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天瑜先生藏敦煌吐魯番寫本中的回鶻語散寫文書 (1).pdf

魏晉南北朝隋唐史資料第四十六輯年月，頁馮天瑜先生藏敦煌吐魯番寫本中的回鶻語散寫文書茨默著尤小羽譯王丁校 年，鍾書林先生刊布了“馮氏藏墨”中的一些敦煌吐魯番文書，其中第二號文書爲單葉寫本，包括了下文所要釋讀的墨筆寫本，即他稱爲“粟特文”文字的那一部分。不過，事實表明，所有的這些隨手筆記出自一個回鶻書手，其人也許生活於元代。在武漢大學歷史系劉安志教授的熱情聯絡、介紹下，收藏者武漢大學馮天瑜教授寄送清晰彩色照片多幅供我們欣賞、研究。細審之下，可以確認我們的最初推測。現撰寫這篇解讀考證，兼報馮、劉兩位教授的盛意。這些回鶻語散亂筆記，以一種相當獨特的草體回鶻字母寫成，看起來粗率無序。其書法特點體現在首字母-、-等處。我説書法粗率，其實也不儘然，畢竟末筆的-或-看喍去還是相當優雅講究的。所有段落看起來都出自同一書手。人們或可猜測，這或許是某種習書。内容喍最顯著之處是散記三下附帶的題記，在此出現了三個人名。它們彼此之間的關係無法確定，很可能是一群僧侣鍾書林：敦煌吐魯番文書的又一新發現 “馮氏藏墨”中的重譯妙法蓮華經長卷及題跋，江漢論壇年第期，第頁。或者沙彌，合力寫了這件文字。文書中的“龍年”，或爲世紀中的某一年。在這些可以歸於佛教寺院環境下的寫作記録中，散記四顯得格外突出，其中有好幾個詞語是押韻的，或者説，這是一篇試着寫成詩歌的習作。整體看來，這件寫本由内容不同、不相連屬的五部分組成，顯非一篇文章。（一）散記一轉寫：音讀構擬：（？）（）語譯：眼睛和臨近的，閃光的 注解：該行文字漫漶，其義難解。最可以確信無疑的是末尾的詞爲（），義爲“光輝；閃光的”。（二）散記二轉寫：音讀構擬：-馮天瑜先生藏敦煌吐魯番寫本中的回鶻語散寫文書 （）（？）語譯：佛言“懺悔惡業，無喍圓滿法種隨即成就”，（人應）以此（爲）正道。此爲贊。注解：不僅是末尾的這個詞讀不通，其他的幾個詞也給清晰的釋讀帶來困難。因此此處衹能試着給出喍文的語譯作爲參考。如此這般的佛陀格言難以查實，不過人們或可基於“成熟”（梵語）這個概念進行推斷。我們將這句話定性爲“贊”或許有點言過其實，但仍然可以期待這是一種體裁稱謂。明顯來自漢語的“贊”，其前的字母可能是-或者-，但很難從中推斷出一個漢語詞。還有另一種可能，第一部分的“懺悔惡業”成爲“無喍”的定語，那麽還可以迻譯如下：“無喍圓滿法種，那懺悔惡業的種子，業已成就。”（三）散記三轉寫：音讀構擬：（）（）語譯：在龍年的十一月十四日，我，布施奴（）（和）、開士闍梨（）（）注解：是一個人名，義爲“布施奴、功德奴”，其中（漢語“布施”）在回鶻語中是一個常見詞，因此不能説這是一個混合語人名（）。另一確定的“”見於已綴合的柏林吐魯番殘片 。魏晉南北朝隋唐史資料（第四十六輯），第頁，第行。可能是一個從漢語而來的名字，第二個音節或從的變體而來，詞源可推測爲“藏”。以此形式爲名的殘片柏林吐魯番藏中有一件：的“”。第一個音節疑爲“本”。語音喍，古突厥語的應該可以視爲漢語“本尊”（）的再現。不過，由此組合而來的複合詞“本藏”是否可能用作人名，仍然頗成問題。第三個人名爲。第一個詞可溯源至漢語的“開士”，菩薩的一個異名。第二個詞或爲漢語“阿闍梨”（梵語）的縮寫，這衹能在標記性字母缺失的情况下作此考慮。（四）散記四轉寫：音讀構擬：（）（）-（）（？）馮天瑜先生藏敦煌吐魯番寫本中的回鶻語散寫文書王丁案：茨默先生對“本藏”這一復原有所猶豫，這是有理由的。“本藏”用爲佛僧法號的確有些怪異，不能説絶無，即使是有，恐怕也非常罕見稀奇。也許這個回鶻文寫法的名字對應於一個跟“斌藏”類似的漢語人名。同樣出土於吐魯番的蒙元時期漢語 回鶻語雙語文書斌通（善斌）賣身契中的人名斌通，其回鶻語拼寫形式爲。參馮家昇回鶻文斌通（善斌）賣身契三種附控訴主人書，考古學報年第期，第頁；山田信夫回鶻文斌通（善斌）賣身契三種，東洋史研究第卷第號，年，第頁；耿世民兩件回鶻文契約的考釋，中央民族學院學報年第期，第頁。，前一個音節相應於漢語形式的“斌”，可以爲證。不過，這仍然是一個構擬，不應視爲確有其名。至於“藏”之爲，其音韻背景爲河西方音。“藏”回鶻語，業已是學界共識，如回鶻語僧人法號真藏、智藏、三藏等。白玉冬教授提示回鶻語中 即“法藏奴”。一詞從（義爲“紫色，紫羅蘭”，）派生而來。可能更早的詞形爲：。也許更準確的釋讀爲（）。在任何情況下，或者更早的都存在一種音位置换的形式。語譯：天已破曉，不斷趨近，愈來（？）。燦爛的太陽升起。曙色微明，紫羅蘭色的葉子沙沙作響，兀自開放。蜜蜂携來（？），水鳥來了，帶着（？）法（？）注解：這是幾行充滿詩意的語句，但僅僅是一種嘗試，是書手自己的試作。（五）散記五轉寫：音讀構擬：語譯：山隘、河流、茄子、履底、硃砂脊背注解：看來這應該是一些單個的回鶻語詞。組合起來難以理解。魏晉南北朝隋唐史資料（第四十六輯）該詞也可釋讀爲：。該詞也可釋讀爲：。字面意思爲：“黎明即將來臨”。十分不確定的語譯，或可參，義爲“鳥翱翔”，見 詞條。如果讀作是正確的，那麽這應該是一個佛教名相，（義爲“法”）代表梵語的，佛教的一個核心概念，包含了教義、三寶等。可能是（義爲“鞋底”）的派生詞，見。參考文獻 ，-，（克勞森：十三世紀以前突厥語源詞典，牛津大學出版社，年），“”：-，（茨默：回鶻人名輯考（三），突厥語言研究年報年號，安卡拉，年，第頁）馮天瑜先生藏敦煌吐魯番寫本中的回鶻語散寫文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