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维藩函札所见人物交游.pdf

章维藩函札所见人物交游张晓宇内容提要章维藩，祖籍浙江吴兴，安徽近代民族工业的先驱。新近发现的两本章维藩函札，手泽珍藏 中收录了章维藩 18971915 年与亲友的函札草稿，涉及人物有刘坤一、德寿、周馥、陈兆庆、李普润等晚清官员，主要内容为益新面粉厂的筹资等问题；章邴如致亲友书 则收录了章维藩 19201921 年给三十余位亲友的百余封书信，涉及人物有梁士诒、周学熙、倪嗣冲等诸多北洋政要，主要内容为宝兴公司与开滦煤矿在秦皇岛筹组设厂、中山矿权案交涉等问题。章维藩是近代湘淮军集团中下层军功官员向近代企业家转型的典型例证。章氏家族的历史也是中国近代史的缩影，并对章开沅先生的史学研究产生了重要影响。关键词 章维藩 益新面粉 宝兴铁矿 章开沅章维藩（18591921），祖籍浙江吴兴（今湖州），生于山西太原，少年随父章棣参与左宗棠西征，负责粮饷转运等，因军功保举，先后就任安徽牙厘局提调、无为州知州、怀宁县令、宣城县令等职。1895 年他辞官从商，在芜湖开办益新机器面粉厂。民国初年，他又筹资在安徽当涂县创办了宝兴铁矿公司。章维藩是安徽近代民族工业的先驱，也是当代著名历史学家章开沅先生的曾祖父。在近代第一批民族资本家群体中，张謇、周学熙等著名人物的生平及其经济活动受到了学界长期的关注，但是对于以章维藩等为代表的中间绅商阶层，学界之研究并不充分。章开沅先生曾用家141本文为国家社科基金青年项目“晚清英美在华领事裁判权体系中的华洋诉讼研究（18431912）”（项目号：21CZS034）阶段性成果。谱等家族史资料，结合家族记忆撰写过一系列文章，基本勾勒出章维藩的生平；也有学者利用报刊等资料，描述了益新公司创办早期的情形。但受资料限制，关于章维藩的人物交游及其企业经营的具体状况，学界仍不了解。这一状况随着章维藩函札的发现而得到改善。2019 年 11 月 28 日在安徽师范大学召开的“企业家精神与工业文化遗产：章氏家族与近代中国实业”会议上，安徽省社会科学院的钱念孙研究员详细介绍了他收藏的章氏家族手稿 手泽珍藏。章开沅先生指出，“这批遗存函札文稿，大体上可以体现维藩公西北从戎，芜湖设厂，当涂采矿，乃至晚年策划在秦皇岛营建钢铁冶炼基地的雄图大略”。这无疑为章维藩生平史事的研究提供了重要史料。2019 年 12 月，笔者在安徽省图书馆查到一册 章邴如致亲友书（以下简称 致亲友书）书信集。2020 年以来，笔者详细点校、注释了两书，并就其中所涉人物和事件，与近代档案、报刊资料相结合进行考证，这位一百多年前的近代企业家的人际网络逐渐展现在我们面前。手泽珍藏 全本共 140 余篇，近 4 万字，主体内容为章维藩创建益新面粉厂和经营宝兴公司时期所写诗词与给亲友的函札，时间在 18971915年，涉及的著名人物有刘坤一、德寿、周馥等。以通信频率言之，留存的他给金冶臣的去信最多（7 封），其次为李普润（5 封），再次为陈兆庆（4封）。致亲友书 收录了章维藩 19201921 年写给 30 多位亲友的百余封书信，3 万余字，主要内容为宝兴与开滦煤矿在秦皇岛筹组设厂、与振冶公司的中山矿权争议等事项，涉及的著名人物有周馥、周学熙、梁士诒、倪嗣冲等。以通信频率言之，留存的他给卢宠之的去信最多（34 封），其次为龚幼峰（9 封），再次为张荟甄（8 封）。241近代史学刊（第 28 辑）章开沅：荻溪章氏家乘 初探（三题），浙江社会科学 2003 年第 3 期；荻溪章氏，寻根 2004 年第 3 期；益新面粉公司创办人章维藩事略钩沉，安徽史学 2014年第 4 期。其他相关研究还有陈俊、陈九如 甲午战后安徽近代工业的肇起 以芜湖益新面粉公司为例，池州学院学报 2020 年第 4 期；郭从杰、郭坤杰：章维藩与宝兴铁矿公司，安庆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1 年第 5 期；等等。章开沅：序言，章维藩等：手泽珍藏 章维藩函札手稿汇编，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19，第 12 页。章维藩，字邴如。此外，章维藩在函札中还有“章幹臣、章幹丞、章赣臣、章赣岑、章韫生、章印生、章惕斋、云松山人、清芬主人”等九种不同的称呼。一 益新公司早期的合伙人手泽珍藏 所存章维藩致亲友的书信中，以给金冶臣的最多。金冶臣是芜湖人，在钱庄从业多年。1892 年 9 月，庐州李同泰钱庄的店伙雇了一艘船，运送银洋 4000 元去芜湖分号，船经无为州江面时遭遇劫匪，船夫身死，伙计落水。案件一度毫无头绪。后来，章维藩侦得密报，将全案人犯尽数捉拿。侦破李同泰被劫案，使章维藩与李同泰的掌柜金冶臣相识相交。金冶臣后来参与了章维藩益新公司和艺新家具厂的创办、集股和运营，是章维藩创业早期的重要合伙人。与金冶臣的通信内容，以沟通益新经营情况、商议筹款等为主。益新公司创办早期的资金中，有许多来自章维藩的官场同僚。这一线索，在他给怀宁县令陈兆庆和仪征县令李普润的信件中即可概见。1896年益新公司开张前，面临运本不足的问题。而当时市面艰窘，银根奇紧。于是章维藩向他的官场旧友、时任怀宁县令的陈兆庆求援。在职官员入股实业，其资金来源颇令人遐想。除却个人私产外，甚至有可能挪用所在官署的公款投资，赚取股息以入私囊。章维藩致陈兆庆筹钱的信函草稿中，有涂改删除之处：“明知前处亦非宽裕之时，（且经前任搜罗）新章提减，一漕所入，更可想见。”如果陈兆庆所入股全部为私产，前任搜罗与否，又焉能影响他的资金流通。不过，章维藩稍后亦觉如此表述不够恰当，于是删之。他承诺给陈兆庆一分月息，定按期偿还，并保证绝不走漏风声“致341章维藩函札所见人物交游盗案续陈，申报 1892 年 10 月 11 日，第 3 版。劫案已破，申报 1892 年 10 月 31 日，第 2 版。陈兆庆，字云溪，云南通海人。光绪三年（1877）进士，1880 年起署理安徽建德县，补桐城县知县，1888 署理怀宁县，补涡阳县，1890 年调署宣城县，1895 年任安徽候补知府，1896 年署怀宁县令，1897 年底再回本任宣城县，1901 年调署池州知府。李普润（18391908），字肖鹤，安徽阜阳人，监生。1872 年任河南候补知县，1880 年任河南商水县知县，1881 年任河北唐县知县，18901891 年任河南温县知县，1894 年任江苏高淳县知县，1901 年从高淳县调署仪征县，1903 年再回本任高淳县，1905 年调任铜山县知县。著有 陈恭人 刘恭人事略 六十自寿巴言 等。章维藩致陈云溪一书（仲冬十四日），章维藩等：手泽珍藏 章维藩函札手稿汇编，第 17 页。滋物议”。次年秋，章维藩再次向陈兆庆借钱。他承诺将公司厂房 127 间折价 1.7 万两作为抵押，约以六个月为期。从章维藩信中“拟请再为筹借数笔，仍照前款立契计息，或按月计缴”等内容，我们可以断定陈兆庆有出资。且从抵押值推测，借款额不在小数，已非陈兆庆私产所能承受。另一位出资的官员则为李普润。1901 年李调署江苏省仪征县令，章维藩致信庆祝，并提醒他“敝处股本一笔昨已饬宁拨兑，收条寄到，再行呈谢”，可见李普润同陈兆庆一样，在益新公司有投资，并按月收息。另一封信中，则明确写出了李普润借给章维藩多少钱：敝处股本（二竿）前于十二日拨付涌丰（一竿）荚洋一千元，收条已托少安兄代缴，刻下尚存一竿，拟由涌丰汇兑，未知贵署能否拨付，即祈示知，以便遵照。由信可知，李普润承诺借给益新 2000 元（二竿），已经钱庄汇兑一半，尚有 1000 元未支付。对于两位官场同僚的帮助，章维藩也投桃报李。因为经商，他往来南北，经常为陈兆庆和李普润采购各种礼品。也有官场旧友通过章维藩向陈兆庆询问案情，“前为吴星海鹾尹世源举控张宗锋等唆佃抗租一案，当蒙转托，季翁同深感佩”等。李普润调任仪征县令，章维藩听闻仪征盛产丝绸，也请李普润代买数两，托人带赴上海和湖州检验，“如果合用，即可约友代收”。后来章维藩果然在杭州开设有丝绸庄。他的商业441近代史学刊（第 28 辑）章维藩致陈云溪一书（仲冬十四日），章维藩等：手泽珍藏 章维藩函札手稿汇编，第 1718 页。章维藩致陈云溪二书（九月十三日），章维藩等：手泽珍藏 章维藩函札手稿汇编，第 18 页。章维藩致陈云溪三书（十月初三日），章维藩等：手泽珍藏 章维藩函札手稿汇编，第 19 页。章维藩致陈云溪二书（九月十三日），章维藩等：手泽珍藏 章维藩函札手稿汇编，第 18 页。章维藩致李普润一书，章维藩等：手泽珍藏 章维藩函札手稿汇编，第 35 页。章维藩致李普润四书，章维藩等：手泽珍藏 章维藩函札手稿汇编，第 48 页。“二竿”“一竿”的删除标记为作者（章维藩）所加，下同。章维藩致陈云溪四书，章维藩等：手泽珍藏 章维藩函札手稿汇编，第 21 页。章维藩致李普润三书，章维藩等：手泽珍藏 章维藩函札手稿汇编，第 47 页。章邴如履历，当涂县东山等铁矿，台北中研院近代史研究所档案馆藏，08-24-12-074-02-88。触角，随着同僚的发展而延伸。二 章维藩与德寿手泽珍藏 中收录了章维藩写给两广总督德寿的两封书信草稿，牵出他人生中一段鲜为人知的经历，亦颇能体现他的时局观。德寿 1892 年任安徽布政使，1894 年署理安徽巡抚。这一年，宫中为慈禧办六十大寿，“各处彩殿暨辇路经由处所，均应铺设棕毯”，要求安徽省紧急采买棕毛 50万斤，后来又要求续买 20 万斤。德寿立刻派员赴各地采购，而具体负责人之中，就有时任怀宁县令的章维藩。他多次前往湖北采买，分批送往北京。此事办的定然深得德寿之赞许，于是“以首县章幹臣明府采办贡棕十四批，一手经理，不惮辛劳”，调章维藩署“通省第一优缺”的宣城县令。1895 年德寿调任江西巡抚，同年章维藩也辞官经商。1899 年德寿再出任广东巡抚，年底又兼署两广总督。德寿生平最为后世所熟知的，莫过于1900 年革命党人史坚如的谋炸事件。当时德寿从床上震落，侥幸未死。而同年章维藩也经历了一场生死之旅。章维藩致德寿的两封信，第一封作于1901 年，主要为庆祝德寿升任两广总督，“惠周两粤”“秩晋三公”。10第二封信则向德寿概述了 1900 年庚子国变时，他在北京、直隶一带的经历：11庸愚依旧，艰险频遭。去岁奉部传到（正在办理验看），适值海氛不靖，避乱保阳12间，八月复回京寓，流离困苦，屡濒于危。幸闻541章维藩函札所见人物交游101112光绪十八年六月二十八日京报全录，申报 1892 年 7 月 30 日，第 1 版。光绪二十年六月十一日京报全录，申报 1894 年 7 月 22 日，第 13 版。采办棕毛动用公款折（光绪二十年二月二十九日），陈代湘校点 刘坤一集 第 2 册，岳麓书社，2018，第 295296 页。续报宽备棕毛动用款项折（光绪二十年五月十七日），陈代湘校点 刘坤一集 第 2 册，第 298299 页。赴汉办棕，申报 1894 年 4 月 17 日，第 2 版。来暮兴歌，申报 1894 年 5 月 9 日，第 3 版。七月二十四日奉上谕，申报 1895 年 9 月 14 日，第 1 版。上谕译登，申报 1899 年 7 月 13 日，第 1 版。上谕译登，申报 1899 年 12 月 21 日，第 1 版。章维藩致德寿书，章维藩等：手泽珍藏 章维藩函札手稿汇编，第 12 页。此处为草稿中作者名字之代写。保阳，即保定。因保定城位于府河之阳，故又称保阳郡。和议已成，部务逐渐清理，一蒙验放即可趋叩崇阶。益新公司创建后不久，出米较多，面粉销路日畅，章维藩一度谋求拓展业务，与粤商合作在粤设厂，故于 1900 年前往北京办理注册等手续，不想却遭遇八国联军侵华。北京陷落，他逃往保定，紧接着保定也被联军占领，他再逃回北京。本想及早返回安徽，却因盘缠耗尽，且路途不安，只好暂居于沦陷的北京城中，直至议和开始，局势渐渐安定后方返回。亲历了九死一生，他对清政府大失信心。辛丑条约 签订后，章维藩作词一首，以表悲愤：干戈纷起，恨当朝庸暗纵容妖匪。未曾见，从事畺易，先残杀臣民，摧烧都市，锦绣山河，都付与落花流水。邪术终何济？徒勾引豺虎入堂陛。翠华蒙尘千里，叹诸公衮衮随扈有几？直弄到今日危急存亡，犹倚势争权，昧良鲜耻。和议侈谭，问那个胸罗经史，即使能屈全就绪，已伤国体。既往谭何益？且忍辱从权，免被鲸吞蚕食。及早回头，除奸佞，延访山林隐逸，明黜陟，毋拘资格，尝胆卧薪，宜共奋，速研求富国强兵策，兴地利恤民力。维新守旧徒偏执。看古今明良治世，孰分畛域！欲挽颓风，须先把私欲心肠洗涤。联众志，尽忠修饬，使士卒知方有勇，岂惧他异类来窥测？迂腐论向谁述。章维藩任无为州知州时，正值 1891 年哥老会在长江沿岸发起教案，无为州也受波及。他在处理教案时秉公决断，据理力争，许多被教会构陷的士绅因而得以保全。传教士遂向领事告状，两江总督刘坤一再派员复查，认为判决公允。1913 年章维藩作诗感怀，有“敢云国事如家事”之句，他641近代史学刊（第 28 辑）拟上德静帅夹单，章维藩等：手泽珍藏 章维藩函札手稿汇编，第 47 页。德寿，字静山，故人称“静帅”。章维藩致澂盦先生一书，章维藩等：手泽珍藏 章维藩函札手稿汇编，第 15 页。章维藩致冯先生书，章维藩等：手泽珍藏 章维藩函札手稿汇编，第 21 页。闻和议有感（寄调菩萨蛮慢金缕曲），章维藩等：手泽珍藏 章维藩函札手稿汇编，第 103 页。赣岑府君行略，吴兴荻溪章氏家乘 卷十三 事略（四），1924 年重修版，第 49 页。特地从旁批注“刘忠诚公批牍以 视国事如家事奖许”，可知他对此事之自豪。但他并未走向反教的极端化，而是对盲目排外的行为深恶痛绝，词文中对顽固派官吏的批判亦可概见。只是他所提出的富国强兵策如“延访山林隐逸”“兴地利恤民力”等，亦不能超出晚清张之洞、刘坤一等传统洋务派的政略范畴。这当然与其出身经历和社会网络息息相关。章维藩西北从戎，在左宗棠军中效力，随后在安徽为官，所交往的多为湘军、淮军集团人物。但也并未限制他对于时局和政治的看法，他颇有“与时俱进”的风范。1895 年，他在仕途顺利之时辞官经商，引风气之先，同僚好友还颇为不解。1912 年南京临时政府成立后，身陷债务风波的益新公司立刻向革命政府求援。南京临时政府从维持商务的角度出发，积极支持益新的诉求，要求各债权方暂缓对益新公司的追索。民国肇建强制剪辫，章维藩赋诗一首自嘲，对前朝故日的些许留恋和对未来的审慎乐观，兼而有之：束发垂肩五十年，守身古训凛先贤。缘何一旦轻抛弃，搔首踌躇意惘然。荷衣蕙带久幽栖，岂为穷通路转迷。不改故装行不得，采薇山下愧夷齐。青丝烦恼相传久，烦恼从今净刬除。髡首虬髯真怪象，自家引镜自轩渠。三 章维藩与周馥家族章维藩函札中所见的近代政要，章维藩与之联系最密切的，当推周馥、周学熙父子。不过，章维藩并非周馥属下的官员。周馥与章家的交往，是从章维藩的父亲章棣时代开始的。1882 年底，章棣以江苏候补知府加盐运741章维藩函札所见人物交游癸丑立春适余五十六岁初度回忆旧游率成六律，章维藩等：手泽珍藏 章维藩函札手稿汇编，第 61 页。实业部发给芜湖益新公司准缓追款示，中华民国临时政府公报 1912 年第 28 期，第9 页。共和政成强迫剪发赋此自嘲，章维藩等：手泽珍藏 章维藩函札手稿汇编，第102 页。使衔就任津通局总办，负责江苏一带到天津的海运事宜，因公务常往返于江苏和天津之间。此时周馥正在天津任津海关道、天津道等职，二人有不少公务上的往来交集。1883 年 5 月 9 日，章棣因积劳成疾，逝于津沽任上。章维藩从安徽远赴天津奔丧，从此常得周馥照拂。章维藩开办益新面粉厂后，产品物美价廉，行销海内外。周馥就任山东巡抚期间，即曾派人前往芜湖买米，手泽珍藏 中亦有书信显示益新公司的米、面销往天津、烟台等地。章开沅先生提及，章维藩曾特地为周馥在芜湖建了一座别墅以供颐养。周馥颇为喜欢这处别院，居此似可忘世间之忧。每次回乡他都会在此小住几日，接见亲朋故友，并以诗记之：秋花开更晚，三径少车尘。鱼鸟忘机友，乾坤冷眼人。浮生几屐，佳日一壶春。饶有沧州兴，桃源莫问津。1909 年益新遭火，损失惨重。章维藩不甘失败，筹谋重振。在两江总督张人骏的关注下，芜湖道和安徽劝业道在垦牧树艺10经费项下拨专款两万两白银，给益新作为运本。11官府带头“救市”，示范效用显著。次年底，益新终于复产，卷土重来。此次，章维藩向周馥家族邀请增资入股。但是因周学熙此时已经开办开滦煤矿、启新洋灰厂等大型企业，不愿资金分散；且周馥与章维藩既为近邻，又是知己，为了避免“喧宾夺主”，终未投资。12但周馥仍通过其他方式帮助章维藩。益新一度兼营代客加工业务，客户中841近代史学刊（第 28 辑）101112奏为恩准发往江苏以知府差委谢恩事（光绪九年三月十二日），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藏，04-01-13-0353-030。苏省八年分海运委员衔名单，申报 1882 年 12 月 26 日，第 3 版。光绪八年壬午四十六岁，周馥：周悫慎公全集 第 36 册 年谱 卷七，秋浦周氏校刻，1922。节文长子棣，吴兴荻溪章氏四修家乘 卷八上 谱牒（七），十三世，第 17 页。赣岑府君行略，吴兴荻溪章氏四修家乘 卷十三 事略（四），第 49 页。光绪二十九年九月京报山东巡抚周奏号商采买南米转发平粜片，申报 1903 年 11 月26 日，第 2 版。章维藩询募人及津烟军米销售等事函，章维藩等：手泽珍藏 章维藩函札手稿汇编，第 44 页。章开沅：序（2020 年 9 月 14 日），张晓宇编 荻溪章氏清芬堂函札史事录，待刊。芜湖别墅，周馥：周悫慎公全集 第 11 册 玉山诗集，第 87 页。1906 年，安徽省成立垦牧树艺总局，督导、提倡农林事业。益新公司运本有著，时事新报 1911 年 5 月 27 日，第 7 版。章向荣：芜湖益新公司创建始末，芜湖文史资料 第 1 辑，1984，第 148149 页。就以周馥家族为最。章维藩兴办宝兴铁矿公司的过程中，也得到了周馥家族的鼎力相助。宝兴公司申请开采执照、申请修造铁路等各种事项都颇为顺遂。在与振冶公司方履中的中山矿案诉讼中，周学熙也明确表态支持章维藩。1914 年时任代农商总长的周学熙前往安徽考察。报载他此次来皖，就是奉其父亲周馥之命，“维持当涂宝兴公司之铁矿”。10 月 15 日，周学熙与章维藩从南京坐轮船抵达芜湖，再搭小轮前往当涂，勘察中山铁矿。此时章、方两家的诉讼争夺已进入关键阶段，农商总长的表态自然举足轻重，引起各方瞩目。中山矿案起于 1913 年。方履中的振冶公司称于 1913 年 11 月与山主订立租约，租金 800 元，1914 年 5 月在当涂县立案。章维藩的宝兴公司则是1913 年 8 月与山主订立契约，次年 4 月立契付款，买价 700 元，6 月在当涂县立案。如若双方所称皆真，那么在租买问题上是宝兴买山在前，振冶租山在后；在登记问题上，是振冶立案登记在前，宝兴立案登记在后。而不动产的交易，往往以登记具有公示对抗效力，这就给宝兴造成极大的被动。之所以出现一山两主的局面，简而言之是因有卖主一山两卖。中山本为毕、薛、沈、王四姓公产。宝兴的买山合同中有四姓 9 人，连同山邻证人 18 人一同签押，不可谓不慎重。而振冶的租山合同则只有毕、王等 4 人签押，在章维藩看来，私卖公产的嫌疑甚大。且章维藩认为，方履中所谓的租约和立案，全系伪造，理由如下：其一，振冶租金比宝兴买价还要高，不合常理；其二，振冶在当涂县的立案记录既无到日，也无批示，更无印花，毫无法律效力。1914 年，宝兴获得农商部之支持，决定矿权归宝兴所有；振冶对此决定不服，于是向平政院提起行政诉讼，1915 年平政院判决出台，推翻了农商部的决定，再将矿权判归振冶所有。此后该案进入拉锯状态，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章维藩还聘请名噪一时的记者、律师黄远生担任代理律师。从 1915 年以来，章维藩不断上诉至安徽省督军、省长，北941章维藩函札所见人物交游安徽地方通信，申报 1916 年 3 月 6 日，第 7 版。方履中，字玉山、聘商，安徽桐城人。1903 年任翰林院编修，1909 年任安徽矿务局总理、安徽谘议局议长，民国年间在当涂创办振冶公司。芜湖要闻纪，申报 1914 年 10 月 27 日，第 6 版。中山记要，章维藩等：手泽珍藏 章维藩函札手稿汇编，第 95、98 页。律师黄远庸追加理由稿，宝兴公司为中山铁矿请愿案，台北中研院近代史研究所档案馆藏，08-24-12-071-01。京政府的农商部、众议院、参议院、肃政厅，乃至总统袁世凯、黎元洪等，请求更正平政院之判决。然方履中终凭平政院判决于 1916 年领得中山矿照开采，获得了对中山的实际控制权。此案从 1913 年始，从地方到中央历经多次诉讼和谈判，到 1921 年 7 月方以宝兴的败诉而告终。1921 年 7 月，当涂县令倪大来受安徽省督军、省长的指令主持重审，传集中山卖主、中人，及宝兴、振冶公司代表到庭，将双方争执八年之责任，诿过于已故之山主“互相瞒隐，致使买者不知已先成租，租者亦不知后另成卖”，最终仍然以振冶立案在前为据，认定矿权归振冶公司所有。章维藩在此案中投入的人力、财力远超区区 700 元的买山价款。争执甚久却得如此结果，可想他心中之愤懑。章维藩与周学熙通信的另一主题，就是与开滦煤矿商议在秦皇岛建设高炉。近代，资源贫乏之日本一直在中国寻找稳定的铁矿供应渠道，通过各种方法处心积虑控制中国境内的铁矿公司。宝兴创建早期的诸多合同和订单，皆来自日本。这难免受制于人，且在中日关系突变之时饱受舆论指责。若开滦与宝兴合作成功，宝兴铁砂即可运往秦皇岛炼铁，“可免久与日人共事”。而开滦与英国利益息息相关，故英国方面也极为关切。除却“外患”，还有“内忧”。振冶公司的方履中此时暗中运动，欲毁其事，意图通过皖督倪嗣冲的幕僚，将开滦和宝兴合作合同否决。幸得章维藩在省署的知情人告知，方履中未能成功。1920 年 9 月以后，章维藩连续三次致信开滦煤矿股东王少泉，提出“秦岛建炉，颇为各国注意，务请缉公迅为办理，免起波澜”。12 月 31 日章维藩直接致信周学熙，希望周学熙出面，督促北京政府批准开宝合同，免得夜长梦多，横生枝节：开滦宝兴所订合同呈催批示一节，前与部友商酌，须候尊处函报到部，始能核办。未知现已函达否？务祈抄稿寄示，以便呈催中山矿案和秦皇岛建炉，实际上就是 致亲友书 通信的主要内容，051近代史学刊（第 28 辑）中山案判谕清摺（1921 年 7 月 21 日），当涂县中山铁矿，台北中研院近代史研究所档案馆藏，08-24-12-075-02。十一月十二日致周玉帅（1920 年 12 月 21 日），章邴如致亲友书，第 39 页。同日致王少泉（1920 年 9 月 10 日），章邴如致亲友书，第 45 页。冬月二十二日致周缉之（1920 年 12 月 31 日），章邴如致亲友书，第 42 页。两事耗费了章维藩的极大心力，他的英年早逝或许与此未成息息相关。中山案判决出台后不足一月，章维藩即因腿部长一火疖，开刀割除。当时天气炎热，可能致伤口感染或败血症，再次开刀后流血过多而元气大伤，章维藩于 1921 年 9 月 1 日去世，享年 62 岁，棺椁由长子兆奎领衔，送回杭州的家族墓地章家园下葬。50 多天后，年长章维藩 20 多岁的周馥也辞世。兆奎再往天津吊唁，并致挽联：记名门三世之交，每瞻节相风徽，直薄云霄敦道义；从吾父五旬而逝，忍送先灵归棹，又来洋海吊耆英。世愚侄章兆奎、兆彬、兆森章、周两家的交往并未随先辈的去世而中断，而是一直延续至今。章维藩的曾孙章开沅先生和周馥的曾孙周一良先生，同为历史学者，相知甚深。周馥的芜湖别墅至今仍存，周家后人视此为祖屋，春秋两季都回芜湖团聚祭祀。四 章维藩函札中的北洋政要章维藩函札中所涉的北洋政要，还有“交通系”的核心人物梁士诒。但 致亲友书 中并无章维藩直接与梁士诒通信的记录，他与梁士诒的联系，是通过一位名叫张荟甄的人。张荟甄，别号磊园主人。章维藩在给他的信中多次提到“燕老”，即梁士诒。梁士诒曾任交通银行总经理，而张荟甄时任交通银行芜湖分行行长，属“交通系”人物。1920 年，宝兴与益华等公司合作修筑从东凹山至采石矶的铁路，报交通部申请。1920 年时梁士诒曾短暂组阁，所以章维藩通过张荟甄向梁士诒疏通，“可否于咨部之时，代恳燕老嘘植，俾早准行”，即希望梁士诒向交通部打招呼，尽快通151章维藩函札所见人物交游章维藩哀启，当涂县二区黄山、东山、平砚岗等处铁矿，台北中研院近代史研究所档案馆藏，08-24-12-076-01。挽周馥联，周学熙等辑 周悫慎公荣哀录，1923，第 183 页。借调 历史研究，章开沅口述自传，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5，第 253 页。章开沅：序（2020 年 9 月 14 日），张晓宇编 荻溪章氏清芬堂函札史事录。梁士诒，号燕孙，人尊称“燕老”。七月廿七日致张荟甄（1920 年 9 月 9 日），章邴如致亲友书，第 3 页。过宝兴的申请。9 月 19 日，章维藩再致张荟甄，“路稿修改寄阅稍迟，请托燕老吹嘘”，即希望梁士诒出手过问审核事项。托人办事，自然艰难异常。半个多月过去，事情仍未出现转机。10 月 9 日，章维藩再致张荟甄：“梁燕老现在京否？造路验资，不日即可内渡，录呈一稿，拟求代恳燕老向部长一言，俾可早日核准。”梁士诒最后是否出手相助，因缺少直接资料难以确证，但宝兴与益华申请合筑铁路的计划，最终获得了通过，至今遗址仍存。章维藩长期在安徽为官，辞官后又在芜湖和当涂开办企业，官司诉讼、社交活动、人情往来，自然是与安徽地方人士的来往为多。其中，安徽督军倪嗣冲，成为章维藩书信中重要的“不在场第三人”。章维藩与倪嗣冲的联系，主要通过倪嗣冲的儿子倪幼丹。倪嗣冲就任安徽督军后，倪家亦期望从当涂铁矿中获利，由倪幼丹出面组建了益华公司。或许是权势使然，或许出于商业考虑，抑或两者兼而有之，章维藩曾将属下的碾屋山、龙虎山采矿权转让给倪幼丹的益华公司。这在倪氏看来，自然是示好之举。当方履中筹谋破坏开滦与宝兴的合作计划时，章维藩即亲赴蚌埠与倪幼丹接洽，向倪嗣冲进言，阻止此事。中山矿权案绵延甚久，章维藩也通过倪幼丹向倪嗣冲陈情。然章维藩此时还不知，中山案拖延甚久，皖省议而不决的一个重要因素，在于倪嗣冲本人垂涎中山，不欲中山落入方、章两家，妄图将中山收为倪家产业。直至 1921 年 1 月底，章维藩方从卢宠之处得知这一重要信息：“右军垂涎此山，悔之已晚。刻下纵与方氏联络，亦不能操纵自由。”倪嗣冲曾任武卫右军统领，故人称“右军”。不过此时安徽政局已然变动，倪嗣冲下野，张勋旧部张文生继任安徽省督军。这直接影响到章维藩与方履中两家的官司结果。倪嗣冲时代的司法关说和幕后运作，随着“城头变幻大王旗”而统统重置，章维藩必须紧密联系政界、金融旧友，打探消息，提前布局。而省政府的一切消息，则仰仗卢宠之和龚幼峰两人随时转达。251近代史学刊（第 28 辑）初八日致张荟甄（1920 年 9 月 19 日），章邴如致亲友书，第 7 页。八月廿八日致张荟甄（1920 年 10 月 9 日），章邴如致亲友书，第 1415 页。初九日致倪幼丹（1920 年 9 月 18 日），章邴如致亲友书，第 8 页。同日致王少泉（1920 年 9 月 10 日），章邴如致亲友书，第 45 页。初九日致倪嗣冲（1920 年 9 月 18 日），章邴如致亲友书，第 8 页。十二月十七日复卢宠之（1921 年 1 月 25 日），章邴如致亲友书，第 4950 页。卢宠之是浙江湖州人，与章维藩有同乡之谊，时任蚌埠中国银行行长。章维藩与卢宠之的通信，主要集中在中山矿权案的交涉上。案件进度，督军、省长等大员的态度，与方履中的谈判细节，章维藩事无巨细皆与卢宠之商议。而省府的政局变动、金融界的消息，章维藩也仰赖卢宠之的帮助。如 9 月 27 日给卢宠之的信中写道，“督军接篆，酬应增多，贤劳更可想见。旧幕僚蝉联者几人，新任秘书，请探示姓名，或有皖江旧友也”。龚幼峰曾任芜湖查验补抽局局长，时任安徽某厘金局负责人，系属倪嗣冲亲信。因而龚幼峰成为章维藩了解省署消息，向督军、省长进言的另一重要渠道。与龚的通信，也主要以中山案为核心。方履中在省中的一切活动，龚幼峰也会及时告知章维藩，让他随时应对。五 结语旧时经营企业，免不了要结交各种官员和金融界人士，或疏通关系，或打探消息，或司法关说，或贷款筹款等，不一而足。手泽珍藏 和 章邴如致亲友书 的价值在于，其将一个企业家谋求正常经营的台前幕后全部显露出来，事无巨细，纤毫毕现，展现了近代民族企业发展的真实生态。从函札观之，章维藩的人际网络，主要分为两类。一为政界人士，有晚清督抚、官员，北洋各部的部长、属员，地方上有安徽省署大员及其幕僚，当涂的地方官，甚至本地驻军军官等。而通信内容，则主要以益新公司的筹款、秦皇岛建炉、中山矿权案交涉、宝兴申请修筑铁路等事为核心。其中涉及的近代著名人物有刘坤一、德寿、周馥、周学熙、梁士诒、倪嗣冲等。从章维藩的人际交往和益新、宝兴公司的经营过程可知，安徽近代工业的兴起，与湘淮军集团的崛起息息相关。从近代政治光谱言之，章维藩所结交的人物基本属于“湘淮军洋务派北洋系”的范畴。这自然与他西北从军、安徽为官的经历密不可分。但他并不因此故步自封，排斥革命。相反，他颇有“与时俱进”的风格。1912 年南京临时政府建立时，益新公司正值债务危机，他立即向新政府求援，新政府也给予他及时的支持。二为安徽省各大钱庄、银行的负责人。致亲友书 中留存的与这类人351章维藩函札所见人物交游十六日致卢宠之（1920 年 9 月 27 日），章邴如致亲友书，第 10 页。芜湖近讯，申报 1916 年 8 月 13 日，第 7 版。士的信件最多，以金冶臣、卢宠之、张荟甄等为代表。近代民族资本的发展，常受资本不足之困扰。与银行家交往频繁，以私人情谊为企业生存拓展空间，亦是近代实业家们的常态。益新公司早期的资本中，有不少是章维藩从官场同僚处筹借的，金钱来往的过程颇为隐秘。且这种借款或投资，也不能以真名实姓体现在公开的账目或股单中，往往采取假名、代号，或以代持的方式进行。近代企业史研究中，公开的账目并不一定能展现企业资金的真实来源。从 手泽珍藏 到 致亲友书，我们亦可明确看出近代实业家们的筹资渠道经历了从传统钱庄到近代银行的转化。章维藩本人实现了“湘淮军幕僚地方官员新式企业家”的身份转换，可称为湘淮军集团中下层人物转型的一个典型。他也确实将章氏家族所累积的政治资源引入企业经营之中。这种资源在企业创办的初期能够助他冲破芜湖地方官府对他的限制，而获得来自督抚层面的支持，也能在益新惨遭大火之后，助他筹得足够的资本东山再起。但他所依托的周馥家族乃至北洋系人物，从 20 世纪 20 年代开始逐渐淡出政治权力中心。这直接导致宝兴在中山矿案诉讼中的失败。尤其是在章维藩猝然去世之后，他的继承人中既无人有类似的履历，也未开拓出新的企业生存之路，益新、宝兴的经营状况渐不复从前。但章维藩的后辈们并未为扭转颓势而在日伪来临之际做出有悖国家、民族利益之行为。纵观章氏家族成员在近代中国历史大潮之中的选择，他们既不冒进，也绝不保守；更为重要的是，他们每次都能准确地踩在历史的鼓点上，既能顺势而为，又有所秉持，创造了清芬堂章氏近百年的辉煌。章氏家族的历史，也是中国近代历史的缩影。章开沅先生从事家族史研究为时较早，20 世纪 60 年代初以后，其主要精力都用于张謇家族研究。在给周锡瑞教授 叶：百年动荡中的一个中国家族 一书的序中他提出，仍应倡导宗族史和家族史的研究，“因为这是中国传统社会一个极其重要的组成部分，而且至今在观念乃至实体上仍然有大量遗存，从这个角度来研究中国，理解中国，包括中国的过去、现在乃至未来，仍然是很有价值的学术工作”。章先生曾自述家族史对他学术生涯的重要影响：“一是由于幹臣公（维藩）的事迹，诱发我研究张謇的兴味，也有助于我对张謇的理解；二是由于这样绅商门第的背景，有利于我451近代史学刊（第 28 辑）章开沅：序（2020 年 9 月 14 日），张晓宇编 荻溪章氏清芬堂函札史事录。章开沅：宗族史与家族史研究 社会生活的绵延画卷，广东社会科学 2014 年第5 期。与自己某些研究对象之间的沟通，使我得以结识一批清末民初的知名人士和他们的后裔。”家族史和个人经历，为章先生从事近代民族资产阶级、商人商会的研究，提供了共情的条件，这或许是我们研究章开沅先生史学思想、回望他的学术贡献时应该注意的。作者单位：山东大学历史文化学院551章维藩函札所见人物交游章开沅：我的家庭历史，实斋笔记，东方出版中心，1998，第 4 页。portant impact on the Shanghai Bar Association from the president system to the committee sys-tem.Keywords：ChenZemin；ShanghaiBarAssociation；CaiNipei；ZhangYipeng；Presidential ElectionThe Interpersonal Relationships of Zhang Weifan Seen in His ManuscriptZhang XiaoyuAbstract：A native of Wuxing，Zhejiang Province，Zhang Weifan was worth studying inthat he used to serve in military before he established himself as a pioneer of modern national in-dustry in Anhui.Using the materials of Zhang Weifans two newly discovered letter collectionsentitled The Treasure of the Manuscript and Zhang Bingrus Letters to Relatives and Friends，this essaydiscusses Zhang Weifans exchanges with both the Qing government officials and the powerfulfigures of the Beiyang government.He exchanged with the Qing officials on the matters of finan-cing Yixin Flour Mill，and he discussed with the Beiyang officials on the establishment of miningfactories in Qinhuangdao and negotiated mineral rights on behalf of Zhongshan.Transforminghimself from a lower-ranking military officer to a successful businessman，Zhang Weifan and thestory of his family provide us a rare and refreshing perspective to look into modern Chinese histo-ry，and had important influence on Mr Zhang Kaiyuans history study.Keywords：Zhang Weifan；Yixin Flour Mill；Paohsing Iron Mining；Zhang KaiyuanMidwifery Services of Missionary Hospital and the Local Society：A Case Study onthe Hankow Union Hospital，1931-1949Li MinghuiAbstract：Missionary hospitals and medical missionaries contributed tremendously to thepromoti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