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域整合与价值再造：后发地区农村电商发展的社会逻辑——对贵州省印江土家族苗族自治县“电商驿站%2B”模式的个案研究.pdf

县域整合与价值再造：后发地区农村电商发展的社会逻辑对贵州省印江土家族苗族自治县“电商驿站+”模式的个案研究雷勇,宗世法,魏淑媛摘要：与东部地区相比，中西部后发地区农村电商发展具有历史地理导致的区域性特征,在市场、技术、观念、基础设施等方面滞后，其发展路径与东部地区不同。本研究通过对印江土家族苗族自治县这一西部内陆地区“电商驿站+”模式的个案研究，剖析农村电商发展的社会逻辑。研究发现，印江土家族苗族自治县电商发展的脉络可以分为起步、快速成长和持续发展三个阶段。这一发展模式的关键在于“县域整合”：以县域为中心的基础设施建设、电商驿站布局、公共品牌打造和城乡双向互动。农村电商的发展，实现了乡村的“价值再造”：降低市场交易成本，提高山地农产品的经济价值；提高小农户的组织化程度，延伸农业产业链价值；尊重电商发展的主体性，提升电商人力资本价值；融合一二三产业，重新发现乡村的多重价值。质言之，后发地区农村电商发展的基本逻辑在于：政府要更积极主动地进行“县域整合”，从而实现“政府市场社会”有机合作；农村电商要更注重嵌入其中的社会结构，如中西部农村过疏化、发展能力较弱的现实；“后生产主义乡村”不只包括大城市的郊区，通过数字赋能、三产融合实现价值再造”是中西部地区乡村振兴新的可能路径。关键词：后发地区；农村电商；技术赋能；价值再造中图分类号：F323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 0 0 3-6 6 44(2 0 2 3)0 3-0 0 7 2-1 7作者雷勇，男，汉族，贵州省黔西市人，法学博士，贵州民族大学社会学院副教授（贵州贵阳5 5 0 0 2 5）；宗世法，男，汉族，山东省泰安市人，法学博士，贵州民族大学社会学院副教授（贵州贵阳5 5 0 0 2 5）；魏淑媛，女，汉族，安徽省合肥市人，法学博士，兰州大学哲学社会学院讲师（甘肃兰州7 3 0 0 0 0)。*本文为2 0 1 9 年国家社会科学基金一般项目“电子商务与农村社区发展的社会学研究”（1 9 BS H 1 0 6）阶段性成果。课题组全体成员雷勇、宗世法、张建、徐磊、魏淑媛、王莺桦参与田野调查和写作讨论。72县域整合与价值再造：后发地区农村电商发展的社会逻辑近年来，随着信息化、网络化和市场化等多重力量的共同推动，农村电子商务作为一种新的经济形态或经济组织方式,在我国农村地区特别是在经济较为发达的东部地区发展迅猛,产生了较为广泛而深刻的影响。但在我国西部后发地区,由于市场、技术、观念、基础设施等方面的原因,电子商务在规模、知名度和影响力等方面与东部地区的农村电子商务有较大差距。尽管如此，国家层面推进的“电子商务进农村综合示范”、脱贫攻坚期间实施的“电商扶贫”和当前如火如茶的数字乡村建设，仍然让中西部地区的农村电商发展充满新的可能。贵州省印江土家族苗族自治县地处西部内陆地区，地理区位优势并不明显，但以县域为整体推出“电商驿站”“电商云仓”等运行方式，不但克服了农产品上行的困境，而且通过“黔货出山”带动了县域一二三产业的融合发展。那么，“电商驿站+”模式发展背后的社会逻辑是什么，对于其他后发地区而言又具有怎样的参考和借鉴意义呢？一、理论回顾：数字时代乡村发展的“后发优势”在发展经济学和社会学的研究中,后发优势理论主要被用来讨论后发国家的发展问题,认为先进技术、制度对后发国家具有重要作用。特别是数字时代,发展中国家可以充分利用数字经济中的后发性优势，缩小与发达国家的“数字鸿沟”。而后发优势理论同样可以用在欠发达地区发展问题的解释上。通过构建以区域产业转移为基础的技术联系机制在内的优化资源配置机制进而释放落后地区的后发优势潜能，能够解决我国区域之间的不平衡问题。在社会转型的研究中,我国的发展不平衡问题体林毅夫、张鹏飞：后发优势、技术引进和落后国家的经济增长，经济学（季刊）2 0 0 5 年第4期。李云智：“后发优势”：理论基础、现实困境与破解路径，学习与探索2 0 2 1 年第2 期。杨文薄：数字经济与区域经济增长：后发优势还是后发劣势？，上海财经大学学报2 0 2 1年第3 期。孙德林、王晓玲：数字经济的本质与后发优势，当代财经2 0 0 4年第1 2 期。王必达：后发优势与区域发展，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 0 0 4年，1 5 3 页。黄蕊、金晓彤：我国区域经济非平衡非充分发展的解决路径：创新资源配置方式的优化与重构一基于后发优势理论视角，经济问题2 0 1 8 年第1 0 期。.73贵州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3年第3 期现在地域上，而技术的引进会导致社会结构在各方面发生变化。对于我国后发的西部地区，可以利用信息化和发展电子商务来影响和改变资源的配置方式，可以借助“后发优势”实现社会经济的发展。而近年来有关“电商扶贫”的研究，对贫困地区发展农村电商摆脱贫困进行深入剖析,展开一定理论思考,并形成与东部发达地区“互联网+”“电商村落”等方面的学术对话。有研究表明电商扶贫是一种“以电商促市场、以市场带基地、以基地带动农民脱贫致富的一种新型扶贫工作方式”，可细分为政府主导的电商扶贫驿站模式、集体主导的村办电商公司扶贫模式、社会主导的电商协会模式和企业主导电商平台扶贫模式等不同模式。电商扶贫机制在于：克服贫困地区区位瓶颈制约，提升贫困地区的产业发展水平；突破贫困区域与微观主体在发展过程中的“发展基础与稀缺资源依赖”，对传统资源要素与发展方式展开“碎片化”分解基础上的“重构”,利于实现节支增收目标，实现“信息扶贫”的效果。电商扶贫的理论机理在于供应链思维打通电商扶贫商品流通链条、协同思维塑造电商扶贫协作效应、生态系统思维打造电商扶贫系统效益。在社会层面，“互联网+农村电商”模式能够重塑地方关系网络，在此基础上有利于精准扶贫,重构乡村地方意义，从而实现“地方营造”。李培林：另一只看不见的手：社会结构转型，中国社会科学1 9 9 2 年第5 期。2汤汇道：电子商务与西部跨越式发展，北京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 0 0 4年第S1 期。牟秋菊：电子商务助力农村精准扶贫探析一一以贵州省为例，农业经济2 0 1 7 年第7期。唐超、罗明忠：贫困地区电商扶贫模式的特点及制度约束一一来自安徽砀山县的例证，西北农林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 0 1 9 年第4期。杨书焱：我国农村电商扶贫机制与扶贫效果研究，中州学刊2 0 1 9 年第9 期。郑瑞强、张哲萌、张哲铭：电商扶贫的作用机理、关键问题与政策走向，理论导刊2 0 1 6年第1 0 期。汪向东、王昕天：电子商务与信息扶贫：互联网时代扶贫工作的新特点，西北农林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 0 1 5 年第4期。张夏恒：电子商务进农村推动精准扶贫的机理与路径，北京工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 0 1 8 年第4期。王盈盈、谢漪、王敏：精准扶贫背景下农村电商关系网络与地方营造研究一一以广东省五华县为例，世界地理研究2 0 1 7 年第6 期。.74县域整合与价值再造：后发地区农村电商发展的社会逻辑综上所述，有关“后发优势论”的理论模型和有关“电商扶贫”的实践逻辑研究，分别从理论和实践两个维度证明了数字时代乡村发展新的可能：从“村落终结”的担忧转向如何发挥西部乡村的后发优势”，寻求乡村振兴的新发展路径。特别是近年来国家推动的数字乡村建设,使得有关“数字乡村”对于高质量乡村振兴的意义，数字乡村的建设的作用机理与逻辑，数字乡村建设的信息鸿沟“乡村不动”、“悬浮”等实践困境及建设路径正在成为新的学术增长点。这些研究为本研究提供了一定的理论基础,但也存在三方面的问题：第一,研究视角以经济学为主,对于经济发展中的社会因素关注不够;第二,研究区域以数字经济发展较早的东部地区为主,对后发地区关注不足;第三,研究旨趣偏重理论推演与模型建构,对于快速变迁的实践领域的实然状态跟踪有限,造成理论总结难以落地实施与复制推广。本研究将从西部后发地区的一个电子商务发展的典型案例出发,结合当前我国具体的时代背景,关注后发地区信息技术与社会诸要素之间的互动关系问题，并进一步思考有关后发地区如何利用信息技术进一步实现乡村振兴与城乡融合发展的问题。具体来看,本研究关注的问题包括：印江土家族苗族自治县的农村电商是如何发展起来的？在发展的过程中，经历了哪些发展阶段？每个阶段分别进行哪些尝试与探索？农村电商的发展对当地的社区发展有怎样的影响？这些影响对于当下李培林：村落的终结：羊城村的故事，北京：商务印书馆，2 0 1 0 年，第1 一2 页。董志勇、李大铭、李成明：数字乡村建设赋能乡村振兴：关键问题与优化路径，行政管理改革2 0 2 2 年第6 期；沈费伟、叶温馨：数字乡村建设：实现高质量乡村振兴的策略选择，南京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 0 2 1 年第5 期。王胜、余娜、付锐：数字乡村建设：作用机理、现实挑战与实施策略，改革2 0 2 1 年第4期；赵成伟、许竹青：高质量发展视阈下数字乡村建设的机理、问题与策略，求是学刊2021 年第5 期。陈潭、王鹏：信息鸿沟与数字乡村建设的实践症候，电子政务2 0 2 0 年第1 2 期。刘少杰、周骥腾：数字乡村建设中“乡村不动”问题的成因与化解，学习与探索2 0 2 2 年第1 期。刘少杰：数字乡村建设悬浮的成因与对策，中国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 0 2 2 年第5 期。曾亿武、宋逸香、林夏珍等：中国数字乡村建设若干问题乌议，中国农村经济2 0 2 1 年第4期。.75贵州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2023年第3 期乡村振兴的意义何在?二、县域整合：印江土家族苗族自治县农村电商发展的阶段性特征印江土家族苗族自治县是贵州省一个经济发展水平中等的普通县份，全县人口44.5万。然而，全县的电子商务活动却较为活跃，在贵州省甚至西部地区格外引人注目,早在2 0 1 1 年前后就有一小批从业者开始从事相关的电商交易。2 0 1 5 年贵州省在全省范围大规模开展电子商务进农村的工作，绝大多数县（市、区)更多是在硬件设施进行了一些建设,并进行一些成效有限的人才培训,而印江土家族苗族自治县充分利用这一契机，通过整合相关资源，使当地的电子商务活动发展较快并呈现出较为活跃的状态，先后获得“全国电子商务进农村综合示范县”“全省电商扶贫示范县”“全国民工返乡创业就业示范县”等称号，初步形成所谓的“印江模式”。2 0 1 9 年，印江土家族苗族自治县还成为中共贵州省委全面深化改革委员会办公室推出的典型案例，同时也是贵州省商务厅重点面向全省主推的发展模式。截至2 0 2 2 年8 月，全县从事电子商务活动的人员在1 0 0 0 人以上，网络零售额在2 亿左右。印江土家族苗族带着这些问题，课题组一行从2 0 1 9 年到2 0 2 2 年，通过深度访谈、文献研究、过程追踪等方法，对印江土家族苗族自治县的电子商务与农村社区发展进行了为期三年的调查与研究。研究过程如下：2 0 1 9 年夏秋之际，课题组在进行前期的文献阅读时，我们注意媒体对于贵州省印江土家族苗族自治县的电子商务的相关报道。于是，课题负责人立即通过铜仁市工信局的朋友对该县的电商发展进行了了解，发现一些值得关注的地方。2 0 2 0 年6 月，课题组在贵州省商务厅进行调查时，厅里电商处的两位同志专门谈到了印江土家族苗族自治县的“电商驿站”发展经验，说这是省里正在主推的经验之一。访谈结束时，他们还建议我们到现场去深入了解一下具体情况。于是，课题组做好相应准备后，于7 月2 日至4日在印江土家族苗族自治县进行田野调查，通过对县、镇（局）两级领导、村领导、村民、电商从业者及相关人员进行了深度访谈和查阅文件，对该县的电商发展情况有了一定的了解。7 月5日至6 日，课题组又赴铜仁市，对市政府发展研究中心、商务局、工信局、大数据局、农业农村局等相关部门进行了访谈，进一步了解了铜仁市，特别是印江土家族苗族自治县电子商务发展的前世今生，并同他们探讨了下一步发展的趋势等相关问题。2 0 2 0 一2 0 2 1 年间，为了让印江土家族苗族自治县的做法为更多人知晓乃至借鉴，课题组还促成成都铁路局负责帮扶农产品销售的同志与该县电商企业进行数次探讨，本课题的主要成员参与了这些活动并提出了一些建议。此外，从2 0 2 0 年下半年至今，课题组成员还通过手机、微信、电子邮件、腾讯会议等方式对印江土家族苗族自治县分管领导、部门领导、主要电商企业负责人、个体经营户、村民进行持续的跟踪调查，获取了较为丰富的调查资料，有力地支撑了本研究的开展。76县域整合与价值再造：后发地区农村电商发展的社会逻辑自治县的探索发展过程，大致可以分为三个阶段。（一）农村电商起步阶段（2 0 1 1 一2 0 1 5 年）：自发形成的小规模经营在西部地区，印江土家族苗族自治县的电子商务起步较早。2 0 1 1 年前后，城区有十来个人开始做电子商务。从个人生命史来看，他们的经历五花八门,或是在东部地区打过工,或是曾经在邮政系统工作,或是曾经做过网吧生意。当时，他们主要是做物流、代购方面的生意,并且主要是做下行的生意。2 0 1 3 年,该县通过与淘宝合作,建成贵州省内第一家“淘宝网”特色中国县级馆，但由于物流成本、品牌培育、经营方式等方面的原因,该馆并没有达到预期的目标,对当地电子商务整体发展水平影响有限。因此,这一阶段当地电商具有规模小、网点少、经营粗放、上行少下行多、发展迟缓、影响较小等特点。（二）农村电商快速成长阶段（2 0 1 5 2 0 2 0 年）：国家力量的进入与市场拓展针对起步阶段所存在的问题，从2 0 1 5 年开始，印江土家族苗族自治县通过实施一系列举措，有力地推动电子商务特别是农村电商的发展。首先，借助国家推动电子商务进农村的政策支持,加大对全县相关基础设施的建设。从产业聚集的角度说，有无专门的产业园区至关重要。在国家政策的支持下，印江土家族苗族自治县在2 0 1 5 年建设“一园一区一空间”来发展电子商务。所谓“一园”，即电商产业园，这里聚集了当地特色食品、轻工业电子产品。“一区”即电子商务一乡（镇）一特产体验区，集中展示全县1 7 个乡镇（街道)的农特产品和进行网上交易。“一空间”即众创空间,这是一个涵盖了创业就业、培训孵化、设备设施、商务活动等基础设施和相关服务的服务平台。为了推进电子商务在农村地区的发展,印江土家族苗族自治县实现4G网络、宽带、通村公路全覆盖，开通“淘宝”站、“京东帮”“邮政电商”等服务站。同时，全县成立物流公司3 0 余家，快递公司1 5 家，开通3 条“农村淘宝”物流专线，构建了以县城为中心、链接全县所有乡镇（街道)的物流配送网络。其次，结合当地的交通、物流、劳动力、经济水平等实际情况，布局“电商驿站”优化电商发展的配套服务。“电商驿站”是一个完整的体系，主要包括站点建设与运营、物流配送两个方面。(1)站点建设与运营。在全县1 7 个乡镇（街道)3 6 5 个村中，根据“有场地、有能.77贵州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3年第3 期人、有产业”的原则，重点以交通条件好、产业带动强、辐射半径宽、村寨较集中为前提，结合小卖部、零售店高标准规划建设1 6 0 个“驿站点”。有了站点，还需要有负责运营的人。于是，县里通过宣传，动员回乡创业青年、电商爱好者积极参与农村电子商务运营，从中择优选拔干事创业能力强、电商发展潜力大的人才担任“中心驿站长”和“村级驿站员”，定期开展选品定价、包装设计、产品推送、直播带货等业务培训，以提升站点服务水平和经营能力。同时，还实施“电商驿站+”模式，以“一主业带多业”（如：“代购+增值业务+超市经营”）的方式，扩大驿站经营范围,提高驿站经营效益，让驿站经济利益最大化，站点月收入从2 0 1 9 年的3 0 0 0 元提升到2 0 2 1 年的40 0 0 元左右，全县电商线上线下销售额从2 0 1 9 年的1.8 亿元提升到2 0 2 1 年的3.2 亿元，同比增长7 7.8%。(2)物流配送。在农村电商发展中，长期面临上行“最先一公里”和下行“最后一公里”的难题。为了探索这一问题的解决办法，全县规划8 条闭合型快递物流配送专线，按照“企业主导、市场需求、点面结合”的方式组建专业配送团队，开通“直通车”，以电商驿站为配送节点,改变以往“县一乡镇一村”三级配送为现在的“县一村”二级配送,实行一日一派送,完善了下行包裹当天到村和上行包裹当天进城的配送体系，提高了配送时效,降低配送费用。此外，县里还组建快递物流集聚中心，引导“四通一达”顺丰等快递企业向该区域集聚，使得各快递公司从原来的分散经营变为集中经营，继而让工业品下行、农产品上行更便捷省时，农村电商驿站的运营成本更低，确保农村电商健康发展再次，创建富有地方特色的电商销售企业，实现了对网络销售终端的控制,更好地开展惠农服务。从2 0 1 6 年开始，印江土家族苗族自治县结合电商企业的发展需求和当地优质的农特产品资源，经过精心策划，先后创建梵净云商、黔邮乡情、京东铜仁馆、乐享黔味等几家专营地方农特产品的电商企业，开展梵净山翠峰茶、油茶、食用菌、金香橘、红香柚、药柑和生态畜牧产品的网上销售。以梵净云商为例,采取“平台+电商驿站+生产基地”的运行机制，依托“一村一品”的方式，有效链接约40 个以上农特产品的生产基地。销售时,线上采取“一日一推”“一周一爆款”的促销策略,线下采取“精品线路”的策略，以双线销售的形式不断拓展市场。此外，在平台上还开设农村电商板块，鼓励各站长结合各自区域的优势产品开展网络销售，平台不收取相关费用，取而代之的是该驿站在生产基地和农户之间进行分配。78县域整合与价值再造：后发地区农村电商发展的社会逻辑最后，积极参与本县及周边地区大宗农产品的销售与配送，增加电子商务的活力和影响力。印江土家族苗族自治县几家规模较大的电商企业的老板都有一定的社会网络和社会资本，这对于他们的业务拓展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在电商发展的过程中，他们除了在网上开展农特产品的分散销售之外,还将眼光瞄准印江土家族苗族自治县当地或周边地区（如铜仁市、贵阳市等地）的单位、学校、企业的消费群体，利用自身的社会网络和社会资本与其开展大宗农特产品销售与配送。从2 0 1 7 年开始，梵净云商、乐享黔味、黔邮乡情等电商企业依据国家消费帮扶政策，与印江土家族苗族自治县的机关、学校、医院、企业的部分食堂开展合作，以线上下单、线下配送的方式每日销售和配送当地的生鲜蔬菜、肉类、菜油、禽蛋、水果等大宗日常消费品。县里很多学校食堂用的食材都是本地生产,然后由本地电商企业直接通过所联系的生产基地配送过来，相对之前从外地批发市场购买和运输过来食材，在保鲜、品质、口感、价格等方面更有优势，更为人们喜欢。电商杨*说：“有些蔬菜从地里采摘和运输过来，再到餐桌上，前后就几个小时,吃起来都要新鲜一些。还有，我们这里肉、禽、蛋,都是生态养殖的，品质好，大家早就习惯了。”与此同时，这些电商企业还依托优质的农产品、快捷的物流速度，向铜仁、贵阳地区的社区超市、企业、幼儿园、福利院等销售和配送印江土家族苗族自治县的农特产品。梵净云商的X总指出，他的公司负责定点配送的几家超市很喜欢印江的农产品，销量一直走得比较好。概言之,通过以上方式，印江土家族苗族自治县的电子商务相对较为活跃,在省内拥有一定的知名度和影响力。（三）持续发展阶段（2 0 2 0 年至今）：政府的进一步整合与社会力量的进入通过近十年的探索和实践，印江土家族苗族自治县的电子商务已经逐渐走出一条发展之路，积累了一些发展经验。结合近年来社会经济形势的变化情况和自身的发展需求，电子商务在充分利用已有经验的同时又创新做法，以此来实现新的拓展和提升，具体做法包括两个方面。一方面,对全县所有电商驿站进行升级改造。2 0 2 0 年,印江土家族苗族自治县在完成农村电商一体化建设基础上，对现有“电商驿站+”进行升级。从当年起的连续三被访谈人：杨*（男，土家族，印江土家族苗族自治县梵净云商法定代表人）；访谈人：雷勇；访谈地点：印江土家族苗族自治县商务局会议室；访谈时间：2 0 2 0 年7 月2 日。.79贵州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3年第3 期年里，县财政出资3 亿元支持电商龙头企业建设电商云仓，该仓集农产品批发、交易、仓储、配送等功能于一体,是升级改造的关键所在。运作上，采取“龙头企业+合作社（小作坊）+基地”市场化运作模式，形成完整的供应链体系，实现省级、市级电商云仓以及各区县电商云仓之间的调运配送。同时，龙头电商企业按照“主产品+”模式，实现茶叶、食用菌、白酒、牛肉干、皮蛋等1 0 款产品标准化生产、高质量生产，推出一批品牌网货产品，促进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另一方面，与中国中煤能源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中煤集团”）开展消费协作。从脱贫攻坚阶段开始，中煤集团对印江土家族苗族自治县进行定点帮扶。帮扶过程中,该集团开展的很多工作中就有消费帮扶这一内容。2 0 2 0 年以后，帮扶为协作所替代，消费帮扶变成了消费协作。为了让消费协作开展得更加顺畅、更有成效，中煤集团出资40 万元帮助贵州云上智慧集配有限公司进行“电商云仓供应链体系”升级。集团员工消费时，可以在贵州云上智慧集配有限公司电商平台上购买印江土家族苗族自治县的农特产品，然后从员工的餐卡系统结算。同时，中煤集团还与印江土家族苗族自治县电商云仓在内蒙古鄂尔多斯开设实体店，以线上下单、线下配送的方式开展销售和配送，更方便、更快捷地促进消费协作。由于印江土家族苗族自治县的农特产品品质好，价格实惠,加上中煤集团的员工消费需求大，因此消费协作的成效更加明显，电商也取得了相应的发展。三、价值再造：农村电商发展的社会结果通过梳理印江土家族苗族自治县电商的发展过程可以看出,印江土家族苗族自治县的农村电商发展具有跟东部地区非常不同的逻辑。“淘宝村”所在县域的农村电商发展往往是村民自发推动的,政府介人电商发展的时间较晚。有研究指出，“农村电子商务的发展主要靠市场力量自组织的结果，网商、平台、消费者和中间服务商都是关键的市场主体。地方政府作为他组织的力量,应做到不缺位、不越位，积极推动市场逾越鸿沟，引导市场的健康和可持续发展”。但是，印江电商发展过程中，却分明看到政府的积极作为，通过政府引导实现市场、社会力量的结合，从而实现“县域整合”,实现叶秀敏：淘宝村发展中政府的“不缺位、不越位”，信息化建设2 0 1 9 年第1 1 期。80县域整合与价值再造：后发地区农村电商发展的社会逻辑了市场主体的培育。首先,通过“电子商务进农村”实现整个县域范围内的网络基础设施建设，并通过“一园一区一空间”的方式“以县带乡村”,培育电商经营主体，降低网络交易信息、农产品加工和储存、山地物流等限制农村电商发展的瓶颈。其次，通过“电商驿站”的布局，规划8 条闭合型快递物流配送专线，组建专业配送团队开通“直通车”，并以政府补贴的方式促进农产品上流，从而规避之前以企业为主体推行的“农村电商合伙人”重工业品下行而忽略农产品上行的端。再次，通过跟不同的网络经营商打造具有地方特色的“印江馆”和“梵净山”等公共品牌，提升单个农村电商的知名度，降低其市场竞争的成本,从而促进更多小电商的孵化。印江土家族苗族自治县进行“县域整合”的必要性在于其薄弱的电商发展基础，而“县域整合”的最大功能在于利用电商赋能乡村，实现了欠发达的西部乡村的“价值再造”。（一）降低市场交易成本，提高山地农产品的经济价值电商的最大优势在于促进农特产品在生产和销售之间的有效链接,探索山地农特产品进入外部广阔市场销售的难题的破解办法。一段时间以来,现代农业产业在发展过程中,产销脱节或产销不畅是一个实际存在的问题。在自然条件、交通状况、产业规模、发展程度等方面均不占优势的西部山区，农特产品产销之间的问题更是突出。山区现代农业产业之所以发展缓慢、现代化程度较低,原因当然很多，但产销问题未能找到有效的解决途径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因素。在山区发展现代农业时,要么农产品的产量上不来，要么产量上来了但经常出现滞销的情况。无论哪一种情况都未能让农民获得预期的收益，他们的生产积极性受到了挫伤,继而影响了后续农业产业发展的信心及行动。电子商务发展起来后，农特产品的生产和销售被联系起来，尤其是当下通过网络直播等多种方式进行营销，减少农产品流通环节,农户的收人也有明显的增加。印江土家族苗族自治县当地的农产品和电商联系起来后，无论是初级农产品按线上下单、线下配送的销售，还是经过加工后由电商平台销售，特别是对接中煤集团这种消费需求旺盛、消费能力强大的消费协作单位，生产和销售之间的相关问题是可以找到解决:81贵州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3年第3 期办法的。在2 0 2 0 年的调查中，梵净云商的熊总介绍：2 0 1 7 年前，每年郎溪镇种植的柚子、橙子、橘子成熟的时候,都是外地的老板开车来镇里或村里收购。因为当地没有冷冻设施,这些水果成熟后需要及时采摘，否则过了关键时间,水果就会坏掉。对此，前来收购的老板们心知肚明，常常会故意压价，而农民们明知吃亏也只能贱卖。2 0 1 7年，淘宝网、电商云、邮政村邮乐购等电商平台，梵净云商等电商深度介人后，当地水果销售难的问题基本上得到了解决，而且售价也有了明显的提升。据估算,相对于此前的售价，每斤的售价多出了2 0%以上。以郎溪镇昔蒲村为例，当年柑橘产量6 0 0 余万斤，产值7 0 0 多万元，在头一年的基础上，人均年增收1 0 0 0 多元，户均年增收40 0 0 元以上。山区农特产品可以经过电子商务的销售渠道面向全国销售并能获得不错的收益，一定程度上可以减少丰产不增收现象的出现。虽然电子商务并不可能解决产销过程中的所有问题,但在相当程度上可以使产销脱节基本得到解决，产销不畅的严重性有所缓解。（二）提高小农户的组织化程度，延伸农业产业链价值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基础设施薄弱、历史欠账太多,且较为分散的、缺乏组织的、不成规模的农业生产面临很多挑战。这种情况在自然条件艰难、社会经济发展水平不高的山区更是明显。以印江土家族苗族自治县为例，全县3 3 公顷以上的坝区仅有13个,其余的耕地皆分布在耕作条件较差、规模大小不等的地块。目前,该县人均占有耕地在0.1 3 公顷左右，水田占耕地总面积不足2 5%，旱地占耕地总面积超过75%，传统农业种植比重较大,加上目前在家务农的主要是中老年人，且在性别上女性多于男性等因素,所以当地的农业生产具有较为分散、规模有限、组织化程度较低等特征。2017年以来,印江土家族苗族自治县的电子商务已逐渐打开局面，特别是梵净云商、黔邮乡情、京东铜仁馆等几家龙头电商企业所采取的“龙头企业+合作社（小作坊）+基地”模式开始发挥实质性作用，此前分散的以“基地+农户”的方式组织起来,基地被访谈人：熊*（男，土家族，印江土家族苗族自治县梵净云商经理）；访谈人：雷勇；访谈地点：印江土家族苗族自治县人民政府办公室；访谈时间：2 0 2 0 年7 月3 日。张晓山：推进农业现代化面临新形势新任务，山东经济战略研究2 0 1 9 年第5 期。82县域整合与价值再造：后发地区农村电商发展的社会逻辑联系的农户种植的食用菌、头、辣椒、南瓜等的种植、管护、采摘开始按照规范方法进行生产。对于初级农特产品，几家电商企业主要以线下直销的方式进行销售和配送，辅以一定数量的线上销售，然后快递配送。对于那些适宜加工的农特产品（食用菌、瓜子、皮蛋、禽类等)按照商标产品的相关要求进行生产、加工、包装、检测，最后通过线上线下多渠道进行销售和配送。经过几年的发展，一些名优品牌正被成功培育出来，如印江金香橘、印江红香柚、印江药柑、印江南瓜、梵净山翠峰茶、梵净山油茶、梵净山生态食用菌等。加工处理后，这些初级农产品变成了可以上市销售的商标商品,其销售价格得到大幅增加。以茶叶为例,如果仅仅是卖茶青，即使是清明前采摘的茶青，一般卖6 0 一8 0 元一斤。可是加工成梵净山翠峰茶（五斤茶青加工一斤梵净山翠峰茶），一般售价至少在1 5 0 0 元一斤，扣除工人工资和机器折旧等费用，增加值在两倍以上。同样,茶油、食用菌加工后,增加值也在2 3 倍。以电商龙头企业梵净云商公司为例，该公司有电商运营、直播带货、图片制作等专业人员3 6 名。截至2 0 2 1 年1 0 月，与全县1 0 0 余个村、5 0 余家企业签订了产销协议，发展南瓜3 0 0 余公项、辣椒2 0 0 余公项、幕头1 6 7 余公项以及黄豆、稻米等订单农业，带动群众1 3 8 0 余人就业或增收。该公司搭建了“乐享黔味”本地电商平台，上线销售商品536款，还带动多家电商企业（个人）在京东、天猫、淘宝、拼多多等电商平台开设了店铺。该公司线上线下销售各类农产品6 0 余万单5 2 0 0 万余元，带动兴民社区40 余人实现了就业。在其带动下，全县现有电商从业人员9 6 6 人，先后开发了“菌汤包、黄金皮蛋、金丝黄菊”等网红商品1 0 余款，新获SC证6 张，孵化地方特色食品加工企业6 家，鼎牛食品、黔途纸业、一源食品等农产品加工企业通过电商带动销售额同比增长3 0%以上。2 0 2 1 年，全县电商交易额8.9 亿元，同比增长3 6%，网络零售额1.8 1 亿元，其中农产品网络零售额1.4亿元，占比7 7%，同比增长42%；全县农产品销售总额1 0.4亿元，农产品销量增长7 9%，有力地提升了全县农产品流通水平。（三）尊重电商发展的主体性，提升电商人力资本价值农村电子商务的发展对目前正在如火如茶推进的乡村振兴战略的影响更需要引起必要的关注。“从整体上看，乡村振兴是一个极为复杂的经济社会生态系统”，需陈锡文、韩俊主编：乡村振兴：战略与路径研究，北京：中国发展出版社,2 0 2 1 年，第3 3 8 页。83贵州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3年第3 期要从产业、人才、文化、生态、组织五个方面开展全面、系统、专业的工作。而电子商务在发展过程中,以一种独特的方式将产业发展、人才培养、组织振兴等勾连起来并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农村电商的发展,使得当地人的素质和能力得到相当程度的提升。2 0 1 5 年以前，印江土家族苗族自治县本地了解农村电商的人员不足2 0 0 人，到2 0 2 0 年已经有近1000人从事农村电商,其中仅中心驿站长和村级驿站员就有数百人。当地政府干部指出,电商给当地农民带来的变化不仅仅是增加务工和收入,更重要的是他们在掌握电商运营的基本技能后,观念也随之改变,头脑更加灵活,胆子更大,也更有创业的热情。如梵净云商的杨总说：“2 0 1 5 年以前，我们自已对电商只知道个皮毛。这些年在政府的支持下,我一直在认真打拼,现在我的企业是印江重点培育的企业之一,甚至在铜仁市、贵州省内都有一定知名度。有些人虽然表面上没有直接参与电商工作，但实际上受到电商发展的影响。比如朗溪镇一个年轻人，前几年流转了村里几百亩荒山来种橘子,就是因为他看到电商可以帮助销售，而不再像以前那样只能被收购的老板们盘剥。”0以上所呈现的只是乡村振兴中产业和人才两个方面的案例,虽然距离乡村振兴要求的“五大振兴”尚有很大的距离，但是其背后蕴含的机理和所具有的积极性是显而易见的。从这个意义上说,在自发形成的市场之上加上政府的基础设施投人与规划引导，电子商务这种新型经济活动或经济组织方式，在发展的过程中，如果妥善处理这些关系,的确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助力乡村振兴战略的推进。（四）融合一二三产业，重新发现乡村的多重价值随着电子商务的发展，当地的农业产业发展甚至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得到了实实在在的体现。从2 0 1 1 年开始，当地就注重发展现代产业，涉及香菇、黑木耳、羊肚菌、双孢菇、灵芝、竹荪等多个品种。一开始,这些产业发展的速度较慢,规模也有限。从2016年以来,随着印江土家族苗族自治县木黄生态食用菌的迅猛发展并带来显著的经济效益，特别是电商云仓、黔邮乡情、京东铜仁馆等电商在销售方面显现出来的巨大实被访谈人：杨*（印江土家族苗族自治县梵净云商法定代表人）；访谈人：张建、魏淑媛；访谈地点：印江土家族苗族自治县商务局会议室；访谈时间：2 0 2 0 年7 月3 日。84县域整合与价值再造：后发地区农村电商发展的社会逻辑力，全县规划实施了食用菌产业“一园三带”的产业布局。“一园”是指木黄食用菌现代高效农业示范园区，三带主要是指在县域内东、南、北三个方向实施菌类产业带，即东部种植黑木耳、香菇、双孢菇,南部种植茶树菇、黑木耳、鸡枞菌,北部种植香菇、黑木耳、平菇、羊肚菌。全县共发展1 0 0 多个食用菌产业专业村。经过几年的发展，这些产业已经具有一定的规模，为解决当地的人就业和收入发挥了积极的作用。据不完全统计，截至2 0 2 2 年7 月，依托这些产业的实施和发展，累计撬动社会资本和金融资本6840万元，直接吸纳1 5 0 0 余人次长期稳定就业，以及在种植、深加工、销售等环节的间接就业2 0,0 0 0 余人。此外,通过对“驿站点”经营者的调研,课题组发现他们在经营这一“驿站点”的同时,也跟农村社会发生着更多更有趣的关联。对于这些留守在家的老人和子女而言，“驿站点”的经营者不仅为他们在网上挑选本地没有的商品，而且还成为远在东部地区务工的子女给自已的父母、子女购买礼物的“中转点”，他们甚至还会为那些不方便上门取件的村民送货上门,如为老人送去子女购买的生日礼物，等等。利用东西部协作、消费扶贫等制度优势，在促进“黔货出山”的同时也促进了县域内农产品的本地消费，甚至有一些县城的消费者在品尝过消费扶贫的产品后会自驾游到乡村,因此在促进县域城乡互动的同时还培育出乡村旅游等新业态。四、结语：数字赋能“后生产主义乡村”的未来图景本文通过对西部后发地区农村电子商务发展过程中值得关注的一个案例的深度呈现与理论析,探讨了电子商务的发展过程及其与农村社区发展的关系。印江土家族苗族自治县是贵州省发展电子商务较早的县份之一，电子商务活动今天已经达到一定规模，可以为当下一些西部后发县份在发展县域经济、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实施新型城镇化时学习借鉴。（一）后发地区农村电商发展中的政府角色相对于东部发达地区,西部地区电子商务发展受到更多条件的约束，面临资金、技术、人才方面的短板,加上社会基础、产业配套、销售物品等也不太一样,东部地区电商村落的发展路径在西部地区未必适用。事实上，近年来国家在人力物力财力方面给予85贵州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3年第3 期了大量的支持。这些支持本质上属于发展项目，在实施的过程中自然带有“项目制”的特点，在实施的过程中往往出现项目不精准、配套条件不具备、绩效考核不科学、后续支持不到位、当地人的主体性未得到体现等问题。事实表明,近年来很多地方电商进人农村却未能达到预期目标,与以上问题有着密切的关系。然而,结构与能动性的理论认为,在特定的结构中,行动者不是简单地受其约束,其实也会根据相应的场景作出能动反应,印江土家族苗族自治县电子商务发展的行为正是这样。2 0 1 5 年以来，在电商向农村推进的过程中，当地政府、电商企业、村民等多重主体通过整合资源，创新出电商驿站、电商云仓等运行方式，解决了物流成本、产业带动、经济收入、企业发展、农户受益等问题,实现了电子商务在贵州乡村的真正落地、有效运转和持续发展。在这一发展过程中，地方政府所起到的“县域整合”作用，以及由此引申出的“政府市场-社会”合作的形成,对于后发地区发展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二)农村电商发展中的技术赋能与社会嵌入根据乡村振兴的要求，“五大振兴”是主要内容，也是发展抓手。电子商务，从本质上来说,属于新技术经济或数字经济的范畴。印江土家族苗族自治县的案例表明,这种新型经济在实施的过程中,妥善处理国家、市场、社会的关系,发挥政府的引导和服务功能,尊重经济发展的规律,注重社区治理和社会建设，可以较好地链接、沟通、促进经济与社会之间的关系。经济与社会之间常常存在相互嵌人、相互影响的关系。近年来，电子商务发展与运行的事实再一次证明了经济与社会之间的密切关系。在我国东部地区，一个个“电商村落”接二连三地出现并展现出较强的活力与发展韧性，这显然与当地的社会结构、社会网络、社会资本等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同时，电商的发展，对所在社区及周边社区的经济活动、社会发展、文化生活等方面产生了重要而深刻的影响。在印江土家族苗族自治县这种西部后发地区，电子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