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周時期的獻侯.pdf

商周時期的獻侯*孫亞冰（中國社會科學院古代史研究所、中國社會科學院甲骨學殷商史研究中心）摘要商周時期的獻侯，見於殷墟甲骨文和西周早期金文，學界有根據卜辭中獻侯與人方等的關係，推測獻侯的地望在東方，本文利用近年山西省公安機關追繳的一批帶“天黽”“獻”銘的商代銅器，將其地望定在今山西省聞喜、曲沃一帶。關鍵詞甲骨文金文獻侯天黽殷墟卜辭中有三版甲骨提到“獻侯”，分别是：（）丁丑王卜，貞：巫九，余告獻侯。合集 （安明 ，缺刻横畫，黄類）（）卜，貞：巫九蠢人方 率（割）獻侯，余比侯。合集 （山珍 ，“獻”字以下缺刻横畫，黄類）（）蠢人方 以束獻侯紷。合集 （前 ，缺刻横畫，黄類）這三版甲骨，均有缺刻，（）（）辭刻在龜背甲上，背面没有相應的鑚鑿，且例（）龜背甲上契刻了常出現在牛骨上的成語“巫九”，説明它們當屬習刻;（）辭，字迹不清楚，辭也不完整，很可能也是習刻。三版雖爲習刻卜辭，但一般認爲其内容當有所本。*本文是“古文字與中華文明傳承發展工程”項目“明義士殷虚卜辭再整理”（批准號：）的階段性成果。蔣玉斌：釋甲骨金文的“蠢”兼論相關問題，復旦學報（社會科學版）年第期。方稚松：小臣墻骨版刻辭殘缺文字擬補，故宫博物院院刊 年第期。這版過去定爲無名類，蔣玉斌改爲黄類，可從，參釋甲骨金文的“蠢”兼論相關問題。獻侯私名，（）（）辭作“”，（）辭作“紷”，顯係一人。“”之“索”旁均作“”形，上部的“”形缺刻横筆。甲骨文“”字既可从“索”（花東 ），也可从“糸”（合集 ），證明“”从“索”从“糸”無别。以上屬黄類卜辭，無名類卜辭中也有一個名叫“”的人，黄天樹、方稚松等認爲他就是“獻侯”，這個“”與“小臣墻”“璞”（又稱“小臣璞”）同版：（）其 令 方髦。（）叀小臣墻令呼比，王受佑。（）弜令。（）叀令。（）弜令。（）叀璞令。吉。（）弜令。吉。合集 （綴匯 ，劉義峰綴，無名類）（）叀。（）叀小臣璞。合集 （無名類）小臣墻又見於合集 和著名的“小臣墻骨版”刻辭：（）甲小臣墻又來告。合集 （無名類）（）小臣墻比伐，禽危髦 廿人四，馘千五百七十，百 丙，車二丙，櫓百八十三，函五十，矢 又白于大乙，用伯印 于祖乙，用髦于祖丁，甘京，易。合集 正（黄類）（）（）辭雖有無名類、黄類之别，但屬於同一時期，黄天樹先生認爲它們“無疑是一個時期内圍繞同一件事而占卜的”，這件事情就是商王選將伐危方，危方最終敗北，首領髦等人被俘，並被獻祭給商王祖先。（）“方”字下有一殘筆，很像“髦”字的上部，若是，就更能説明（）辭與征危方有關。在認定無名類“”就是“獻侯”的前提下，方稚松先生認爲在這場伐危方的戰 甲骨文與殷商史（新十二輯）郭永秉、鄔可晶：説“索”、“”，出土文獻第輯，上海：中西書局 年，又收入郭永秉：古文字與古文獻論集續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 年版。孫亞冰：讀村中南札記二則，古文字研究第 輯，北京：中華書局 年版。賓組也有名爲“”的人（合集 、林宏明綴），與“獻侯”係同名。釋文參朱鳳瀚：重讀小臣墻骨版刻辭，古文字研究第 輯，北京：中華書局 年版。黄天樹：殷墟王卜辭的分類與斷代，北京：科學出版社 年版，頁 。争中，小臣墻是商王派出，做爲商王代表來“比”（協助配合）主將“獻侯”伐危方的，换言之，“獻侯”是晚商伐東方方國危方的主力。這一推論，有合理的成分，但還不能完全坐實。因爲從（）（）辭看，戰争中小臣墻、璞的地位是平等的（三者很可能是選貞關係，最後只挑其中一位助戰），而不是讓小臣墻來輔助。分析（）（）辭，“獻侯”參加了征伐人方，大概是可以肯定的。“獻侯”屬地的地望，似乎可以結合他參加的人方、危方（還不確定）戰争來推定，人方、危方在東方，有學者因此推斷“獻侯”屬地也在東方。但情況並非這麽簡單。西周成王時期的獻侯鼎 集成 （本文圖一）、也見“獻侯”：唯成王大禱在宗周，商（貫）獻侯貝，用作丁侯彝。天黽。圖一集成 此獻侯名，參與了成王在宗周的祭祀，受王賞貝，因而爲丁侯作器。時代稍晚的“勅鼎”（集成 ）銘云“勅肇作丁侯彝。天黽。”（圖二）器主“勅”也來自“天黽”家族，亦爲丁侯作器，與獻侯屬於同一家族。陳夢家西周銅器斷代説：“陝西金石志引乾州志謂丁侯鼎（筆者按：陳氏所指爲勅鼎）得於（乾縣）甘谷之西峰巨場中。丁侯之家並獻侯的采邑，當在此附近。”陳氏認爲西周時期獻侯的采邑在今陝西乾縣附近。其實，陝西金石志引的是乾州志稿，乾州志稿有兩處提到此鼎的出土情 商周時期的獻侯唐英傑：商代甲骨文地名統計與地望研究，西南大學博士學位論文（指導教師：鄒芙都），年，頁 。金文“獻侯”之“獻”字比甲骨文多一個“虎字頭”。鄒衡在論先周文化（夏商周考古學論文集，北京：科學出版社 年第版，頁 ）一文中説這兩件鼎出於陝西乾縣，但未説明此説法的來源，疑誤用了乾州志稿或陝西金石志中“丁侯鼎”的出處。陳夢家：西周銅器斷代，北京：中華書局 年版，頁。武善樹：陝西金石志，年版的節録部分收入金文文獻集成第 册，北京：綫裝書局 年版，頁 ;又有西安：三秦出版社 年影印版。周銘旂等纂修：乾州志稿，光緒十年（年）刊本。況，卷五“商丁侯墓”條下云：“乾徵稿甘谷西岸有塚，甚巨，道光壬辰秋厓屺，得鼎甗數事，驗其款識，乃商丁侯墓。”卷十“金石志”的“商丁侯鼎”條下云：“銘曰：丁侯用其吉金作朕皇攷寶尊彝敢對揚天子休命。按太公金匱武王伐紂，丁侯不朝，尚父畫其像於策射之，丁侯懼，請舉國爲臣虜。此鼎得於甘谷之西岸巨塚中，鼎高三尺，雷回雲紛，色澤甚古，蓋上蹲一異獸，勾陳辟邪之類也。相傳有鹺賈以十緡購之去，嫌銘字模糊，而深之，而廬山之面目失矣。”陝西金石志著録了此鼎的銘文摹本（圖三，即銘三 ），此器雖佚，但據銘文可判其爲西周銅器，所謂的“丁侯”之“侯”也可以斷定是誤釋，銘三已改釋爲“屖”。此鼎“得於甘谷之西岸巨塚中”，“甘谷水”即今乾縣東北的“泔河”。陝西金石志將“巨塚”誤引爲“巨壕”，陳夢家不僅將所謂的“丁侯鼎”與“勅鼎”混爲一談，而且還把出土地進一步誤爲“甘谷之西峰巨場”。總之，通過文獻追溯可知，所謂的“丁侯鼎”應改爲“丁屖鼎”，與獻侯無關，它的出土地不能作爲討論獻侯屬地的依據。圖二集成 圖三銘三 商周時期，“天黽”是一個大家族，鑄有此銘的銅器有上百件，但有明確出土地的却不多。傳河南孟津、陝西岐山分别出土過一件“天黽”族的尊（即集成 、），傳河南還出土過“天黽父乙角”（集成 ），年安陽殷墟梅園莊 出 甲骨文與殷商史（新十二輯）關於此銘，解釋衆多，如郭沫若釋爲“天黿”，以爲是古之“軒轅”氏（殷彝中圖形文字之一解，郭沫若全集考古編第四卷，北京：科學出版社 年版。又見兩周金文辭大系考釋“獻侯鼎”）;聞一多釋爲“”，認爲後省變爲“奄”，亦即周公所伐之，在魯地（釋，古典新義，北京：商務印書館 年）;曹淑琴、殷瑋璋先生釋爲“天黽”，認爲“天黽”是商的與國，距離晚商王都不遠（天黽銅器群初探，中國考古學論叢，北京：科學出版社 年版）;劉桓先生則解其爲夏族冥氏（商周金文族徽“天黽”新釋，歷史研究 年第期）。最近，許永傑將此族徽與廟底溝文化中的龜蛙紋相聯繫，參廟底溝文化與天黿，華夏考古 第期。土了一件“天黽父爵”，但這些零散的出土並不能確定商代獻侯屬地的地望。幸運的是，近年山西省公安機關追繳了一批帶有此銘的商代銅器，爲探究獻侯屬地地望帶來了希望。這批銅器銘文分爲三類：第一類：天黽（觥，銘三 ，蓋、器、扳手處同銘，圖四）天黽（盉，銘三 ，圖五）天黽（卣）圖四銘三 圖五銘三 第二類：女子丁，天黽（觶，銘三 ，蓋、器同銘）商周時期的獻侯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安陽工作隊：年秋安陽梅園莊南地殷墓的發掘，考古 年第期。銘三只録蓋、器銘，認爲器銘多一個“犬（獻）”字，此“犬（獻）”與其他“天黽”家族器中的“獻”字所從的“犬”旁稍異，是否爲“犬（獻）”字，暫存疑。又見山西省考古研究院等：山右吉金：聞喜酒務頭商代墓地出土青銅器精粹（以下簡稱山右吉金：酒務頭），太原：山西出版傳媒集團、山西人民出版社 年版，頁 ;山西省公安廳、山西省文物局編著：國寶回家：山西公安機關打擊文物犯罪成果精粹（以下簡稱國寶回家 ），北京：文物出版社，年版，頁 。又見山右吉金：酒務頭，頁 ;國寶回家 ，頁 。山西省公安廳、山西省文物局編著：國寶回家：山西公安機關打擊文物犯罪成果精粹（三）（以下簡稱國寶回家 （三），頁 ，待刊。此卣與銘三 器型一致，銘文相似，可能是一對，但器銘是相同的，不知何故。銘三只録器銘，未録蓋銘，銘三“備注”云所録銘文爲蓋銘，誤。兩銘照片可參山右吉金：酒務頭，頁 。又見山西省公安廳、山西省文物局編著：國寶回家：山西公安機關打擊文物犯罪成果精粹（二），頁 ，待刊。女子丁（方鼎，銘三，此銘雖無“天黽”族銘，但據出土地推測當屬“天黽”族器）女子（分檔鼎，此銘與銘“女子”二字寫法相同，“丁”字或係漏鑄）天黽，父癸（爵，一組件）第三類：獻，天黽（斝，銘三 ，圖六。銘三“備注”云同出還有一件同銘方彝）天黽，亞疋，獻小圓觚件，銘三 、（圖七）天黽，亞疋，獻（扉棱觚件，銘文排列方式以及“獻”字寫法與不同，圖八）圖六銘三 圖七銘三 圖八扉棱觚銘文 甲骨文與殷商史（新十二輯）又見山右吉金：酒務頭，頁 ;國寶回家 ，頁。國寶回家 （三），頁 。山西省公安廳、山西省文物局編著：國寶回家：山西公安機關打擊文物犯罪成果精粹（一），頁，待刊。又見山右吉金：酒務頭，頁 ;國寶回家 ，頁 ，銘文拓本誤做了水平翻轉。譚步雲（商代彝銘考，中國文字總第期，年冬季號）將此字釋爲“九”，認爲“九”即典籍所載的“九（鬼）侯”，其封地在酒務頭附近，恐不可信。國寶回家 （三），頁 ，這兩件没有銘文圖像，疑即銘三 、。國寶回家 （三），頁 。其中 頁的銘文與銘三 相同，不知何故。據國寶回家：山西公安機關打擊文物犯罪成果精粹介紹，出自聞喜縣酒務頭墓地，、是“專案組民警獲取犯罪分子從運城市聞喜縣河底鎮酒務頭村一古墓葬非法盜掘數件青銅器並倒賣的綫索後”，成功追繳的，很可能也是酒務頭墓地出土的。據國寶回家：山西公安機關打擊文物犯罪成果精粹（一）是運城市新绛縣公安局追繳的，據銘三是曲沃縣盜墓出土。這六件銅器將“天黽”家族鎖定在聞喜、曲沃附近，尤其是、，“獻”與“天黽”組合，證明商代的“獻侯”，與周初的獻侯一樣，都出自“天黽”家族，其屬地應在今山西省聞喜、曲沃一帶。除了、外，“獻”與“天黽”組合的銘文，還有不少，比如（由於信息缺少，以下舉例可能有自相重複或與山西公安機關追繳文物重複的）：天黽，獻（爵，銘三 、）獻，天黽（角，銘三 、）天黽，獻，祖丁（觚，集成 ）天黽，獻，田（觚，銘續 ）天黽，亞疋，獻（方鼎，銘續;觚，銘續 、銘三 、;卣，銘續 、;盤，銘三 、。僅有“亞疋”“天黽”、無“獻”字的組合，有：簋，集成 ;鉞，銘續 、銘三 ）以上銅器集中在晚商時期，爲傳世品或流散品。在“天黽，亞疋，獻”的組合中，“亞疋”可能是“天黽”的分支，也可能是與“天黽”平等的聯合氏族，若是前者，“獻侯”就是出自“天黽”分支的“亞疋”族。“疋”又見於殷墟卜辭，如：（）貞：疋芻于兹。（）疋芻于盾。綴匯 合補（合集 ）合集 ，裘錫圭、張秉權綴，典賓（）行弗其以疋女。合集 （典賓）商周時期的獻侯有學者認爲“天黽”與“獻”是盟姻族徽，不可信。參王長豐：新見族銅器兼及相關盟姻族徽的再認識，中原文物 年第期。銘三 ，即積古齋 ，云“此器近出蘇州”，這個“近出”應該不是指“出土”。“疋”字有多種寫法（參李宗焜甲骨文字編，北京：中華書局 年版，頁 ），本版“疋”字，就有兩種寫法，都做人名，應該是指兩個人，即“來羌”與“芻于兹鹿”“芻于盾”。此字唐蘭（天壤閣甲骨文文存第 片考釋）、鄔可晶（“刍、若”补释，古文字研究第 輯，北京：中華書局 年版）釋爲“若”，訓爲“擇菜”。（）疋示三屯。賓。合集 （典賓）（）戊戌卜，賓貞：呼疋取宓于，。合集 （賓三）（）壬申卜，争貞：叀疋令迓崇肇射三百。合集 （蔣玉斌綴，賓三）（）甲午卜，貞：呼疋比王合集 （李愛輝綴，賓三）（）丁巳卜，賓貞：令 賜疋食，乃令西使。三月。綴匯 （合集 甲骨文集 林勝祥綴，賓三）（）乙酉貞：王令疋迓亞侯又。合集 （歷二）（）叀疋令殞。合集 （歷二）上引辭例雖組類不同，但都在武丁、祖庚時期。“疋”聽命商王，經常被派遣做事。（）辭“疋”曾出使西方。商周時期，人名可以轉化爲族名。如，年陝西岐山樊村出土的一件青銅斝，銘文是“亞其”，李學勤先生認爲“其以亞獏爲族氏，此斝主人以亞其爲族氏，當爲其的子輩”。也就是説，“其”的子輩以先人私名爲族名。類似例子，又如出土於洛陽的西周早期的雊尊（集成 ），銘文末綴記族徽“子”，這個族徽應來自商時期的人名（集成 、等晚商銅器上有此人名），是雊尊器主的祖先。再如，殷墟卜辭武丁、祖庚時期有一個名爲“先”的人，他可能因戰功而被册封至今山西浮山橋北一帶，此地發現的銅器上多銘“先”，昭示其族名或其封地名來自私名“先”。左傳隱公八年記載，公子展的孫子無駭以其祖字“展”爲氏，也是類似的例子。作爲族名的“亞疋”，很有可能也來自人名“疋”。“天黽，獻”或“獻，天黽”，是“族名國名”或“國名族名”的銘文形式，這類銘文組合形式，還有“亞（或其）侯，疑”或“亞（或其），疑”（如集成 、。圖九）、“亞薛，史”（集成 。集成 “薛侯戚作父乙鼎彝，史”與“獻 甲骨文與殷商史（新十二輯）沈培：釋甲金文中的“迓”兼論上古音魚月通轉的證據問題，“上古音與古文字研究的整合”國際研討會，香港、澳門，年月 日。桑金木曾綴合集 （甲骨拼合五集，第 則，北京：學苑出版社 年版），釋作“乙酉卜，賓貞：令疋迓崇侯又”。但這版非密綴，存疑。此從屈萬里甲編考釋的説法。鍾柏生釋“西使”爲“西史”，認爲是官名，“乃令西史”意指“令 爲西史”，屬任官卜辭，“賜食”則是設宴款待即將上任的官員，參氏著：論“任官卜辭”，第二届國際漢學會議論文集語言與文字組，臺北：中研院 年版，又收入鍾柏生古文字論文自選集，臺北：藝文印書館 年版。李學勤：帝辛元至十一祀祀譜的補充與檢驗，夏商周年代學札記，沈陽：遼寧大學出版社 年版，頁 。孫亞冰：從甲骨文看商代的世官制度，甲骨文與殷商史新輯，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 年版。圖九圖十侯鼎”銘文末尾綴族徽的格式一樣。圖十）等，“（或其）侯”“薛侯”分别出自“疑”族、“史”族。“侯”“薛侯”可省爲“（或其）”“薛”，正説明“獻”是“獻侯”之省。晚商時期，獻侯屬地在晋南，當東方的人方興兵作亂時，商王命令獻侯前往征伐。此次戰争具體時間不詳，可能在武乙文丁或更晚時期。從晋南到東方，中間距離遥遠，商王爲什麽要派獻侯千里迢迢去參戰，這可能與人方兵强勢衆、需多方支援有關。另外，從獻侯圖十一的青銅器鑄造華麗精美數量之多，也可以看出，其國力頗爲强大，這或許也是商王調派他的原因。凡重大戰役，有多方諸侯協助共同抗敵，亦屬正常。武王觀兵盟津，不期而會者八百諸侯，伐商之戰，參與者有“庸、蜀、羌、髳、微、纑、彭、濮”等西北、西南諸族（參史記周本紀）。晋侯蘇鐘記載周王命令晋獻侯蘇東征宿夷（位於今山東東平東）、鄆城（位於今山東鄆城東）等地，也是利用了西方的兵力攻打東方之敵。朱鳳瀚先生説殷墟卜辭中的“侯”都是“斥侯”身分，在其所駐守 商周時期的獻侯參曹淑琴、殷瑋璋：亞銅器及其相關問題，中國考古學研究 夏鼐先生考古五十年紀念文集，北京：文物出版社 年版，頁 ;何景成：“亞”族銅器研究，古文字研究第 輯，中華書局 年版;馮時：殷代史氏考，黄盛璋先生八秩華誕紀念文集，深圳：中國教育文化出版社 年版;何景成：商代史族研究，華夏考古 年第期;嚴志斌：商代青銅器銘文研究，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 年版。李學勤：晋侯蘇編鐘的時、地、人，夏商周年代學札記;裘錫圭：晋侯蘇鐘筆談，裘錫圭學術文集金文及其他古文字卷，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 年版。地域附近活動，不會被跨地域征調遠征，不符合史實。時代主要屬於殷墟四期的酒務頭墓地，出土了兩件“夷式簋”，其中一件出自東邊二層臺上（圖十一），“夷式簋”是商周時期流行於魯北地區的帶有地方性特徵的陶器，殷墟與西北、關中地區也出土過。酒務頭出土“夷式簋”，不知是否與晚商獻侯征人方有關聯。獻侯鼎和勅鼎中的“丁侯”，于省吾也認爲就是太公金匱中的“丁侯”：武王伐殷，丁侯不朝，尚父乃畫丁侯，三旬射之，丁侯病大劇，使人卜之，祟在周，恐懼。乃遣使者請之于武王，願舉國爲臣虜，武王許之此“丁侯”與獻侯鼎、勅鼎中的“丁侯”，似乎處在同一個時代，若確爲同一人（不知是否就是“獻侯”），説明獻國在武王時已經降周。“丁侯”之“丁”，應該是這位獻侯死後的日名。“侯”前綴日名的稱呼，又見壽尊，器主壽稱前任諸侯爲“乙侯”（銘三 ）。西周時期稱已故男性親屬，常用“日名公（伯、仲）”的形式，“公、伯、仲”是尊稱或排行，如鐘（集成 ）中的“高祖辛公、文祖乙公、皇考丁公”;史密簋（新收 ）、永盂（集成 ）、師酉簋（集成 ）、師酉鼎（新收 ）中的“文考乙伯”;詢簋（集成 ）中的“文祖乙伯”;周乎卣（集成 ）中的“文考庚仲”、周晋盤、盉（銘續 ;銘圖 ）中的“考辛仲”、師簋（銘圖 ）中的“文考乙仲”等等。像“丁侯”“乙侯”這樣“日名職官”的形式則比较少見。成王時“丁侯”的繼任者“獻侯”參加了宗周典禮，受到成王禮遇。獻國延續到何時，限於材料，不得而知。附記：本文參考了陳小三先生的“晋南地區商代考古發現及相關問題”講座的 ，陳先生並本文提供了很多參考資料，不勝感激！宋鎮豪、劉源、王澤文、左勇、李林先生亦提供了很好的建議，一併致謝！甲骨文與殷商史（新十二輯）朱鳳瀚：殷墟卜辭中“侯”的身分補證 兼論“侯”、“伯”之異同，李宗焜主編：古文字與古代史第輯，中研院史語所 年版。方輝：商周“夷式簋”的傳播與族群變動，華夏考古 年第期。于省吾：釋黽、，古文字研究第輯，北京：中華書局 年版。另，曹淑琴、殷瑋璋認爲“丁”（集成 ）、“”（集成 、）可能是“丁侯”之名（參天黽銅器群初探），恐不可信。集成 、云“視事于彭，車叔父賞馬”，“”的地位顯然不是侯的級别。黄錦前認爲“乙侯”是壽及現任侯氏的共同祖考，參氏作：壽尊考釋，古文字研究第 輯，北京：中華書局 年版。商代晚期的卣（集成 ）爲“丁師”作器，“丁師”可能也屬於“日名職官”的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