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德尔的雕塑语言研究——以三件头像雕塑为例 (1).pdf

69由于笔者对布德尔雕塑的喜爱，开始对布德尔的雕塑尤其头像雕塑进行研究，带着敬意对大师的雕塑进行学习和分析。笔者了解了布德尔雕塑的艺术理念、布德尔的艺术历程和布德尔如何将雕塑进行重塑和构造，并探讨布德尔的头像雕塑给笔者带来的感悟和影响，通过对布德尔雕塑的研究和探讨以促进我们在艺术实践中更好的思考和创作。一、布德尔头像雕塑作品 （一）拉弓的赫拉克勒斯的头像分析布德尔的肖像中笔者最喜欢的是拉弓的赫拉克勒斯（图 1），这件作品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赫拉克勒斯的肖像被布德尔赋予了人的精神，赫拉克勒斯是古希腊神话中的英雄，他拥有超凡的神力，他的一生做了很多伟大的壮举，战无不胜，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战神。布德尔对赫拉克勒斯这一整件雕塑进行了大胆的设计和处理，不仅仅身体轮廓像弓箭，就连侧面头的轮廓也像弓箭一样。并且这件作品的肖像面部颧骨突出，双眼巨大，肌肉隆起，打破了古典主义的理想美，是布德尔所创造的。这件作品布德尔对它的构图进行了精心的设计，以及对赫拉克勒斯的头部和面部都进行了构思，尤其五官中的鼻子是为了使整个雕塑构图更加有势，于是进行了大胆的夸张处理，使面部侧面看上去也像一张往前的弓形，这也印证了布德尔曾说过的一句话“雕塑是对客体的再创造”。尊重自然和谐的基础上进行自己大胆概括和处理，和罗丹的观念有所不同，并不是从自然出发，而是从内心想法出发,有着更加主观的意识。由此证明了虽然他受罗丹的影响，但却能够打破笼罩创造出自己独特的艺术风格。布德Research on Bourdelles Sculpture Language Abstract:This article focuses on the three head works of Emile Antoine Bourdelle,Hercules with a Bow,Beethoven,and Apollo Head with a Three-dimensional Base,and briefly analyzes Bourdelles style as well as his idea of shaping head sculptures,it can be concluded that he combined the order of classical aesthetics with a modern expression and had an impact on later generations.Keywords:Bourdelle;Head Sculpture;Sculpture Style;Structure收稿日期：2022-06-07布德尔的雕塑语言研究摘要：本文以埃米尔安托万布德尔的三件头像作品拉弓的赫拉克勒斯、贝多芬、有立体底座的阿波罗头像为重点，浅析布德尔风格的转变以及布德尔对头像雕塑的塑造理念，得出布德尔将古典审美的秩序与现代表达相结合，并对后世产生了影响。关键词：布德尔；头像雕塑；雕塑风格；构造Gao Fan,Feng Dutong(Jingdezhen Ceramic University)高 帆 冯都通（景德镇陶瓷大学）以三件头像雕塑为例Taking Three Head Sculptures as Examples图 1 布德尔拉弓的赫拉克勒斯创 作 论 丛2023第3期 总第205期70尔塑造的赫拉克勒斯雕塑肖像的神情非常符合英雄的形象，外轮廓概括，整体感非常的强烈，并且更加不同于罗丹的是，布德尔的头像作品对细节进行了压缩，而且从内心出发，布德尔做出了不可征服的形象。赫拉克勒斯的脸部有一种紧张，严肃感，整件作品张力感、运动感和团块感集聚在一起。它的外轮廓简洁又富有张力，使赫拉克勒斯崇高的英雄精神发挥到了极致，庄严雄伟，这件作品的语言不仅仅与赫拉克勒斯的精神和身份相契合，更与布德尔自己个人的情感和自己的英雄主义相契合。（二）贝多芬的头像分析 布德尔在 1887 年到 1929 年创作了几十件贝多芬像，从布德尔在进入罗丹工作室前就开始创作贝多芬肖像，然后进入罗丹工作室学习，再到离开罗丹工作室，他没有间断对贝多芬肖像的塑造，可以说他对贝多芬的执着与热情在他的艺术生涯里占据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布德尔热爱音乐，尤其是贝多芬的音乐，他对贝多芬音乐中带有的悲情的英雄主义感同身受。布德尔是一位具有英雄主义情结的雕塑家，他源于内心的表达不仅仅是对贝多芬音乐的如痴如醉，更加是对本心的追求。布德尔的贝多芬系列作品并不仅仅是当作贝多芬的肖像去塑造，而且是将贝多芬作为一个媒介来抒发布德尔自己的英雄主义情结。在早期跟从罗丹学习时，他塑造的贝多芬肖像更加倾向于表象的塑造感，更加注重形体表面上微妙的起伏感，整体的风格更加类似于罗丹，偏向优美（图 2）。后来抛开了罗丹的影响，开始了对贝多芬肖像整体的团块和走向进行了构建，他通过不断地进行实验性塑造，探索出了自己风格独特的形态结构和张力，可以说这是一次他对雕塑重新构造的成长。如 1912 年的贝多芬作品（图 3），他追求头像雕塑的建筑感，追求整体的走向和构建，体积更加厚重，相比于他早期做的贝多芬，这件贝多芬更加有一种粗犷感、建筑感，充满了自信、激情与疯狂。这也说明了布德尔在艺术之路上越来越能挖掘自己的内心，与其说这是音乐家贝多芬，不如说是雕塑家布德尔。（三）有立体底座的阿波罗头像的头像分析 有立体底座的阿波罗头像（图 4）这件作品的创作灵感来源于一件被废弃的泥像作品，这件作品是一件被抛弃的塑像，这件被抛弃的塑像的表面已干裂，整体有一种支离破碎的脆弱感，但这件作品对布德尔有着特殊的意义，通过对它的重塑让布德尔创造出了与以往截然不同的艺术作品。布德尔在看到这件废弃的作品时，他产生了新的想法，在改造的过程中，保留了原有的破碎感，灵感不断迸发，并与罗丹的风格开始了较大的区分。可以说这件作品是布德尔与罗丹“分道扬镳”的标志。因为这件作品，布德尔的艺术审美发生了变化，他对这件被废弃的泥塑作品根据自己心中理想的形式与面貌进行了再创造，从中创造出碎片式的面部和与以往不同的有着棱角分明的头像，同时有着有立体主义风格的底座。在这件作品中，布德尔打破了古典艺术中人们对阿波罗的理想美，打破了以往艺术家们塑造阿波罗的理想形象。阿波罗在古希腊神话中是光明与预言之神，也被称为金剑王、弓箭之王，在古希腊古罗马时期，艺术家们塑造的阿波罗的形象优美、和谐、典雅具有古典之美。布德尔所创造的阿波罗面部表情严厉，其中鼻子尖锐，与以往追求理想美的阿波罗头像雕塑不同，并且这件作品中有一种野性的力量与肌肉形体构架间蕴含的爆发力。这也说明布德尔在追求古典美的秩序、力量、崇高的同时也尝试打破古典美的理想形象。这件作品对布德尔的艺术人生意义重大，布德尔从未停止过对有立体底座的阿波罗头像的重铸，直到 1929 年去世的前夕，他还在遗嘱中回顾了阿波罗创作的过程以及在他艺术生命中的意义。二、这几件头像对于布德尔雕塑语言的确立这三件布德尔头像雕塑作品的形成是由于布德尔所处的时期，通过了解布德尔的学习历程得知，1893年布德尔进入罗丹工作室学习，曾作为罗丹的助手长图 2 布德尔贝多芬 图 3 布德尔贝多芬 图 4 布德尔有立体底座的阿波罗头像 创 作 论 丛71达 15 年之久，这段时期布德尔的雕塑也有着大师罗丹的影子。在罗丹艺术论中罗丹一直强调艺术是对真实的感受，艺术的真理即是自然，自然界的事物都有着内在的规律性，罗丹尤其注重在光线下人体形体内部结构对人体表面的形态起伏所产生的影响，关注形体在光线下所呈现出丰富的光影和微妙的起伏。通过对大师布德尔的学习可以发现在布德尔早期的雕塑作品中明显能感知到受罗丹雕塑的影响，并且在塑造手法上与罗丹相似。但在后期明显看到布德尔有意识的摆脱罗丹雕塑的影响，将古典主义雕塑和现代主义相结合，并把它们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艺术风格和艺术认知，创造出了自己极具风格的雕塑作品并将现代主义引向了新的阶段。可以说布德尔的雕塑风格是在尝试与探索中成长起来的。布德尔的拉弓的赫拉克勒斯、贝多芬、有立体底座的阿波罗头像这几件头像,是在布德尔离开罗丹之后创作的，他形成的头像雕塑作品风格具有有张力的线条，清晰的轮廓线，团块饱满，注重整体感和对整体走向的构建，他的头像雕塑作品赋予了建筑性和音乐性，并对细节进行概括和压缩。布德尔的头像雕塑作品看第一眼感觉是整体高度概括，再看第二眼时发现所有形体的转折没有那么明显，整个形体与情感围合起来延绵不断，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在作品中涌动。他的头像雕塑作品整体看起来雄浑粗犷，并且带有强烈的英雄主义情结。三、其对后世雕塑的影响布德尔的雕塑既影响当代雕塑，还影响后世对学习雕塑的观察方法。布德尔的雕塑语言，对后世使用轮廓线的观察方法做雕塑有很大的影响，由于他的雕塑放置地更加适合放在室外或者更适合放在远处观看，并且他尤其讲究在背光下雕塑的外轮廓呈现的美。进一步说，在这样的影响下国内有很多的雕塑艺术家，更加注重轮廓线的概括以及轮廓线的观察方式。如霍波洋先生，他做雕塑的理念秉承的是：雕塑是在室外阳光下远看的，强调的是大气磅礴，这样的雕塑语言也更有布德尔派的味道。他的雕塑作品霍金（图 5）和南宋文人虞集（图(6)有着强烈的布德尔派的味道，他的雕塑语言运用的是极其概括的轮廓线，并对形体结构进行压缩，与对待“解剖结构”相比，更加注重“形体结构”。并且一些留法的老先生们，他们的作品也有许多向布德尔学习的地方，学院里也有了系统的“八根线”的观察方式，即把写生对模特的观察从四个大面的轮廓再到四个四分之三侧角度的轮廓，把这些轮廓进行拉长线的概括并且做准确，雕塑从远看的大气就出来了，大形也显得非常准确，这样的观察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的。布德尔的作品影响着一代又一代的雕塑学者们，其中包含了很多优秀的雕塑家，使国内的具象雕塑在时间的沉淀下产生了独有的特点。布德尔的雕塑语言将古典主义的秩序与现代主义相结合，并且对现代主义有着助推的贡献。他的雕塑艺术不单单影响着雕塑界，还影响了处在新时代的我们对传统艺术和现代艺术之间的思考。四、从布德尔头像雕塑中受到的启发布德尔对笔者的写生头像的观察方式有很大的影响，笔者感悟到虽然肖像模特有很多精彩的细节，微妙的表情，但这些刻画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对模特整体大势和走向的感受，对大空间、大体量的感受，要多用心去观察模特、感受雕塑，去体会模特的维度和张力。通过看布德尔的头像雕塑作品学习到布德尔对形体处理的方式流畅大气、外轮廓明确，并赋予整个作品强烈的建筑感，极其概括又不失张力的头像雕塑可以说是内在澎湃的张力与外轮廓的沉稳理性达成了和谐。布德尔的作品有一种拔地而起的力量感，这种力量有一种控制，正是外轮廓有这种理性的控制，内在的力量显得更强大了。通过学习布德尔的雕塑作品，笔者观察到布德尔的作品整体有一种结实的流动感、混沌感、力量感，通过传达给笔者的这种感受，笔者认为想要提升雕塑能力，要进行大量的写生，去观察模特，并且对形体、结构、解剖的练习也非常重要。在写生训练中，用看轮廓线的观察方式下，形体的特图 5 霍波洋霍金 图 6 霍波洋南宋文人虞集 创 作 论 丛72征更能被捕捉，对观察者的造型敏锐度的提升也大有裨益。有这样准确的大形支撑下，内部形体也更加利于塑造，形象感也更能体现。布德尔强调真实，以笔者的理解认为布德尔所说的真实是来源于内在形体和结构的真实，并不是表面的真实，布德尔更加注重内部深层次的形体结构，更加注重埋藏在肉体深处的体块。由此认识到在头像写生的时候应该充分感受模特，对模特外轮廓进行提炼概括，形体语言要充分地体现出内在结构的走向、雕塑的空间、体积以及肖像雕塑的形体魅力，而不是一点一点地被动的去抄模特、抄袭细微变化的轮廓线、抄袭灯光下的光影效果。通过学习布德尔的雕塑感悟到，好的头像雕塑作品是在有扎实的基本功的基础上进行反复推敲和不断思考做出来的，这就要求我们在写生和创作的时候要对形体构造、结构穿插与走向进行反复推敲，潜下心来研究内部结构以及外部形式的美感，用心去感受形体的维度，对创作对象进行深入了解并对雕塑时刻保持着热爱与执着。笔者尤其认为热爱与执着对我们从事雕塑非常重要，就像布德尔曾经对自己的学生说：“你们天资聪慧笨拙与否，在我看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要懂得为真实而激动、而心怀热忱，为宝贵的自然造化而忘情。从它们那里，你们将学会去爱。请你们学着做一个有趣味的野蛮人，像野蛮人一样有能力去热爱，去做一个心灵透彻的人。”这也是布德尔对艺术的追求，也是对自己创作的要求，也教会我们要尊重自己的内心，热爱我们的专业、要有激情、用心地投入进去、感恩自然的造化，执着并且敢于创造。五、结 语布德尔的雕塑作品为我们提供了一种艺术典范，影响着一代又一代的雕塑艺术实践者，他的作品将雕塑的张力与控制，感性与理性，激情与沉思融为一体，他既继承了传统的雕塑语言又创造了新的雕塑语言。布德尔不仅是一位雕塑家，也是一位雕塑教育家，他的雕塑作品和他的话语影响着一代又一代的雕塑学子。他对雕塑的执着与探索以及他的艺术理念和他的语录，教会了我们要尊重自己的内心、热爱生活，还有为真实而感动。通过对布德尔艺术人生的了解，笔者认为布德尔艺术人生的历程正如他所说的一句话：“艺术必须从古老的根上生长出来。再让树枝伸向现在，等待着开花结果。”参考文献：1 布德尔著,张啸声译.布德尔论艺术与生活 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2 罗丹著,沈琪译.罗丹艺术论 M.北京:人民美术出版社,1987.3 曾成钢.张力与控制谈布德尔的雕塑.4 李振.回归与重塑:布德尔与他的雕塑艺术.5 孙月锋.浅析布德尔之雕塑教学.创 作 论 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