11:24中外影史2023 年第 2 期 总第 194 期8825 参见汪朝光.影艺的政治：一九三年代中期中央电影检查委员会研究 J.历史研究，2006，（2）：62-78，191.26 参见武生.南方公司处女作 薛觉先夫妇主演 白金龙本事 N.庸报，1933-07-06（8）.27 参见慕维通.清算：一年来大事记 J.开麦拉电影图画杂志，1933，1（9）：10.28 参见汪朝光.三十年代初期的国民党电影检查制度 J.电影艺术，1997（3）：65.29 参见消息.银花片片 J.影迷周报，1934，1（6）：100.30 参见消息.短讯一束 J.电声（上海），1934，3（38）：755.31 参见常立.影话 J.影迷周报，1934，1（11）：188.32 沙雷.红船外史 在粤被禁之真因J.影画，1934，1（18）：409.33 参见刘思平.张石川从影史 M.北京：中国电影出版社，2000：143.“原来，香港利园老板利希立在香港办了个 华夏电影公司，到上海 明星影片公司 考察时，与张石川不合，张石川讥讽他不配做电影公司老板，他默默无言地离开上海，殊不知他含恨在心，决谋报复。当 红船外史 在香港上映时，利希立即利用关系想阻止影片放映，但香港政府认为此片没有涉及反帝的任何问题，准予公映，他的阴谋诡计没能得逞。广州市政府秘书长利某是利希立的侄子，结果用权势禁演了红船外史，使得 明星影片公司 遭到了一定的经济损失。”34 参见广东佬.麦夫人 解禁的希望：系于莫秀英一道阃令 N.铁报，1936-01-15（2）.“果然 麦夫人 在广州献映后，轰动一时。但（被禁映）凭什么理由？当然是 欲加之罪，不患无辞。这一个横逆之来，据说是为了广州影院业共同议决，以后除第一流影片外，不得更在各报刊载巨幅广告，以免徒为报馆生利。而陈济棠有一位令侄，却在广州办了一张报，因戏院方面未允刊登较大地位的 麦夫人 广告，因此与戏院方面闹决裂。自然，在老叔面前奏上一本之后，老叔不能不代老侄报复，于是 麦夫人 被禁。”35 参见红花.债台高筑危似累卵 千疮百孔之联华 罗明佑考察归来一无所得 租购有声片机件均告流产 J.电声（上海），1934，3（32）：624.36 参见佚名.屋中无人竟会起火 天一港厂再度失慎详情 邵醉翁两年来的心血化为乌有 J.电声（上海），1936，5（33）：826.37 记者.民国廿三年影坛大事记：粤语片 J.电声（上海），1935，4（1）：24.38 燕尾鞋.红船外史 广州突然禁映之秘密 J.电声（上海），1934，3（43）：844.39 参见陈非侬口述.伍荣仲，陈泽蕾重编.粤剧六十年 M.香港：中大出版社，2007：192-193，200-205.40 参见沙雷.红船外史 在粤被禁之真因 J.影画,1934，1(18):409.“红船外史 故事中有美德夫人（胡蝶饰）与伶人之结交事实，颇有姘伶之状。正触当局忌讳，故不复假以情面断然禁映。此举在明星方面，以不明广东之风土人情，空受损失实属咎由自取。”41 参见成言.红船外史 璇宫艳史 在香港两败俱伤 J.电声（上海），1934，3（46）：911.42 佚名.电影及其教育效能 J.国闻周报，1934，11（22）：3.43 粤人.明星粤语声片草草结束 红船外史 易名 美德夫人J.电声（上海），1934，3（35）：685.44 鸟惊心.胡蝶的丈夫是一个还是两个？红船外史 后半部剧情 不得不略加更动 N.时报，1934-09-13（3）.45 参见广告.粤籍仕女注意 N.申报，1934-09-08（9）.46 参见遯庵.评 红船外史 J.电声（上海），1934，3（43）：854.47 皇姑嫁何人粤语声片 昨晚已在三院同时开演 N.星洲日报，1934-10-11（6）.48 乐天.天一赴粤摄片的作用，电检会鞭长莫及 J.电声（上海），1934，3（26）：507.49 佚名.红船外史略谈 N.香港工商日报，1934-10-06（15）.50 参见洪演.到西北去 试映琐记同时试映粤语歌剧 美德夫人 N.益世报（天津），1934-08-22（14）.51 参见消息.光明今日演 麦夫人 N.益世报（天津），1934-12-30（14）.“因为化（花）几毛钱能看到影后唱戏，真是太便宜了。”52 参见消息.真光影院 麦夫人 今日起开演 N.益世报（北京），1935-02-07（8）.“尤难得胡蝶在此片中大唱广东戏，清切可听，婉转动人，极为难能可贵。”53 参见消息.银花片片 J.影迷周报，1934，1（6）：100.54 参见菲莉.跨在舞场和影场间 梁赛珍变成忙人 J.影画，1934，1（8）：203.55 参见消息.影界珍闻 N.申报，1934-09-13（9）.56 参见先荷女士.麦夫人 简评 J.新人周刊，1934，1（15）：16.“在这种规划之下，粤剧显然是可以决定这影片之生命的然而在一个不懂得粤剧的人看来，其表演之丑恶与无聊，简直令人毛骨悚然。粤剧中似乎也有新编 璇宫艳史 的那么一段，当作者正看得啼笑皆非的时候，听见背后一位老太太说：那女角儿的头颈像雁鹅一样的长呀！”57 遯庵.评 红船外史 J.电声（上海），1934，3（43）：854.58 急公.麦夫人我评 N.益世报（天津），1935-01-01（14）.59 唱词，详见谢醒侬，胡蝶.美德夫人之皇姑嫁何人 J.粤曲，1936（2）：128-129.百代公司曾将由谢醒侬与胡蝶演唱的 皇姑嫁何人 与谢醒侬与曾三多演唱的 冰山火线 两曲灌制为唱片，编号分别为：NO.50507 与 NO.50515。60 Victor Fan，Cinema Approaching Reality:Locating Chinese Film Theory M.Minneapolis:University of Minnesota Press，2015:153-194.61 参见消息.皇姑嫁何人 影片抵叻N.南洋商报，1934-10-02（7）.62 参见消息.胡蝶主演粤语声片 N.香港工商日报，1934-10-04（11）.63 潘中楚.新片观感 广东调 麦夫人 J.风雪（无锡），1935，1（4）：6.64 严鬰尊.新光映 麦夫人 N.民报，193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