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料库方法在汉语第二语言习得研究中的应用研究.pdf

87语料库语言学 2023年 第10卷 第1期语料库方法在汉语第二语言 习得研究中的应用研究*安徽大学彭家法 孙梦馨提要：本文对国内中文核心期刊论文中汉语二语习得语料库方法的使用情况进行了梳理，就汉语二语习得语料库方法的发展历程、研究现状、作用和局限等问题作了探讨，评述了当前汉语二语习得研究中语料库方法的发展和不足。分析结果显示：（1）语料库方法的发展历程主要分为起步期、发展期和飞跃期三个阶段，目前是该方法使用的飞跃期；（2）该方法近些年在语料收集、偏误分析研究方面有理论和应用的发展，但在用例分析、习得顺序研究等方面仍没有发挥出应用价值，仍存在着用例分析不全面、习得顺序研究数量不足、方法单一、过程不完整等问题；（3）该方法具有反映中介语全貌等两点优势以及在应用中存在着研究内容不平衡等两点不足。针对语料库方法应用于汉语二语习得研究所存在的问题，本文进行了相关的解释分析，提供了解决问题的途径，并展望该研究方法的发展前景。关键词：语料库方法、汉语二语习得、偏误分析、正确用例、习得顺序1引言语料库方法是二语习得研究中一种常用的定量研究方法，它依托语料库中大量真实的母语或学习者语料，通过对语料样本的统计分析，总结母语或学习者语言的使用特征或情况，归纳语言运用的规律。近些年，有不少学者对语料库方法作了总结。冯丽萍、孙红娟（2010）指出语料库分析是习得顺序研究常用的一种方法。张宝林（2011）详细说明了语料库对汉语二语习得研究的重要性，提出大规模语料能保证研究结论具有客观性和普遍性。毕晋等（2017）基于4种国内核心期刊，统计概述了汉语二语习得研究中语料库方法的应用领域和使用频率，并对中介语研究语料来源作了分类。曹贤文（2020）总结了语料库方法应用于汉语二语习得研究时主要采用“偏误分析”“频率分析”和“中介语对比分析”3种分析方法。虽然前人对语料库方法的应用进行了很好的总结，但是仍存在着一些不足。他们缺少对该方法在应用中取得的发展和存在的问题的总结。语料库方法是目前汉语二语习得研究中常用的量化研究方*孙梦馨为本文通讯作者。作者贡献：彭家法：选题构思、研究方法、讨论结论、字数占比（20%）、修改润色；孙梦馨：数据收集、数据分析、讨论结论、初稿撰写、字数占比（80%）。SJ00088718语料库语言学2023第19辑正文.indd 878/18/23 5:20 PM88语料库方法在汉语第二语言习得研究中的应用研究 法，它能客观反映母语和二语习得者语言使用情况，并且其提供的庞大样本使得研究结论具有较高的可信度和科学性，极大促进了语言特征方面的研究。梳理总结语料库方法近些年取得的发展和现存的不足，有助于研究人员更深入地了解该研究方法的使用条件、应用领域等，从而能在习得研究中选择更合适的研究方法，得出更准确的结论。本文将以张宝林（2011，2021）等的理论说明为依据，结合相关论文，梳理语料库方法在汉语二语习得研究中的使用情况。第一节为引言部分，主要介绍什么是语料库方法以及本文的研究意义。第二节对该方法的发展历程作了阶段划分，总结不同阶段该研究方法在各研究领域的应用情况。第三节总结其在语料收集方面取得的进展。第四节分析总结该方法在偏误分析领域的应用成果。第五节考察该方法在用例分析和习得顺序研究中的使用情况，发现其在这两个研究方面目前存在用例分析不全面、习得顺序研究数量不足、方法单一、过程不完整等问题，并针对上述问题进行了解释。最后的结语部分总结语料库方法的优势和局限，针对其局限性提供相应建议以供研究人员参考，并对语料库方法的发展前景作一展望。2 发展历程与现状分析我们筛选出了19842021年世界汉语教学 语言文字应用 语言教学与研究 汉语学习中与汉语二语习得研究相关的论文128篇1，其中运用语料库方法的共计62篇。施家炜（2006）对二语习得研究领域作了细致分类，共分为“学习者语言特征研究”“学习者外部因素研究”“学习者内部习得机制研究”和“学习者研究”四大类，其中每大类下还包含如“偏误分析”“习得顺序”等12小类。他指出，国内汉语二语习得研究大部分只集中于学习者语言特征研究领域，其他领域鲜少涉及。因此，我们以语料库方法应用的研究领域为主要分期依据，结合语料库建设情况，从历时和共时层面对语料库方法的发展历程作一划分。语料库方法主要可以分为起步期、发展期和飞跃期三个阶段。20世纪90年代中期至2004年是该方法的起步期，这一阶段，国内中介语语料库陆续建成，为语料库方法的使用提供了条件。该时期发文数量并不多，仅有6篇，研究的主题都是学习者语言特征领域。偏误分析相关文献共有3篇，比如陈小荷（1996）根据中介语语料库对留学生使用副词“也”的情况进行了偏误分析；习得顺序研究如王建勤（1997）借助中介语语料库对留学生习得“不”和“没”否定结构的顺序进行了考察。1 我们选择这四种期刊有两方面原因：其一是这四种期刊一直是CSSCI来源期刊；其二是这些期刊都刊发了较多与汉语二语习得研究、教学相关的论文。我们从1984年开始统计是因为汉语二语习得研究以鲁健骥（1994）引入“偏误”和“中介语”概念为开端；以2021年结尾是因为本文撰稿时期为2022年初。SJ00088718语料库语言学2023第19辑正文.indd 888/18/23 5:20 PM89彭家法 孙梦馨20052012年是该方法的发展期，语料库建设加速发展，CCL语料库、HSK动态作文语料库等相继投入使用。该阶段发文数量有20篇，研究主题开始涉及内部习得机制，比如黄月圆等（2005）依据中介语语料库，通过考察留学生汉语反身代词“自己”的习得情况，证实了普遍语法和母语会影响成人的二语习得。除了偏误分析外，习得顺序也逐渐成为研究热点，共有7篇文献进行了探究，如周小兵、邓小宁（2009）和谢福（2010）等。20132021年是该方法使用的飞跃期，语料库建设取得了长足进步，HSK动态作文语料库不断更新完善，BCC语料库、全球汉语中介语语料库也相继建成并得到充分使用。这一阶段的发文数量达到了36篇，除了学习者语言特征领域外，内部习得机制领域也成了研究热点，共有6篇相关文献，比如蔡淑美、施春宏（2014）和刘旭（2018）等。学习者外部因素领域也出现了相关研究论文，比如程燕、肖奚强（2020）借助语料库考察留学生四字成语的输出和输入情况，证实了课堂教学、目的语环境和输入频率等会影响留学生的习得情况。根据张宝林（2011，2021）对应用语料库方法的理论说明以及相关论文的分析，我们归纳出该研究方法在语料收集、偏误分析、用例分析、习得顺序研究等方面应用时应注意的事项。语料收集包括语料收集方法和语料筛选；偏误分析包括偏误类型的归纳和偏误原因分析；用例分析涉及正确用例的分析和用例类型的归纳；习得顺序研究涉及方法选择、原因解释的问题。从62篇论文中语料库方法的使用情况来看，现有文献在语料收集、偏误分析领域做得相对较好；而在用例分析、习得顺序研究方面仍存在不足，比如存在缺少正确用例分析和用例类型归纳、习得顺序研究数量不足、研究方法单一、缺少原因解释等问题。下面我们将具体介绍语料库方法在使用上的发展和存在的问题，并针对不足之处给出相应的原因解释及建议。3 汉语第二语言习得语料收集现有文献在语料收集和语料筛选方面做得较好。语料收集方法科学、多元，语料筛选也有相应的标准。毕晋等（2017）将中介语研究语料来源分成“经验式语料”“跟踪式语料”和“语料库语料”。我们依据前人的理论，结合筛选出的与汉语二语习得研究相关的128篇论文，将汉语二语习得研究语料的收集方法分为教学实践法、内省法和语料库法。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教学实践法就已经运用于汉语二语习得研究了，比如汪宗虎（1985）收集了教学中留学生词语运用出现的偏误，并展开分析。而随着汉语中介语语料库、现代汉语语料库的建成和普及，汉语二语习得研究在20世纪90年代末陆续出现使用语料库进行语料收集的方法，主要有两种方式，一种是SJ00088718语料库语言学2023第19辑正文.indd 898/18/23 5:20 PM90语料库方法在汉语第二语言习得研究中的应用研究 通过字符串检索的方式直接提取语料，即“语句检索提取”方式；另一种是通过全篇阅读、手动查找的方式提取语料，即“篇章手动提取”方式。篇章手动提取指的是当所需要的语料无法用字符串的形式进行检索时，研究人员会阅读全篇语料，从中手动提取相关的语句。比如李榕、王元鑫（2021）在考察留学生第三人称回指习得情况时，从中介语语料库中筛选出128篇留学生作文，然后通过人工阅读全篇的方式挑选出含有第三人称回指的句子。进入21世纪以来，有些学者从生成语法视角出发研究汉语二语习得，他们多通过内省法获得汉语本体研究的语料，比如袁博平（2017）等，虽然是依靠个人语感造出的句子，但也保证了语料的自然流畅。检索出结果后，需要对语料进行筛选。在语料的筛选方面现有研究都做得较好。我们根据张宝林（2011，2021）的有关理论和上文选取的期刊论文，归纳了几个筛选语料的方法。首先，要注意检索出的内容是否符合要求。张宝林（2021）指出，由于目前的语料库检索都是形式检索，因此会出现许多“与信息内容相关，但并非是需要查找的内容”，这时候就需要我们仔细甄别。其次，在偏误研究时，还要注意将句子和语段结合，比如张宝林（2010）就曾举“把”字句泛化的例子来说明。最后，我们选取语料作为例句时，一般先从中国文学作品中选取，因为其表达更符合汉语母语者语感。但是并非所有中国文学作品中的语言表达都是自然、通顺的，这时就需要我们注意甄别语句的通顺与否。如果实在找不到符合要求的中国文学作品语料，可以从外国文学作品中寻找，但需要确保其译文水平尽可能接近自然汉语的水平。4 汉语第二语言习得偏误分析目前语料库方法在偏误分析研究方面做得较好。偏误类型方面，现阶段大多数文献都能采用定量分析的方法，依据学习者语料对偏误类型进行划分统计；偏误原因分析普遍较为详细，且原因分类更加多样。但是依然存在着一些不足：偏误类型归纳方面仍有少数文献直接套用前人的类型归纳结果；偏误原因分析方面仍有少数文献分析太过笼统。在对外汉语教学研究中，鲁健骥（1994）归纳出了遗漏（回避）、误加、误代、错序四种偏误类型。但在实际研究中，我们应该根据学习者偏误语料归纳偏误类型，而不是直接沿用上述结论。张宝林（2011）曾指出，既往偏误分析相关研究几乎都沿用了这四种分类，这就使得研究缺乏针对性和个性化，失去了意义。根据对论文的梳理，我们共筛选出了33篇涉及语料库方法和偏误分析的文献，其中有23篇文献都比较符合我们对偏误类型归纳的要求，前两个阶段有10篇，现阶段有13篇。这些文献都采用不同方法或者从不同角度，归纳出新的偏误类型或给出更细致的下位分类，比如陈小荷（1996）按照偏误发生的语境条件把副词“也”SJ00088718语料库语言学2023第19辑正文.indd 908/18/23 5:20 PM91彭家法 孙梦馨出现的语序偏误分成“也在主语前”等三种详细的下位类别；周小兵、邓小宁（2009）采用“显性偏误”和“隐性偏误”的分类方法对含“得”字的两种补语句偏误语料进行归纳分类；蔡淑美、施春宏（2014）从“语块配位方式”角度将二价名词习得的偏误分为“隔开式”“框架式”“话题式”等类型。不过目前偏误类型归纳研究方面也仍然存在着尚未完全摆脱套用结论的问题。现阶段与偏误类型归纳相关的论文研究共有17篇，我们发现仍然有一小部分论文（4篇）间接或直接沿用鲁健骥（1994）的四种偏误类型。比如牛长伟、李君（2019）在讨论“什么”类代词的偏误类型时，直接依据鲁健骥的分类将“什么”类偏误语料归纳为“副词遗漏”“代词误代”“副词误代”“标点误代”四种类型，且每一类的偏误占比也并没有都统计展现出来。从偏误类型归纳的方法上来看，现阶段研究较前两个阶段有所发展，普遍更重视运用定量分析。前两个阶段的偏误类型归纳总体上缺少量化统计，大部分文献都只是举例说明某类偏误类型的表现，并未统计该偏误类型在留学生总偏误语料中的占比，无法推知这样的类型是否具有普遍性，比如崔希亮（2005）。张宝林（2011）指出，二语习得相关研究应采用定量和定性相结合的方法，尤其注重定量分析，这样可以保证研究具有最大限度的客观性和较强的说服力。如果只是通过定性的方法主观判断偏误类型，或者依据极少甚至是单个样本划分出偏误类型，我们很难确定该结论是否具有普遍性，也无法从各偏误类型的占比中知道留学生的习得难点是什么。而在现阶段的研究中，研究人员都采用定量分析的方法研究偏误类型。比如蔡淑美、施春宏（2014）用定量分析的方法对留学生习得二价名词出现的偏误类型进行划分，并统计了每一类偏误在总偏误数中的占比，发现“框架式偏误”是留学生习得的难点。在偏误原因分析方面，应避免过于笼统的分析。张宝林（2011）指出，在分析偏误原因时，我们应该具体深入。我们筛选统计了涉及偏误原因分析的28篇文献，发现现阶段的偏误原因分析较前两个阶段更加详细，且原因分类更加多样。前两个阶段共有14篇文献进行了偏误原因分析，其中有6篇文献对原因的解释相对充分，比如高立群（2001）从认知策略和教学过程两方面解释留学生在不成字部件构成的汉字上错误率高的原因。剩下8篇的偏误原因分析则较为笼统，比如崔希亮（2005）只是简单用“母语影响”一句话解释留学生介词结构出现的位置不当偏误，并未作详细分析。现阶段涉及偏误原因分析的文献也有14篇，其中对原因有详细解释的有11篇，并且多数文献尝试从新的角度进行偏误原因分析。比如李榕、王元鑫（2021）从“语言共性知识干扰”和句子的“完形”心理认知角度对韩语为母语的汉语二语学习者出现的第三人称代词回指“过度使用”偏误进行解释。但目前仍有少数文献存在着原因解释较为笼统的现象。吴继峰（2013）在分析留学生中出现的在重叠形容词前加“很”的冗余偏误时，只是给出了不能SJ00088718语料库语言学2023第19辑正文.indd 918/18/23 5:20 PM92语料库方法在汉语第二语言习得研究中的应用研究 加“很”的原因，却没有对留学生出现这一偏误的原因进行分析；形容词间的误用也只是用留学生没有正确区分近义词词义简单解释，没有作更深一步的探究。5 汉语第二语言习得用例分析和习得顺序研究目前的汉语二语习得领域，不少研究人员在使用语料库方法时都忽视了对正确用例进行分析、对用例类型进行归纳。此外，利用语料库进行习得顺序研究的论文数量远少于偏误分析的数量，并且习得顺序研究方法单一，部分研究人员忽视了对习得顺序原因的解释。5.1 正确用例分析刘珣（2000）、张宝林（2011）都曾指出，中介语研究不只要进行偏误分析，更要对正确用例进行分析，否则无法看到中介语的全貌及其动态的发展轨迹。从我们收集到的论文来看，虽然近些年有一些研究人员注意到了对正确用例分析的重要性，但总体来说，在运用语料库方法考察留学生偏误语料的同时还对正确的中介语表达做分析的研究依然是少数，在62篇相关文献中只有11篇涉及了正确用例分析，比如杨圳、施春宏（2013）运用语料库分别考察了留学生准价动词的正确和偏误输出用例，通过对正确用例的分析发现留学生可以灵活准确地使用“结婚”等这类协同、离合动词。运用语料库进行正确用例的分析，有助于我们更全面地认识留学生习得汉语某一语法项目的情况。5.2 用例类型归纳在进行汉语二语习得研究时，我们也应对留学生学习某一语法项目时产生的正确语例进行归纳分类。对用例进行分类不仅有助于汉语的本体研究，也有利于发现留学生学习该语言点的习得顺序，但在62篇相关文献中仅有2篇涉及此类研究。王建勤（1997）通过汉语中介语语料库收集整理了914条与“不”和“没”有关的正确语料，并根据这些语料将“不”归纳成10类结构，比如“不（太）+V”“不（难；好）+V”等；将“没”归纳成4类结构，比如“没+V”“没N/Adv+Adj”等。蔡淑美、施春宏（2014）将留学生二价名词的正确用例归纳成“（NP）+V+N”等10种用例类型，并与袁毓林相关文章中所列举的格式进行对比，发现留学生在使用中还出现了袁文没有提到的格式，这一发现无疑会促进汉语本体研究和对外汉语教学研究。5.3 习得顺序研究虽然从我们收集到的论文来看，语料库方法主要应用于偏误分析和习得顺序研究，但两个主题间的发文数量还是有明显差异的，运用语料库方法进行习得顺SJ00088718语料库语言学2023第19辑正文.indd 928/18/23 5:20 PM93彭家法 孙梦馨序研究的论文数量远少于偏误分析。涉及偏误分析的论文有36篇，而涉及习得顺序的只有11篇。5.3.1 习得顺序研究方法根据现有的习得顺序研究文献，我们发现在利用语料库方法进行习得顺序研究时，研究人员采取的习得顺序研究方法较为单一。现有习得顺序研究中有7篇都采用了使用频率和（或）正确率排序法，比如彭淑莉（2008）通过计算平均使用频率和平均正确率排名之和的方法研究汉语带宾语的“被”字句的习得顺序；肖奚强、周文华（2009）根据使用频率和正确率对留学生的汉语趋向补语习得顺序进行排序。张利蕊（2018）曾指出，习得顺序常用的研究方法除了有正确率排序法、使用频率排序法，还有正确使用相对频率法、阶段计分法、习得区间法、蕴含量表法等，但从现有文献的使用情况来看，后面这些研究方法相对来说用得较少，甚至是极少。施家炜（1998）、谢福（2010）等采用了正确相对使用频率的方法计算习得顺序；王建勤（1997）、施家炜（1998）采用习得区间法对语法项目的习得等级进行划分；而蕴含量表法、阶段计分法只出现在施家炜（1998）的研究中。因此，在未来的习得顺序研究中，研究人员可以尝试采取其他研究方法进行习得顺序的排序。5.3.2 习得顺序原因解释从现有文献看，习得顺序原因解释仍有待改进。目前存在的问题是大部分研究人员都忽略了对习得顺序原因的解释。根据我们收集到的文献，关于习得顺序的研究中仅有4篇文献探究了习得顺序原因或者影响因素。比如施家炜（1998）认为普遍语法“参数重设”、认知难易程度、语言输入的时间、数量、频率、语言结构在二语中的使用频率与广度、语言标记和语言教学等是决定或影响习得顺序的重要因素。彭家法（2009）认为语言间的差异也是影响二语习得顺序非常重要的因素。周小兵、刘瑜（2010）认为特征凸现度、形式意义关系复杂度、语言结构复杂度、语篇诱发因素和语用功能复杂度会影响到语法点的认知难度，进而影响习得顺序。因此，在今后的习得顺序研究中我们也应加强对影响习得顺序因素的考察，从而为汉语第二语言习得提供科学的教学策略。总的来说，目前汉语第二语言习得在用例分析和习得顺序研究方面仍有不足之处，而这与研究理念、依据的理论方法、语料库的建设都有密切关系。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偏误分析一直是汉语第二语言习得研究的热门领域，而偏误分析本质上来说是一种归纳法，在这种理念的影响下，研究人员缺乏中介语是动态发展的观念，往往只关注汉语学习者出现偏误的用例，而不会去考察正确的语言现象，更不会归纳留学生正确用例的类型。此外，现有的、免费开放的大型汉语中介语语料库HSK动态作文语料库只收录了中高级阶段留学生产出的语料，缺少初级阶段语料，且只做了字、词、句、篇、标点符号5个层面的偏误标注，检索系SJ00088718语料库语言学2023第19辑正文.indd 938/18/23 5:20 PM94语料库方法在汉语第二语言习得研究中的应用研究 统也不够完善，常常检索到不符合要求的语料，这些都会对习得顺序研究和正确用例分析产生极大阻碍。6 语料库方法的作用和局限语料库方法的优势很明显。首先，张宝林（2011）指出，该方法能使研究结果具有客观性和普遍性。国内现有的语料库规模都较为庞大，至少收录了几十万字以上的语料。留学生自然、真实产出的语料为研究提供了足够的样本，保证了研究结果的普遍性和客观性。其次，毛文伟（2011）指出，语料库方法能更加全面地反映学习者的习得情况，把握不同阶段学习者产出的特征和发展轨迹。语料库收集了汉语学习者不同阶段正确和偏误的语料，可以反映中介语的全貌和动态发展轨迹，便于研究人员把握学习者的语言特征。语料库方法在应用过程中也暴露出一些不足之处。首先就该方法本身而言，它应用的研究领域有一定限制，像学习动机、学习策略这些内容是无法进行考察的。此外，它也无法考察学习者有意采取“回避”策略或因“回避”偏误而缺失的语料，在这种情况下可以选择问卷调查的方式代替或补充。其次，目前该方法在汉语二语习得中的应用存在着研究内容不平衡的情况。现有研究都集中于学习者语言特征，对习得机制、学习者外部因素等方面的研究相对较要少得多。而在学习者语言特征上也存在研究内容不平衡的情况，研究偏误分析的文献远多于习得顺序，而像语用特征方面的研究在我们收集到的文献中还尚未看到。此外，上节中我们也提到，目前很多研究在用例分析方面比较欠缺。我们认为语料库方法之所以会出现上述问题，主要与语料库建设及研究理念有关。语料库系统的缺陷会影响该方法的使用，比如语言的语用特征研究成果极少，这与国内中介语语料库目前缺少语用层面的标注有关。而习得顺序、用例分析研究不足，也与语料库语料不完备、语料标注、检索功能不完善有关。当然，研究人员的研究理念也对研究内容有所影响，如前文所述，归纳法的理念对二语习得研究人员产生了极大的影响，使得大家都忽视了其他的研究领域和研究内容。针对语料库方法存在的问题，我们主张通过完善语料库建设和转变研究理念加以解决。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语料库建设方面可以扩大语料来源，增加语义、语用层面的标注，改进检索系统等，为语料库方法的应用提供良好的基础保障。在研究理念方面，除了使用归纳法，研究人员还应多尝试使用演绎法或者演绎和归纳相结合的方法进行习得研究。虽然语料库性质与归纳法思想一致，但这不妨碍我们在使用演绎法获得语言规律的假设后，通过语料库搜寻例证。在归纳和演绎法理念的影响下，语料库方法能更多地应用于其他研究领域，比如习得机制的研究等。SJ00088718语料库语言学2023第19辑正文.indd 948/18/23 5:20 PM95彭家法 孙梦馨总的来说，语料库方法在未来汉语二语习得研究中的应用前景非常可观。首先，随着语料库建设的发展，未来语料库将会拥有更庞大的客观、自然的语料，这是其他研究方法无法实现的，运用语料库方法定量分析得出的数据结果将更加科学可信。其次，丰富的语料来源将使得语料库方法既适用于归纳法，也适用于演绎法。在总结语言使用规律，掌握语言或中介语使用全貌上，语料库方法将成为研究人员的首选，其效果是其他研究方法难以替代的。在对演绎出的语言规则进行例证补充时，也可以通过语料库搜寻相关语料。最后，该方法应用的研究领域将会进一步扩展，语义、语用，以及二语习得的个体差异等方面的研究。7 结语本文回顾了语料库方法的发展历程，主要经历了三个阶段，即起步期、发展期和现阶段的飞跃期。文章以前人的理论为依据，结合相关文献，梳理了现有汉语二语习得研究中语料库方法的使用情况，总结概述了近年来该方法在语料收集、偏误分析研究方面取得的成果，以及在用例分析、习得顺序研究等方面仍存在的问题，并对语料库方法的优势和局限性作了探究。对于语料库方法在使用中存在的问题，本文提供了相应的解释和解决途径，以期该方法在未来汉语二语习得研究中能得到更好的应用。参考文献毕晋，肖奚强，程仕仪.新世纪以来汉语作为第二语言习得研究成果分析基于四份CSSCI中国语言学来源期刊文献的统计J.语言与翻译，2017（4）：74-82.蔡淑美，施春宏.基于汉语中介语语料库的二价名词习得研究J.语言文字应用，2014（2）：85-95.曹贤文.二语习得研究“需求侧”视角下的汉语学习者语料库建设J.华文教学与研究，2020（1）：38-46.陈小荷.跟副词“也”有关的偏误分析J.世界汉语教学，1996（2）：54-60.程燕，肖奚强.韩国留学生汉语成语使用状况考察J.汉语学习，2020（2）：95-103.崔希亮.欧美学生汉语介词习得的特点及偏误分析J.世界汉语教学，2005（3）：83-95.冯丽萍，孙红娟.第二语言习得顺序研究方法述评J.语言教学与研究，2010（1）：9-16.高立群.外国留学生规则字偏误分析基于中介语语料库的研究J.语言教学与研究，2001（5）：55-62.SJ00088718语料库语言学2023第19辑正文.indd 958/18/23 5:20 PM96语料库方法在汉语第二语言习得研究中的应用研究 黄月圆，杨素英，高立群，等.汉语作为第二语言反身代词习得考察J.汉语学习，2005（5）：49-60.李榕，王元鑫.中高级阶段韩国留学生汉语篇章第三人称回指的习得研究J.世界汉语教学，2021（2）：276-288.刘旭.泰国大学生汉语名词习得机制探析以名词句法功能习得为中心J.语言文字应用，2018（3）：114-123.刘珣.对外汉语教育学引论M.北京：北京语言文化大学出版社，2000.鲁健骥.外国人学汉语的语法偏误分析J.语言教学与研究，1994（1）：49-64.毛文伟.二语习得量化研究中两种数据采集方法的对比研究J.日语学习与研究，2011（1）：12-18.牛长伟,李君.汉语中介语“什么”类代词的偏误分析及教学对策J.汉语学习，2019（4）：94-102.彭家法.对外汉语个别实习中的语法教学J.皖西学院学报，2009（3）：125-129.彭淑莉.汉语动词带宾语“被”字句习得研究J.汉语学习，2008（2）：91-99.施家炜.外国留学生22类现代汉语句式的习得顺序研究J.世界汉语教学，1998（4）：77-98.施家炜.国内汉语第二语言习得研究二十年J.语言教学与研究，2006（1）：15-26.汪宗虎.词语教学中的病句分析和批改J.语言教学与研究，1985（3）：80-86.王建勤.“不”和“没”否定结构的习得过程J.世界汉语教学，1997（3）：92-100.吴继峰.形容词AABB重叠式的习得研究J.汉语学习，2013（3）：91-95.肖奚强,周文华.外国学生汉语趋向补语句习得研究J.汉语学习，2009（1）：70-81.谢福.基于语料库的留学生“是的”句习得研究J.语言教学与研究，2010（2）：17-24.杨圳，施春宏.汉语准价动词的二语习得表现及其内在机制J.世界汉语教学，2013（4）：558-573.袁博平.计算复杂性与第一语言迁移以汉语第二语言态度疑问句为例J.世界汉语教学，2017（1）：85-104.张宝林.回避与泛化基于“HSK动态作文语料库”的“把”字句习得考察J.世界汉语教学，2010（2）：263-278.张宝林.外国人汉语句式习得研究的方法论思考J.华文教学与研究，2011（2）：23-29.张宝林.汉语中介语语料库检索系统透视J.天津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SJ00088718语料库语言学2023第19辑正文.indd 968/18/23 5:20 PM97彭家法 孙梦馨2021（6）：29-37.张利蕊.欧美留学生汉语有标复句习得顺序研究J.华文教学与研究，2018（3）：78-87.周小兵，邓小宁.两种“得”字补语句的习得考察J.汉语学习，2009（2）：65-71.周小兵，刘瑜.汉语语法点学习发展难度J.华文教学与研究，2010（1）：24-29.通信地址：230000 安徽省合肥市 安徽大学文学院SJ00088718语料库语言学2023第19辑正文.indd 978/18/23 5:20 P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