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损陶瓷创意性展示与再造的设计思路.pdf

美術教育研究破损陶瓷创意性展示与再造的设计思路口冯正午李奇摘要：陶瓷生产历久弥新，不同历史时期生产的陶瓷器累积至今，在当下社会扮演着多重角色，既是使用器血，又是文物展品、投资商品和文化消费品。陶瓷质地坚硬易碎，与其他材质易合也易离。在陶瓷发生破损后，人们利用其特性与其他材质进行工艺组合，使之成为综合材料器物，或延续之前的外观与用途，或改造出新的用途。这种保护、修复和设计再造的行为与陶瓷生产历史一样漫长，具有深厚的文化内涵和现实意义。其中，设计再造可被运用在当下的破损陶瓷文物展陈和可流通陶瓷文创改造上。这种创造使破碎的瓷器重新获得了一定的商业价值、审美价值、艺术价值，赋予了其第二次生命。关键词：古陶瓷设计再造创意性修复一、破损陶瓷创意性展示与再造的适用情况破损陶瓷修复一般可分为三种：其一，考古修复；其二，展陈型修复；其三，复原型修复。大部分文物都需要经历由发现、挖掘再到修复处理的过程，破损古陶瓷的首次修复即是在考古发掘时进行的考古修复。此种修复以保证器物的整洁性、完整性、可识别性为主，因而主要进行的是清理杂质、辨别器物造型与接合残片的工作。这是一个相对粗略的修复过程，但是其保证了考古发掘的效率和文物的可研究性，并且使进一步的修复、研究工作能以此为基础而展开。对于发掘出的众多文物，其中保存相对完好的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研究价值，而且具有收藏价值和商业价值。因此，少部分发掘出土的文物在经过复原型修复后可以流入收藏市场。但大部分文物由于破损严重且历史价值有限，在经过清洗、补配打磨、随色等修复处理后，大多会进入博物馆以展现其历史价值、工艺价值、人文价值等。展陈型修复过程中存在文物缺失部分较为严重或文物关键部位丢失的情况，这不仅在修复过程中影响了对文物基本信息的判断，而且影响了其展示过程中历史价值、文化价值等的呈现，而以传统方式进行修复又面临着流程复杂、技术难度大、可能破坏文物真实性等诸多问题。所以，秉持修复时对文物的“最小干预原则”，运用综合材料和科学技术，在展现文物本身特性的情况下，采用非传统的创意性处理方法是非常具有价值的。这不仅是对于文物缺失信息的补足与展示，而且是一种结合了古今文化、技术、审美等多维度的二次创作。在研究历史和现实的相关案例后，笔者认为针对破损、残缺情况较为严重的陶瓷器修复，其设计思路可从以下几个方面展开。二、破损陶瓷创意性展示与再造的设计思路1.形式上的具体与抽象在视觉感受上，空间与图形的维度转化往往更能引起观者的兴趣。空间在三维层面上带给人大小、高低、远近等心理感126受，而图形则专注于对物体轮廓、形状的呈现。从空间向图形的转化简化了观者接收到的信息，使器物的造型一目了然地被概括呈现出来。“形状，是被眼睛把握到的物体的基本特征之一，它涉及的是除了物体之空间的位置和方向等性质之外的外表形象。1 1 如青海省博物馆新石器时代尖底陶瓶的展陈（图1），每种器物都有独特的基本形状，这样的展陈方式减少了器物质感、颜色、光影等其他信息的杂，将感官集中于对形状的认知，让观者对器物的造型产生更加深刻的印象。“形状不仅能够将空间”整体的外部形态与内部结构特点表现出来，还能将构成空间”的局部形态特点展现出来。”而对于这件尖底陶瓶而言，残留的部分构成了整个形状中的局部，铁架框出的外形不仅没有削弱器物的质感与色彩，反而突出了其质感与色彩。这样以铁架框出外形的展陈方式，在确保文物安全摆放的基本要求下，既提升了器物外形在视觉上的呈现效果，又突出了器物自身的质感与色彩，并且对文物本体没有任何干预，具有可再处理性，丰富了破损陶瓷器的展陈形式。这种展陈形式打破了传统展示修复的处理方法，利用器物破损的特点，将器物的三维结构分解成为点与线，并留下空间让观者自行想象，完成三维器物的形象构建。思索与想象的带入使观者的参与性更强，能使其更加深入地体会器物的结构之美、历史之美以及工艺之美。2.质感上的矛盾与反差陶瓷制品一般而言是光滑、透亮、坚硬、清脆、冰?的，在陶瓷修复或设计再造时，其可以与不同质感的材料相结合，从而从多个感官层面加深观者对展览品的印象。感觉或形象的组合是设计者在信息接收者的大脑中进行的一种信息再构筑活动。这一再构筑过程，就是通过各种渠道传递刺激的过程。”“大脑中这种信息构筑活动离不开通过感觉器官接收的来自外部的各种信息，同时也离不开存在记忆中的被外部刺激唤醒的材料。”2 利用能让人感到亲切的材料，可以构建起古陶瓷与现代社会的联系。如江西师范大学欧阳雪芬对破损古陶瓷的设计再造作品，视觉设计ARTEDUCATIONRESEARCH其以纤维编制的方式补充器物缺失的部护单位分，好像母亲为子女亲手编制衣物一样，单位。为瓷器戴上了小帽子，让人感到亲切和温暖。又如晚清民国矾红彩太狮少狮瓶的设计再造（图2），陈智敏用羊毛毡这种软性材料补充并延伸出瓶身绘制的红狮子元素，这既是对文化元素的精简提炼，又增强了器物在展陈时的趣味性。羊毛作为制作服装、玩偶的材料之一，温暖、亲切感早已融入人们的记忆。破损、冰?、久远的晚清民国矾红彩太狮少狮瓶通过羊毛毡的补充，变得更加生动可爱、温暖动人。艺术家格伦泰勒对瓷盘和咖啡杯的设计再造作品同样体现了质感上的反差对比。他使用锈迹斑斑的粗大铁链与一半瓷盘组合，又用带有尖刺的防盗网与一半咖啡杯组合，制造出粗糙的锈铁链与光滑的瓷盘、尖锐的防盗刺与光滑的瓷盘之间的视触感反差，刺激了观者的感官，加深了观者对作品的印象。3.内容上的提取与延伸器物残损后，其纹饰与色彩残缺不全，有的可考尚能补全，有的只能以再创造的方式被重新赋予新生命。如前文所述的晚清民国矾红彩太狮少狮瓶便属于纹饰图案尚可分辨、后以其他材料补全与衍生的案例。若古陶瓷遗存面积较小，纹饰图案难以恢复，可以再创造的方式表现其图案和色彩。如某博物馆的一只黑地白花瓷盘，该瓷盘的一半已经丢失，从残留部分只能判断其主要纹饰是一条鱼，其原貌已经难以考究，于是相关人员用黑布衬托白盘，并以白线创意性地勾勒出一条当代人绘制的鱼，通过颜色的对比与互动，形成了古今的对比与连接。当代人绘制的图案能引起观者的亲切感，让陌生的图案、器物与当下的生活产生联系，唤起观者的记忆，让人印象深刻。此外，还有使用漆艺对陶瓷残片进行再创作的作品。作品选用的瓷片或有人物仕女，或有植物图案，作者通过对瓷片画面色彩的提取，在将其嵌入木胎后，用大漆的色彩发散和延展，在瓷片周围形成波点状的纹理，使观者能够更加明确地认知并感受传统瓷器的颜色配置，且大漆鲜明的色彩效果也恰好适用于这样的展现方式。这一处理方法在原来器物的基础之小口尖底瓶图1图2上，加入了设计者主观的提取与创造，将器物原本的纹饰、色彩等与当下生活中的美术风格、色彩等结合，在增添文物展陈趣味性的同时，加强了文物与现代生活的联系。“欣赏者面对艺术作品，不是被动、消极地接受，而是要进行能动、积极的再创造。也就是说，欣赏者按照自己的欣赏习惯和愿望，凭借着自己的生活、情感经验，通过想象使艺术形象更加生动、更加丰富。”3 因此，现代生活元素在文物修复与展陈中的介入更好地提升了观者的观览体验。4.意境上的留白与烘托留白是中国传统绘画重要的技法之一，能激发观者的想象空间、彰显画面的意境并给人以虚实结合的画面感受 4 。绘画是人的主观创造行为，其中的留白是人类的主观意志，而文物的残损则是自然时空的留白。在修复时应尽量减少对留白的破坏，从某种程度上讲这是对时空流逝的尊重。这种尊重更能体现文物的历史沧桑感，相对于完整器物而言，残损的器物往往更具视觉震撼力。如赤峰博物馆藏北宋描金黑定盏的修复，由于该盏的碎片零散且不相衔接，对其进行传统修复难度较大，于是博物馆工作人员以3 D打印的方式制作了一个透明的盏形展托，并预留出放置碎片的凹槽，使展陈时金盏碎片被恰如其分地安置在透明的盏127美術教育研究形展托上。这不仅很好地保护了文物，而且强化了展陈时的视觉对比，获得了比传统修复方式更加出色的展陈效果。当文物破损严重、残片过于零散或过于单一时，都可以采取留白、归位的方式加以修复。依照原完整器形3 D打印出亚克力材料的底托，让古瓷片陈列其上，既展现了器物完整的外形，又尊重了器物与时空磨合后的原貌。5.空间上的真实与虚拟数字媒体技术为博物馆文物的展陈设计注入了新的活力，并且可以一种非实物的形式恢复陶瓷文物的造型、色彩、文化，不干预文物本体。相较于传统的文物展陈和修复而言，这种方式更具有互动性和灵活性。“互联网数字技术的使用打破了传统博物馆在展陈时间、空间上的局限，将实体文物与虚拟空间相结合，共同为观众创造出全新的文物体验。”5 就数字媒体技术在文物修复与展陈方面的使用而言，数字技术赋予残损陶瓷文物更丰富的展陈方式，不局限于3 D打印、残片扫描识别等方式，还可以通过动画、投影等方式，将视觉与听觉相结合，营造出虚拟现实环境下完整的外观和应用场景。数字投影技术能够复刻复杂、精致的形状，适用于小型造像展陈、器物纹饰等方面的修复。传统造像的修复工作对于修复者的技术、境界具有较高的要求，否则不仅难以再现造像的美感，反而成为对其的破坏。数字技术的加入便极大地减少了这种看似修复、实则破坏的“修复”行为。6.时间上的静止与运动一件器物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朝代的更替，历经沧桑，积淀着古老的美与深厚的文化内涵，如今成为历史的象征被摆上展台，成为文物。将一件文物陈放在博物馆里，能够让人感受到它饱经风霜，如果能够在修复与展陈中增加对时间的体现，则更能抓住观者对文物深厚历史底蕴的感受。如，杜尚的下楼梯的裸女用重影的方式体现了人物下楼的动感，将流动的时间体现在静止的画面中。文物的修复与展陈也可以这样的方式加以设计。如景德镇御窑博物馆展陈的明代青花大龙缸，策展人员将一件修复好的龙缸置于展陈台上，展陈台的周围铺满了同类器物的残片。整与碎的对比，使展陈台上的器物更具凝聚力，体现了时间流转施加在文物身上的力量，既能保证观者对文物完整性的认知，又能使其产生对陶瓷器个体命运的晞嘘感。又如荷兰艺术家德弗里斯一件关于破碎陶瓷茶壶的作品，艺术家没有以传统的方式将破碎的茶壶修完整，而是设立了一个“米”字形状的支架，从陶瓷茶壶内部将所有碎片支撑起来，悬于半空，重现了茶壶碎裂的瞬间。通过这个瞬间的展示，观者能联想到这一刻之前和之后发生的事情，并运用自己的想象力“修复”整件器物。这不仅修复了这件器物，而且回溯了这件器物在时光中的一段经历，产生了事半功倍的修复、展陈效果。7.展示上的单体与组合博物馆的陶瓷器除了个体展示，还有同区域考古发掘出土器物的集体展示。破损陶瓷器可以通过完整个体的方式展示，也可以按一定的规律，如同时代同品种、同时代同窑口同品种、同时代同窑口同器型，使多个器物以各种姿态的组合摆放展示，补充彼此缺失的信息，共同呈现器物的完整外形和风貌。128这种组合展示的方式一方面减少了修复人员的劳动量，另一方面在保护器物本体的同时，赋予了文物在展陈时的韵律美感。“重复是一种最基本的艺术构成手法，它的构成形式是按照数学方式进行的有序排列，通过有意识地对单个元素符号反复使用，从而加强图像的表现力度，给人以深刻的印象，并使作品产生秩序感与节奏感，达到具有视觉冲击力的美感。”6 特别的是，此处重复的元素并非设计者的主观创造，而是在有限的条件下对经过历史沉淀的客观器物进行直接的设计重组。在缺失与重复的不断跳跃之中，观者得以由单个器物的局部慢慢窥见一类器物的造型、色彩规律，最后领略到该组器物所处时代的审美与工艺。相较于一件器物残片的单独展示，这种组合排列的展示方式更具有叙述性和震撼力。结语优秀的破损陶瓷器展示与再造设计通常有以下特点：其一，基于文物文化、图案、色彩内涵进行创造，不随意发挥；其二，发挥材料特性，适当进行视触感的对比，加深观者的记忆；其三，连结古今，将遥远的文物拉向当下的生活，制造观者与文物间的亲切感；其四，将“时间”这个元素体现到文物修复与展陈中，强调文物的岁月感，增加展览时的艺术感；其五，按某一规律多器物组合展示，相互补充不足，共同呈现完整的主题。以上相关破损陶瓷器展示与再造的设计案例只是创意修复中的冰山一角，其中许多创意修复、展示的思维与方法值得更加深入地探讨与研究。由于每件破损文物都有其独特性，所以在文物创意性修复、展示的设计过程中，设计者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抓住矛盾的关键点，如此才能想出巧妙的设计方法。笔者仅以文物修复中的陶瓷器作为切入点，抛砖引玉，希望更多具有创意与独特处理的修复方法能在其他类别的文物修复工作中得以出现、应用、总结，为国内的文物保护工作添砖加瓦。随着时代的进步和科技的发展，笔者相信会有更多相关的创意设计修复方案被人们提出和总结。这些设计体现的是人与物的相识、相知甚至相爱。它是一种人与物相互成就的方式，也是深入了解、研究、发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一种更加灵活、生动的方式。参考文献：1（美)鲁道夫阿恩海姆.艺术与视知觉 M.滕守尧，朱疆源，译.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 998：5 6.2（日原研哉.设计中的设计 M.朱号，译.济南：山东人民出版社，2006:76.3贺征.想象一一拉近欣赏主客体间的心理距离 J.太原大学教育学院学报，2 0 0 9,2 7(1)：6 6-6 8.4白金凤.中国画留白艺术的内涵解析 J.大众文艺，2 0 2 1（1 8)：44-45.5王泽乾，侯霍玉，路炜峰.新媒体数字艺术在博物馆展陈设计中的应用研究 J.工业设计,2 0 2 1（1 2)：1 1 0-1 1 1.6赵倩.重复的力量一一安迪沃霍尔作品设计风格研究 D.新乡：河南师范大学，2 0 1 5:2 1.（作者单位：湖北工业大学）编辑王雨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