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卷 第 期重庆第二师范学院学报.年 月 收稿日期:作者简介:谢雪娇民俗学硕士研究方向:藏族历史与文化赵长治历史学博士研究方向:藏族历史与文化明代金川寺演化禅师的册封与西迁谢雪娇 赵长治(西南民族大学 民族研究院 四川 成都)摘要:通过对明代金川寺演化禅师册封与朝贡历史进行梳理讨论其地望与西迁历史 由分析金川寺演化禅师与中央王朝之间的互动指出元代以来土司制度逐渐在嘉绒地区推行 及至明代面对西北蒙古势力的威胁明王朝与嘉绒地区政教精英阶层更是形成了互惠共存的协作关系 明王朝建立的藏区政教领袖册封制度与定期朝贡制度进一步稳固与加深了嘉绒地方势力与中央王朝之间的隶属关系关键词:金川寺 金川寺演化禅师
2、 册封与朝贡 地望与西迁中图分类号:文献标识码:文章编号:()元明更替随着蒙古势力的北退尽管嘉绒地区脱离了霍尔蒙古的控制但残留在甘青、川西北以及云南的蒙元残余势力乃至退回蒙古草原的蒙古部族依然对直面甘青南下通道的嘉绒土司存在一定的威胁同时也影响到明王朝对整个川西地区的统治明王朝一方面在甘青一带建立稳固的军事防御体系并招抚西北诸番以实行“隔绝蒙番”的边防策略另一方面明王朝承续蒙元对川西地区的统治采取对归附的川西藏区僧俗首领“来者辄授官”的策略希望借助川西地方政教势力防御蒙古势力的南下渗透 而以大金川土司先祖金川寺演化禅师为代表的嘉绒土司面对蒙古部族南下劫掠的威胁亦需要中央王朝在政治、军事和经济各
3、方面给予支持因此在存在共同敌人与政治诉求的基础上双方之间的政治关系得以迅速建立 正如天下郡国利病书所云:“国有阿漂者以捍虏之功授敕印东至八棱碉与鞑虏密尔岁终发番兵万余被粮械入碉防守至次年除夕更班 保边敉宁以杂谷为之保障也”至永乐年间随着明王朝对藏区宗教政治环境认识逐渐深入宗教领袖成为最重要的册封对象 而在嘉绒地区除所授武职土司外多分封僧侣令其以宗教领袖的身份管辖地方或者在原有土司家族中选取合适者敕封为地方教派领袖 同时明王朝亦颇了解嘉绒地区藏传佛教与苯教的区别分设僧纲司、道纪司以当地佛教僧人与苯教师为都纲、都纪管辖 嘉绒各土司的社会身份大多脱胎于苯教上师并将这种政教传统关系延续到近代明王朝对嘉
4、绒地区的政策恰好与嘉绒地区的政教关系相契合 由此可见明王朝与嘉绒土司形成了互利互惠的依存关系使明王朝的政治军事力量得以顺利进入嘉绒地区 正是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大金川土司先祖受封金川寺演化禅师其发展历史由此开启新的篇章一、金川寺演化禅师的册封与朝贡乾隆保县志载:“由金川寺族分授者曰大金川大金川安抚司本金川寺族舍”平定金川方略 记:“国朝康熙六十一年土舍色勒奔随大军巡查羊筒克著勤劳雍正元年督臣年羹尧请授安抚司”大、小金川土司系出同源原为小金川土舍雍正元年从小金川土司析出明清时期小金川土司的封号皆为金川寺演化禅师 蜀中广记云:“(金川)寺僧巴槖监藏及莽葛剌以有戒行得称蕃都纲 永乐初黄毛番犯界金川僧招
5、麻喇防御有功事闻赐号演化禅师及敕命、银印俾其徒世守焉”瑞典藏学家罗杰尔格来特里斯认为曹学佺此说乃是认为“演化禅师”封号的授予者是莽葛剌而非巴槖监藏并以明实录所载嘉靖四十年金川寺都纲向礼部递交的请呈为依据 格莱特里斯所依据的明实录按其注释为西藏人民出版社于 年出版的明实录藏族史料该书是根据梁鸿志所影印的民国南京江苏国学图书馆抄本与北平图书馆红格抄本辑录而来 格莱特里斯提及的嘉靖四十年四月丙午条原文云:“自永乐间敕本寺贡方物 分其都纲莽葛剌等寨方物共 分俱认守各山界隘口又系旧数原非后来增添势难降革 乞准如旧”但台湾“中研院”历史语言研究所依据嘉业堂所藏天一阁本对此条校勘云:“自永乐间敕本寺禅师坤卜
6、监藏贡方物 分其各寺寨:则都纲莽剌等 寨方物 分护守铁围山界黄毛答子隘口都纲占叫下 寨方物 分认守撤回山相连杂谷都纲野含藏下 寨方物 分认守大虐山隘口 共 分 俱认守各山界隘口又系旧数原非后来增添势难减革 乞准如旧”明世宗实录卷此条校勘又有谭希思所纂明大政纂要佐证:“自永乐间敕本寺禅师坤十监藏贡方物 分其各寺寨:则都纲莽葛剌等 寨方物 分护守铁围山界黄毛答子隘口都纲占叫下 寨方物 分诏守撤回山相连杂谷都纲野舍藏下 寨方物 分认守大雪山隘口共 分 俱认守各山界隘口又系旧数原非后来增添乞准如旧”可见金川寺演化禅师的敕封者应是巴槖监藏为大小金川土司之始祖 明大政纂要中的“坤十监藏”明显是刊刻错误坤卜
7、监藏与巴槖监藏当是一人而莽葛剌作为金川寺都纲并非巴槖监藏继承人 同时明实录中“大虐山”为“大雪山”此处则应是抄录错误大雪山方正确清代绥靖屯志云:“金川在禹贡梁州之域汉为西南诸蛮唐时吐蕃有其地 在明代为金川寺有哈伊拉木者封演化禅师数传后分为大小金川”绥靖屯志所载摘抄自大清一统志哈伊拉木之名源自平定金川方略所记“哈衣麻衣”未见于任何明代史料疑有误明实录载金川寺演化禅师从正统至万历年间朝贡记录 次分别为正统十三年、成化二年、成化十一年、成化十六年、成化二十一年、弘治三年、弘治六年、弘治十年、弘治十二年、弘治十三年、正德八年、正德十五年、正德十六年、嘉靖三十三年、嘉靖四十年、万历元年、万历三年、万历八
8、年、万历二十二年、万历三十八年、万历四十一年、万历四十五年金川寺的朝贡记录与 年 贡的规定相去甚远远不及董卜韩胡宣慰司、杂谷安抚司、天全六番招讨司与长河西鱼通宁远宣慰司 家却也与加渴瓦寺崇教翊善国师、达思蛮长官司朝贡次数相当较别思寨安抚司、麻儿匝安抚司、杂道长官司、嵓州长官司等土司为多 次朝贡记录中载演化禅师名字共 次:正统十三年五月癸巳“金川演化禅师雍仲监粲遣番僧什纳监藏等贡铁甲并马、氆氇、佛像等物”明英宗实录卷成化十六年五月丁未“四川保县金川寺演化禅师班丹藏卜遣番僧领占藏入贡”成化二十一年正月己亥“四川金川寺演化禅师班丹藏卜遣番僧增客藏卜等各来朝”(明宪宗实录卷、弘治三年十一月甲辰“金川等
9、寺演化禅师班丹藏卜差喇嘛番僧锁郎监藏等贡佛像、方物”弘治十年六月壬午“四川威州保县金川等寺演化禅师郎哈监藏遣喇嘛番僧贾思叭等来贡”明孝宗实录卷、正德八年七月庚午“四川金川寺演化禅师耿哈监藏等差喇嘛番僧七秤等贡氆氇等物”明武宗实录卷万历三十八年五月癸亥“金川寺演化禅师坚藏利差都纲头目用坚藏等贡方物”明神宗实录卷 如此明代金川寺演化禅师可考世系为永乐年间巴槖监藏正统年间雍仲监粲成化年间及弘治初年班丹藏卜弘治年间郎哈监藏正德年间耿哈监藏万历年间坚藏利共 人罗杰尔格来特里斯对明实录进行研究发现明代嘉绒地区有大批名字中含雍仲()的僧人受到册封、朝贡“而雍仲一词在藏传佛教后弘期初期的 世纪时还有少量的佛教
10、徒用为名 字 及 至 世 纪 时 就 唯 有 苯 教 信 徒 使用”其中金川寺与加渴瓦寺两位受封国师的朝贡记录最为明显说明在明代苯教在嘉绒地区居于主导地位 同时虽然金川寺演化禅师的封号仅仅是藏区僧侣最低一级但并不影响金川寺成为明代嘉绒苯教的传播中心之一 并且明廷对金川寺演化禅师的态度有别于川西地区其他僧侣 大明会典朝贡四“西戎下”目中金川寺番僧是唯一被单独列出与乌斯藏等诸宣慰司并列的川西地方宗教首领说明明王朝对金川寺演化禅师在嘉绒地区的政教地位有着充分的了解与肯定二、金川寺演化禅师的地望与西迁在明代中央王朝对川西嘉绒地方政治的介入适时发生着变化 从洪武、永乐年间大量册封嘉绒土司、番僧到宣德朝以
11、军事力量压制岷江上游之乱再到正统、景泰年间为抑制董卜韩胡扩张频频介入嘉绒地方政治明王朝对嘉绒地区的影响持续扩大 天顺以后虽时有平定川西番民之乱的战事发生但对嘉绒地方政治的介入却在不断减弱 只不过因为册封与朝贡体系的存在以金川寺演化禅师为代表的嘉绒土司依然与明王朝保持着密切关系(一)明初金川寺演化禅师地望考提及金川寺演化禅师研究者多引用天下郡国利病书所载:“寰宇记云隋开皇六年以石门镇近白狗羌故于金川镇置金川县 唐武德七年以属维州 贞观初废 三年复置 按今金川寺其故处也 寺僧巴槖监藏及莽葛剌以有戒行得称蕃都纲 永乐初黄毛鞑犯界金川僧招麻喇防御有功事闻赐号演化禅师及敕命、银印俾其徒世守焉”关于金川寺
12、演化禅师的地望文中提到了石门镇、金川镇、金川县这三个地点 那么隋唐时期金川在哪里?研究者首先寻找唐宋时期嘉绒先祖的地理位置今嘉绒之先祖与其地理位置学术界的意见较为一致即唐宋时期之嘉良夷居于今大渡河上游大小金川河流域 马长寿认为“冉駹至唐传为嘉良即嘉戎也”李绍明认为“隋唐之嘉良即唐西山八国之哥邻二者实为一部其遗裔当为今川西北之嘉戎藏人”任乃强认为“嘉良即今的金川嘉绒是嘉良遗裔”格勒博士认为“此此嘉良有水一般学者都认为指大渡及其上游大金川河”新唐书地理志载雅州都督府辖有金川州南蛮列传载距雅州 余里有东嘉梁、西嘉梁、金川等 部落宋史亦载雅州所领羁縻州被称为“西山野川诸部”其中便有金川州及东西嘉梁州
13、太平寰宇记云:“金川州去耀川州 里至(雅)州 里 东嘉梁州去金川州 里至州 里 西嘉梁州去东嘉梁州 里至州 里”显然金川州与嘉良夷相近 以此为依据格勒博士认为“可知嘉梁与金川相近大致在今丹巴、小金、宝兴一带”即唐时金川州便在今金川县一带把两个“金川”画了等号 之后彭陟焱亦认为“唐兴盛时期金川地区的部落首领归附朝廷唐在此置羁縻金川州归剑南道节度使统辖宋代设金川羁縻州归成都府路雅州领属”年版金川县志则载“唐、五代金川为吐蕃所统辖 宋代为成都府路雅州所领金川羁縻州”这就带来一个问题明代之金川寺清代之大小金川今之金川县仅仅与唐宋时期靠近东西嘉梁州的金川州名称相同便是同一地理位置吗?况东西嘉梁州之嘉良夷
14、地望就在大小金川河流域新唐书与宋史将金川部落与嘉良夷并列记载即便族群相近也显然不是同一个部落怎可能地理位置发生重叠?若言金川州距离东西嘉梁州仅 里内因此金川州当亦在大小金川流域那么缘何太平寰宇记所载金川州与东西嘉梁州附近的耀川、夔龙、卑庐、远南、让川、论川诸州之名不论唯论金川?那么金川州之名是否来源于大金川河呢?今之大金川河在唐宋时期是否亦名金川?今之大渡河旧唐书称“大渡河”或“大渡水”新唐书称“大度河”或“大度水”宋史称“大渡河”而今大渡河上游大金川河一带李敬洵依据安多政教史所载流经三杂谷之水为弱曲()即认为唐代之弱水即弱曲即大金川河之上游 在此基础上郭声波认为弱水即大渡河康延川即大金川 二
15、位先生的考据是有一点问题的流经三杂谷之水实为察曲河()即今梭磨河弱曲之说应是藏文拼读错误自然郭先生的推论就显得依据不足 当然按全唐文鲜于公神道碑铭所记“郭公将图弱水西之八国”与“改洪州为保宁都护府堑弱水为蕃汉之界”唐代之弱水亦可能即大金川河但“弱水”之意与“金川”无关 谭其骧在中国历史地图集中将唐代大渡河上游雅州至松州旧领羁縻州河段记为“金川”但未见相关史料佐证旧唐书新唐书元和郡县图志皆未载蜀水考、蜀水经 考据大渡河之别名“沫水”“涐水”“渽水”“濛水”亦无“金川”之名 该图集中亦将今大金川河段复注为“弱水”且唐代图集中将雅州至松州如此长的一段河流皆标为金川同样无法确定金川州地理位置在今金川县
16、 除唐代图集外谭先生在宋、元、明图集中大渡河又再无金川之名故而中国历史地图集无法作为依据证明金川州在今大小金川河流域 除上述三位先生外目前尚未有研究者考据出大金川河在唐宋时期名称为何是否亦称为金川 而从藏文文献考据大金川河之藏语名为 (对译为促浸或者曲钦)其本意为大河亦无“金”之意如今所谓因大金川产金故而有金川之名明显出自汉语语境的释义只可能在中央王朝对大金川河流域直接控制对其地了解深入后方才可能出现 而在元代大小金川河流域属吐蕃等处宣慰司都元帅府管辖至明代则为董卜韩胡宣慰司控制 元明二朝对其地的控制实际上与唐宋之羁縻州差别不大仍由臣服的地方首领管理当地事务中央王朝并不介入仅仅控制力度较羁縻州
17、更稳固而已 查阅史料清代以前未有产金而得名金川之说此说始见于清实录四川总督刘秉恬于乾隆四十一年奏:“该处临河一带可以开矿采金是以一则呼为金川一则呼为小金川”清高宗实录卷乾隆四十一年二月乙卯条 由前文分析来看金川州辖地在今之金川县以及今之大金川河唐宋时期之名称为金川或有“金”之意皆无史料佐证那么研究者们断定金川州即在清代大金川、今之金川县一带其依据应该是因清代大金川土司在此境内有河名大金川以清代土司地理名称判断唐宋时期金川州之地理位置 而清代大金川土司由小金川土司析出小金川在明清时期的封号皆是金川寺演化禅师大金川土司之名显然自明代金川寺而来 那么明代金川寺在哪里?其名又源于何处?明代大渡河与现代
18、名称已经一致而明实录所载“金川”一词并无河流之意所以金川寺之名并不是因大金川河而来 罗杰尔格来特里斯认为金川寺就是雍仲拉顶寺其推断显然是由清代雍仲拉顶寺为大金川土司所控制而来 若金川寺即雍仲拉顶寺按明实录中藏区寺庙名称多用音译来判断缘何会使用一个明显为汉语的“金川”作寺名?而藏语 一词在明代已有汉语对译为“雍仲”“雍中”或者“容中”金川寺为何不叫雍仲寺?或者因金川寺在大金川流域那么为何不按大金川之藏语 音译叫促浸寺或者曲钦寺?同时元史中亦未有“金川”一词那么按时间线索推论金川寺之“金川”的来源只可能是唐宋金川州 如此唐宋金川州地理位置推断来源于清代大金川清代大金川之名来源于明代金川寺而明代金川
19、寺之名又来自唐宋金川州金川之名来源与地理位置的推断在由唐代至清代的时间线上就成了一个闭环每个时间点的金川之名既是因又是果在逻辑上就明显有问题了金川寺演化禅师地望到底在哪里?金川一词来源为何?需要重新从天下郡国利病书中的“金川县”去考证 天下郡国利病书对川西土司之记述皆摘抄自蜀中广记其作者曹学佺于万历三十七年至万历四十一年任职蜀中为右参政、按察使蜀中广记中的边防记资料又来源于万历二十六年四川巡抚谭希思编纂的四川土夷考故蜀中广记 对金川寺演化禅师的记录可信度很高蜀中广记云:“(金川寺)地居杂谷之东管 寨东北至八棱碉西至保县南至稜城 里 后渐衰弱见驱于杂谷迁其族于董卜界上 志云:教场是金川寺地”明代
20、保县县治“本薛城县地宋保宁县地元威州地”即今理县薛城镇而杂谷安抚司“在威州保县西 里”即今理县县治杂谷脑镇 显然至少在明初巴槖监藏受封金川寺演化禅师时金川寺之地望在杂谷脑河流域杂谷、保县以东 蜀中广记尽管没有确切记载金川寺在保县以东的具体地理位置但读史方舆纪要载有“通化废县州东 里 本汉广柔县地后周置石门镇隋初置金川县仁寿初改曰通化 唐因之县属茂州 宋改属威州、天圣初又改县曰金川景祐四年复故 元仍属维州明初废”“小封废县在州南 里 唐初置金川县于此属维州寻废咸亨二年维州刺史董弄招慰生羌于故金川地置小封县后亦更名通化并置通化军 宋县废而军如故 宋志:军在保、霸二州间治平三年并入通化县熙宁九年复置
21、军政和三年夷酋董舜咨纳土仍旧名重筑军城宣和三年省军使为监押使后废今有金川寺其禅师管 寨东至八棱碉西至保县南至稜城 里 后为杂谷安抚司所并迁其族于董卜界上”查隋书载开皇初年置金川县仁寿初年更名通化县开皇八年冉駹攻汶山、金川二镇为资州刺史苏沙罗所败志第二十四地理上列传第十一苏孝慈 旧 唐 书 载武德七年白狗羌内附于姜维故城置维州领金川、定廉二县 其后唐蕃反复争夺维州至大中末年维州首领内附方重新隶属西川 新唐书亦载武德七年置维州并置金川、定廉二县咸亨二年于故金川县地置小封县后更名通化县 宋史载景祐三年因与潍州同音维州更名威州其县二一为保宁县乃唐薛城县一为通化县天圣元年改名金川县景祐四年复为通化县治平
22、三年省通化军隶通化县 顾祖禹所记与隋唐宋三朝史书吻合金川寺之地望当在唐代之小封县、宋代之通化军通化军的地理位置应在元代至明初的通化县辖地内即今理县通化乡位于薛城镇之东属于明实录所载保县故维州地 明实录载景泰三年董卜韩胡宣慰使克罗俄监粲奏愿将侵占杂谷之地退还并称该地原为保县所辖后为杂谷所侵占此地包括“朴头寨、党者木寨、夕兰寨、瓦石寨、金川等寨”明英宗实录废帝郕戾王附录卷 金川等寨很可能就是金川寺演化禅师原辖 寨中的数寨 大明会典亦载金川寺番僧在四川威州保县地 如果明初金川寺地望在大小金川河流域其地按前文所述当为董卜韩胡控制属于“番界”由西向东与保县尚隔别思寨安抚司、沃日灌顶净慈妙智国师辖地、邛崃
23、山脉、杂谷安抚司如何能称为保县地?保县亦不可能控制一块距离如此遥远的飞地综上所述至少在明初金川寺演化禅师地望并不在清代大小金川河流域而在杂谷脑河下游今通化乡一带距离汶川县即明代威州州治非常近 因今通化乡一带隋、唐、宋三代皆曾设有金川县金川寺因而得名 显然金川寺禅师抵御蒙古人入侵有功且辖地在明王朝直接控制的区域以内明廷对其册封有别于川西其他僧侣 大明会典朝贡四“西戎下”目中金川寺番僧是唯一被单独列出与乌斯藏等诸宣慰司并列的川西地方宗教首领似足以说明上述观点(二)金川寺演化禅师的西迁明初金川寺地望在杂谷脑河流域而明末时金川寺演化禅师辖地已在大小金川河流域 那么金川寺演化禅师是何时“迁其族于董卜界上
24、”的?明实录未有金川寺演化禅师的册封记录仅嘉靖三十六年()记“礼部据会典中所载永乐初例裁其 人”明世宗实录卷 那么金川寺僧应于永乐初受封而明实录中从永乐初年至正统十三年长达 余年没有一条金川寺禅师朝贡记录 罗杰尔格来特里斯认为个中原因在于宣德年间岷江上游、松潘一带持续的骚乱与战争导致金川寺贡道被阻而断贡 然而查明实录宣德二年()四月松潘爆发的骚乱事件宣德三年()正月即被平定宣德九年()的“平蛮战役”亦迅速结束 两场战事之间虽时有动乱但规模不大主要集中在松潘一带 宣德二年至九年迦木隆妙智通悟国师朵儿只监藏 次遣其徒入贡杂谷安抚司、八郎安抚司、麻儿匝安抚司、松潘祈命簇等长官司、茂州叠溪等长官司、威
25、茂州诸寨番僧亦多次朝贡 显然沿杂谷脑河、岷江、灌县的朝贡道路并没有被阻断 那么金川寺长达 余年无朝贡记录的原因很可能就是因为在此期间金川寺辖地为杂谷所侵于是举族翻越邛崃山西迁至董卜韩胡控制区内 又因为邛崃山以西小金川河上游一带已有别思寨安抚司、沃日灌顶净慈妙智国师于是金川寺其族越过二者向西落脚于小金川河中游占固、美诺一带 同时作为外来族群想要在当地站稳脚跟并占据河谷宜居之地显然不是易事所以金川寺断贡许久在基本稳定后方之后方才再次朝贡读史方舆纪要载:“(杂谷)附近有金川寺禅师及草坪、大市、山以西诸砦又有威州南路打喇儿砦及只台诸番寨皆属杂谷安抚司”显然金川寺在尚未西迁之前已经为杂谷所控 明实录载宣
26、德六年()杂谷安抚司谋杀鲁思麻寨首领占据其地明宣宗实录卷 于谦在景泰三年的奏章中亦回忆宣德七年()时杂谷安抚司定日斯结将日驻等寨占据阻断董卜朝贡道路 宣德年间应是杂谷安抚司沿杂谷脑河向东大规模扩张时期但史料中均未提及金川寺很可能金川寺辖地被侵占而举族西迁的时间在宣德初年或者永乐年间“董卜、金川俱属小族杂谷、达思蛮俱属大族”金川寺与杂谷属于不同族姓而与杂谷大敌董卜同正统六年鸿胪寺通事序班祁全奏称:“切见松潘等处祈命等簇寨番人杂处有大姓、小姓之分僧教、道教之别 如国师商巴罗只儿坚藏等此道教为小姓禅师绰领等此僧教为大姓”明英宗实录卷此处道教即苯教为金川寺与董卜韩胡所崇信僧教即藏传佛教为杂谷、达思蛮所
27、崇信 永乐年间格鲁派开始传入多麦地区佛苯两教之争颇为激烈 安多政教史载戎哇吉纳巴于藏历铁兔年(永乐九年公元 年)尊宗喀巴大师预言前往毗邻嘉绒的多麦南部传法与苯教发生了激烈冲突:“该地区是本教的势力范围于是与本教进行斗法杀死了许多本教的掌门头目说道:并非心中存傲慢为弘佛法乃出此本教徒头作箭靶前去迁转空行境!”杂谷当然不会容忍金川寺这样的政教敌人安睡在卧榻之侧 吉纳巴的传记中记载其到达多麦后曾被赞拉(金川寺)杰布雍仲贝奉为上师并在赞拉居住了一年 宗喀巴弟子察柯阿旺扎巴早吉纳巴到嘉绒地区传法他正是赞拉松多人并 在 回 到 故 乡 后 创 建 了 格 鲁 派 寺 院 松 多寺 出生于赞拉的萨迦派大师绒
28、敦释迦坚赞曾撰文提及赞拉杰布因为阿旺扎巴以及受佛教徒的蛊惑而改宗佛教 一事 金川寺是否真正因此改宗的问题本文不做讨论 查藏文文献吉纳巴圆寂于藏历第八绕迥铁马年(景泰元年公元 年)绒敦释迦坚赞圆寂于藏历第八绕迥土蛇年(正统十四年公元 年)从吉纳巴入多麦传法时间与两位大师的卒年来看前文推断金川寺于宣德初年或者永乐年间西迁大小金川河流域当是无误的洪武、永乐年间明王朝针对西藏各受封首领制定了一套严密的朝贡制度以维系和加强对西藏的政治统属关系 然自景泰年间起藏区僧侣朝贡人数逐渐增多到天顺年间朝贡乌斯藏番僧陡增至两三千人令明廷上下颇为困扰担心“及今前后络绎不绝赏赐不赀而后来者又不可量”明宪宗实录卷 至成化
29、年间面对朝贡人数暴增的问题明廷不得不一方面重申朝贡旧例裁减赏赐一方面反复申谕边臣严查勘合以杜绝多贡和冒贡并问罪于没有严查超贡的起送官吏 在藏区僧侣均多贡、超贡的潮流中金川寺亦未能免俗 大明会典 载旧例金川寺演化禅师三年一贡每贡 人 而从正德年间开始朝贡人数逐次增多隆庆三年定贡为 人 明实录载正德十六年()金川寺喇嘛曾称藏卜率领新旧招抚番僧共 名朝贡 礼部上奏自弘治以来金川寺朝贡人数就在增加朝廷一直按 人的旧例给全赏到正德年间全赏者增加到了 余人请准按弘治旧例给全赏嘉靖皇帝允准 明世宗实录卷 但至嘉靖中期金川寺朝贡人数 人还是成为定例但嘉靖三十六年()礼部再次按会典永乐旧例重新定为 人 嘉靖四十
30、年()金川寺都纲郎哈仍然率 人朝贡 按前文所引郎哈辩称自金川寺演化禅师以下镇守铁围山界黄毛答子隘口的都纲、认守撤回山的都纲、认守大雪山隘口的都纲各有份额合在一起共有 份乃是永乐初年的旧有定额 但按金川寺演化禅师朝贡人数的变化看来所谓“又系旧数原非后来增添”之话应是编造的谎言 人之外的 人若为永乐旧数大明会典不可能不做专门记录金川寺朝贡人数的增加在整个藏区僧侣超贡的大背景下并不显眼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但结合金川寺在永乐年间至宣德初年西迁推测金川寺朝贡人数的增加就有其他内涵了 上文引明实录正德十六年金川寺朝贡记录中随贡番僧皆为“新旧招抚番僧”此时的杂谷安抚司已经基本控制了除保县外的整个杂谷脑河流域如
31、果金川寺没有西迁僧侣们能够从哪里招抚番僧?显然金川寺自正德年间朝贡人数增加应是其在大小金川流域扩张的结果 在杂谷安抚司与董卜韩胡宣慰司扩张时期朝贡队伍中亦不断出现新招抚的番僧 以嘉绒地区政教一体的政治格局招抚番僧依附自己就意味着人口与土地的增加 嘉靖四十年金川寺都纲郎哈所述各都纲认守隘口中与杂谷相连的撤回山有可能即清代之直固山、今之鹧鸪山或者与卓克基分界之梦笔山 而大雪山应即今之大雪山北麓隘口位置则很有可能在清代大金川土司官寨勒乌围对岸的甲索山与宜喜山一带 铁围山不可考 从各都纲管辖地域来看至成化、正德年间西迁近百年的金川寺演化禅师已经控制了大小金川河流域大部雍仲拉顶寺应已在金川寺控制之下到此
32、时金川寺与雍仲拉顶寺、金川与促浸水才可能合二为一明代因为频繁的入京朝贡西迁的金川寺僧侣们对中央王朝的政治制度与政治诉求依然熟稔于心 嘉靖四十年金川寺的都纲就朝贡封赏问题与明王朝的礼部官员讨价还价以认守山界隘口抵御“黄毛答子”为由企图多获赏赐而此时明王朝正面临着不断进入青海的蒙古诸部对四川边地的巨大威胁 正德八年()因谋杀达延汗次子乌鲁斯博罗特而被达延汗追杀的亦不剌与都赉阿固勒呼率部逃入青海“袭而据之大肆焚掠”“自是青海西宁始有海寇之患”次年()三边总制杨一清领军讨伐亦不剌率部南逃渡黄河经洮州、岷州进入川西北进犯松潘顿时“川人大恐”明军与番民夜袭击败亦不剌明武宗实录卷 亦不剌遂继续南下经茂州“直
33、走乌斯藏”待明军回师后再次回到青海明武宗实录卷 嘉靖十二年()达延汗之孙吉囊在青海破亦不剌部卜儿孩部南逃再次进入川西北进犯松潘(明世宗实录卷 其后自嘉靖二十四年()起河套一带的整克部等部落均被迫迁入青海依附卜儿孩部并在每年春夏“逐水草驻牧”秋冬之时南下劫掠明世宗实录卷 嘉靖三十八年()土默特蒙古俺答汗率部入青海征服卜儿孩部留下 支部落驻牧青海湖一带明世宗实录卷由其子丙兔率领 至万历年间驻牧青海的土默特部达到了 支 丙兔统领的青海土默特部与亦不剌、卜儿孩等部一样亦不断南下劫掠并役属多康的番族明神宗实录卷 蒙古诸部不断进入青海并南下袭扰劫掠使明王朝“隔绝蒙番”的边防战略趋于失败亦给四川边区的防御带
34、来了巨大的压力金川寺都纲防御蒙古人的理由明显对准了明王朝对嘉绒土司的政治诉求 借川西番部抵御蒙古自甘青南下袭扰的威胁 故礼部上奏虽依然坚持只按旧例给 人全赏但复言“余 人既称各有认守地方亦准给赏于中各减绢 匹”明世宗实录卷三、结语在明代大金川土司先祖开始与中央王朝产生较为密切的政治关系 这种政治关系不同于元代蒙古人的军事征服反而正是出于对蒙古的惧怕与敌视使得大金川土司先祖迅速倒向明王朝以期得到中央王朝政治军事力量的支持来抵御蒙古的南下劫掠 而明王朝“隔绝蒙番”的边防策略既需要安抚川西北的地方政教势力也需要地方势力协助防御蒙古的侵袭 在存在共同敌人与政治诉求的情况下双方一拍即合大金川土司先祖以抗
35、虏之功得授金川寺演化禅师正式登上了与中央王朝互动依存的历史舞台 金川寺演化禅师的册封与朝贡使大金川土司先祖的发展突破了因受制于自然地理条件而造成的封闭性促使其与中央王朝之间的交流与联系逐渐频繁亦加速了以金川寺演化禅师为代表的嘉绒族群融入中华民族多元一体的民族大家族的历史步伐注释:明代将嘉绒地区的藏传佛教与苯教分别称为僧教、道教“招麻喇”应作“招喇麻”罗杰尔格来特里斯统计为 次漏掉了万历三年的朝贡明代对藏区僧侣的封号由高到低依次为法王、教王、灌顶国师、大国师、国师、禅师“暨剑南西山、大渡河东为汉界抵剑南西界磨些诸蛮、大渡水西南为蕃界”见于刘昫旧唐书列传第一百四十六下吐蕃下中华书局 版第 页“嵯巅
36、身自殿至大度河”见于欧阳修新唐书列传第一百四十七中南蛮中中华书局 年版“有上书乞于大渡河外置城邑以便互市者”见于脱脱宋史列传第一百一十二中华书局 年版第 页红史所引新唐书吐蕃传有关唐、蕃划界的记载“大度水”直接音译为藏文 参见蔡巴贡嘎多吉、东嘎洛桑赤列红史(藏文)民族出版社 版第 页明实录中“金川”一词仅出现于南京金川门、金川卫、金川寺演化禅师及保县金川寨四词中参考文献:顾炎武.天下郡国利病书.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石硕.西藏文明东向发展史.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邹立波.明清时期嘉绒藏族土司关系研究.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陈克绳.故宫珍本丛刊:第 册 保县志.海口:海南出版社.方略馆.西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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