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传播技术背景下虚拟叙事的三个维度_陈燕侠.pdf

BIANJIXUEKAN 512023 NO.02传播前沿摘要在数字传播技术加速升级的背景下，以互文性和跨界叙事为理论基础、以虚实融合的深度合成视觉传达作品为载体的虚拟叙事应运而生。当前，虚拟叙事在讲述中国故事的传播实践中被广泛应用且表现出显著的共性特征：能融尽融、无所不跨、体验为先、深度沉浸，在顺势而为中不断突破虚构叙事与非虚构叙事的边界，极大地拓展了媒介融合的传播边界和中国故事的创意空间。虚拟叙事通过跨界叙事的虚实互文机理、“融”时空的虚实场景同构、虚拟叙事的故事维度延展，为中国故事的叙事实践提供了新思路、新路径，令中国故事叙事策略的选择更加自由多元。关键词互文性跨界叙事虚实融合在信息技术快速升级、媒介融合愈发深入的今天，中国故事的创意传播和叙事实践不断推出新理念、新策略，打破虚实界限的数字化虚拟叙事跨越了传统叙事与数字叙事、虚构叙事与非虚构叙事的藩篱，通过虚实融合、人物交互的数字化创意叙事模糊了虚拟时空和现实时空的边界，虚拟叙事以沉浸式的叙事表达成为打造现代传播体系、讲好中国故事的重要路径。在数字化传播技术加持之下，媒体持续产出了一大批具有突出传播效果的虚拟叙事作品：或通过具有中国特色的虚拟 IP 形象讲述精彩纷呈的中国故事，新华社“新小微”、人民网“小晴”、央视网“小智”、澎湃新闻“小菲”等“虚拟主播”“虚拟数字人”纷纷上线，为受众带来了新奇的信息接收体验；或以当代生活和中国故事为表现对象，以 VR/AR/MR 新闻、交互新闻、游戏新闻等多种样数字传播技术背景下虚拟叙事的三个维度 陈燕侠 翟佳佳/中原工学院新闻与传播学院52 态打破传统报道的经典叙事模式，呈现出融合叙事的丰富性和自由性；或以传统文化和历史故事为核心内容，以 5G+VR、AI、裸眼3D 等数字技术为依托打造高品质文化类节目，如河南卫视 中国节日 系列节目、广东卫视原创杂技竞演节目 技惊四座、文博探索节目 国家宝藏 展演季 和纪录片 如果国宝会说话 等等。尤其是河南卫视系列节目从平台、技术、受众与审美等方面努力破除与大众文化间的圈层壁垒，借助于数字技术支持成功出圈，实现了传统文化的现代性传播。一、互文性：虚实跨界叙事的内在运行机理虽然非虚构叙事已渐成全球性写作时尚，但叙事学领域的“非虚构”与“虚构”并不绝对对立。龚举善认为，不存在绝对的“非虚构”，“非虚构”是与“虚构”相对共生的叙事原则和写作类型，非虚构并非虚构的反叛，而是相得益彰的补充与交融，这一辩证的关系也直接指向了虚构与非虚构两种叙事的“互文性”。法国叙事学家朱丽娅 克里斯蒂娃将“互文性”解释为“文本间性”或“互文本性”，指“任何文本（text）都由引语的镶嵌品构成，任何文本都是对另一文本的吸收和改编”。互文性为媒介的深度融合提供了重要的理论参照和实践依据，作为贯穿于跨界叙事全过程的内在运行机理，它有力地推动了跨界叙事的故事生产和传播，也为中国故事的虚拟叙事提供了底层逻辑和生成机制。中国故事的虚拟叙事，实则是一种“虚实融合的数字化非虚构性叙事”。非虚构叙事以场景化、深度化、融合化叙事为长，通过个人“在场”的感性叙事唤起受众共情和理性思考，是内涵丰富、底蕴深厚的中国故事在当前的信息传播环境中对抗速朽的重要选择，同时也为中国故事的虚拟叙事实践提供了土壤。夏晓非将非虚构叙事解释为：用文学化的技巧来描述真实发生的事件，以讲故事的叙事法对事件进行整合的新闻写作方式。“文学化技巧”实质上已蕴含非虚构与虚构两种叙事之法，新闻传播领域的非虚构是一种整体真实、部分虚构、虚构服务于真实的叙事。中国故事的虚拟叙事首先是一种基于虚构与非虚构互文本性和虚实融合基础之上的跨界叙事，而数字技术赋能的虚拟叙事则使中国故事的讲述不仅消解了传统文字叙事层面的虚实界限，又能以数字虚拟技术实现故事世界对现实世界的模拟和仿真，甚至是一种重构和超越的“超真实”故事。中国故事涵盖了富有民族共性和民族精神的神话、传说、历史、文学、新闻事件等极为丰富的内容，非虚构叙事则以纪实为不可撼动的信念，在尊重真实的基础上发挥想象，对各种经验化和现实性的生存图景进行重构，或者创造并展示超越现实和历史背景的奇幻时空，抑或再现隐秘而繁杂的精神图景。而在媒介深度融合的背景下，以虚实互文为内在运行机理的数字化虚拟叙事能融尽融，对中国故事的跨界叙事进行了积极有益的尝试。如央视的 国家宝藏 展演季，节目通过音乐、舞蹈所展示的文物及其背后的历史故事是真实的，但是创作者场景化、视觉化的BIANJIXUEKAN 532023 NO.02传播前沿艺术加工使节目蕴含了创作者和受众主观的感性理解，而两者的协同叙事正是数字传播技术驱动下的非虚构叙事这一重要的环节。局部的虚构立足于人类共有的经验和常识，是叙事者对历史记忆或某些现场进行合理的想象性重建，并不会对整体的非虚构叙事构成挑战。因此，以数字传播技术为支撑的虚拟叙事兼具了虚构与非虚构两种叙事之法，而局部虚构是为了完成整体的非虚构叙事，通过叙事主体的感性讲述传达真实的情感体验并凸显故事的内涵真实和历史真实。中国故事的虚拟叙事顺应跨界叙事的多元融合趋势，利用在互联网所构建的纵横交错、相互链接的巨大的文本网络中所形成的文本与意义之间显然的互文性，使虚实融合、跨界叙事的意义随时间发展不断增殖，构建出一个动态的中国故事世界。二、“融”时空：中国故事的虚实场景同构叙事学者劳勒 莱恩指出：数字时代的文本叙事是以隐喻为基本思维路径重构计算机文本世界的叙事学，包含了虚拟、递归、窗口、变形四种数字文本的叙事理念。无论是隐喻的路径还是虚拟的窗口，都是一个自由想象、虚实相生的融合时空和叙事场景。任何故事的存在和讲述首先需要场景的建构，喻国明认为场景构建是“人的关系连接”在现实世界的最高形式，可以实现人的具身以“在场”的方式参与到“任意”的现实实践中。在碎片化的移动互联网时代，用户更加需要的是以人为中心、以场景为单位的更及时、更精准的连接体验。国秋华和余蕾在 消失与重构：智能化新闻生产的场景叙事 中指出：所谓场景思维就是以“人”为中心，利用互联网、物联网、信息通信等技术将人、物、场进行有效连接与整合，构建一种能充分激发个人参与互动体验、释放情感和价值诉求、享受个性化服务的时空情景。虚实融合的虚拟叙事以受众为中心，通过虚拟的场景建构和人机互动的形式来增强受众的沉浸感和体验感。2021 年两会前夕，主持人“5G 沉浸式”跨屏访谈张伯礼，打造了立体动感的虚拟场景；幸福长街 40 号 以长图和交互的方式，为受众带来了虚拟叙事的深度沉浸和游戏愉悦；走进珠峰大本营 的 360 度呈现，让受众获得了关于珠峰的全景体验和巅峰视界。因此，由虚拟现实、增强现实和混合现实技术赋能的虚拟叙事与传统的虚构叙事不同，体现出很强的交互性、沉浸性和体验感。伴随数字传播技术发展产生的合成视觉技术，突破了传统实景拍摄或虚拟动画单一的、平面化的呈现限制，将物理时空和虚拟时空深度融合为具有沉浸感、立体感、真实感的叙事场景。虚拟现实技术对人体感官体验的强调，意在将媒介逐渐隐形化、透明化，使虚拟化、数字化身体与信息之间的屏障消释，从而形成重塑身体感官的真实体验式信息传播模式。虚拟叙事的场景建构在虚实维度上的限制得以消解，虚实同构、意义相生的虚拟叙事场景在时空建构方面既可以完全脱离现实，也能够通过沉浸式的场景联结现实，使受众所在的现实时空与故事时空相同步。中国故事的场景建构以虚拟现实、深度合成技术54 为依托，对中国故事的气韵、意象等艺术审美特性进行视觉化彰显。叙事主体通过虚拟叙事，再现包含着中华民族共同经验和历史记忆的中国故事场景，从而实现意境、气韵的视觉化、具象化。当受众不自觉地代入到虚实融合的场景化时空，便能通过深度沉浸的真实感官体验完成对故事的情节解读和情感接受，继而产生互动行为，完成协同叙事。受众“沉浸”于“融”时空并产生真实的感受和心理活动，这种存在于现实物理时空的感官体验是解读深度合成的虚实同构场景所营造出的意境和内涵的基础，是沉浸式场景完成虚拟叙事的重要一环。场景化时空的建构不拘泥于固定的时间和空间，其开放性使得非物质的虚拟场景设计给人以极大的想象空间。虚实相生的意境在流动变化着的时空中悄然生成，并在无形中传达给代入场景化时空的受众。这样的意境不仅迎合了当下中国网生代虚实双栖的心理状态，又能将浓厚的中国传统文化韵味融入到视听语言中，充分展现新时代中国故事的独特气质和文化品格。2022 年央视虎年春晚的创意音舞诗画节目 忆江南，通过合成视觉技术逼真地呈现了真人走进中国传统山水画的诗意效果，将真人与虚拟场景、现实时空与虚拟时空、身体艺术与现代科技多层次地相互渗透融合，既打破了传统音乐舞蹈节目的程式化，增强了作品的观赏性，又使传统文化的深厚内涵和独特气韵实现了视觉化的直观展现。在中国故事的数字化虚拟叙事中，场景化时空使受众实现远程的、跨界的“在场”，通过重塑受众的感官体验与现实的物理时空产生互文性。自舞蹈节目 唐宫夜宴 全面“出圈”，河南卫视凭借跨学科、跨媒介、跨平台的协同创新，对中国传统文化故事内涵进行深入挖掘，在融媒体影像讲述上逐步形成虚与实、人与物巧妙融合、互链互文的跨界叙事，通过网台融合、多媒介融合、虚拟网络空间与现实空间联动，创建出一个具有地域文化色彩的中国传统文化故事世界，从而使故事意境视觉化、视觉产品体验化、虚拟形象 IP 化，从长远角度不断增殖“中国节日”系列故事的意义，形成自己的故事宇宙。三、故事性：虚拟叙事的多维延展“故事世界”是亨瑞 詹金斯落实跨媒介叙事的具体策略，故事世界的构建需要建设一个可供延展、对话的故事场域。当包括虚与实在内的诸多传播边界在数字技术的发展中消融殆尽，中国故事的讲述应立足“故事性”进行故事世界的建构和呈现，要努力寻找故事原型中最具共性的生存、生产、生活经验及意义空间，激发受众在身临其境中与创作主体产生共情。而虚拟叙事能够极大地激发叙事主体的想象力，充分实现叙事维度的自由延展，最大限度地优化传播效果、释放中国故事的独特魅力。虚拟叙事赋予了叙事更强的本体化特征，具有多元展现形式，重构了传受关系，有助于故事性的发掘和叙事的延展，包括叙述主体的丰富、叙述角度的开拓、人物形象的塑造等。中国故事中的原型人物形象可以通过虚拟现实场景、深度合成影像、全息投影等方BIANJIXUEKAN 552023 NO.02传播前沿式进行艺术的、立体的、真实的塑造，让人们看到时代洪流之中更加鲜活、典型的中国故事和人物形象。虚拟叙事的人物设计是开放式的，通过对真实人物的合理化虚构或者创立全新的人物形象，隐匿地将叙事主体置身于“现场”、体现故事真实。故事的讲述者和角色设计不必完全受限于生活真实，虚拟叙事的创新价值不仅体现在作品形式的选择上，更表现为对原型故事的“二次创新”和重新讲述上。在河南卫视的“中国节气”系列节目中，创作者合情合理地运用神话传说中的中国元素，通过合成视觉技术塑造了虚构的“节气先生”形象，一方面增加了别具一格的叙事视角，提升了故事的创意性和趣味性，另一方面凸显了故事内涵的丰富性并服务于故事的内涵真实。虚构的“节气先生”是贯穿故事世界的重要“IP”，虚实混融中包含了共通意义空间和原型符号的意象叙事，让受众在沉浸式的审美体验中领略“中国节气”故事的深度内涵和文化气韵，并以自身的经验和知识框架为基础参与叙事，在虚实交互中完成故事世界的建构。再以上海电视艺术家协会“首届短视频大赛”获奖作品 白衣执甲 为例，这部抗疫动画片通过抗疫故事与动漫艺术的碰撞融合，对虚拟叙事进行了成功尝试，以真实的抗疫故事为蓝本进行了艺术化的虚构：一位 90 后新冠肺炎患者讲述了“我”亲历的疫情故事，在叙述者的娓娓道来中，一线抗疫人员平凡又伟大的英雄形象凝练于虚拟的动画形象，人物和场景成为时代故事的缩影，这样的叙事创新给受众带来了耳目一新的审美体验，又能以适度原则维护重大公共事件的严肃性，达到了吸引受众、深入人心的传播效果。虚拟叙事的延展还表现在故事的意象表达和叙事的结构节奏等方面。故事内涵往往凝结于表征符号，是意象叙事的建构基础和显性特征，讲述者要有意识地将故事原型符号融于意象建构，打造故事世界的标志性符号。同时，具有沉浸感的虚拟场景使故事的场景时间与现实时间相一致，跨越虚实的“流动”时空可以组合、创造出更加灵动流畅的故事结构和叙事节奏。河南卫视在 2022 年春分节气推出的故事短片 春分奇遇记，以春分节气的相关典故“艾火令鸡子飞”为线索展开了“太虚幻境”、现代时空、古代时空三线交叉叙事，创作者运用 AI、虚拟现实技术、合成视觉技术并融入典型中国元素和文化意象打造的“太虚幻境”和“节气先生”，以及主人公刘一旦和刘安跨越时空的古今对话场景，淋漓尽致地展现了故事结构的创意性和故事世界的奇幻色彩。实践表明，虚拟叙事为中国故事的传播带来了诸多灵感和创意动能，以无所不跨、能融尽融的虚实互文性跨界叙事实现了中国故事的内涵、意境、气韵的视觉化表达，通过建构虚实混融的场景化时空为受众打造出沉浸式的审美体验，并唤起受众共情完成故事外部的协同叙事，基于故事话语的开放性延展出具体可见、可感且意味深长的故事世界。当前，人机交互、万物互联的数字化社会正在加速到来，虚拟叙事的空间在虚实混融的数字化生存趋势下将会不断被拓展甚至成为信息生产和接收的主流方式。可以预见的是，56 元宇宙作为集成融合现在与未来全部数字技术于一体的终极数字媒介，将实现现实世界和虚拟世界连接的革命，进而成为超现实的故事场景和更高维度的新型世界。当然，新闻传播过程中虚拟叙事的真实性问题也理应引发足够的关注和思考，如何降低这把“双刃剑”在虚实混融的数字化信息传播环境中所带来的风险也成为不可忽视的现实问题。参考文献屈济荣,李異平.互联与互文:数字媒介的互文性初探 J.编辑之友,2020(06):55-63.陈先红,宋发枝.跨媒介叙事的互文机理研究 J.新闻界,2019(05):35-39.张丽,刘念.互文叙事与感官重塑:融媒体时代的新闻文本特征 J.现代传播,2021(09):91-97.苏涛,彭兰.虚实混融、人机互动及平台社会趋势下的人与媒介2021 年新媒体研究综述 J.国际新闻界,2022(01):44-60.摘要以元宇宙为媒介的信息交换活动较之于其他数字传播方式，表现出鲜明的身体转向特征。元宇宙传播的身体转向主要从主体、话语、空间三个层面体现出来，分别为从“数字化生存”到“身体的回归与再造”，从“符号文本”到“沉浸感知”，从“脱域传播”到“空间重构”。明确元宇宙传播的身体转向，有助于重新认识“身体知觉”对传播活动的价值，助力元宇宙平台维护用户法律权益，引导互联网产品创新。关键词元宇宙元宇宙传播身体转向具身性元宇宙（metaverse）集合了 VR/AR、5G、人工智能、数字孪生等先进数字传播技术，为人类打开了虚实融合、交互共生的新空间。2021 年，知名社交媒体平台“Facebook”改名为“Meta”，其 CEO 扎克伯格预言：“元宇宙是下一个前沿。”自此，“元宇宙”这一最早出现于 1992 年尼尔 斯蒂芬森（Neal论元宇宙传播的身体转向 裴灿/上海财经大学人文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