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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医疗卫生人才的供给困境与教育反思*杨玉浩摘要：近 10 年数据分析发现，城乡医疗卫生人才配置差异极为显著，时间序列预测，农村需要较长的时间才能达到城市 2012 年的水平。结合县域人才招聘案例，从医学教育和用人机制反思农村人才短缺问题。发展壮大农村医疗卫生队伍，以中国式现代化战略安排为指向，预判人民高质量卫生健康需求和人口城镇化趋势，思考医学教育体制改革：在教育层次上，做好中高等教育衔接，实施职普教育两通道的高考制度改革；在教育类型上，从医疗拓展到健康服务领域。畅通城乡人才流动机制，重在消除城乡身份的认知差异，探索多样化的激励措施。关键词：农村医疗卫生人才，医学教育，城乡公共服务均等化中图分类号：R-05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2-0772(2023)12-0005-05DOI：10.12014/j.issn.1002-0772.2023.12.02The Undersupply and Reflection of Health Personnel Training in Rural AreasYANG Yu-haoSchool of Marxism,SouthChina Agricultural University,Guangzhou 510642,ChinaAbstract：Dataanalysisoverthepast10yearsshowsthatthereisasignificantdifferenceintheallocationofhealthpersonnelbetweenurbanandruralareas,andthetimeseriespredictsthatitwilltakealongtimeforruralareastoreachthelevelofurbanareasin2012.Throughrecruitmentcaseanalysis,theproblemofruraltalentshortageisreflectedfromtheperspectiveofmedicaleducationandemploymentmechanism.ItissuggestedtodevelopandstrengthentheruralmedicalandhealthpersonnelguidedbythestrategicarrangementofChinese-stylemodernization,andtopredictpeoplesneedsforhigh-qualityhealthcareandpopulationurbanizationtrends.Inthereformofthemedicaleducationsystem,weshouldoptimizetheconnectionbetweensecondaryandhighereducation,andimplementthereformofthecollegeentranceexaminationsystemwithtwochannels:vocationaleducationandgeneraleducation.Intermsofeducationaltypes,itssuggestedtoexpandfrommedicalcaretothefieldofhealthservices.Thereformneedstopromotethemechanismofurbanandruralpersonnelflow,focusoneliminatingthecognitivegapbetweenurbanandruralidentity,andexplorediversifiedincentivemeasures.Key Words：ruralhealthpersonnel,medicaleducation,urban-ruralpublicserviceequalization健康中国行动，突出公共卫生健康事业的公平公正，重点放在农村和基层。2023 年的关于进一步深化改革促进乡村医疗卫生体系健康发展的意见提出“发展壮大乡村医疗卫生人才队伍”的指导意见。关于农村医疗卫生人才培养的问题，早在 2010 年，国家实施关于开展农村订单定向医学生免费培养工作的实施意见，对缓解农村医疗卫生人员短缺就做出重要成就，但新的历史阶段，认清我国城乡医疗卫生人才资源的差距，以便进一步寻求有效策略。因此，本文对城乡医疗卫生人员分布情况进行分析，探讨农村医疗卫生人才教育供给体系存在的不足，针对现实难题，提出改革思路和建议。研究方法：采用国家统计局网站公布的近 10 年来的城乡公共卫生数据进行分析，并辅以案例分析。1城乡医疗卫生人力资源差异性分析1.1城乡医疗卫生人员配置的差异分析分析我国近 10 年来城乡医疗卫生人员配置的差异，见表 1。一方面，关于城乡卫生技术人员增长的总体情况，城乡医疗卫生人员均值存在差距，且城市数值均大于农村，说明城市医疗卫生人员配置水平不仅高于农村，且增长的幅度也高于农村。B1 指标，城市从 85 人连续增至 115 人，农村从 34 人增至 52 人；B2 指标，城市从 32 人连续增至43 人，农村从 14 人增至 21 人；B3 指标，城市从 36 人连续增至 54 人，农村从 11 人增至 21 人。另一方面，再对城乡数据进行匹配分析，比较城乡医疗卫生人员变化的差异。成对样本 t 检验表明，三个指标城乡差距极为显著，城市均显著高于农村。实现城乡公共医疗卫生人力资源配置均等化，增加农村公共医疗卫生人才供给量，值得深入研究。1.2农村医疗卫生人员需求预测前述数据表明，全国医疗卫生人员配置总量在逐年增*基金项目：2021 年广东省社会科学规划一般项目（GD21CXY03）；2021 年广东省普通高校人文社会科学创新团队项目（2021WCXTD026）华南农业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广东广州510642华东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上海200241作者简介：杨玉浩（1980-），男，华南农业大学副研究员，华东师范大学博士研究生，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乡村振兴、思想政治教育。E-mail：专论医学与哲学 2023年 6月第 44卷第12期总第 719 期Medicine and Philosophy,Jun 2023,Vol.44,No.12,Total No.7195加，但城乡差距也越拉越大。未来增加农村医疗卫生人才供给，达到城乡公共卫生健康服务均等化，但增加的规模、速度需要预测，以便尽早规划医学教育人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所以，选择农村医疗卫生人才发展数据，利用时间序列模型，按近 10 年来的增长趋势，预测需求变化。建模过程中，因城乡差距相对较大，反复多次拟合，最后把预测时间延伸到 2035 年，城市的比较基点是 2012 年的水平值。模型拟合情况：平稳R 方为0，R 方0.958，离群值为0，ARIMA模型参数 t 检验，均极为显著。说明数据没有异常值，且该模型具有很高的解释性，非常适合做时间序列模型预测。预测数据显示，医疗卫生人才相对配置的三个指标，与城市 2012 年对应的水平值进行比较，要到 2035 年，每万人农村卫生技术人员数预测值才增至 85 人（城市 2012 年是85 人）；要到 2033 年，每万人农村拥有执业（助理）医师数预测值增至 32 人（城市 2012 年是 32 人）；要到 2032年，每万人农村拥有注册护士数预测值增至 36 人（城市 2012 年是 36 人）。按照国家现代化进程的战略安排，到 2030 年基本实现健康公平的目标，2035 年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的目标，而上述预测数据说明，实现城乡卫生健康服务均等化的目标，任务相当艰巨。按照之前的供给速度略微显慢，必须尽早开始医疗卫生人才教育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特别是要快速增加农村医疗卫生人员供给量。表1城乡医疗卫生人员差异分析数值B1:每万人拥有卫生技术人员数B2:每万人拥有执业（助理）医师数B3:每万人拥有注册护士数城市农村城市农村城市农村平均值102.6742.1137.7816.8946.6715.56标准差9.766.193.602.375.983.50最小值8534.003214.003611.00最大值11552.004321.005421.00成对样本检验均值60.5620.8931.11标准差4.591.622.94t值39.6238.7831.80Sig.(双侧)0.000.000.001.3县域医疗卫生人才招聘的案例分析当然，上述预测模型的因素较为单一，没加入农村人口城镇化、城市公共卫生健康服务高质量发展等变量，但也能说明我国医学教育供给侧面临的问题，尤其是有效、加速增加农村医疗卫生人才供给，仍是当前一大难题。为更全面地考察农村医疗卫生人才的供需现状，笔者从东部和南部两个省份，各抽取一个县，以其 2022 年医疗卫生人员公开招聘为例，审视农村医疗卫生人才短缺的深层次原因。蕉岭县，属广东省梅州市，原中央苏区，人口 23.1 万人；阜南县，属安徽省阜阳市，人口 173.3 万人。笔者把两县医疗卫生人才招聘的数据，按公开招聘流程的三个阶段摘录，并按岗位工作地分为县城和乡镇，结果见表 2。需补充说明的是，两县公开招聘管理方式略有区别，蕉岭县由县卫生健康局统一负责本县所有医疗卫生人才招聘，阜南县由县卫生健康委员会负责的本次公开招聘不包括县城的医院，县城各医院由其自主公开招聘。另外附上当年农村订单定向医学生本科和专科计划招收名额。从两个招聘案例可以看出几个共同现象及要思考的问题。第一，医疗卫生人才的从业学历要求，都是专科以上（县城多数工作岗位要求本科以上学历），如此一来，该如何看待医疗卫生中职教育的“职业性”问题？第二，从两县招聘过程看，尽管参加考试人数远超过国家规定的 13，但最终县城和乡镇均未招满计划人数，其中缘由耐人寻味。表2县域 2022 年医疗卫生人才招聘情况案例统计表县域学历要求计划招聘人数参加笔试人数实际录用人数农村订单定向医学生计划招收数广东省蕉岭县县城本科生33121168（本专科11；临床医学6，中医学2）乡镇大专生、本科生2925913总数6238029安徽省阜南县县城大专生、本科生、研究生161331210（本专科11；临床医学10）乡镇大专生、本科生10289982总数118103294综上所述，农村医疗卫生人才短缺，当前县域人才需求、教育供给和人才市场三者存在众多不协调因素，仅就医学教育而言，下文从时代需求、医学教育体制和用人社会机制三个方面进行反思。乡村医疗卫生人才的供给困境与教育反思杨玉浩医学与哲学 2023年 6月第 44卷第12期总第 719 期6Medicine and Philosophy,Jun 2023,Vol.44,No.12,Total No.719 2医学教育改革时代因素的思考教育是整个社会经济发展的一个重要子系统，医学教育又是国民教育体系的组成部分，因此，医学教育必须与国民社会经济发展相适应，要充分考虑我国现代化建设进程的步骤安排，以及乡村振兴战略部署。从当前我国社会经济发展阶段，以及乡村实际情况来看，未来农村医疗卫生人才培养的医学教育、政策设计需注意的时代特征有两点。一是，高质量医疗卫生需求。当前我国社会经济进入高质量发展阶段，农村居民美好生活需求，以及对高质量公共卫生健康服务的需求，决定未来农村医疗卫生人才供给，不仅仅是增量的思维模式，也需要高质量的供给。概言之，医学教育要培养具有更高专业素质和业务水平的医疗卫生专业人才。因此，面向农村卫生健康的专项医学教育规划，注意整体结构性提升。二是，城镇化进程中，城乡人口流动与转换。随着中国式现代化的推进，人口城镇化是必然趋势，截至2021 年全国常住人口城镇化率为64.72%。这样就会出现一个矛盾的认识，即社会主流趋势是农村人口的城镇化，通过接受医学高等教育的农村青少年，本是引领城镇化潮流的先锋队，到城市工作，但另一方面，因乡村振兴需要人才，出台各种优惠政策吸引或要求他们回乡工作。乡村振兴，县域教育和卫生健康是两项重点民生工程，2023 年中央 1 号文件再次强调“推进县域内义务教育优质均衡发展”“推进医疗卫生资源县域统筹，加强乡村两级医疗卫生、医疗保障服务能力建设。统筹解决乡村医生薪酬分配和待遇保障问题，推进乡村医生队伍专业化规范化”。对此，结合本研究，笔者认为两者同为重点，但略有区别。随着人口流动趋势变化，县域统筹义务教育资源和医疗卫生资源的用力点应有所不同，随着义务教育县城化趋势，教育资源县城需求可能更多，而乡村居住人口基数仍较大（参考世界城乡人口分布特征，农村仍将有较多居住人口，如美国农村土地占比 97%，人口占比 19%，所以我国人口城镇化也不宜是直线增长的思维），且平均年龄增高。因而，县域义务教育资源配置重点在县城，医疗卫生资源的重点在农村。3医学教育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思考3.1人才供给的层次问题：中职教育重要，但处境尴尬关于农村医疗卫生人才培养层次问题，主要在本科、专科和中职三个层次（近年也初步涉及研究生层次专项）。从 2010 年以来，国家实施“农村订单定向医学生免费培养”，作为中央财政，主要资助中西部农村订单定向医学人才培养，截至 2020 年，全国 113 所高校，为中西部培养本科和专科层次订单定向人才近 5.7 万人1。另一方面，东部和南部一些省份参照国家做法，在省属医科类高校，针对本区域相对落后的农村地区招生，开展订单定向培养。如本文两县案例，但各省订单定向医学生的招生量、省属医学类高校的容纳力等都是需要综合考量的问题。总之，面向农村的本专科层次的定向人才培养仍在稳步推进，此项政策实践过程中，较为频繁遇到的是毕业生违约问题，为此政府和学界也在不断完善管理方式。本文着重探讨客观存在的、而又研究较少的卫生健康人员中职层次的教育问题。并且，按现行高中阶段职普教育分流政策，农村将有众多生源流向中职教育，我们调研乡村青少年的职业理想，在县域内从事卫生和教育工作的比例最高2，如何开发这一群体人力资源，值得深思。按照教育管理权限划分，中职教育归市（县）级政府管理，具有因地制宜的灵活性，当然也会受到区域社会经济发展的制约。笔者调研中发现，地方中职教育（先前的卫生职业技术学校）面临两个现实问题：一是中职学校的生存和适应问题，二是中职学生的学业和发展问题。先谈第一个问题，从国家战略角度，中职教育不可或缺，2022 年新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职业教育法进一步明确，中职教育是国民职业教育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然而，另一方面，人民群众对美好教育的需求，简单说法就是，不满足于中职层次的教育，追求高等教育，导致选择中职学校的生源越来越少，中职学校面临生存的难题。越是严格执行高中阶段职教和普教 11 分流方案，群众的教育焦虑越深，为此各地政府也探索了一些方案。如中职并入高职学校，实施“3+2”（3 年中职再加 2 年高职）的融通教育，中职教育免费制等。类似这些中职教育供给侧的改革，起到积极作用，但效果仍不尽如人意。如中职学生免费制度，有些地方以免费的方式，绑定学生定向就业，随着人民群众生活水平的提高，免费的措施对学生已没有吸引力。因此，还需要从人民美好教育需求这一侧思考问题，这就是中职教育的第二个问题，中职生的学业和发展问题。因为，中职生给社会的刻板印象是“劣等生”，相对而言，人们认为进入普高的是“优等生”，职普分流情形下更是如此，这种社会刻板印象或许要伴随一生。为此，地方政府把中高职贯通五年一贯制，3 年中职教育后，直接进入高职阶段，似乎从学制上解决学生的学业发展问题。但对此笔者调研发现，同时也带来新的问题：一是，对学生而言，读中职之后，不需要努力就能读高职，略能增加中职招生的吸引力，但学生中职教育期间，读书学习的压力和动力减弱，专业技能学习不甚努力。二是，合作的高职院校，觉得中职生的生源较差，影响学校声誉，合作意愿低。因此，笔者认为，职业教育纵向的层次结构和高考制度改革，做好农村专项医学人才订单培养的高等教育制度衔接，才是激活职业教育，培养高质量医疗卫生人才的有效路向。关于职业教育，国家也在不断探索其定位问题，从2020 年深化新时代教育评价改革总体方案开始，随后，2021 年关于推动现代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的意见，2022 年关于深化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建设改革的意见，连续两个指导意见都强调：“职教高考制度”“文化素质+职业技能”的考试招生办法。关于职业教育体系改革，乡村医疗卫生人才的供给困境与教育反思杨玉浩医学与哲学 2023年 6月第 44卷第12期总第 719 期Medicine and Philosophy,Jun 2023,Vol.44,No.12,Total No.7197针对医疗卫生职业教育而言，从前述招聘案例看，从业最低要求是专科以上，因而，中职教育阶段，定位是“职业教育”还是“技工培训”？如果定位为“中等教育阶段”，则必与整个高等教育阶段贯通；如果定位为“职业教育”，则合格毕业生应与从业资质相适应，此问题有待职教管理行政部门和相关学者论证。另外，关于职教考试招生制度改革，因高校主管部门权力的层级划分，目前仅有一些省份自行在本地高校试点，未能在全国高等教育体系贯通，仍难以产生全国性、社会认同度高的效应。笔者认为，从教育公平的角度而言，中职可以作为职业教育的预备期，3 年之后，允许中职毕业生参加高考，未来高考体系可以分为普通类和职业类两个通道，两通道高考重要性等同，且成绩在全国高校录取的效力等同。如现有高考一样，中职毕业生参加职业通道医学类高考，按“文化素质+职业技能”成绩选读本科或专科。这是我国新时期推动国民教育体系改革，推进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的根本症结所在。3.2人才供给的类型问题：健康教育新需，但专业建设滞后关于农村订单定向医学生培养，从培养类型来看，其主要方式在培养全科医生，对应高校招生医学专业类型，主要是临床医学和中医学，后来增加蒙医学或藏医学等民族医学，在本科、专科和专硕三个层次开展。而在中职教育层级的医疗卫生人才培养，主要有护理、医技、康复理疗等一些专业。根据“健康中国 2030”规划纲要，未来健康中国行动，从医疗卫生发展到健康卫生阶段，包含从胎儿到生命终点，全生命周期的健康服务和健康保障。世界卫生组织认为，在整个卫生健康体系中，初级卫生健康工作是一个国家卫生体系的基础和核心，通过治疗、康复、姑息疗法、预防和健康促进等方式，满足所有人全生命周期的健康需求，包括疫苗接种，健康筛查，疾病防控，孕产妇、少年儿童和老年人健康护理，精神和生殖健康服务等众多内容。所以，我国未来农村初级卫生健康人才培养，除当前全科医生、医技、护理等专业之外，还需要支持开展健康养老、婴幼儿保健、助产、精神健康等专业的人才培养，且教育层次也要提升到高等职业教育。有学者统计 我 国 设 置“健 康 服 务 与 管 理”本 科 专 业 的 高 校 有123 所，但在人才培养目标、师资队伍、课程设置等方面存在较多的不足，也导致毕业生对从事对口专业工作积极性不高（仅占抽样的 47.5%）3。另外，“数据和数字卫生健康”方面人才培养，2019 年，世界卫生组织把这项工作列入“人人享有健康生活和福祉全球行动计划”的一个重要主题。我国是全球行动的支持者和践行者，农村幅员辽阔，人口众多，农村初级卫生健康系统是防止疫情或其他流行疾病，应对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关键力量。因此，提升农村公共卫生健康的治理能力和治理水平，高等教育专业设置方面，应向农村初级卫生健康事业发展需要，既要培养输送医学人才，也要考虑培养公共卫生健康类人才。4医疗卫生人才安于乡村工作的思考农村如何吸引留住医疗卫生人才，不仅是中国难题，也是世界性难题，但国外的一些经验或许能给我们启示。英美等国家，从 20 世纪 80 年代，甚至更早一些，开始重视农村医疗卫生人才培养问题，一些大学开设农村医学专项，但多年来效果仍不尽如人意。尽管农村医疗卫生人员工作条件、薪酬待遇和职业晋升都比较好，但学者调查发现，卫生健康人员农村工作意愿不强的原因，是工作环境的归属和融入感问题4，也有学者从人力资源管理和开发的角度，提出从工作设计、招聘和职业发展等方面，构建吸引和留住农村医疗卫生人才的管理模型5。同样，中国学者对农村免费定向医学毕业生的抽样调查，不少学生是因为家庭或升学因素，选择此专项，普遍存在回乡就业意愿不强、服务基层意志不定的现象6。也有学者对贵州省订单定向医学毕业生的工作情况进行质性研究，发现他们在基层服务期间，主要存在业务开展、能力提升、家庭照顾、经济待遇等方面的困难7。笔者在农村的调研发现，农村青年医疗卫生工作者，离职的主要因素是：农村找对象难，可选择性少，以及未来子女教育问题。总之，国内外研究和实践证明，农村生源学生，接受医学教育后回到农村工作的概率更高，但随着我国城镇化进程，农村定向免费医学教育专项，当前主要难题仍是吸引留住医疗卫生人才。为此，国家职能部门和学界，希望通过加强定向培养协议管理，或者提倡契约精神，来充实保留农村医疗卫生人才。笔者认为，当一种社会现象不是个例，而成为较为普遍的社会现象时，不是从“管”和“压”的方式思考问题，而需从“理”和“疏”的思维角度解决问题。尽管农村生源学生，情感上更易于参与乡村振兴，但不等于限制性或约束性办法，要求其回归农村。若不从认识上解决，对培养农村医学人才着实不利，包括不少干部或群众也总是认为，农村卫生健康人员就应该是回到农村工作和生活。这也是一些定向培养农村大学生的政策，以及号召青年回乡创业就业等各种专项优惠政策，虽支持和优惠颇多，但效果仍不尽如人意的症结所在。所以，笔者认为解决问题的基本思路，还是要站在以人民为中心的基本立场。总之，结合前述国内外相关调研结果，给予我们的启示是，随着乡村振兴和城乡融合发展的推进，农村卫生健康人员，以县城为中心的工作生活圈逐渐形成，在农村工作，城镇生活，城乡两栖的工作生活模式，更易于吸引留住农村医疗卫生人才。关于农村招聘和留住医疗卫生人才的问题，笔者认为重在解决两个紧要的问题：一是城乡人员身份认知问题，二是乡村人员薪酬待遇问题。解决前者把握的原则是，县域医疗卫生人才只有工作社区的差异，无县、乡和村的等级差别。笔者在调研中发现一个有意义的案例，原来的乡镇医务室，现在换成县某医院的下属分院或科室。此种乡村医疗管理体制变革，看似简单的一个举措，却大有深意。乡村医疗卫生人才的供给困境与教育反思杨玉浩医学与哲学 2023年 6月第 44卷第12期总第 719 期8Medicine and Philosophy,Jun 2023,Vol.44,No.12,Total No.719 此处不谈医疗管理体制本身的内容，仅从对吸引留住乡村医疗卫生人才的角度而言，不失为一种有效的方式。因为，原先对应行政区划级别的医务机构建制，如县医院、乡镇卫生院、村医务室，现在统一归置县级医院管理，中国传统文化中，身份等级观念深入人心，现经此改变，卫生技术人员的身份都是“县级”，只是工作地点在村镇。这种体制变通，顺乎人心，易于疏通潜意识的身份认识障碍。因此，改善农村医疗卫生人才供给，势必要放进现代化进程的大时代背景进行考虑。第二个问题，解决留用人员的薪酬待遇问题，仍需探索多样化激励措施，国外解决城乡卫生健康差距探索时间较长，有经验教训可供参考。例如，国外研究证实，把乡村工作经历与职务晋升挂钩等强制性措施，对留住人才效果不佳，而留用奖励金制度、学龄子女教育补贴制度、增加工资津贴制度（如澳大利亚根据偏远程度的级差制，美国增加工资 5%）等激励性制度，对吸引或留住医疗卫生人才具有显著效果8。因此，农村地区吸引留住医疗卫生人才，根据人的多样化发展需求，探索多样化的、可供选择的激励性措施。5展望增加农村医疗卫生人才，推进医学教育体系改革，本研究有几个未尽之处，有待深入研究。第一，医学类中职教育的属性和定位问题，需从整个医学教育学制衔接、医疗卫生人才队伍规划、职业教育管理、高考制度等几个方面进行进一步论证。第二，医疗卫生人才就业地选择的问题，就本研究案例来看，蕉岭县招聘完成率 46.7%，阜南县招聘完成率 79.7%，能否从地缘经济得到解释？蕉岭县距离粤港澳大湾区较近，即中心城市经济发达程度与其近域农村吸引人才之间存在负向的关系，有待验证。第三，公开招聘过程对县域医疗卫生人力资源管理的影响。例如，招聘方式县乡分开和统一，两种方式对医疗卫生人才在乡工作意愿的影响；招聘岗位学历要求的差异，是因人才供需而制，还是因工作城乡地域不同而定，两种不同的前因对医疗卫生人才在乡工作满意度的影响。上述三个问题，对进一步研究农村医疗卫生人才供给体系改革较为重要。参 考 文 献董鲁皖龙.培养健康乡村的守望者:全国农村订单定向医学生培养十周年综述N.中国教育报,2020-01-30(3).1杨玉浩,龙君伟.乡村青少年涉农职业教育需求研究J.农业展望,2021,17(8):155-163.2王先菊,司建平.健康服务与管理专业现状、问题及创新路径J.医学与哲学,2021,42(21):67-70.3ANTONIETTIL,ORTIZZ,ESANDIME,etal.CondicionesYMedioAmbientedeTrabajoenSalud:ModeloConceptualParaReasRemotasYRuralesJ.PanAmericanPublicHealth,2020,44:e111.4ABELSENB,STRASSERR,HEANEYD,etal.Plan,Recruit,Retain:AFrameworkforLocalHealthcareOrganizationstoAchieveaStableRemoteRuralWorkforceJ.HumResourHealth,2020,18(1):63.5范文燕,汪鑫,车向新,等.农村订单定向医学人才培养模式探索J.医学与哲学,2013,34(11A):81-83.6王寅生,余昌胤,肖雪,等.农村订单定向医学毕业生基层服务困境及对策建议的质性研究J.中国全科医学,2022,25(16):2021-2027.7RUSSELLD,MATHEWS,FITTSM,etal.InterventionsforHealthWork-forceRetentioninRuralandRemoteAreas:ASystematicReviewJ.HumResourHealth,2021,19(1):103.8收稿日期：2022-10-11修回日期：2023-04-19(本文编辑：邹明明)启事 关于一稿两投问题的郑重声明本着科学研究工作者严谨的治学精神与严肃的学术道德，为维护医学与哲学杂志社的声誉和广大读者的利益，现将关于一稿两投问题的声明公告如下。1.请作者所在单位在来稿介绍信中注明该文稿无一稿两投问题。2.本刊认为文稿有一稿两投嫌疑时，将认真收集有关资料确认后再通知作者，并在作出处理决定前给作者以解释权。若本刊与作者双方意见有分歧时，提请上级主管部门或有关权威机构进行最后仲裁。3.一稿两投一经证实，将在杂志上刊出其作者单位和姓名以及撤消该论文的通告；对该作者作为第一作者所撰写的一切文稿，不在本刊发表；就此事件向作者所在单位及医学领域内的其他科技期刊进行通报。乡村医疗卫生人才的供给困境与教育反思杨玉浩医学与哲学 2023年 6月第 44卷第12期总第 719 期Medicine and Philosophy,Jun 2023,Vol.44,No.12,Total No.71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