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对周边民族政权的特殊外事交往探析——以帝王遗赐为例.pdf

第5 6卷 第5期 2 0 2 3年9月 延边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J o u r n a l o fY a n b i a nU n i v e r s i t y(S o c i a lS c i e n c e sE d i t i o n)V o l.5 6 N o.5 S e p.2 0 2 3 东亚历史与文化研究宋朝对周边民族政权的特殊外事交往探析 以帝王遗赐为例刘 斌 摘 要帝王对外遗赐为古代帝王死后继任者把其遗留物恩赐给部分周边民族政权统治者的一种外交活动。宋代统治者对起源于后晋的这一外事活动加以继承和发展,成为在皇帝逝世后,确保权力顺利交接、维护统治、巩固周边民族政权关系的重要手段。宋代帝王对周边民族政权统治者遗赐时,依据国家间实力、双边利害关系等因素,在物品种类、数量和派遣使臣地位等级上实行差异对待。这一现象多存在于宋及同时期各主要政权间,根植于各势力相对平衡这一大的时代背景,是各方构建出的一种特殊外交交往形式。南宋中后期,伴随着平衡的打破,这一现象随即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帝王对外遗赐既是一种特殊的国家间交往形式,又是民族间的情感交流。关键词宋代;国丧;遗赐;民族关系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一般项目(2 1 B Z S 0 5 1)文章编号1 0 0 9-3 3 1 1(2 0 2 3)0 5-0 0 4 5-0 8 作者简介刘斌,安徽师范大学历史学院中国史博士研究生。(芜湖2 4 1 0 0 2)帝王离世是古代社会一个重大的历史事件,皇权架构需重新构建,周边关系也可能随之变化,整个国家机器暂时围绕于此进行大量活动。继任皇帝恩赐先帝遗留物,虽非宋代所独有,却在宋代逐渐形成以惯例为指导,依据实际情况去执行的一套特殊丧葬礼仪,具备其他朝代不能比拟的完整性、系统性的特点。关于宋代皇帝丧葬及相应外事活动,学界很早就有所关注。遗赐并非单方面行为,周边民族政权统治者逝世后,继任者也向宋朝奉上遗留物。北宋帝王对外遗赐54关于宋代皇帝丧葬研究主要有:叶春芳的 北宋皇帝丧礼探考(深圳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1 9 9 3年第3期,第8 1-9 1页)、北宋皇帝葬礼探考(上)(深圳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1 9 9 3年第4期,第7 9-9 0页)、北宋皇帝葬礼探考(下)(深圳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1 9 9 4年第2期,第7 3-8 4页)、北宋皇帝丧葬礼仪的性质及其对北宋社会的影响(深圳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1 9 9 5年第5期,第5 2-6 1页)对北宋皇帝丧葬礼仪、制度进行论述;陶玉坤的 辽宋对峙中的使节往还(内蒙古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1 9 9 9年第2期,第1 0-1 7页)、贾玉英的 有关宋辽交聘中泛使概念的几点辨析(中国史研究2 0 0 6年第2期,第1 1 1-1 1 8页)等对辽宋间外交使节进行阐述;吴晓萍的 宋代外交制度研究(合肥:安徽人民出版社,2 0 0 6年)、陶晋生的 宋代外交史(台北:联经出版公司,2 0 2 0年)等从整体外交层面进行论述。遗赐看似一较小政治事件,多把其作为一简单外交活动,对其关注度较低,但它在政权过渡期间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从大的时空背景来看,它仅存在于这一特定历史时期,有其特殊性。延边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 0 2 3年 第5期对象主要为辽、西夏、西蕃、交趾等民族政权统治者。建炎三年(1 1 2 9),西夏不再向南宋称臣,南宋也不再向西夏颁赐诏书,原有朝贡关系结束,双方庆吊不行。由于外部环境的变化,南宋对外遗赐对象主要为金国。此后,虽然两国关系动荡起伏,但遗赐并没有断绝。随着蒙古族的崛起,不断对外扩张,原有的格局遭到破坏,到宋宁宗逝世时,遗赐便消逝在历史长河之中。宋代对外遗赐依据双方国力、国际形势等采取差异性对待,在遗赐物品和官员等级地位上差异明显。在特殊时期,统治者也可以选择停止遗赐。治平年间,宋夏在边境爆发冲突,知延州陆诜“乞留赐冬服及大行遗留二使,而自以帅牒告之故”。陆诜请求降低外交等级,停止对西夏进行遗赐,但神宗综合考量,并未采纳。帝王对外遗赐不仅是一种外交礼仪,也是一种政治行为。在现有史料基础上,爬梳整理,以遗赐作为切入点,通过对遗赐缘由、物品种类和数量、官员选派等方面进行阐述,归纳其历史发展特点,对于理解宋代外交战略、宋朝与周边民族政权的外交往来、国家间实力消长对政务的影响和国际环境对国家外交的影响等方面具有重要意义。一、遗赐的起源与目的旧帝驾崩,新皇登基,举国沉寂在悲痛中,国家政务运行以葬礼、登基事宜为中心,此时如何确保权力顺利交接、平稳过渡是一项严峻的挑战。这一特殊时期是内部权力争斗、外部势力入侵的高发期。宋代虽没有爆发大规模的地方反叛事件,但仍有小规模局部叛乱。至道三年(9 9 7)八月,太宗去世不到半年,西川爆发刘旴作乱。古代社会,国家间十分注重交聘往来,从汉唐时期实行和亲、朝贡的方式,到宋代更加注重地缘政治外交形式等都是一脉相承,统治集团试图构建出一种非政务交往的特殊情感联系。(一)遗赐的起源皇帝对外遗赐出现在后晋、辽、宋、西夏、金等朝。辽会同六年(9 4 3)“二月乙卯,晋遣使进先帝遗物”。此为史籍中把本国先帝遗留物送给他国的最早记载。遗赐出现在五代十国的东晋并延续数百年,与当时特殊的时代背景相关,尤其是与各政权间国家实力、政治关系相关。五代十国根植于唐末藩镇割据,唐灭亡后,拥有相当实力的藩镇纷纷自立,建立起彻底独立的政权。受实力所限的各政权无力完成一统,而北部游牧民族契丹此时逐渐崛起,开始有意插手中原事务。后唐天福元年(9 3 6)五月,“徙镇天平,(石)敬瑭果不受命”,后唐末帝(李从珂)对石敬瑭采取军事行动进行剿灭,石敬瑭自感实力不济,向契丹求援,契丹耶律德光借机干预中原事务。“九月,契丹耶律德光入自雁门,与唐兵战,敬达大败。敬瑭夜出北门见耶律徳光,约为父子。十一月丁酉,皇帝即位,国号晋。以幽、涿、蓟、檀、顺、瀛、莫、蔚、朔、云、应、新、妫、儒、武、寰州入于契丹。”契丹主耶律德光“自解衣冠授”,石敬瑭以燕云十六州和称比自己小9岁的耶律德光为“父”等作为64李华瑞:北宋末期及南宋与西夏的关系,宁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 9 9 8年第3期,第5页。元脱脱等:宋史卷三三二 陆诜传,北京:中华书局,1 9 7 7年,第1 0 6 8 1页。参见 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一,至道三年八月,北京:中华书局,2 0 0 4年,第8 7 6页。元脱脱等:辽史卷四 太宗本纪下,北京:中华书局,2 0 1 3年,第5 2页。宋欧阳修撰,宋徐无党注:新五代史卷八 晋本纪第八高祖,北京:中华书局,1 9 7 4年,第7 9页。宋欧阳修撰,宋徐无党注:新五代史卷八 晋本纪第八高祖,北京:中华书局,1 9 7 4年,第7 9页。宋薛居正等:旧五代史卷七五 晋书一,北京:中华书局,1 9 7 6年,第9 8 5页。刘斌 宋朝对周边民族政权的特殊外事交往探析 以帝王遗赐为例代价换取支持。石敬瑭愿为“儿皇帝”有其自身考量,用以证明继承的合法性。此后两国关系逐渐升温,步入“蜜月期”。双方吊庆往来不断,使者相望于道,尤其是后晋,每年进奉大量财物。在这种情况下,石敬瑭死后,其侄石重贵继位,后晋天福七年(9 4 2)六月庚午,“如京使李仁廓使于契丹”。“己卯,遣判四方馆事朱崇节、右金吾大将军梁言持国信物使于契丹。”六月两次出使契丹,所谓何事?宋人所撰 新五代史 旧五代史并无明确交代。辽史卷四 太宗本纪下记载,辽会同五年(9 4 2)六月“乙丑,晋主敬瑭殂,子重贵立。戊辰,晋遣使告哀,辍朝七日。庚午,遣使往晋吊祭”。多方印证应是李仁廓去契丹告哀,而后契丹遣使吊祭,后晋又派遣朱崇节、梁言答谢。由于后晋在国书中称孙不称臣,耶律德光“遣客省使乔荣让之。景延广答曰:先帝则圣朝所立,今主则我国自册。为邻为孙则可,奉表称臣则不可。荣还,具奏之,上始有南伐之意”。这是双方正常交往中的一个小插曲,其后双方交往依旧密切频繁。同年七月,出帝(石重贵)皇祖母刘氏崩,双方基于此进行了一系列外事往来。契丹使臣来后晋进行祭奠带有数量不等的物品。八月,“契丹遣使致慰礼马二十匹及罗绢等物”。“契丹遣使致祭于高祖,赙礼御马二匹、羊千口、绢千匹。契丹主母亦遣使来慰。”十月“庚辰,契丹遣使致祭于高祖,赙马三匹、衣三袭”。辽会同五年(9 4 2)九月辽遣使贺晋帝嗣位,十二月,后晋遣使来谢。次年二月,后晋遣使进献先帝遗留物。双方关于后晋高祖丧葬、出帝即位进行了一系列频繁、密切、友好的外交互动,这一切都基于后晋依附契丹这一大背景。二者虽相互利用,但两国间关系紧密也是不争之实,在此种背景下,后晋向契丹进献遗留物,是增进双方关系的一种重要形式,且这种形式是以往所没有的。遗赐仅限于后晋与契丹间,后晋与其他民族政权并无这种特殊外交往来。在这种体系下,权力态势达到一种均衡,各方都无力打破这一局面。在这一大的时代背景下,微妙的国际形势延续到宋代。北宋建国之初,统治者锐意进取,不断开疆扩土,在把周边相对较弱的政权纳入版图后,也无力继续再战,逐渐走上正常交往道路;到南宋后,南宋和金的特殊关系与后晋和契丹类似,均为臣属关系。(二)遗赐的目的史籍中虽没有关于宋代帝王对外遗赐目的的明确记载,但却有关于皇太后遗赐相关诏书记载。皇太后在相关礼仪上和皇帝类似,据此也可看出一丝端倪。太史范公文集卷三中有三则记载:皇帝达大行太皇太后与大辽皇帝遗留书:奉慈幄之遗言,达宝邻之永信,特驰使介往致物。大行太皇太后遗赐南平王李乾德衣物示谕敕书:昊天不吊,崇庆上宾。乃眷海邦,世修藩职。奉讳之日,衔恤所均。申锡遗恩,仰承先旨。益肩忠顺,庸副诚怀。赐夏国主告谕遗留诏:尔自缵世邦,早膺恩恤,虽画疆保塞,久未讫于沟封。然悔过上章,比已驰于使介。仰承慈旨,终轸嗣藩,缅惟奉讳之辰,同切摧情之慕。在对辽遗赐时表达得非常明确,遵照太后遗言,促进睦邻友好信任,一个“特”字表明重视程度和突出目的。在对交趾、西夏政权统治者时,极尽华丽辞藻,但中心思想依旧74参见罗亮:以谁为父:后晋与契丹关系新解,史学月刊2 0 1 7年第3期,第3 9页。宋欧阳修撰,宋徐无党注:新五代史卷九 晋本纪第九出帝,北京:中华书局,1 9 7 4年,第8 9页。薛居正等:旧五代史卷八一 晋书七,北京:中华书局,1 9 7 6年,第1 0 6 8页。元脱脱等:辽史卷四 太宗本纪下,北京:中华书局,2 0 1 3年,第5 1-5 2页。元脱脱等:辽史卷四 太宗本纪下,北京:中华书局,2 0 1 3年,第5 2页。宋薛居正等:旧五代史卷八一 晋书七,北京:中华书局,1 9 7 6年,第1 0 7 1页。宋薛居正等:旧五代史卷八一 晋书七,北京:中华书局,1 9 7 6年,第1 0 7 1页。宋薛居正等:旧五代史卷八一 晋书七,北京:中华书局,1 9 7 6年,第1 0 7 3页。元脱脱等:辽史卷四 太宗本纪下,北京:中华书局,2 0 1 3年,第5 2页。宋范祖禹:太史范公文集卷三,四川大学古籍整理研究所编,舒大刚主编:宋集珍本丛刊第2 4册,北京:线装书局,2 0 0 4年,第3 3 1-3 3 2页。延边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 0 2 3年 第5期是希望继续保持友好关系。真宗去世时,仁宗 与契丹遗书中记载:“唯交驰玉帛,克保于岁寒。翕受祺祥,弥昭于国庆”。可见,统治者希望以恩赐遗留物的形式进行一次特殊外交活动,完成一种情感上的沟通,借此增进双方交流,保持友好交往,为自身创造良好的外部环境。实力相对较弱的交趾、西夏等国无力打破平衡,更渴望维持此种特殊友好关系。辽、金虽实力强盛,但却没有能力统一中原。周边民族政权由于政治传统、政治文化、政权组织形式等不足,在新老皇权交接时更易产生内部纷争、权力争斗。此时,他们更希望在这种特殊时期有一种方式来增进相互交往,维持两国良好关系。保持现状是各方都乐见的,各方为了维护自身利益需要维持相对和平稳定的外部环境。二、差异化的遗赐物品馈送宋代统治者对周边民族政权统治者进行遗赐时,采取差异化对待,在遗赐物品种类和数量上,不同政权因实力、双方关系等客观因素差异较大。与宋地缘关系密切的辽、金为第一档,远超其他各国;西夏为第二档;西蕃、交趾等为第三档。南宋时,宋王朝虽偏居一隅,宋金关系较宋辽关系更紧张动荡,但遗赐物品不减反增。西蕃、交趾等民族政权实力较弱,接受宋王朝册封,无力挑战宋王朝统治权威,对宋王朝政局影响有限,其所得遗赐物较少。嘉祐八年(1 0 6 3)三月,“遗赐西蕃唃厮啰金束带、盘球晕锦衣、银器二百两、白绢二百匹、角茶散茶各百斤。治平四年(1 0 6 7)正月遗赐准此”。西蕃唃厮啰得到的遗赐物从种类和数量上来看较少,甚至不如国内中高级官员所得。唃厮啰是“唐吐蕃赞普之后”,其掌握政权后,和宋朝保持友好关系,接受宋廷册封。治平四年(1 0 6 7)正月十四日,“夏国主、交趾郡王、西蕃唃厮啰等,各遣使赐银、绢、袍、带、鞍辔马有差”。“等”字说明并非只此三政权,辽国有专使负责,“英宗升遐,(杨佐)奉遗留物再往使”,其他政权则影响有限,“等”字概之。“有差”说明各国所得并不一致,史籍中各国排位是有所考量的,按照重要程度排序,以示恩赐多寡。西夏接受宋王朝册封,其实力相对较强,能够对宋王朝统治造成一定影响,因此在外交中地位较为显著,所得遗赐物理应较多。元丰八年(1 0 8 5)六月,“枢密院言:旧例,合差官押赐遗留夏国主银器一千五百两,绢一千五百匹。诏如故事”,从银、绢数目上来看,较之西蕃、交趾要高出数倍,此仅为惯例所需制式礼品,应还包括其他物品。同等时期,对辽国遗赐物则要更加优厚,乾兴元年(1 0 2 2)六月,遣使至契丹送遗留物,礼物有“金饰玳瑁饮食灌器、象牙摞车渠注碗、碧车渠琥珀杯、白玉翠石茶器、衣五袭、通犀碾玉带、金饰玳瑁乐器、金饰七宝玛瑙鞍勒马、玉鞭、饮器皿一事、锦彩三千匹、御酒、名果”。种类和数量繁多,有各种金饰、玉器、丝织品、食物等,非西夏、西蕃等国所能比拟。仅从丝织品可见,西夏为绢15 0 0匹,辽却为锦彩30 0 0匹,数量虽只为其两倍,但锦彩是古代比绢更珍贵的织物,档次更高。对84 宋佚名编,司义祖整理:宋大诏令集卷二二八 与契丹遗书,北京:中华书局,1 9 6 2年,第8 8 2页。清徐松等辑,刘琳等校点:宋会要辑稿蕃夷六之四,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 0 1 4年,第9 9 0 9页。宋魏泰撰,李裕民点校:东轩笔录,北京:中华书局,1 9 8 3年,第1 5页。参见 宋张方平:乐全先生文集卷二二,四川大学古籍整理研究所编,舒大刚主编:宋集珍本丛刊第6册,北京:线装书局,2 0 0 4年,第9-1 0页。清徐松等辑,刘琳等校点:宋会要辑稿礼二九之四九,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 0 1 4年,第1 3 4 7页。元脱脱等:宋史卷三三三 杨佐传,北京:中华书局,1 9 7 7年,第1 0 6 9 6页。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五七,元丰八年六月戊子,北京:中华书局,2 0 0 4年,第8 5 4 9页。清徐松等辑,刘琳等校点:宋会要辑稿蕃夷二之一二,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 0 1 4年,第9 7 4 4页。刘斌 宋朝对周边民族政权的特殊外事交往探析 以帝王遗赐为例辽礼物中多为高级饰品、器皿,材质上多为黄金、玉石、象牙等贵重材料,远非他国所能相比。南宋时期,由于内外环境的变化,对外遗赐对象主要为金,规例并非照搬北宋惯例,而是自身形成了特有的一套准则。淳熙十四年(1 1 8 7)十一月六日,颜师鲁等人对一些具体细节上奏,“十一月六日,师鲁等言:遗留礼信宝物并增添礼物浩瀚,参照得绍兴二十九年(1 1 5 9)遗留例今来遗留宝物等,除已降指挥增添二只外,续承十月二十五日省札,降金器二千两、银器二万两、匹物二千匹,比之常年例系增一倍。今参照绍兴二十九年遗留差破座船二十二只,乞札下两浙、淮南转运司差拨。从之。又言:合用私觌,照得正旦与绍兴二十九年(1 1 5 9)遗留不同,未审合与不合依先来遗留体例。诏令户部同所属依绍兴二十九年(1 1 5 9)例数目支降”。本次礼物数量巨大、种类繁多,参照绍兴二十九年(1 1 5 9)遗留惯例(韦太后遗赐)。绍兴二十九年(1 1 5 9)是一个较为特殊的年份,宋金双方开始限制双边贸易,金朝开始征兵备战用以南征,种种迹象都显示双方关系恶化,战争一触即发。不久战事兴起,双方兵戈相见。此次金器、银器、匹物等比惯例增加一倍,这是较为少见的现象,一般多因循前例。外交使节的礼物互赠所需,诏令户部依据绍兴二十九年(1 1 5 9)条例标准执行。即使在皇帝大丧期间,这种私下礼物互赠也没有受影响。此次遗赐事件是南宋首次进行皇帝遗赐,统治者并没有参考北宋已经较为完备的惯例,而是参考本朝往日外交惯例及绍兴二十九年(1 1 5 9)韦太后的遗赐章程。双方于隆兴二年(1 1 6 4)签订 隆兴和议,维持了近4 0年和平,此时双方关系早已缓和步入正轨。在孝宗统治下,出现“乾淳之治”,国力较为强盛,孝宗决定把高宗遗赐规格大幅提高,金器、银器等数量翻倍。对内遗赐时,物品是不能请辞或者退还的,而在对周边民族政权统治者遗赐时,却发生过归还部分遗赐物现象。金大定二十八年(1 1 8 8)二月“己丑,宋遣使献先帝遗留物。癸巳,宋使朝辞,以所献礼物中玉器五,玻璃器二十,及弓剑之属使还遗宋,曰:此皆尔国前主珍玩之物,所宜宝藏,以无忘追慕。今受之,义有不忍,归告尔主,使知朕意也”。第二年二月乙丑,使臣到达进献遗留物,日期有误,二月并无乙丑日,恐为己丑(二十三日),乙和己字形相近,极易记误。癸巳(二十七日),使臣叩辞时,把玉器、玻璃器、弓剑等让使臣带回,认为此皆高宗喜爱之物,应该珍藏,受之于心不忍。这似乎体现出金世宗善解人意,但 金史卷九二 徒单克宁传却载:“宋前主殂,宋主遣使进遗留物,上怪其礼物薄。克宁曰:此非常贡,责之近于好利。上曰:卿言是也。乃以其玉器五事、玻璃器大小二十事及茶器刀剑等还之”。金世宗对遗赐物颇有微词,在徒单克宁劝说下,才把一部分礼物返还。从二人对话中可看出,金朝认为宋朝遗赐之物是一种特殊“贡奉”,是南宋作为属国给金国的一种“贡奉”。金世宗的傲慢显示出对南宋的轻蔑,如不是因为嫌弃物品单薄进行责怪显示金国贪图财利、有辱本国形象,甚至要对南宋斥责。南宋与金不对等地位蔓延至丧葬礼仪中。而宋金间的 隆兴和议条约中规定:南宋不再对金称臣,改称叔侄关系,“岁贡”也改为“岁币”,而此处记载为“贡”,却依然把南宋作为金的属国看待。综上可见,一般小国,物品种类、数量有限;和宋代地缘政治密切的辽、金等国,物品种类繁多、数量丰富,而金又优于辽,这与北宋和辽基本上处于平等关系,而南宋对于金处于弱势地位相关。北宋时期,中央出现了要限制或者取消内部遗赐的呼声。英宗因在位时间短,去世后无太多积94 清徐松等辑,刘琳等校点:宋会要辑稿职官五二之五-六,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 0 1 4年,第4 4 4 7页。元脱脱等:金史卷八 世宗本纪下,北京:中华书局,2 0 1 3年,第2 0 0页。元脱脱等:金史卷九二 徒单克宁传,北京:中华书局,2 0 1 3年,第2 0 5 0页。参见 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九八,嘉祐八年四月癸未,北京:中华书局,2 0 0 4年,第4 7 9 7-4 7 9 8页;宋吕祖谦,齐治平点校:宋文鉴卷一三七 行状司马温公行状,北京:中华书局,1 9 9 2年,第1 9 2 6页。延边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 0 2 3年 第5期攒,因此在仁宗的基础上进行削减。遗赐对宋廷来说是一巨大负担,但在对外遗赐中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有增加趋势。三、别有考量的遗赐官员选派太祖、太宗死后史籍并无明确记载对外进行遗赐活动,直至真宗去世时,“遣薛田使,于是有遗留礼物之名”。乾兴元年(1 0 2 2)二月丙寅,“遣度支副使、礼部郎中薛田为契丹遗留礼信使,供备库副使李余懿副之”,“命度支副使户部郎中薛田、东染院使李余懿使契丹”。这两处记载略简,宋大诏令集卷二二八 与契丹遗书中有详细记载。薛田本官以从五品礼部郎中充任度支副使,品级虽不高,但此时其为最高财政机构三司中度支最高长官;李余懿为正六品横行武阶四方馆使。遗留礼信使为文官,是中央核心统治阶层官员,地位规格较高,副使为武官,较之低很多。针对不同政权,派出使臣的数量也是不同,对辽、金为正使、副使两名,而其他民族政权往往仅为一名。北宋时期,对辽遗赐时往往派遣正、副使二人成行,而西夏等国往往仅为一名,且告哀与遗赐一同进行,在使臣的地位等级上西夏等国也是远低于辽国。嘉祐八年(1 0 6 3)四月癸酉,“命引进副使王道恭告哀契丹,左藏库副使任拱之告哀夏国。拱之仍赍赐大行遗诏及遗留物”。左藏库副使为武阶官名,从七品。王道恭仅是把消息告知契丹,而任拱之不仅要进行告知,且携带皇帝临终遗诏和遗留物。辽和西夏使者人数和官员品级相差较大,西夏综合实力在北宋之下,规格和级别较之要低。治平四年(1 0 6 7),“英宗升遐,(杨佐)奉遗留物再往(契丹)使”。杨佐此时所任何职,史未名言,宋史卷三三三 杨佐传记载其为“盐铁副使,拜天章阁待制,复判都水,知审官院,权发遣开封府卒于道”。其最后差遣为权发遣开封府,为开封府实际长官,其理应还有一名副使,史籍记载缺失。真宗、英宗去世,派遣最高财政机构三司下度支最高长官、开封府长官为正使出使辽国,地位崇高,皆为皇帝心腹之人。派遣使臣到西夏时却仅有一名官员,“供备库副使高遵裕告哀,并以英宗遗留物赐之”。供备库副使高遵裕既要告哀又要遗赐。到神宗逝世后,所派官员出现临时加官现象。元丰八年(1 0 8 5)四月,“中书舍人王震假龙图阁直学士,充大行皇帝遗留北朝礼信使,内殿承制骞育假供备库使副之”。王震由正四品职事官中书舍人临时被授予正三品职官龙图阁直学士,骞育由正八品武阶内殿承制临时被授予从七品武阶供备库使,二人被派遣到辽国进行遗赐。这在史籍上为首次出现,临时授予官职进行遗赐活动,不仅遗赐,此次告哀使也是临时被授予官职,三月六日,“阁门通事舍人宋球假西上阁门使,告哀于大辽”。此后这一现象逐渐成为一种常态被保留下来。但早在大中祥符五年(1 0 1 2)十月“己酉,以主客郎中、05参见 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九,治平四年正月癸亥,北京:中华书局,2 0 0 4年,第5 0 7 6页。宋潘自牧:记纂渊海卷三三,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9 3 0册,台北:商务印书馆,1 9 8 6年,第7 2 0页。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九八,乾兴元年二月丙寅,北京:中华书局,2 0 0 4年,第2 2 7 3页。清徐松等辑,刘琳等校点:宋会要辑稿蕃夷二之一二,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 0 1 4年,第9 7 4 4页。宋佚名著,司义祖整理:宋大诏令集卷二二八 与契丹遗书,北京:中华书局,1 9 6 2年,第8 8 2页。参见龚延明:宋代官制辞典,北京:中华书局,2 0 0 1年,第4 6 9页。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九八,嘉祐八年四月癸酉,北京:中华书局,2 0 0 4年,第4 7 9 4页。参见龚延明:宋代官制辞典,北京:中华书局,2 0 0 1年,第6 4 5、7 6 1页。元脱脱等:宋史卷三三三 杨佐传,北京:中华书局,1 9 7 7年,第1 0 6 9 6页。元脱脱等:宋史卷三三三 杨佐传,北京:中华书局,1 9 7 7年,第1 0 6 9 6页。元脱脱等:宋史卷四八五 西夏上,北京:中华书局,1 9 7 7年,第1 4 0 0 2页。清徐松等辑,刘琳等校点:宋会要辑稿礼二九之五九,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 0 1 4年,第1 3 5 4页。清徐松等辑,刘琳等校点:宋会要辑稿礼二九之五八,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 0 1 4年,第1 3 5 3页。刘斌 宋朝对周边民族政权的特殊外事交往探析 以帝王遗赐为例知制诰王曾为契丹国主生辰使,宫苑使、荥州刺史高继勋副之旧制,出使必假官,继勋本秩既崇,不复假官,自是为例”。宫苑使为正七品武阶,刺史为从五品武臣横行阶。而王震较之地位要高得多,但也被临时加官。可见,惯例发生变化,此后对外遗赐时,临时加官反而成为常态。关于此次遗赐活动 辽史中也有记载,但出现错误,薛政超在 所载宋遣来使资料勘误一文中进行了考证。临时加官,事后则止,张震“使行西边,还为中书舍人”。当使臣出现紧急状况无法完成使命时,朝廷便会临时改派他人。元符三年(1 1 0 0)二月“二十九日,命尚书工部侍郎杜常假龙图阁直学士,为大行皇帝遗留辽国礼信使,阁门通事舍人朱孝孙假西上阁门使副之”。杜常由从三品职事官工部侍郎临时被授予正三品职官龙图阁直学士,行至半路,杜常染疾,病重无法继续成行。“(三月)九日,河北路计度转运副使吴安宪假宝文阁待制,充大行皇帝遗留北朝礼信使,以杜常至澶州称疾而回故也。”元符二年(1 0 9 9)五月甲寅,“朝请郎吴安宪权河北路转运副使”,吴安宪以正七品寄禄官朝请郎充任河北路副转运使,进而临时授予从四品职官宝文阁待制出使辽国。正使没从中央官员中选派,而是直接从地方上临时指派。吴安宪假官较杜常低,这与其原本任职有关,加官并不是随意盲目,需要依据任职情况而定。副使朱孝孙由从七品职事官阁门通事舍人临时加官正六品横行武阶西上阁门使。北宋元丰年间后临时加官对外遗赐,正使为文官,往往加“职”龙图阁直学士;副使为武官,往往加“官阶”,一般升一至两阶,正副使间官品差距较大。原本临时加官是因为使臣官品较低达不到出使规格标准,而今却成为一种常态,无论高低一律加官。南宋时期,加官已成为一种惯例,且官员等级较北宋更高,正使加官多为六部尚书,副使加官多为环卫官,而且加官跨度更大。淳熙十四年(1 1 8 7)十月戊子,“权礼部侍郎颜师鲁假户部尚书,充太上皇帝遗留金国信使;武翼郎、前权发遣盱眙军高震假福州观察使、知阁门事、兼客省四方馆事副之”。颜师鲁由从三品职事官礼部侍郎临时被授予正三品户部尚书,高震由从七品武阶武翼郎临时被授予正五品武阶福州观察使、知阁门事、兼客省四方馆事。绍熙五年(1 1 9 4)六月“乙卯,遣林湜等使金致遗留物”。派遣林湜等人到金国进行遗赐,“二十八日,诏朝请大夫、试司农卿林湜假朝请大夫、试吏部尚书充遗留礼信使;武经郎、阁门宣赞舍人游恭,假泉州观察使、右卫上将军副之”。林湜正六品寄禄官朝请大夫没有变化,职事官由从四品司农卿变为从二品吏部尚书;游恭以从七品武阶武经郎、从七品职事官阁门宣赞舍人,临时被授予正五品武阶观察使、从二品环卫官右卫上将军。庆元六年(1 2 0 0)九月“丙子,遣丁常任为金国遗留国信使”。“十月一日,诏朝散大夫、吏部郎中、兼删修敕令官丁常任假朝议大夫、工部尚书差充太上皇帝遗留礼信使;武翼郎、左骁卫中郎将郭掞假严州观察使、知阁门事、兼客省四方馆事副之。”丁常任职事官由从六品15 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七九,大中祥符五年十月己酉,北京:中华书局,2 0 0 4年,第1 7 9 4页。参见龚延明:宋代官制辞典,北京:中华书局,2 0 0 1年,第7 6 1、7 6 0页。薛政超:所载宋遣来使资料勘误,广西社会科学2 0 0 5年第2期,第1 3 2页。元脱脱等:宋史卷三二 王震传,北京:中华书局,1 9 7 7年,第1 0 4 0 7页。清徐松等辑,刘琳等校点:宋会要辑稿礼二九之七,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 0 1 4年,第1 3 6 1页。参见龚延明:宋代官制辞典,北京:中华书局,2 0 0 1年,第2 5 5页。清徐松等辑,刘琳等校点:宋会要辑稿礼二九之七,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 0 1 4年,第1 3 6 1页。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五一,元符二年五月甲寅,北京:中华书局,2 0 0 4年,第1 2 1 3 9页。清徐松等辑,刘琳等校点:宋会要辑稿职官五二之五,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 0 1 4年,第4 4 4 7页。元脱脱等:宋史卷三六 光宗本纪,北京:中华书局,1 9 7 7年,第7 0 9页。清徐松等辑,刘琳等校点:宋会要辑稿礼三之九,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 0 1 4年,第1 3 7 3页。元脱脱等:宋史卷三七 宁宗本纪一,北京:中华书局,1 9 7 7年,第7 2 7页。清徐松等辑,刘琳等校点:宋会要辑稿礼三之六三,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 0 1 4年,第1 4 0 1页。延边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 0 2 3年 第5期吏部郎中临时被授予从二品工部尚书,这里的“吏部郎中”应是记载有误,官品等级相对过低,甚至低于副使,可能为从三品“吏部侍郎”。郭掞环卫官由从四品左骁卫中郎将变为从二品右卫上将军。南宋加官幅度要大于北宋,正使多为“职事官”,副使多为环卫官。在派遣外交使节时,官员的身份地位多根据派往国家的外交等级决定,遣使遗赐也不例外。但不同于一般外事活动,遗赐时所派官员地位要更高,多是国家高级官员且正副使间差距较大。使臣在神宗逝世前一般并不临时加官,而后加官却成为惯例,且南宋使臣等级要高于北宋。使臣选派和两国间实力直接相关,不同国家官员等级、人数并不一致,辽、金处于第一等位置,而对金官员等级又略高于辽。这两国一般为文武官员各一名,正使为文官,副使为武官。而次一级西夏等,往往仅一名文官,还与告哀使为一人,身兼数职。从使臣选派上可见国家间实力较量,使臣的差异也能反映两国间外交关系的变化。四、结语宋代皇帝逝世后,继任者把其遗留物和其他财物恩赐给宗室、部分高级别官员、相关周边民族政权统治者,通过财物往来拉近彼此关系,对于政权平稳过渡有着积极意义。帝王对外遗赐为皇家一种特殊丧葬礼仪,多依惯例执行,弹性空间较大。遗赐的对象和规模受国家实力、双边关系、统治者意愿影响较大。除宋对周边民族政权进行遗赐外,周边民族政权也会对宋朝统治者进行遗赐,此为相互关系。遗赐虽隶属于正常的外交活动,但又不同于一般外交活动,在官员选派上相较一般外事活动,使臣等级地位要更高,多为朝中高级官员。从对周边民族政权统治者遗赐中可以看出,宋代统治者极力维持自身主导地位,在对内遗赐缩减情况下,对外反而呈增长态势,但受自身实力所限,对辽、金遗赐时,却时常遭受刁难。遗赐形成于特殊历史时期,当各方势力均衡,任何一方都无力完成统一。此时,宋代舍弃了汉唐时期原有“和亲”“朝贡”为特点的外交形式,采取更加灵活的地缘政治外交形式。遗赐为特殊时期促进双方互信、确保权力顺利交接、维护统治稳定的重要形式,增进了各方的政治互信,客观上促进了各民族间和平交往。此后,随着这一大的时代背景变迁,均势遭到破坏,国际形势发生变化,帝王对外遗赐也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责任编校:张京梅 25参见龚延明:宋代官制辞典,北京:中华书局,2 0 0 1年,第2 2 0、2 5 4页。参见龚延明:宋代官制辞典,北京:中华书局,2 0 0 1年,第4 7 5-4 7 7页。参见吴晓萍:宋代外交制度研究,合肥:安徽人民出版社,2 0 0 6年,第1 2 4页。J o u r n a l o fY a n b i a nU n i v e r s i t y(S o c i a l S c i e n c e sE d i t i o n)2 0 2 3 N o.5m y.I n s h o r t,t h e i m a g e o f t h eM i n g a r m y i n J e o n gs e y e s i s t h r e e-d i m e n s i o n a l a n d c o n s t a n t l y c h a n g i n gw i t hh i sw a r e x p e r i e n c e.A l t h o u g he m o t i o n a l e x p r e s s i o n sw e r e i n e v i t a b l e,ag e n e r a l d i a l e c t i c a l e v a l u a t i o no f t h eM i n g a r-m yw a sm a d e i n J e o n gs p e r s o n a l d i a r y.T ou n d e r s t a n d t h e s p e c i f i c a c t i v i t i e s a n d t h e i m a g e o f t h eM i n g a r m y i nt h e e y e so fK o r e a n s c h o l a r-b u r e a u c r a t s f r o mt h ep e r s p e c t i v e o f J e o n gC h i n g-u nsw a r e x p e r i e n c e i s c o n d u c t i v e t os t u d y i n g t h eM i n ga r m ya n d t h eA i dK o r e aW a rm o r e c o m p r e h e n s i v e l y a n d c l e a r l y s o t h a t f u r t h e r r e f l e c t i o nw i l lb em a d eo nw h y t h e r o l e o f t h eM i n gA r m y i n I m j i nW a r i s s i g n i f i c a n t l yd i f f e r e n t a m o n g t h e c u r r e n tC h i n e s e a n dK o r e a na c a d e m i c c i r c l e s.K e yw o r d s:I m j i nW a r;C h i n a-K o r e a r e l a t i o n s;G oD a e I lN o kS p e c i a lF o r e i g nA f f a i r sE x c h a n g eb e t w e e nt h eS o n gD y n a s t ya n dt h eN e i g h b o r i n gE t h n i cR e-g i m e s T a k i n gt h e I m p e r i a lL e g a c ya s a nE x a m p l eL i uB i n(4 5)A b s t r a c t:I m p e r i a l l e g a c y t o t h e n e i g h b o r i n g e t h n i c r e g i m e s i s a d i p l o m a t i c a c t i v i t y i nw h i c h t h e s u c c e s s o r s o fa n c i e n t e m p e r o r s b e s t o wt h e r u l e r s o f t h e r e g i m e s a f t e r t h e i r d e a t h.E m p e r o r s o f t h eS o n gD y n a s t y i n h e r i t e d a n dd e v e l o p e d t h i sa c t i v i t yo r i g i n a t i n gf r o mt h eL a t e rJ i nD y n a s t y,r e g a r d i n gi ta sa ni m p o r t a n tm e a n st oe n s u r es m o o t hp o w e r t r a n s f e r,t om a i n t a i n t h e r u l i n g,a n d t o c o n s o l i d a t e t h e r e l a t i o n sw i t hn e i g h b o r i n ge t h n i c r e g i m e sa f t e r t h ed e a t ho 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