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环路上有麦田.pdf

4师道二二三年第十期成 长 印 迹二环路上有麦田 董环环到现在，每逢下雨天，我的左脚脚踝还会产生一种灼烧感。20 年前的我，大学还没毕业，就已经和报社签了工作协议，开始跑新闻了。很幸运，带我的师父是当时全国知名记者“景致”。每天早上 6 点多，我在学校宿舍胡乱收拾好，晃荡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后到报社和师父会合。师父也已经准备好他破旧的背包，还有一辆破旧的小摩托，然后我就很帅气地跃上后座，出发！当时的我，背上笔记本和一支笔，就像背上了一把剑，师徒二人穿行在大街小巷和各类人群中。每次采访完，师父都会特意挑二环路上的一家叫“麦田”的面馆，我们坐下来边吃边复盘信息，一篇篇稿子就快速出炉了。很快，我就成了能发头条新闻的小记了。这就是我当时梦寐以求的理想人生图景。以后大漠长风，边崖烽火，都阻挡不了我闯荡的疯狂的心了。然而，对，这时，人生里总冷不丁冒出来个“然而”。摩托、小车、冒烟的柏油路、嘈杂的人声就这样轻轻一碰，脚踝骨裂了，我都没来得及听到破碎的声音。师父忧伤地抱着我跑在医院的走廊里，父母连夜赶到我身边。接下来，就是告别、不忍，还有母亲悲伤又坚决的眼神。父母提出了一个要求：安静地找份工作待着，就可以了。虽然当时入职瑞安中学时的笔试和面试都是第一名，但我没有特别高兴的情绪。“老妈，我不喜欢当老师。”“那你就和学校申请去图书馆坐着。”“绝顶老师”的速度与激情现在，我已经根本不记得，工作第一年，我到底上了哪些课。大概当时就没有好好备课上课。我会经常留心报纸上的招聘信息，总想着有没有可能跳个槽。一到周末，就跑到温州逛街吃东西。暑假、寒假，基本上就自己一个人出去旅游了。学校给我安排的指导老师是大名鼎鼎的特级教师张茂松。张老师有着一张眉目非常平和的脸，头顶上发量一直不多。记得他的女儿曾经写过一篇文章，就叫我的绝顶老爸。张老师也常常以此幸福地自嘲。认识张老师的人，都知道他治学严谨，宽以待人，态度温和，都非常尊敬他。我觉得，他就是我心目中标准的好老师。好老师，就应该是张老师这样的。而我就像在闷热幽暗的丛林里流浪的野路子成员，自觉游离到整肃的教师队伍之外。一个左冲右突般困兽状的人，见到高明的“驯兽师”，会是怎样的？所以我一看到张老师就抱头鼠窜，心虚得很。记得大概四五月的一天，张老师让我跟着他去湖岭听课。他开车。我坐在他的副驾驶座，一路冒了一身的冷汗。他是一路飙车到湖岭的，车速极快，手握方向盘，油门踩得轰轰作响。那时应该为他写一首歌，就叫竟然少年。后来有一天，办公室几位老师在那里极其愉悦地谈起趣事，说有位老师的车撞到学校的一棵铁树上了。那车，就是张老师的。大概快学期末的光景，有位老师提议偷偷溜到张老师的课堂去听课，我也好奇地混了进去。那天，他上的是声声慢。这一定是改变我职业生涯的最重要的一堂课。我没有想到，一位老师，可以那么不紧不慢地和学生对话，又可以在学生回答完之后，如此快速敏捷干脆利落地点评反馈。而且他的每一张课件都图文并茂、精致干净，所有链接都串联着草蛇灰线般的精心设计。我到现在还没办法找到最恰当的词去形容我当时的感受，只知道被震撼着，却又有如沐春风般和煦的感觉。我也在脑海中突然拼凑出了一个全新的教师风格画像。这个世界上应该有千千万万张不同的教师的脸盘。你不必用标准量化他人，也不要束缚框架自己。听说张老师退休后，就给自己买了辆超级酷炫的越野车，开着他的爱车遍访各地。一只青蛙跳下水我开始撒欢似的跑起来了！每天早上起来和学生一起背古诗背单词，带他们去爬山喝汽水，运动会师道二二三年第十期5成 长 印 迹时穿上校服混进他们的队伍一起表演入场式，上课聊自己喜欢的书，给他们读诗，读到泪流满面原来，一方教室也可以变成一片旷野。大概是一个六月吧，组内要开一节公开课，主题自定。我翻了翻课文，没发现有什么刺激教学设计的灵感，就跑去图书馆翻了一会儿杂志，发现了一篇很有意思的文章，说的是日本电车上，常会有人挂一个小本子，有人先写一句话，然后等有缘人续写，最后就慢慢成为一个无穷尽的故事。于是，我把这个创意搬回了课堂，有了一节当一只青蛙跳下水 的创意写作课。我们的语文组组长，就是温州语文人都认识的“黄特”黄华伟老师，现在是浙江省语文教研员，当时听完课，就眯着眼睛笑笑，大概说：“年轻人，这样挺好。”大概是一个十月吧，又要开一节全市公开课，篇目是选读之高山仰止篇。在我推翻了好几个自认为太陈旧的设计之后，刚好有个学生拿着当天的班级日志给我看，因为当天的值日班长模仿我的语气记录了三句我的口头禅。我们边看边笑得前俯后仰，突然，灵感就来了，那就设计让学生想象当时的弟子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记录孔子的话吧。黄华伟老师听了试课之后，话不多，就说：“抓文体特征抓得很好！就是要教出这一篇！”大概又是一个四月吧，黄老师让我思考如何讲社科类文本。当时这类文章在教材中很少出现，但他很敏锐地判断，这种文体是体现高中生“高在何处”的标志，一定要有前瞻性思考。于是，在他的指导下，我有了摘要、关键词、关联词的定位设计。最后，他对我的模拟学术发布会的设计表示很认同。还记得一个南方难得下雪的冬天，具体的日期已经记不清了。黄老师带我们去台州中学学习，他对其中一位老师的演讲稿教学设计叫好，转头就叮嘱我，要我把当时学生社团中朗诵社、辩论社、演讲社的相关活动设计成语文性课程。一定会有人赞叹黄老师教学理念的先进，他的这些引导背后的观念，就是当下提倡的新课程理念，就是语文核心素养的培育理念。因为，这些课的设计是在 12 年前。但它们和我，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得到了恣意生长的土壤。我就这样，在这片旷野里自由自在地奔跑着，没有远行的目标，就是觉得自己的内心充满了奔跑的幸福感。博尔赫斯的硬币和夜晚的潜水艇一个高考过后的夏天，我照例一个人背起包，去了趟云南，一个人逛了十几天。在去往泸沽湖的候车站，我认识了两个女孩子。我们坐在尘土飞扬的路边，吃着掺和着硌牙沙砾的面条，天南海北地聊。我很享受这样认识陌生人、交换彼此陌生世界的感觉。然后我们相约坐同一辆巴士出发。这是辆夜车，全车的人好像都在鼾声中入眠，只有我们在欢快地聊着。最后我才知道，其中一个女孩子是上海某著名律所年轻的合伙人，另一位是全球知名会计事务所的精算师。那个晚上，在车内昏暗的灯光下，我永远记住了她们自豪明亮的神情。同时，我的学生开始陆续给我打电话，原来那天是高考成绩放榜的日子。我趴在狭小的床铺上，掏出纸和笔，就着昏暗的手机灯光，一个个记着学生的分数。凌晨，同事发来祝贺信息，我带的班级语文成绩和重点上线人数均名列前茅。我突然有种被生活现实击中的感觉，我发现那个合伙人、精算师的头衔，还有纸上的分数，会给我带来很大的快乐。我要开始规划我的职业生涯了，我要成为一名优秀的老师，被看见，被祝贺。于是，一路高歌猛进县教坛新秀、市教坛新秀、省教坛新秀！参加省教坛新秀面试的时候，我生完宝宝才 29 天，也就是温州人说的“还没出月子”。但我坐在书房里，连续几个晚上熬夜准备着，去面试的时候，还要带上储奶包。我曾一度为自己感动，看，我过得多么努力，我多么欣赏自己是个积极向上、热爱奋斗的人！但 2022 年的 4 月，我申报参评温州市名师，落榜了。旋转的陀螺突然静止了。我懵在原地，不知所措。我开始计算自己的年龄，下一次申报名师时我已经几岁了，不再年轻了，我突然那么害怕时间的流逝，甚至开始懊悔自己之前为什么浪费了那么多青春时光。我开始反复做类似的梦：我在讲台上不停地呐喊着，但是学生都低头不理会；我在黑板上不停地写着画着，但我一转头，教室里却空荡荡的。一节晚自修的课后，蔡瑞琛老师，我经常挂在嘴边的“蔡姐”，和我刚好在楼梯口碰上。“二环，你最近那篇论文写得不错啊！”“嗯，哦，呃”（下转第 11 页）师道二二三年第十期11走 近 名 师资 教 通 鉴和非班主任的角色和职责不同，因而又可以同一主题再组织班主任研修活动。只有研修内容具有多样性和丰富性，才能满足一所学校众多教师的不同需求，切实解决他们的现实问题，提升专业化水平。三是校本研修过程专业化引领。为了避免校本研修出现“萝卜炖萝卜”的现象，研修过程中必须有专业化引领。谁来引领？校外专家。学校应根据研修主题和研修内容，邀请在相关研修主题和内容上具有较深造诣和独到之处的专家到校指导。需要提醒的是，请进来的专家的指导不能局限于一人讲、众人听的“满堂灌”讲座，而是要贯穿于研修的各个环节，特别是现场的辅导与点拨，用学理剖析教育教学，打开教师的思维，让大家不但知其然，还要知其所以然，如此才能达到提升思想的目的。思想提升了，认识深刻了，教育教学行为就会由内而外地发生改变。“走出去”研修一定也是基于学校和教师的需要，到优质教育基地和名校跟岗研修。这种研修是带着目的和疑惑去的，在研修之前应与“输出地”在主题内容以及形式上沟通与对接，力求做到按需研修。同时，研修学员回到本校后进行教育教学实践，输出学校要派导师跟踪指导，及时跟进，点拨学员，解疑释惑。这样，优质学校和名师输出的“真经”才能真正内化为研修教师带得走的教育经验和技能，进而生根发芽，而不至于出现“水土不服”的情况。四是校本研修成果链条化呈现。研修形式具有丰富多样性，而研修成果的呈现也应该是多样的，可以用文字、图片、视频等多种载体呈现，可以是研修的过程性资料，也可以是结果性资料。研修成果须是从研修活动中来，又能聚焦印证研修主题，不能是风马牛不相及，互不相干。这就需要把研修成果进行梳理、分类、总结、提炼，使之具有基于主题框架下某种内在逻辑联系，能够互相呼应，彼此佐证，组成一条清晰的成果链条，才能让人信服。尤其是要利用各种渠道分享传播研修成果，或召开研修成果汇报会，或在学校公众号（校刊）推送出版，或向省级权威主流教育纸媒投稿，让教师展示思想才华，品尝研修成果，获得成功体验。校本研修只有主题贴合学校发展和教师现实需求，做到研修主体、研修内容层次化分类，注重研修过程的专业化引领，多途径分享传播研修成果，才能激发教师积极参与的主动性，教师尝到了研修的甜头，自然会喜欢研修，在研修中发展专业素养，最终惠及学生的成长。（作者单位：四川屏山县学苑街小学）责任编辑 黄佳锐换作往常，我肯定会像麻雀一样蹭到蔡姐身边，叽叽喳喳起来。“怎么？要不咱俩去操场绕个几圈？”“呃，嗯。”夜晚操场的风有些燥热，指挥台上的灯光打下来，只照到操场半圈。有学生一次又一次地从我们身边跑过，能清楚地闻到他们身上飘散出来的热烈的汗水的味道。“你最近想多了。没必要。”“我很难过，也很焦虑，我害怕这种失控的感觉。”“好好想想，这么多年来，让你最幸福的时刻。”“我突然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你热情，真诚，热爱语文，热爱学生。我和你很像。我觉得自己很幸福。”“可你已经是特级教师了。你当然会幸福。”“哈哈，我觉得你在说气话。只要我们用心守护我们内心的热爱与真实，我们的尊严和幸福就会一直在的。相信一切真实的努力，都会瓜熟蒂落，水到渠成。”此时，我想起陈春成的夜晚的潜水艇，我不是捡到博尔赫斯硬币的孩子，我也不是博尔赫斯的硬币，我是一艘夜晚的潜水艇。我也想起了张茂松老师，他给女儿取的名字张松子，这是个让人简单、快乐的名字。我也想起了黄华伟老师，不用总赞誉他比别人前瞻十年，他是看到了教育最本我的意义。操场开始下起雨来。我的左脚踝又开始灼热起来。我的师父们丢给我一个背包，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又好像背上了我的剑，骑上了突突作响的摩托车，奔跑起来。景致师父，你在哪里？好久不见！你会不会再跟我说，这世间最好的景致，就是二环路上有麦田（作者单位：浙江省瑞安中学）责任编辑 晁芳芳（上接第 5 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