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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中伟律师为湖北日报集团《前卫》法治点评
孙中伟律师事务所 /北京死刑辩护律师网 /孙中伟死刑辩护网
“不婚协议”失效，单身妈妈露出另类狰狞
(湖北日报传媒集团《前卫》2012年第7期上半月刊，撰文/吕飞鲸)
【北京著名死刑辩护律师孙中伟主任对此评点：这两个青年男女感情受挫，不想结婚，却又真心相爱，固然没错；女方意外怀孕，母爱萌发，也无可厚非。然而，他们荒唐地签下一纸“不婚协议”，毫无法律约束力不说，也为此后的纷争埋下隐患。谁没有过去？谁不会走向未来？但如何正确走出过去的阴影，接受一份崭新的情感，却相当艺术，而用一时之计，如此“协议”治疗伤痛，只会更痛更悲催！这个“不婚妈妈”最后铤而走险，以非法手段，为患儿索要抚养费，最终走上犯罪道路的人生轨迹，固然令人同情，但其中的人生教训，不能不引起我们的警醒和深思！】
结婚不是为了礼节，不婚不是为了免责。
——法国新总统奥朗德
　　女导游程金枝邂逅某农机公司董事长赵冠军，两人都受过感情伤害，却又真心相爱，为了避免二度伤害，遂签下了一纸“不婚协议”，双方约定：两人同居而不结婚、不要孩子。几年下来，两人像其他恋人一样和平相处，相安无事。可是，这看似单纯而轻松的“不婚生活”，却因一个小生命的到来而发生了不可逆转的改变……
　　躲进你怀里疗治情伤，热恋男女签“不婚协议”
女导游程金枝邂逅董事长赵冠军，两人都受过感情伤害，却又真心相爱，为了避免二度伤害，就签下了一纸“不婚协议”。后，程金枝意外怀孕，按照协议，需做引产手术。但母爱萌发的程金枝却执意生下儿子，并希望独自抚养儿子长大。
不料，儿子却得了癫痫病，没办法，她只得求助赵冠军。赵冠军被逼无奈，出钱与她给儿子治病。半年后，程金枝发现赵冠军又有了“新欢”！又气又急之下，她要求赵冠军解除“不婚协议”——她要赵冠军或者给她一个合法婚姻，或者放她一条生路，给儿子一笔巨款充当抚养费。
赵冠军不答应，并四处躲她。程金枝就通过网络雇佣了两个杀手，试图“绑架”董事长男友，逼其就范！她的愿望会实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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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事长邂逅女导游，一纸“不婚协议”组成一个家
2004年3月27日上午，天津国际旅行社的女导游程金枝，受指派，赶赴大邱庄接待一批从河南来的游客。与游客会合后，程金枝发现一个叫赵冠军的游客很特别，喜欢围着她转，以致其他同伴开玩笑，问他是不是喜欢上了女导游？赵冠军笑而不答，程金枝就说：“你可千万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可是一个不婚主义者。”赵冠军浅浅一笑：“哈，这还遇到‘知音’了。”说完，他凑到程金枝的耳边，小声说：“实话告诉你，我也是。”程金枝有些不相信，闪开了。
时年24岁的程金枝生于河南省遂平县。2001年她从天津大学毕业后，过关斩将，应聘到天津国际旅行社，当了一名导游。别看她整天笑呵呵的，内心却隐藏着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原来，大学期间，她与初恋男友作为交换生，一起赴澳大利亚留学两年。谁知，她全心投入时，曾与她海誓山盟的男友毕业时竟然和当地一富翁的千金“闪婚”了。一时无法走出心灵炼狱的程金枝狼狈回国后，发誓一辈子不结婚。
无独有偶，赵冠军也是一个“不婚主义者”。时年34岁的他，是驻马店市驿城区人，原本在河南省农机总公司做销售，后赚得千万资产，买断驻马店农机公司的经营权，还办了一家药酒厂，开了一家酒店。可是，尽管在事业上极尽风光，但赵冠军在感情生活上却极端失意，他先后有两段婚姻均以失败告终。第一任妻子名叫马文梅，是驻马店电焊机厂的一名科长，生有一子，因赵冠军整日忙于事业，两人离异，儿子归马文梅抚养，但前妻分走了一半家产。随后，赵冠军又娶了西园宾馆的服务员韩小慧。这段婚姻维持不到一年，韩小慧便与一个叫熊西平的化学博士劈腿了。分手时，韩小慧也拿走了赵冠军的部分存款，并与熊西平移民英国……
这两段感情，给赵冠军打击很大，尤其是韩小慧的“背叛”，令他心碎。一天，他与朋友喝酒诉苦，朋友坦率地说：“哥们，如今，很多处于婚龄的年轻女性只愿意同居，不愿意跨入婚姻这道门槛，这叫‘不婚主义者’。其好处就是，不用结婚，不用承担责任，分手时也不必为分财产大动干戈。你还纠结什么，老婆跟人跑了，干脆找一个‘不婚主义者’同居，多好！”赵冠军心想，是啊，结婚麻烦不说，还要承担责任，闹不好分手时亦要分割财产。可是，他真正想找一个“不婚主义者”，谈何容易？苦闷之余，他决定给自己放个假，这才参加了旅游团，认识了同样不想结婚的导游程金枝。
各自了解对方的情况后，两个同病相连的人就有了共同的话题。第三天，夜幕降临，见皓月当空，游客们提议坐船去大邱庄团泊洼水库夜游。上岸后，游客又在岸边自发举办一场篝火晚会。大家又唱又跳，赵冠军一直默不作声。这时，有人提议他也表演一个节目。赵冠军开始推辞，最后逼得没法，只好上台说：“俺给大家唱一段豫剧，如何？不过，俺最喜欢唱《朝阳沟》选段，谁来跟俺对唱呢？”顿时，鸦雀无声，大家都不会唱豫剧。程金枝起身说：“俺跟你搭伙唱，唱得不好，你可别见笑。”大家连忙叫好，说他们是天生一对。于是，两人对唱了《朝阳沟》选段，配合默契，赢得一波又一波热烈的掌声。
一曲唱罢，赵冠军突然“哎哟”一声，程金枝问他怎么了？原来，赵冠军有个颈椎痛的老毛病，当晚玩得尽兴，他脱了外衣，结果寒气侵骨，病情复发，痛得他的脖子几乎没法动弹。程金枝赶紧将他送回酒店休息，并说她认识一个老中医，专治颈椎痛，答应第二天带他去看病。赵冠军答应了。
次日一早，程金枝带着赵冠军来到天津市郊一个老中医家中。老中医先给他切脉，接着用玻璃器皿给扳火罐，之后又用银针刺穴……一番治疗后，赵冠军感觉颈椎疼痛已消。他因此对程金枝充满了感激……
回到驻马店后，程金枝的清新自然的气质，一直在赵冠军的脑海里回荡。只是，他又不想再次走进婚姻，只好将这份感情深藏心底。可是，思念像一杯喝不下去的苦酒，有时他就想，程金枝不也是一个“不婚”主义者吗，她会不会同意只恋爱，不结婚呢？
这年11月，他第二次来到天津，打电话约程金枝出来吃饭，想交流一下想法。没想到，程金枝刚坐下，就满腹心事。赵冠军忙问她怎么了？程金枝犹豫半晌，说：“大哥，你能借否我几万块钱？”赵冠军听后不由得心头一愣，赶紧问怎么回事？程金枝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他。
原来，程金枝姐弟三个，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为供她和弟妹读书，其父程宝库一直在苏州做建筑工。后，程金枝大学毕业，家中状况逐渐好转之时，却天降横祸——2004年9月底，程宝库在安装空调时，一脚踏空，从四楼摔了下来，当场昏迷，被送到苏州大学附属医院抢救。经诊断，程宝库腰椎断裂，病情危急。可赔偿款一时半会还拿不到手，程金枝只好先垫付三万块。最后，父亲的命保住了，但仍需一大笔医疗费。赵冠军听了，当即打电话让公司会计往程金枝的银行账户，打了五万块。程金枝感动得泪水盈眶，当即表示做牛做马也会在半年内还钱。
有了赵冠军的帮助，程宝库很快康复出院。2005年4月，程金枝果然信守承诺，把钱还给了赵冠军。经历此事，赵冠军对程金枝的人品更加认可。此后，他对她频频发出爱的信号。可程金枝既不拒绝，也不反对，更不主动。赵冠军心想：莫非她不喜欢自己？其实，程金枝也很喜欢这个幽默风趣的老乡，只是，曾经失恋的阴影，让她对婚姻产生恐惧心理，她暂时还不想结婚，但谈朋友倒是可以。但是，她又担心周围的人说她功利，攀上一个千万富翁，又不结婚。
2005年8月，赵冠军和程金枝相约来到天津团泊洼水库泛舟。那天晚上，天上一轮圆月，水面上芦花似雪。听了程金枝的想法后，赵冠军深情地说：“金枝，我们都是受过伤害的人，你的想法我理解，我也相信你不是那种物质女孩。其实，不婚不等于没爱或没性呀！”程金枝眼中闪动着泪光。这是一个温暖而宁静的秋夜两个曾经受过伤害的人紧紧拥抱在一起，感觉彼此的心在慢慢靠近……
因为爱，这两个“不婚主义者”最终走到了一起。可是，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两人签订了一份“不婚协议”——
赵冠军和程金枝真诚相爱，但两人均不想结婚，现协议如下：1、双方可像夫妻一样同居，但不结婚。2、双方均应忠诚，如果有第三者介入两人情感，过错方需给予受害方一定的经济补偿。3、双方均应采取严格、科学的避孕措施，确保同居期间不怀孕。如果避孕失败，男方应负责因采取终止怀孕而造成的各项经济损失，女方若故意不采取避孕措施而导致怀孕，男方不承担女方的身体损伤费。
阴差阳错产下癫痫儿，“单亲”妈妈好辛苦
有了这份不婚协议”，2005年9月，程金枝辞职回到驻马店，进入赵冠军承包的酒店做大堂副总，后来又升职为酒店总经理。从此，两人过着“不婚主义”生活，双方家人以为他俩在恋爱，没有过多干涉。
开始，程金枝一直刻意避孕，赵冠军也小心翼翼，彼此过着相安无事的日子。谁知，到了2007年端午节前夕，程金枝突然发现自己怀孕了！由于有那份“不婚协议”，她本想立即把胎儿打掉，可考虑到手术后需要休息，而当时酒店的生意特别忙，她就想缓一缓再做手术，也没有将这事告诉赵冠军。可等她有空了，再去医院咨询时，医生却告诉她，她怀孕已超过14周，当时只能做引产手术了。程金枝体质较弱，且有些贫血，做引产手术风险大，弄不好有生命危险。因此，医生说需要病人家属签字时，程金枝突然想起大学同学胡敏，因难产死在手术台上，她不禁有些害怕。但想到此前她与男友签订的那份协议，她就给一个闺蜜打电话，让对方过来帮忙签字。可是，当她读完手术同意书上的相关条款时，同学胡敏惨遭不幸的一幕再次令她心惊肉跳！医生见她矛盾、犹豫，就建议她回去好好想想。程金枝只好蔫蔫回家。可这次犹豫，又过去了一个月。
到了7月中旬，一个星期天的早晨，程金枝刚起床，就闻到一股沁人肺腑的花香。这时，她感到胎动了，温柔、轻灵，像种子发芽一般妙不可言。她起身走出门外，院子里的金银花开了，绿叶中举起一只只酒杯状的乳黄花冠。这时，邻居一个少妇正牵着一个婴儿蹒跚学步那个婴孩有着水晶般的眼眸，胖乎乎的，十分可爱。白花绿叶，母亲孩童……眼前的天伦之乐令程金枝陶醉，她突然产生一个念头：要把孩子留下来！可是，把孩子生下来，赵冠军会同意吗？难道自己又要当一个“不婚妈妈”？程金枝十分纠结。
此后，随着胎动越来越频繁，母爱的芬芳在她心中越来越强烈。她无论走到哪里，眼前总是浮现出那天早上美好的一幕，她越来越感觉到，天地人间，富贵荣华都抵不过腹中这个可爱的小生命啊！
这个念头持续了一个月，她决定向赵冠军摊牌：她要生下两人的爱情结晶！不料，程金枝刚把这个想法说出来，赵冠军顿时像蝎子蜇了一下，大叫：“你怀孕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不是签了‘不婚协议’吗？”赵冠军一连串的发问，令程金枝不寒而栗。
是的，他们是签了一份“不婚协议”，根据协议，她必须打掉孩子。可这么多年，两人在一起，感情越来越深，为什么要守着那份“不婚协议”，而扼杀一个无辜的生命呢？再说，就算赵冠军不管这个孩子，自己也有能力养活他。想到这里，她斩钉截铁说：“既然我签下了协议，我肯定会遵守。但这个孩子在我的肚子里，我有权生下他。”
随后，程金枝提出辞职。见她决心已定，赵冠军也无可奈何。2007年8月，程金枝回到老家待产。得知赵冠军不愿意要这个孩子，而且程金枝又还没结婚，父母和亲友们都劝她要么放弃，要么现在结婚。可是，程金枝知道，她与赵冠军之间有份“不婚协议”，结婚是不可能的，放弃她又舍不得。而且，随着腹中胎儿一天天长大，程金枝的幸福指数也随之骤增，她将过去的不快和痛苦经历，全抛到脑后。
2007年12月8日，在妹妹的陪护下，他在驻马店中心医院，剖腹产下一个胖小子，取名程坤。程金枝没有遵守“协议”固执地生下儿子，令赵冠军十分生气。因此，当她忐忑地拨通赵冠军的电话，告诉生下个小胖子时，他竟然以在外地出差为由挂掉了电话。此后，程金枝再打电话，他干脆直接掐掉。直到儿子满月时，他只托人捎来了5000块钱，但此时程金枝非常生气，就把钱又退给中间人了。两个人的关系反而因为儿子的出生更加僵持。
尽管如此，心高气傲的程金枝仍想独立抚养孩子2008年3月，她带着儿子，来到郑州，应聘到郑州国际旅行社，重操旧业。为此，她不得不雇了一个保姆，照看儿子。可是，来到一个陌生城市，一切都要从零开始，她开始做得非常艰难，但一想到儿子，她仍然咬紧牙关努力着。
然而，紧接下来发生的事一下子将她打入地狱。11月初的一天，保姆惊慌失措地告诉她，小程坤抽风了！程金枝回家一看，发现儿子四肢抽动，双手握拳，面色青紫，口吐白沫……她立即抱着儿子，奔往郑州市管城区中医院。经检验，医生诊断小程坤患有先天性小儿癫痫症！
主治医师说，小儿癫痫俗称“羊羔疯”，是一种病因复杂、反复发作的神经系统综合症，患病的主要原因是小儿神经系统发育不全，大脑皮层受到高热或剧烈的刺激所致。这种病复发率很高，有些甚至终生不愈。更要命的是，由于幼儿正处于大脑的生长和发育时期，如治疗方法不当，会影响孩子的智力发育。
这个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把程金枝当场震倒在地！但冷静下来后，她必须面对这一铁的事实，并辞职带着儿子四处求医问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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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程金枝带着儿子，先后去河南省解放军部队医院、上海癫病医院和北京癫病研究治疗中心治疗。可是，每次病情刚控制下来一段时间后，又复发了。短短半年，她就花了四五万元！很快，先前的积蓄都花光了，如今又没有收入不源，程金枝崩溃了！
2009年5月的一天，程金枝去买菜，儿子睡着了，她就托邻居大妈帮忙照看一下。谁知，她刚走不久，儿子旧病复发，全身抽搐，吓得邻居大妈赶紧给她打电话。程金枝丢下手里的菜，赶紧往家里跑……
进门看到儿子痛苦的样子，程金枝赶紧抱起儿子，轻轻拍打其背部，让儿子口涎流出来，并解开其上衣领扣……一番施救后，程坤这才停止抽搐。这时，邻居大妈心痛地问：“这么可爱的孩子，咋得这个怪病呢？孩子他爸呢？咋也不管？”
孩子他爸！这一直是程金枝的一块心病。毕竟他俩有协议在先，孩子怎么认爸呢？可她转念一想，协议归协议，现在过去那么长时间了，难道自己要被那份协议套牢一辈子吗？这时，一个人在外飘零久了，她感到身心疲惫，不由产生了想结婚的念头。加上有了儿子后，她也想给儿子一个完整的家。
想了很久，程金枝终于鼓起勇气，拨通了赵冠军的电话。谁知，赵冠军竟不相信儿子患病，以为程金枝故意骗他。不得已，程金枝只好带着儿子的病历，找上门来。赵冠军这才相信，他答应承担一半治疗费，另外每月支付小程坤1000元生活费。但是，对于程金枝提出想要一个完整家庭的想法，他不假思索地反对了，并称他可是有言在先，还教育程金枝做人要讲诚信，不要自食其言！
程金枝只好暂缓结婚的念头。谁知，2010年初，程金枝得知，赵冠军又与酒店一个叫楚程程的女经理谈起恋爱，两人还在河南信阳市购买了一套大房子。气愤之下，程金枝找到赵冠军，质问他为何背叛自己。开始，赵冠军死不认账，后来干脆说：“金枝，你故意不避孕，还把孩子生下来。你做得了初一，我就不能做十五？而且，我咨询过律师，这份‘不婚协议’不具有法律效力，是一纸空文，你别天真了。再说，我现在是单身，谈恋爱是我的自由啊。”
听了赵冠军这番冠冕堂皇的话，程金枝顿时气结，她只得最后摊牌：要么赵冠军跟楚程程分手，正式娶她为妻；要么撕毁那份“不婚协议”，赵冠军补偿她50万元。赵冠军听了，竟拂袖而去，此后，他索性连儿子的抚养费和治疗费也不给了，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式。程金枝绞尽脑汁，始终拿他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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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3月初，程金枝将儿子送回老家，她则回到驻马店，租了一套两居室，准备打持久战。此后，她频频发短信给赵冠军，约他过来商谈，赵均不回应。她就直接上公司堵截赵冠军，可不知是走露风声，还是其他原因，每次皆扑了空。再后来，办公室主任干脆称，赵董事长出国了。面对赵冠军的无赖，程金枝连死的心思都有了。
3月底的一日，程金枝突然灵机一动：不如找人把赵冠军捆绑起来，逼其就范。但她一个女流之辈，根本不是赵的对手，只能去找帮手。起初，她想到了弟弟程保科。大学毕业后，程保科在河南省遂平县公安局工作。可是，程保科听说姐姐要干犯法的事，赶紧劝她放弃。程金枝也怕牵连弟弟，就假装说算了，却暗中物色新的人选。
5月20日，程金枝在家中上网，突然记起曾有人说，可以在网上雇人讨债，就在百度输入“寻仇、讨债”两个关键词，竟出现几十个网页，上面还有手机号码和QQ号码。通过筛选，她先后淘汰七八个对象，最后选定了一名叫“阿涛”的山东男子。一番讨价还价后，双方将价钱杀到人民币1万元。此后，双方交换联系方式后，约好在驻马店见面。
5月31日凌晨，“阿涛”打来电话，称他和助手“阿海”已到达程金枝所在的小区大门口。见面后，程金枝发现是两个高个男子，操的却是陕西口音。两人均穿着迷彩服，各戴着一帽棒球帽和墨镜，手里还提着一个黑色塑料袋。程金枝问袋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阿涛”称是手枪，程金枝就吓得没敢再问。
程金枝领着两人吃了烧烤后，便取出2000元钱交给“阿涛”。“阿涛”就问她要绑的是什么人？何时动手？程金枝就将自己的真实情况告诉了他。得知一个男人不管患病的儿子，连这两个帮凶都替程金枝鸣不平，他们答应会好好修理赵冠军，让他吐出钱来。但程金枝并不想伤害男友，她要“阿涛”控制住赵冠军就行；至于何时动手，一切听从她的安排。“阿涛”和“阿海”点头答应。
可怎么把赵冠军钓出来？程金枝清楚尽管赵躲避她，但儿子他还是很关心的，如果以儿子病情复发为诱饵，赵冠军肯定“上钩”。31日一早，她给赵冠军发了“儿子发病，病情重，急”的短信。这一招果然很灵！很快，赵冠军打来电话，问儿子在哪里？程金枝称，儿子在驻马店，急需钱住院，她急得要死的心思都有了。赵冠军说他现在郑州，当晚9点赶回。
得知消息后，三人赶紧准备工具——胶带、绳索和白色的尼龙扎带，并商定了作案方案：“阿涛”藏在靠外门边的小卧室内，“阿海”持枪藏在主卧里，等赵来后，两人一齐出手，将其控制在主卧内……
当晚21点40分，赵冠军来了。进门后，他就问儿子在哪里。程金枝忙称在主卧室里。赵冠军不知有诈，径直向主卧室走去。卧室内漆黑一团。当他摸索着准备开灯时，冷不防，从卧室的大衣柜后闪出一个人影。他还未反应过来，一支冰冷的手枪抵在他的脑袋上：“不许动，否则老子一枪打死你！”接着，电灯亮了，又有一人从门外冲进来，用尖刀抵住他的胸口……这两人正是“阿涛”和“阿海”！
随后，两人将赵冠军按在床上，并取出胶带封住其口，并用绳索将他的双腿捆住，在其胸前交叉，然后又在其脖子上绕了两圈，系了一个结。这样，赵只能像只虾米一般弓着腰。“阿海”又用尼龙带将他的两个大拇指绑在一起，并把两个大脚趾也绑在一起……做完这些，两人上前轮流抽赵冠军的脸，边抽边骂：“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是男人就要敢于担当！一会有人找你谈话，你老实点，不然有你好果子吃！”“阿涛”走出主卧后，程金枝就给了他1.3万元。拿了钱，“阿涛”和“阿海”就下楼走了。他们走后，程金枝走进卧室，撕开封在赵冠军嘴上的胶带，冷笑道：“我们又见面了哈。现在我给你两条路选择，要么跟我结婚，要么给我50万元。”
见这一切竟是一向“文弱”的程金枝所为，身高1米80的赵冠军气急败坏，感到人格受到极大侮辱。他一边说“要我给你50万，没门”，一边使劲挣扎。很快，捆绑在他身上的绳索松动了。担心赵冠军挣脱束缚，程金枝赶紧上前按住他……
这时，尽管赵冠军被绑住，但他毕竟身强力壮，一翻身竟将程金枝压在身下了。程金枝拼命挣扎，谁知她的右手恰好搁在了赵冠军的嘴上，赵冠军一口咬住她的右手大拇指。程金枝痛得眼泪直流，赶紧用左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向“阿涛”打电话求救。谁知，“阿涛”声称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说着就掐断了电话。程金枝再打，对方再也不肯接听。
程金枝打电话向那两个不名来历的“枪匪”求援，令原本就草木皆兵的赵冠军更加恐惧！害怕遭对方杀害的他，于是更加拼死反扑，他用可以活动的手指使劲地揪住程金枝耷拉下来的长发，咬住程金枝的手更加发力。赵冠军的疯狂反扑，令文弱的程金枝也惊骇至极，不得不奋起自救——她丢掉电话后，就用双手揪着绑缚在赵冠军脖颈后的绳结，侧着身体使劲地背扛！赵冠军被绳索勒得喘不上气，他憋得面色发青，双脚在地上不停地蹬踏，挣扎七八分钟后，他渐渐停止了挣扎。程金枝赶紧抽出右手，翻身定睛一看，赵冠军怒目圆睁，嘴角喷血……
程金枝顿时害怕了，赶紧拨打“阿涛”的电话。一连拨打30几次，“阿涛”最终答应回来查看，到达后却发现赵冠军已经没气了。他就二话没说，拔腿要走。程金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死死抱住他的腿苦苦哀求。一番讨价还价后，程金枝答应出资十万元，“阿涛”和“阿海”答应帮助其抛尸。
当晚，三人将赵冠军的尸体用被子包裹起来，运到“阿涛”的车上，沿着107国道向南一路狂奔，他们原想抛尸信阳鸡公山风景区。但害怕被沿途的收费站查获，最后只得摸黑把尸体抛在河南省确山县一处树林内，随后他们把作案工具、沾染血迹的被褥和装有赵冠军身份证、收账票据的手提包烧掉……
回到驻马店市区，已是6月1日凌晨4时，程金枝先取出一万元钱付给两名邦凶。帮凶逃走后，她连夜清扫现场后，又于凌晨6点赶到遂平县其弟程保科处取出事先存放在程保科处的一张建行卡，分四次取出10万元，又打了九万元给了两名帮凶。完成这一切后，她回到遂平县父母家中，紧张得浑身发抖。
赵冠军失踪数日不归，6月3日上午9点，其公司员工很快向辖区派出所报案。鉴于程金枝和赵冠军有一个得了癫痫病的儿子，且失踪前，两人曾多次冲突，程金枝成为重点嫌疑对象。程金枝却表示她也在寻找赵冠军。但警方很快发现，程金枝的两张建行卡出现过巨款交易记录，交易对象在山东省境内。鉴于这极可能是一起合谋杀人的重要线索，驻马店警方当即分兵两路，相继控制了程金枝和曲阜境内的“阿涛”和“阿海”。面对警方严审，三人最终对所犯的罪行供认不讳！在他们的指认下，6月6日，警方在确山县任店镇王庄村东山坡树林中找到了赵冠军的尸体。经鉴定，赵系被条状物勒其脖颈致窒息性休克死亡。
此后，“阿涛”和“阿海”的身份也被警方查明——“阿涛”，真名焦江涛，西安市霸桥区人。“阿海”，真名孟广海，陕西省户县人。两人均出生于1983年，是初中同学。焦初中毕业后，去济南打工，与山东曲阜籍女孩李宽静相恋、结婚，并当了倒插门女婿。焦海涛最初给人开车，后见给人讨债、报仇很挣钱，就以此为主，并拉孟广海入伙。2010年5月，接到程金枝的求助后，两人就带上仿六四手枪、尖刀等作案工具，开上一辆套牌的韩国大宇牌小轿车赶到驻马店，协助程金枝捆绑了赵冠军。抛尸后，二人逃回山东。他们瓜分了11.5万元佣金，并将夺取到的赵冠军的四部手机，分给其亲友使用，焦江涛还用不法所得，给其新婚妻子购得一枚金戒指。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当警方抓住二人时，焦孟又接到一单烟台的雇凶案，他们正摩拳擦掌，准备开车去那里发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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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11月16日，河南省驻马店市中级人民法院，以抢劫罪分别判处程金枝判无期徒刑，焦江涛有期徒刑12年，孟广海有期徒刑11年。
北京著名死刑辩护律师孙中伟主任对此评点：这两个青年男女感情受挫，不想结婚，却又真心相爱，固然没错；女方意外怀孕，母爱萌发，也无可厚非。然而，他们荒唐地签下一纸“不婚协议”，毫无法律约束力不说，也为此后的纷争埋下隐患。谁没有过去？谁不会走向未来？但如何正确走出过去的阴影，接受一份崭新的情感，却相当艺术，而用一时之计，如此“协议”治疗伤痛，只会更痛，更悲催！这个“不婚妈妈”最后铤而走险，以非法手段，为患儿索要抚养费，最终走上犯罪道路的人生轨迹，固然令人同情，但其中的人生教训，不能不引起我们的警醒和深思！
（除了律师和三名犯罪犯嫌人外，其余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