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雀山漢簡與《六韜》對讀札記六則.pdf

?重慶大學人文社會科學高等研究院?張帆内容提要?銀雀山漢簡與六韜諸本及佚文可互參。如今本文師篇“非龍非螭，非虎非羆”，疑流傳中與史記或其他太公文獻相混，當據漢簡改爲“非熊非羆，非虎非狼”；銀簡簡?牌 之“虞”仍當讀爲“漁”，缺文可補爲“今吾虞【其有似也。文王曰：】可胃虞【其有】佁”；簡 牌?原隸定爲“”之字，當隸定作“”，直解本“時斂”或相關；簡 牌?下端殘字似爲“免死”，與簡 牌?間還需補入一支簡；簡?簡，?原歸入六守篇，據路史注引文可知不屬六守，篇題可能爲兩疑；簡 簡?“群曲曲化”，“曲”當讀爲“具（俱）”，訓爲盡、皆，指曲邪之人盡被教化遷善，與今本“群曲化直”義近。銀雀山漢簡尉繚子“曲勝”之“曲”，也應訓爲盡、皆。關鍵詞?銀雀山漢簡?六韜?尉繚子六韜舊題撰人太公吕望，是中國古代重要的兵法著作。今本六韜（即武經七書本）共）篇，是宋代元豐年間的删定本，篇章結構和内容相較之前都發生了很大變化。雖有敦煌寫卷、西夏譯本和文獻引文等可資復原原本，但大多不全，衹有部分内容。?簡?年出土的銀雀山漢簡中有與六韜相關的材料，整理者曾題爲六韜公布。?後李零先生指出不能與今六韜直接對應，得到不少學者的贊同。）目前學者或稱之爲太公。銀雀山漢簡保留了部分六韜古本的樣態，參校價值極高。過去學者以銀簡與六韜對讀，糾正了今本的不少訛誤。今不揣鄙陋，補充數則，以求教方家。）?）銀雀山漢墓竹簡整理小組編：銀雀山漢墓竹簡（壹），北京：文物出版社，?簡?，?）?，?頁。李零：簡帛古書與學術源流，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牌，?），?頁。一銀雀山漢簡簡?，牌牌，?整理者以爲對應今本六韜的首篇文師。）其中簡?有“非罷（羆），非虎非狼”之語，今本對應句作“非龍非螭，非虎非羆”，?有所差别，整理者未斷孰是。今按這句話是對下文文王所得吕尚也就是太公的形容，見於多種文獻引文。文獻中所見六韜此句作：表?六韜引文對照表今本六韜非龍非螭，非虎非羆銀雀山漢簡非罷（羆），非虎非狼藝文類聚卷六六引六韜非熊非羆?文選重贈盧諶李善注引六韜非龍非彲，非熊非羆?文選非有先生論李善注引六韜非熊非羆，非虎非狼?文選運命論李善注引六韜非熊非羆，非虎非狼?太平御覽卷四四引六韜非熊非罷，非虎非狼狼太平御覽卷七二六引六韜非熊非羆，非虎非狼?據引文可以發現，除文選重贈盧諶注的一處引文外，大多數引文都同於銀雀山漢簡，不同於今本。又，東魏孝靜帝武定八年（?）碑刻吕望表有“托?虎，?貇（狼）非羆”，”，?提到虎、狼、羆，也與漢簡一致。則漢簡“非羆”“非虎”“非狼”一直都有流傳，在中古的文獻引文中還有體現，當爲六韜原貌。銀簡缺文可據之補爲“【非熊】非罷（羆），非虎非狼”，與此句前後的“田於渭陽”“以之佐昌”“施及三王”可諧韻。今本六韜作“非龍非螭，?銀雀山漢簡與六韜對讀札記六則?）?狼?”，?爲求核查方便，本文簡號統一以銀雀山漢墓竹簡（壹）中編號爲準，下同。今本文師篇在群書治要引文中爲全書之序，不在文韜内。參見唐魏徵等撰群書治要卷三一六韜，叢書集成初編本，上海：商務印書館，?簡?，?頁。本文所引今本六韜底本用四部叢刊本。參見六韜六卷，收入四部叢刊初編，上海涵芬樓影印常熟瞿氏鐵琴銅劍樓藏宋抄本，上海：商務印書館，?簡?。唐歐陽詢撰；汪紹楹校：藝文類聚卷六六産業部下田獵，上海古籍出版社，?簡?，?頁。梁蕭統編，唐李善注：文選卷二五，上海古籍出版社，?簡?，?頁。梁蕭統編，唐李善注：文選卷五一，?牌?頁。梁蕭統編，唐李善注：文選卷五三，?簡 頁。太平御覽卷四四人事部師，北京：中華書局，?簡），?）頁下。太平御覽卷七二六方術部卜下，?頁下。北京圖書館金石組編：北京圖書館藏中國歷代石刻拓本匯編第 册，鄭州：中州古籍出版社，?簡?簡，?），?頁。非虎非羆”，僅以“螭”“羆”諧韻，不若銀簡古本。那麽，今本六韜的“非龍非螭”又從何而來呢？文選重贈盧諶注所引作“非龍非彲，非熊非羆”，與諸本皆不同。今疑上述兩種異文皆出自史記。史記齊太公世家有“非龍非彲，非虎非羆”之語，正與今本六韜相合。文獻引文中，亦存有史記此句的不同版本，列舉如下：表?史記引文對照表史記齊太公世家非龍非彲，非虎非羆?漢書顔師古注引史記非龍非螭，非豹非羆）論語正義引史記非龍非彲，非虎非熊?文選東京賦李善注引史記非龍非彲，非虎非羆?文選答賓戲李善注引史記非龍非虎，非熊非羆?初學記引史記非龍非螭，非熊非羆?史記的“非龍非彲”，僅有一則異文作“非龍非虎”，疑爲與下文“所獲霸王之輔”諧韻而改。“非虎非羆”句異文較多，而前述文選重贈盧諶注引文，與初學記所引史記文字全同。則六韜此句的今本和異文，皆能在史記傳本中找到出處。史記齊太公世家所述吕望生平，與許多諸子文獻的記載相合，後文又有不見於六韜的“吾太公望子久矣”等語，似是摘選、糅合了當時流傳的太公文獻。推測史記在流傳過程中産生了異文，因與六韜文字相似，是以後人誤以其文入六韜。容齋隨筆中吕望非熊一節，曾比較文韜與史記，言：“自李瀚蒙求有吕望非熊之句，後來據以爲用後漢崔駰達旨云：漁父見兆於元龜。注文乃引史記非龍非驪（彲），非熊非羆爲證。今之史記，蓋不然也。非熊出處，惟此而已。”?洪邁注意到了史記傳本有異，但?爲“非熊”僅見於史記傳本，非是。據銀雀山漢簡和六韜數種引文可知，“吕望非熊”之典源出六韜，由來已久。今本此句經過改動，已失原貌。?二二二秋冬卷?）?史記卷三二齊太公世家，北京：中華書局，?簡?，?牌?，?牌?頁。漢書卷一叙傳，北京：中華書局，?簡?，牌?，牌?頁。論語正義卷八泰伯，清阮元校刻十三經注疏，北京：中華書局，?）簡，?牌）?頁。梁蕭統編，唐李善注：文選卷三，?頁。梁蕭統編，唐李善注：文選卷四五，?）?）頁。唐徐堅：初學記卷六地部中渭水第八，北京：中華書局，?）牌，?頁。宋洪邁撰，孔凡禮點校：容齋隨筆五筆卷二吕望非熊，北京：中華書局，?）?，?牌?，?牌?頁。二銀雀山漢簡簡?牌 有“今吾虞?可（何）胃（謂）虞【?】佁（似）”，今本對應句作“今吾漁，甚有似也。殆非樂之也。文王曰：何謂其有似也？”?“虞”，整理者指出“簡本上下文皆有漁字，唯此句及下一句用虞字，似以此二虞字爲思虞之虞，而不以爲漁之借字。”）白於藍先生又讀爲“娱”，訓爲“樂”。?今按出土材料中“同詞異形”的現象多見，不可求之過嚴。如今本老子第?）章“以其生生之厚”，北大漢簡本作“以其姓生也”，“姓生”即當讀爲“生生”。?將“虞”訓爲思虞、樂，均不如直接讀爲“漁”，畢竟，下文講的“有似”，説的還是釣魚與取士有相似之處。又，此簡中間殘缺，蔣魯敬據白於藍説補爲“今吾虞【甚有佁（似）也】，何胃（謂）虞【甚有】佁（似）？”?但是考慮“可胃虞”殘簡的位置，與上文“今吾虞”之間，應有?字左右的闕文，蔣魯敬所補字數明顯不合。且今本六韜前言“今吾漁甚有似也”，下文又言“何謂其有似”，前後并不完全對應。檢金澤文庫本群書治要校語有引六韜此節，此處作“今吾漁，其有似”，?疑“甚”“其”字形相近而誤。從文義看，今本此處作“其”較好。銀雀山漢簡此處可補爲“今吾虞【其有似也。文王曰：】可（何）胃（謂）虞【其有】佁（似）？”?銀雀山漢簡與六韜對讀札記六則?）?今本“殆非樂之也”，銀雀山漢簡無，武經七書直解本亦無，直解本常引“舊本”，可知有所來源。銀雀山漢墓竹簡整理小組編：銀雀山漢墓竹簡（壹），?）?頁注 簡。白於藍：銀雀山漢簡校釋，考古?）?）年第?期。北京大學出土文獻研究所編：北京大學藏西漢竹書貳，上海古籍出版社，?）?，?頁。蔣魯敬：銀雀山漢墓竹簡尉繚子晏子六韜集釋，吉林大學碩士學位論文，?）?，?頁。金澤文庫本群書治要藏於日本宫内廳書陵部，圖像參見日本“宫内廳書陵部收藏漢籍集覽”網站，?：?：?：?？?即）簡?。簡?牌 位置圖三銀簡簡 牌）?牌?有“樂才（哉）聖人！大（太）上歸亓次（樹）斂”一句，今本作“樂哉聖人之慮，各歸其次，而樹斂焉”，差别較大。整理者?爲簡本“大上”一句當有脱文，原本疑作“大（太）上歸?（或?），其次（樹）斂”。?今按，整理者隸定爲“”之字，字形作“”，嚴格隸定當作“”，較常見“樹”字省聲符“豆”。此句武經七書直解本“樹斂”作“立斂”，又云：“一本作時歛，未知是否。”）“樹”與“立”義近，“樹斂”“立斂”都是指設立收聚人民之法。直解闡釋六韜時引“一本”“舊本”文字，或有與古本相合者。如今本龍韜論將篇有“貪而好利者，可遺也”一句，直解“遺”作“貴”，又云：“貴字，一本作賂，言貪而好利，可賂而誘之也。”?此篇雖不見於銀雀山漢簡六韜編連組内，但銀雀山漢簡將過篇與此篇文字相近，對應句作“貪而好貨者可洛（賂）”，?正與直解相合。“樹斂”，直解言“一作時斂”，“時”或與上述銀雀山牌?二二二秋冬卷?）?銀雀山漢墓竹簡整理小組編：銀雀山漢墓竹簡（壹），?）簡 頁注?。明劉寅直解，張實、徐韻真點校：武經七書直解，長沙：嶽麓書社，?簡簡?，?簡?頁。明劉寅直解，張實、徐韻真點校：武經七書直解，牌?）頁。銀雀山漢墓竹簡整理小組編：銀雀山漢墓竹簡（貳），北京：文物出版社，?）?），?簡 頁。漢簡的“樹”的寫法有關。另外，簡本“太上歸，其次樹斂”，“歸”指人民自己歸從，即“百姓歸之如流水”，文義可通，無需補字。今本此句可能經過後人整理，爲與上文“微哉聖人之德”句式一致，而添入“之慮”二字，又誤以“其次”爲處所之意。四銀簡簡 牌?由兩段殘簡拼接而成，“仁之所在”句爲?段，“天下歸之，?”爲?段。簡牌?下端兩字，殘存筆畫作“”，楊青指出爲“大樂”之殘。?以簡?“樂”字形（）比對，不甚確切。今按由筆劃走勢，參以今本六韜，這兩字似是“免死”。簡?簡“免”字形作“”，簡 牌?“死”字形作“”，與殘字筆劃相近，且與今本六韜“免人之死”可對應。關於此簡的位置，原整理者以爲是一簡的簡頭，據文字屬文師篇，因此置於簡 牌?後。整理者又以簡 牌?，牌?三支殘簡有疑似“樹斂”内容，爲“原來位置可能在 牌?號、牌?號二簡之間”。）後參加銀雀山漢簡新整理工作的楊青指出，牌?（釋文爲“天下歸之大樂”）不當與 牌?相連，應置於該簡靠下位置。?劉釗（樂游）則指出，殘簡 牌?無簡背劃痕，難以確定就在簡首。而據簡背劃痕，簡 牌?當在簡 牌牌 之前。其將簡 牌?與簡 牌 編爲一支，置於簡 牌?前，對原編連作了重新調整。?銀雀山漢簡與六韜對讀札記六則?）?楊青：銀雀山漢簡六韜的整理新發現，孫子研究?）?年第?期。銀雀山漢墓竹簡整理小組編：銀雀山漢墓竹簡（壹），?）簡 頁注?牌。楊青：銀雀山漢簡六韜的整理新發現。整理者編連圖亦引自楊青文。樂游（劉釗）：銀雀山漢簡六韜篇一文本復原新探（初稿），中國古文字學會第十届學術年會論文集，鄭州，?）?簡，?，?頁。整理者編連圖?楊青編連圖?劉釗編連圖今按簡 牌?下部二字如是“免死”，則正在“仁之所在，天下歸之”句後，整理者原拼合無誤。但拼合後無簡背劃痕，可知不在整理者原放置的簡首位置。銀雀山漢簡簡 牌?末句作“國非一人國也”，今本六韜無。?簡 牌?與簡 牌?之間以今本六韜補之，尚需“國人之國也”和?），?牌 字的空餘，也就是説兩簡之間需補?，?簡 字。此篇一支簡約?字左右，則簡 牌?與簡 牌?間當缺一支簡。而簡 牌?内容爲“義之所在，天下歸之。凡民者，樂生而亞（惡）死，亞（惡）危而歸利。能生利”，以今本補之，簡 牌?與簡 牌?間有約?字的空餘。據此，簡 牌?當在該簡簡痕稍下位置。據劉釗先生文中附簡背劃痕示意圖，調整簡序後編連方案見下圖。至於簡 牌?和簡 牌，内容分别爲“下，大人之（樹）?”和“?以人（樹）也，（樹）才（財）以?”，不見於今本，亦無簡背劃痕，拼合位置暫難確定。?二二二秋冬卷?此篇雖見於今本文師與群書治要引文，但兩者皆非完本。據文獻引文，又有“以小釣釣川而擒其魚，中釣釣國而擒其萬國諸侯”數句，不排除後來混入的可能。編連後簡背圖?簡 簡?簡?正面示意圖五銀簡簡 簡?與 簡簡?據内容可繫連，作“信，三勸乃親，六懷皆得，何人不服。三勸不親，游戎在身。六（懷）無常，游戎”，簡簡簡?作“親，六懷有常，天下皆安，和乃立王”，内容也相關。此三枚殘簡，整理者原歸入與今本六守篇對應的編連組，并言篇題爲尚正。整理者注：“以下三簡言及三勸六懷，皆不見於今本六守篇。但簡本此篇 簡?本 號簡謂君有三器六守，臣有，臣有下所缺之字很可能即爲三勸六懷，故 簡?本 號以下四簡有可能屬於本篇，其位置似當在 簡?號、簡?簡 號二簡之間。”。今按路史注有：“六韜兩疑云：三勸皆親，六懐有常。天下安樂，和乃立王。神農竝耕，天下太平。”其中出現“三勸”“六懷”等詞，與漢簡文字可對應，并言出自兩疑篇。路史引此文在“炎帝神農氏”條下，從引文看六韜原文也應叙及神農之事。可以確定，此篇與六守無涉。周鳳五先生在太公六韜佚文輯存中已單置一篇，不與六守相混，?銀雀山漢簡與六韜對讀札記六則。”，銀雀山漢墓竹簡整理小組編：銀雀山漢墓竹簡（壹），?頁注?。宋羅泌撰，宋羅苹注：路史後紀卷三，先秦史研究文獻三種，北京：國家圖書館出版社，?，第?册，?頁。周鳳五：太公六韜佚文輯存，毛子水先生九五壽慶論文集編輯委員會編毛子水先生九五壽慶論文集，臺北：幼獅文化事業公司，?本?，?頁。諸家多失檢。廣雅釋詁：“勸，助也。”。“三勸”“六懷”雖不知具體指代，但大意應指需要團結的人和安撫百姓的政策。路史及路史注多有引用六韜文字，并且多數爲今本所無的佚文，過去清人輯佚六韜時没有足够重視，殊爲可惜。就篇題情况來看，其所引六韜篇題查有計用周志決大疑大明兩疑五個，今本皆無，周志見於敦煌寫卷六韜，大明見於通鑒外紀引六韜。不過，路史所引篇題是否一定就是六韜原貌，尚有可討論的空間。如其所引計用篇的文字，在今本六韜中屬盈虚篇。周鳳五先生由此指出：“今本盈虚篇當由盈虚與計用兩篇删并而成。”然群書治要也抄録了此篇，雖無篇題，但其輯録時這部分内容已在一篇内，可知并非元豐時合并。則或是羅苹誤注，或是後人改動了篇題。目前關於路史所引篇題的情况尚不能完全確知，穩妥起見，銀簡簡簡?簡簡?的内容衹能暫以“兩疑”稱之。六銀簡簡 簡?，整理者以爲對應今本武韜文啓篇，其中簡 簡?有“群曲曲化”一句，今本六韜對應句作“群曲化直”，差别較大。整理者僅列出異文，無有説解。劉冬?爲今本不通，當改作“群直化曲”。，其説非是，今本“群曲化直”，意爲奸邪之衆變化爲正直之人，與下文“萬國不通，各樂其所”都是上文政教法俗變化的積極結果。今按簡本“群曲曲化”中第一個“曲”指曲邪之人，第二個“曲”當讀爲“具”，訓爲盡、皆。荀子非相有：“與時遷徙，與世偃仰，緩急嬴絀，府然若渠匽檃栝之於己也，曲得所謂焉，然而不折傷。”?梁啓雄指出：“荀卿書曲字多半有周徧的意義。”?出土文獻中也有“曲”訓爲盡、皆之例。如銀雀山漢簡爲國之過云：“匿者利，則損於田疇，損於畜長，損於樹蓺，損於蓄積，損於器。五者曲損，則國貧，有大事不可以持久，其吏便以爲重利。”整理者注：“曲，皆也。”?白於藍先生後指出當讀爲“俱”。?“曲”（溪纽屋部）與“具”（見紐侯部）音近可通，具訓爲盡、皆常見，“俱”是衍生字。“化”爲教化、遷善之意。管子君臣：“身立而民化，德正而官治。”?簡本“群曲曲化”即言奸邪之人盡被教化遷善，與今本“群曲化直”本?二二二秋冬卷。”，?清王念孫撰，張靖偉等校點：廣雅疏證卷二，上海古籍出版社，?簡，?簡?頁。周鳳五：六韜研究，臺灣大學中國文學研究所博士學位論文，?本，?頁。劉冬：銀雀山漢簡校讀叢劄，南京師範大學碩士學位論文，?，?頁。清王先謙撰，沈嘯寰、王星賢點校：荀子集解卷三非相，北京：中華書局，?本本，本?頁。梁啓雄：荀子簡釋，北京：中華書局，?本?，?簡 頁。銀雀山漢墓竹簡整理小組編：銀雀山漢墓竹簡（貳），?頁。白於藍：銀雀山漢簡貳校讀六記，武漢大學簡帛研究中心主辦簡帛第?輯，上海古籍出版社，?，?頁。黎翔鳳撰，梁運華整理：管子校注卷一君臣，北京：中華書局，?，?頁。實義近。提及“曲”的這個用法，順帶討論銀雀山漢簡尉繚子的一處異文。銀雀山漢簡尉繚子有“必當【】於朝廷，勝於喪紀，勝於土功，勝於市敗，曲勝者，其勝全，雖不曲勝，勝勸”，。對應今本尉繚子作“兵有勝於朝廷，有勝於原野，有勝於市井，鬭則失，幸以不敗，此不意彼驚懼而曲勝之也。曲勝，言非全也。非全勝者，無權名。”對比可以發現，今本尉繚子的“曲勝，言非全也”，漢簡作“曲勝者，其勝全”，文義正好相反。過去學者多以“曲勝”與“全勝”意義相對，如武經七書講義曰：“曲勝者，本不能勝之，而以勝之也。”，或解釋爲“局部的勝利”。?今按“曲”可解爲盡、皆，如此則“曲勝”與“全勝”義近，銀雀山漢簡的“曲勝者，其勝全”就能説通了，前後文義也更順暢。前文講的是“勝於朝廷”“勝於喪紀”“勝於土功”“勝於市井”等不同方面取勝，這樣叫做“曲勝”，也就是説要在各方面皆能超過敵人，如此纔能全面勝利，纔能“不求勝而勝”。疑後人不解“曲勝”之意，對尉繚子文本有所删改。銀雀山漢簡太公部分就篇題來看，兩個（守土三疑）與今本一致，兩個（葆啓尚正）不見於今本。就内容來看可分爲兩類：一類與六韜可對應，包括文師守土發啓文啓三疑和一些佚文，今本稍有删減；一類無法與六韜直接對應，如整理者者爲對應今本守國六守篇的内容，較今本多出不少，多出的文字敦煌寫卷和文獻引文皆無，證明并非元豐删去，而可能來源於其他太公書。總的來説，銀雀山漢簡并非完全對應六韜，衹能説保留了部分六韜古本的樣貌，不宜以六韜爲名，更不能者爲銀簡就是六韜的古本、原本。并且銀簡也有脱訛，具體校勘時也不能全信銀簡。如今本六韜有“分封賢人以爲萬國，命之曰大紀”，銀雀山漢簡作“分而封賢以爲萬，名曰大”，一句意難通，很可能是寫手漏抄。雖然銀雀山漢簡殘損嚴重，但簡本存有今本文韜武韜龍韜虎韜中的數篇内容，直接否定了徐文助等學者提出的後三篇（虎韜豹韜犬韜）是後世兵家的補充之作，成書時代晚於前三篇（文韜武韜龍韜）的説法。?隨着銀雀山漢簡的重新整理工作持續推進，不少編連、校釋等問題還期待新的整理成果解答。?銀雀山漢簡與六韜對讀札記六則。”，?銀雀山漢墓竹簡整理小組編：銀雀山漢墓竹簡（壹），本?頁。漢簡“【】於朝廷，勝於喪紀，勝於土功，勝於市”一句，今本應有所删減。銀雀山漢簡又有“故兵勝於朝廷，勝於喪紀，勝於土功，勝於市井”，群書治要引文同，今本尉繚子兵談篇僅存“兵勝於朝廷”一句，可知經過删減。本文所引今本尉繚子據續古逸叢書本宋本武經七書，上海：商務印書館，?。宋施子美：武經七書講義，影印日本文久三年刻本，收入中國兵書集成編委會編中國兵書集成，北京：解放軍出版社、瀋陽：遼瀋書社聯合出版，?，第 本 册，?本?頁。劉小文：銀雀山漢簡尉繚子字詞雜考，古漢語研究?年第?期。參見徐文助太公之生平和六韜思想研究，師大學報第?本 期，?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