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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9当代思潮从马克思主义女性主义探究女性解放的真谛1971年，法国大革命的妇女领袖奥兰普德古热（Olympe de Gouges）发表女权宣言，拉开了女性解放运动的序幕。与此同时，西方学术界也展开了在实践基础上对女性解放理论的发展。女性主义发展到今天，仍然面临着诸多问题，例如社会经济地位是衡量女性解放的唯一标准吗？女权运动与女性解放是否有区别？女性解放的真正内涵又是什么？如何能够实现真正的女性解放？本文将围绕这些问题进行分析。社会经济地位决定女性解放的观点存疑社会经济地位是女性解放的基础。首先恩格斯认为男女不平等的起源是私有制，女性所受压迫较多来源于私有制所带来的社会分工1。当私有制开始建立时，男性与女性由于身体差异因而产生自然分工，女性逐步被排斥在社会的公共生产即公共领域之外，转而负责以家庭为中心的家务劳动。再加上价值只能在市场流通中实现，家务劳动被认为是无薪酬的私人领域的活动，女性此时所创造的价值并没有得到认可，甚至丧失了自己的政治权利和地位。其次在哈贝马斯看来，公共领域本身就带有父权特征2。在父权制框架的限制之下，人们认为女性作为相对弱势的群体并不适合代表着理性的公共领域，因此只能在以家庭为中心的私人领域中发挥自己的职能，承担着无人问津的家务劳动。在女性被公共领域排斥的情况下，女性的各方面能力受到限制，自我意识也相对比较模糊，女性解放更成为困难。此时要想获得解放，必须重新进入公共领域。十九世纪后半叶，欧美开始兴起大规模的女权主义运动，此时主要是为了获得妇女的选举权、就业权及受教育权而斗争，因为一定的社会经济地位是女性成功进入公共领王文静（上海交通大学上海200240）摘要：女性解放理论自提出伊始，就引发了学术界的诸多思考，发展到今天仍然存在着许多问题。首先，社会经济地位是女性解放的基础，但并不是女性解放的唯一衡量标准，女性解放的真正内涵是幸福感的获得。其次，女性解放同女权运动之间存在差异：是否需要动摇社会经济结构；解放群体存在差异；女性权利与女性特征能否同时实现。最后，女性的解放可以通过正视家务问题和改变经营方式来实现。关键词：女性主义；女性解放；女权运动；感悟域的表现，也是女性解放的前提和基础。社会经济地位并非女性解放唯一标准。社会经济地位固然是女性解放的前提和基础，然而取得了一定的社会经济地位并不意味着女性获得了解放。撒切尔夫人作为英国首位女首相，其地位自然不言而喻，在位期间更是因为执政手段强硬赢得了“铁娘子”的称号。然而1982年撒切尔夫人就香港问题与中国领导人进行会谈时却失了气势，最终香港回到了祖国母亲的怀抱。我们中国同样也有一位“铁姑娘”郭凤莲，她是上世纪60年代“农业学大寨”中的模范人物。改革开放初期，大寨的地位一落千丈，生活水平也大幅下降，而郭凤莲也被调离大寨。当郭凤莲再次回到大寨时，她决定利用大寨过去的政治声誉来开办合资企业。2002年，大寨的总产出从1992年的400万元跃升至1亿元，“铁姑娘”再次竖起了大寨时代的旗帜。郭凤莲作为女性解放的典型人物，其解放不仅体现在经济政治地位的提高，更重要的是自信程度的增强。她的能力首先源于自身家庭背景，母亲早逝的郭凤莲从小就开始干农活，因而更加懂得农活的不易，儿时的她就在心中埋下了改造大寨的愿望。其次则是土地合作化经营对于妇女群体的塑造，这在锻炼郭凤莲的同时给予了她最大的自信，同时也让郭凤莲意识到合作的重要性，这为后来她坚持共同富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时过境迁，郭凤莲凭借着“艰苦奋斗、自力更生”的大寨精神带领着大寨人民创造更加美好的生活。而撒切尔夫人固然有一定的经济政治地位，她的自信却来自背后的资本力量，当这种资本的力量不足以与时代相抗衡时，她的自信便荡然无存，因此社会经济地位的提高并不代表女性获得了真正的解080 当代思潮放，它不是衡量女性解放的唯一标准。女权运动与女性解放的差异随着女性解放理论与实践的发展，女权运动与女性解放实际内涵逐渐产生差异，虽然两者都追求两性平权，但在实现的过程中存在着诸多不同之处。是否需要动摇社会经济结构。要解放妇女，就要创立新的社会秩序3，女性解放与社会变革是分不开的。西方的女权运动并没有动摇资本主义与资产阶级的根基，而真正的女性解放首先要解决的是阶级问题，因此在资本主义的范畴之内，女权运动所追求的解放只是用名义上的平等掩盖了实质上的不平等。另外，女权运动一开始就将经济独立作为女性解放的标志，但在活动中女权组织仍然需要外界的经济资助，在这样的情况下很容易受到资助方的影响甚至于控制，这时的女权运动并非独立的女性运动，更不用谈动摇社会经济结构了。而在社会主义引导下的女性运动始终离不开社会变革。就中国而言，女性解放运动始终是国家与民族革命的一部分，因而女性的利益更多地与国家、民族和阶级利益结合在一起，只有在社会变革中才能实现女性的真正解放，相对而言，资本主义社会的女权运动具有一定的局限性。解放群体存在差异。女权运动没有动摇资本主义的根基，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它不论是领导主体还是所解放的群体，多为中产阶级女性，因此女权运动的范围是不够全面的。女性的奥秘4一书介绍的便是美国中产阶级女性所面临的困境，没有提及其他女性群体。而女性解放是全范围所有女性的解放，农村女性群体也不例外。毛泽东在发展马克思主义妇女解放理论时，将土地与妇女解放联系起来，认为土地所有权的获得是妇女解放的前提条件，此处的女性解放理论便包含了农村女性群体。除了农村女性，女权运动一开始也没有将黑人女性纳入考虑范围之内。美国黑人女权主义学者金伯利克伦肖（Crenshaw Kimberle）于1989年首次提出“交叉性”概念5，她认为现有的女权运动所追求的两性平等是依据白人女性或者黑人男性来制定的，而黑人女性依旧面临着种族和性别的双重压迫，因此她主张从阶级、性别和种族等多重角度来解决女性所遭受的歧视与压迫问题，即注重交叉性理论与女性主义的结合。贝尔胡克斯（Hooks Bell）同样强调女权运动中不同视角的重要性6。女性权利与女性特征能否同时实现。女权运动者将斗争矛头指向性别差异，并将男性作为斗争对象，她们认为只要保证女性权利的获得便能实现女性的解放。由于追求绝对的两性平等，女性的特征受到了一定的损害，她们表示女性特征在要求女性权利时不能同时存在，否则就会出现不平等的情况，而当权利得到巩固和保障时，再来恢复属于女性的特征。实际上女性受剥削压迫的根源是私有制和阶级1，而非传统意义上的性别差异，因此女性解放应该瞄准私有制和阶级差异，男性不应该是女性解放所要斗争的对象，甚至他们可以作为女性解放的同盟军7。此外，女性的解放在缺失女性特征的情况下是不可能实现的，即便拥有了和男性同等的权利，这也不能算作女性解放，真正的女性解放可以同时实现女性特征的保持和女性权利的获得，并不需要进行两步化。女性解放的真正内涵实现两性平等、和谐发展。形式平等并不一定会带来实质平等，实质平等只能建立在良知的基础上。女性解放追求两性权利的平等时，由于生理条件的不同，所追求的平等绝非形式平等，而是在尊重两性差异的基础上的实质平等。贾格尔也强调真正的公正在于，“允许她（公正）看到人类个体的全部特殊性，采取必要的区别对待”。8在中国的农业集体化时期，为了促进生产、肯定女性的价值，各地开始推行同工同酬政策，这在一定程度上大大提高了当时的生产力水平，但是不可忽视的是，由于追求形式上的绝对平等，这一政策给部分女性尤其是铁姑娘的身体带来了不可磨灭的损伤9。因此女性解放发展到今天，我们应该吸取教训，尊重两性的差异，在此基础上促进女性的解放和两性关系的和谐发展。女性解放的范围。首先就个人来说，女性解放不仅是外在社会经济地位的获得，同时也是自我意识的觉醒以及自我价值的实现。一方面，拥有一定的社会经济地位是女性解放的前提和基础，是女性进入公共领域所具备的条件，丧失了这一条件，女性只能被限制在所创造的价值不被肯定的私人领域，女性解放谈何容易。另一方面，女性还需要具备主体意识，否则很有可能成为公共领域中他人的附庸，遭到控制与摆布，这时社会经济地位便成为了虚无的存在。而主体意识则确保女性能够真正独立，为实现自身的价值打好了坚实的基础。其次，女性解放理论并非精英型理论，而是通俗化大众化的理论，因此女性解放不仅包括有财产、有知识的女性的解放，也包括农村女性及黑人女性等群体的解放。在工业化的资本主义社会背景下产生的女性解放理论，当今时代的应用需要结合具体实际，不能只用于指导解放资产阶级女性，而是应该从阶级、种族、种姓等多个角度来进行指导，从而将农村女性、黑人女性及低种姓女性等群体囊括在内，实现全体女性的解放。衡量女性解放的唯一标准是幸福感的获得。在追问女性解放究竟是什么时，我们需要注意的是，对该问题的回答不能通过下定义的方式。首先，下定义的方法是以西 081当代思潮方的工具理性为主导的，它是资产阶级用来维护自身统治的方式，采用该方法会陷入资产阶级的逻辑之中，很难探究事物的本义。其次，下定义是抽象的物质观，而任何事物的发展与存在都是有具体历史条件的。通过下定义的方式能够获得形式上的确定性，但是女性解放建立在确定性的基础上是一个误区，因为纯粹用观念来解释观念只会产生异化，需要通过类比的方法来衡量女性解放。例如最开始定义两性平等就是女性解放，这只是形式上的确定性平等，而非实质上的平等。任何下定义的方式都会存在一定的局限性，不能真实表现女性解放的程度。那么应该怎样衡量女性的解放呢？女性解放是感悟到的，而非下定义的理性；是从内心进行感悟，而非从形式上用理性标准来确立。弗里丹在女性的奥秘4中所描述的美国中产阶级女性，即使物质生活优越，但她们还是不快乐，她们并没有得到解放，因为幸福感的获得才是衡量女性是否解放的唯一标准。幸福感不是用数据来显示的，而是个人的感悟，是建立在良知基础上对现存状况的真实描述，也是最能衡量女性解放与否以及解放程度的标准。如何实现女性解放正视家务劳动问题。女性解放需要女性进入公共领域，但这在无形之中忽视了家务劳动问题，于是女性不仅承担着公共领域的职务，还需要继续承担家务劳动，反而增加了女性的负担。马克思认为女性的解放只有在“家务劳动只占她们极少的时间的时候，才有可能”10，因此正视家务劳动问题是女性解放的重中之重。家务劳动的解决可以通过男性分担家务劳动或家务劳动的市场化这两种方式来尝试解决，家务劳动市场化即将家务劳动外包出去，例如家政服务、小孩接送服务等。在解决家务劳动问题时，还需要考虑是否单纯由工具理性所主导。针对孩子的问题，西方和中国都为此建立了幼儿园。不同之处在于，西方幼儿园的创办是为了工人更好地工作，工厂利润摆在首位，这是由资本的逐利性所决定的；而中国幼儿园的创办则主要是为了人民群众的利益着想，并在基本相同的生活保障中消除了阶级差别。工具理性主导交往理性会导致系统侵入生活世界，生活世界的文化再生产无法继续进行，造成“生活世界殖民化”11。要解决这一问题，必须使生活世界重新控制系统，通过交往理性的主导使得生活世界的理性化真正服务于人本身。改变生产经营方式。不同的经营方式可以排除女性，也可以解放女性。电影印度合伙人中男主角一开始为妻子购买了昂贵的卫生巾，但妻子因为价格一直不肯接受，于是男主角开始研究并成功发明了制造卫生巾的廉价机器，获得了发明奖。面对女主角申请专利的建议，男主角断然拒绝。大公司之间为了专利的竞价并不是他的初衷，一旦申请专利并高价拍卖出去，卫生巾的价格还是没有降低。男主角选择自行生产并雇佣无业女性上门售卖，有些女性甚至带着孩子进行销售工作。如果男主角接受了女主角的建议，那么卫生巾的生产与经营还是将女性排除在外，女性并不能从中受益。而男主不仅降低了生产成本以及销售价格，还将女性纳入了生产经营过程，女性通过参与生产及销售，改变了原有的无业状况。此时女性开始进入公共领域，而在家庭中遭遇的问题也会暴露出来，例如丈夫的家庭暴力等。只有解决家庭暴力等问题，女性才能重新顺利参与生产经营，这既是对女性的保护也是对女性自身的解放。列宁指出：“无产阶级如果不争得妇女的完全自由，就不能得到完全的自由。”12因此，要解放全人类、实现共产主义，女性解放这一问题就不可忽视。而建立在确定性基础上的女性解放不是真正的解放，社会主义女性解放可以选择不同于西方世界的女性解放道路，从而实现女性权利和女性特征并存的全体女性的真正解放。参考文献1恩格斯.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9.2哈贝马斯.曹卫东译,公共领域的结构转型M.学林出版社,1999:7.3奥格斯特倍倍尔.朱霞译,妇女与社会主义M.中央编译出版社,1995:181.4贝蒂弗里丹.程锡麟,等,译.女性的奥秘M.哈尔滨:北方文艺出版社,1999.5Crenshaw Kimberle.Demarginalizing the Intersection of Race and Sex:A Black Feminist Critique of Antidiscrimination Doctrine,Feminist Theory and Antiracist PoliticsJ.University of Chicago Legal Forum,1989(1):139-167.6Hooks Bell.Feminist Theory:From Margin to CenterM.London:Pluto Press,2000:8.7程铭莉.国外马克思主义女权主义:理论梳理 观点评析殊异甄析D.吉林大学,2014:104.8艾莉森 贾格尔.性别差异与男女平等C./王政.社会性别研究选译,上海:三联书店,1998:209.9李金铮,刘洁.劳力 平等性别:集体化时期太行山区的男女“同工同酬”J.中共党史研究,2012(07):53-61.10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三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5:65.11汤沛丰.哈贝马斯“生活世界”与“系统”理论解读J.法制与社会,2007(10):847-849.12列宁全集:第38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1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