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钻石海滩的变迁
作者：孙祥华

    读过西德尼·谢尔顿的小说《钻石王朝》的朋友一定会记得这样一个情节：“黎明前，主人公乘坐的木筏撞毁在海边的礁石上，他终于爬上了向往已久的“钻石海滩”---伊达·塔尔。依稀的月光下，沙滩上的钻石熠熠生辉，他贪婪地捡拾着，兴奋得浑身发抖。天明雾起，借着大雾的掩护和守滩人的大意，他带着这些以命赌来的钻石，走出了被德国人布满地雷的钻石海滩……”相信所有的读者都会认为上述故事是天方夜谭，是小说作者的凭空想象。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世界上真有这样一片海滩，那就是今天纳米比亚西南沿海的伊丽莎白海湾。
    位于非洲大陆西南角的纳米比亚共和国独立前曾名“西南非洲”，素有“非洲宝石”之称，独立后以其著名的纳米布沙漠命名，这片地球上最古老的沙漠纵贯纳米比亚西部海岸，形成了蔚蓝的大西洋紧接着广袤的纳米布沙漠的奇观。伊丽莎白湾(以下简称伊湾)位于沙漠的南端，是纳最著名的钻石产区，面积２?郾７万平方公里。伊湾钻石矿就坐落在湾畔约１公里处。
    不久前，我跟随我驻纳大使参观了伊湾钻石矿。钻矿经理海尼.布雷登汉向我们这些来自遥远东方的客人热情介绍了钻石海滩的变迁。
一
    伊湾钻石的发现颇富传奇色彩。１８８４年，德国的“铁血宰相”俾斯麦宣布“西南非洲”为其保护国，遂有大批地质专家云集于此，试图找到可开发的矿产资源，然２０余载收获甚微。１９０８年４月，一名叫阿瓦拉的铁路工人在伊湾附近的科尔曼斯科普清扫铁路浮土时，捡到了几枚“闪光的石”。这些石头一经确认为钻石，一股钻石狂潮立刻席卷伊湾地区。人们惊奇地发现，此地的钻石如此丰富，以致可以用手在沙滩上挖捡，有些地方甚至俯拾即是。于是德国殖民者召来当地的黑人，让他们几十人一列在沙滩上一字排开，一边跪行前进，一边用手挖捡钻石。在今天科尔曼斯科普博物馆的一张老照片上可以清楚地看到上述情景。据统计，仅从１９０８年到１９１４年的六年间，在伊湾地区就采集到了４６４万克拉的钻石，按１９１４年的价格计算，价值６９７万英镑。
二 

    钻石的发现使伊湾的科尔曼斯科普由几个人的铁路小站变成一个有８０００余人的城镇。由于日用必需品和各种消费品不能自给，上述物品都由欧洲定期运来。暴富的科镇人大修华舍，尽情享乐。据说连镇上的医院都是当时南半球最先进的，配备有刚发明不久的Ｘ光机。然而，由于当时的开采技术落后，伊湾钻石产量日下。再加上第一次世界大战和世界经济大萧条使世界钻石市场萎缩，钻石开采活动到３０年代以后就逐渐停止了。科镇居民或返回欧洲，或远走他乡，这里道路荒芜、城区颓败、黄沙半掩。到今天，镇上已无人居住，被人称为“鬼城”，反而成了旅游点。德国游客特别钟情于此地，也许是为寻访祖先的遗迹并感谢他们留下的财富。徜徉“鬼城”，只见有的房屋已深埋沙下，仅露屋脊一道；有的墙壁在海风和飞沙的作用下，仅存水泥抹缝，像一面面残破的渔网。若干年后，这一“鬼城”将不复存在。它留给人们的惟一纪念也许就是一些人佩戴的钻石吧。
三
    时光飞逝，转眼间本世纪已进入最后的１０年。这时德比尔斯?穴Ｄｅ Ｂｅｅｒｓ?雪公司的勘探人员在伊湾沙漠下约２米处的粗砂岩中又发现了钻石，于是伊湾岸边耸立起了一座现代化的钻石矿——伊湾钻石矿。
    这个矿主要采用露天开采法。首先用铲车挖出含有钻石的粗砂岩，将其用大型载重车运输并卸到传送带上。通过传送带，砂岩依次经过筛选、冲选、淘汰等工序，直径小于１?郾４毫米或大于８?郾０毫米的沙石被淘汰，余下的物质经以硅铁为介质的重力分离工序的筛选后，剩下的就是钻石与一些误选石子的混合——“矿精”。“矿精”在武装人员的押送下运往德比尔斯公司的钻石分拣中心。
    伊湾钻石矿的安全措施严密。矿场一般不许游客进入，有幸被允许入矿参观的人员须乘坐矿场的专用车入内。矿场的大门每次仅能通过一辆车，矿场陪同要在入矿登记本上登记并提供其工作证密码才能通过。参观结束再次通过这道门时，参观者要下车走过一间Ｘ光走廊，据说，钻石在Ｘ光的照射下会发出天蓝色荧光。同时矿场警卫人员检查参观者乘用的车辆。一切无误后，参观者方能离开。当然，这些程序都已在事先告知参观者并得到了他们的同意。矿场的所有工序都由电脑控制并完全置于监视器的监视之下。全矿仅有的３０余人中大部分均为保安人员。
    我们走出厂房的时候，正巧看到两个保安在几名全副武装人员的监视下往一架直升机上装一些铁罐。海尼介绍说，铁罐内装的就是“矿精”。每个罐子可装５公斤，但实际上每个铁罐内矿精的重量都不一样。装罐时，电脑已自动将每个铁罐内矿精的重量数据发往分拣中心，装卸、押运人员甚至经理本人都无从知晓，此外，每个铁罐本身也有各自的保密编号，连直升机来矿场的时间也系随机安排并仅提前３０分钟通过矿场，所以任何人想在矿精运输途中做些手脚都是徒劳的。钻石业自有史以来就与暴力、盗窃和欺诈结缘，只要人类对钻石的钟爱不减，钻石矿所有的防范措施似乎都不为过。
四
    告别钻矿之前，海尼告诉我们：再过４０年，伊湾钻石的储藏亦将告罄。到那时，矿场所有建筑都将拆毁，恢复其沙漠原貌。伊湾钻矿也将像钻石海滩和科尔曼斯科普镇一样，成为一段传奇，一个故事。不过，令人欣慰的是，德比尔斯公司又在伊湾附近的海底发现了钻石并已经进行了开采。在水深不到３０米的海边，公司雇用潜水员下水寻捡；在水深３０～１００米的海区，利用一些配备有类似于真空吸尘器装置的船只采集海底碎石，并到岸上分拣；在更深的海域，则使用一条配备有海底机器人的大型海上钻石采集船，钻石采集和分拣都在船上完成。由于技术原因，富含钻石的海域目前只开发了１％。随着科技的发展，相信会有越来越多的钻石浮出海面，装点人们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