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创板IPO、企业审计师选择与首发抑价.pdf

107审计研究2023年5期科创板IPO、企业审计师选择与首发抑价陈松张科王红建【摘要】探究以信息披露为核心的注册制如何影响IPO审计市场质量需求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和政策意义。借助科创板根据IPO企业盈利情况提供多个上市标准这一重要场景，本文通过检验以不同盈利标准IPO的企业上市前审计师选择倾向与上市后首发抑价，以探究注册制如何影响IPO审计市场质量需求以及高质量审计对IPO市场定价效率的影响。研究发现：相对于以盈利标准IPO的企业，以非盈利标准IPO的企业更倾向于选择高质量审计师，以降低首发抑价，且这种高质量审计选择倾向与首发抑价降低效果主要表现在研发强度较高的企业。本研究验证了高质量审计师在科创板IPO下发挥的信息鉴证作用，揭示了高质量审计服务在资本市场推行注册制改革中的重要作用。【关键词】注册制上市标准审计师选择首发抑价一、引言2019年7 月，首批科创板2 5家公司上市交易，设立科创板并试点注册制这一重大改革任务成功落地，正式拉开我国注册制改革的序幕。随后，2 0 2 0 年8 月创业板改革并试点注册制。A股市场注册制改革逐渐实现从科创板到创业板、再到全市场的“三步走”。注册制改革是市场化改革迈出的重要一步。从核准制到注册制，证券发行审核机构的角色发生巨大转变一一首要目标从对发行人的投资价值与风险进行实质判断转变为对发行人提交的注册文件进行形式审查。这意味着注册制试点将为那些收人较少、利润低甚至还未盈利的企业实现上市融资推开一扇“门”。面对注册制推开的这扇“门”，保荐机构、会计师事务所等中介机构有效发挥“看门人”的核查把关作用，为拟IPO企业的信息披露质量提供可靠保障，同时也为中小投资者提供价值判断提供方向性指引。相比于以监管部门审核为核心的核准制，在以信息披露为核心的注册制下，会计师事务所作为注册制下对发行人的财务数据及非财务信息的真实性和完整性负责的不可替代的中介机构，所出具的审计报告质量无疑将对投资者决策产生更为重要的影响，进而改变IPO审计市场对审计质量整体需求。根据供需理论，在IPO审计市场中，需求方股票发行人和供给方会计师事务所共同决定着审计质量。在保荐核准制下，证券发行审核机构承担着股票发行人的实质性审核任务，会计师事务所首要目标仅仅是提高发行人上市的“可批性”，承担的审核责任相对较弱，即政府以国家信用为通过审核的企业提供无形质量“背书”，中介机构责任边界不明。在此发行机制下，一些低质量的拟IPO企业能够通过选择相对较小的会计师事务所进行审计意见购买，从而顺利通过证券发行机构审核。因而，核准制下IPO审计市场对高质量审计需求相对较低。在注册制下，证券发行机构只对发行人进行形式审查，会计师事务所等中介机构负责对发行人的经营情况、风险、申请文件等信息披露资料进行客观判断和全面核查，市场根据拟IPO企业*陈松，东北财经大学会计学院，邮政编码：116 0 2 5，电子信箱：；张科，南昌大学经济管理学院，邮政编码：330031，电子信箱：alan_；王红建（通讯作者），江西财经大学金融学院、江西财经大学财经数据科学重点实验室，邮政编码：330013，电子信箱：。本文得到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面上项目（项目批准号：7 2 0 7 2 0 7 9）的资助。108审计研究2023年5期披露的信息进行新股定价，即会计信息成为企业的质量“基石”，中介机构责任边界明晰。在此发行机制下，拟IPO企业能够通过选择高质量的会计师事务所实现对所披露信息质量进行鉴证或是向市场传递企业质量高、价值前景好的信号。那么，注册制下IPO审计市场对高质量审计需求是否显著提升？以不同上市标准拟IPO企业，即不同风险的企业IPO对高质量审计需求有何差异？关于企业上市前风险与审计师选择的关系已有大量文献进行了理论探讨与实证检验，主要存在以下两种观点。如图1所示，一种观点认为，高质量审计师主要发挥信息认证作用，其提供的更加严格的审计程序和更高的审计质量可以保证财务报表的真实性和准确性，从而增强市场投资者对企业的信心，即高风险企业上市前选择高质量审计，在付出高额审计溢价的同时能有效提升投资者信心，获取正效用（Datar等，1991）。另一种观点认为，高质量审计师主要发挥价值信号作用，其拥有的专业信息获取和处理能力有利于其发现并披露企业的重要信息，包括潜在的行业和市场竞争风险等不利信息，即高风险企业上市前选择高质量审计，付出高额审计溢价后却可能被披露更多不利信息，获取负效用（Titman和Trueman，19 8 6）。以上两种观点均有一定的理论基础与经验证据支持，但经验证据主要来自发达国家资本市场。那么，在注册制改革的背景下，我国资本市场拟IPO企业究竟是以盈利标准上市的低风险企业倾向于选择高质量审计，还是以非盈利标准上市的高风险企业倾向于选择高质量审计呢？信息认证：保证财务高风险投资者信心提升报告真实性和准确性企业高质量审计价值信号：提供增量信息，高风险更多不利信息如行业和市场潜在风险企业被披露图1企业上市前风险和审计师选择关系基于上述分析，本文采用截至2 0 2 1年12 月3 1日科创板IP0数据，以“四大”会计师事务所来衡量高质量审计师，采用Logit回归模型检验了注册制下以不同盈利标准IPO的企业在上市前审计师聘用决策。研究结果表明，与以盈利标准IPO的企业相比，以非盈利标准IPO的企业上市前更倾向于选择高质量审计师，对披露信息进行鉴证，且有效降低了首发抑价。这表明注册制下，高风险企业上市前对审计质量需求更高，高质量审计在提升IPO市场定价效率中主要扮演着信息鉴证角色与已有研究相比，本文研究的学术贡献在于：一是以注册制上市标准为切入点，深人探究科创板IPO企业高质量审计需求上升的动因，揭示注册制通过将选择权让渡给市场，提高投资者对企业IPO信息披露质量的需求，促使非盈利企业在IPO前更倾向选择高质量审计师对所披露信息进行鉴证。二是从首发抑价视角，揭示注册制下以非盈利标准IPO的企业通过选择高质量审计可以降低企业与投资者间的信息不对称，减少事前不确定性，实现降低首发抑价目的，即在注册制下，上市前审计主要发挥信息鉴证作用。更重要的是，本文发现随着注册制改革稳步推进，资本市场上声誉等市场机制开始发挥作用，说明权责明晰是市场机制发挥作用的前提，为完善信息中介改革以匹配资本市场注册制改革提供了思路。二、制度背景、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一）制度背景为优化上市公司结构和发展环境，推动资本市场健康发展，2 0 18 年11月5日提出设立科创板并试点注册制，2 0 19 年1月2 3 日在上海证券交易所设立科创板并试点注册制总体实施方案和关于在上海证券交易所设立科创板并试点注册制的实施意见审议通过。2 0 19 年7 月2 2 日，科创板首批2 5家企业上市交易，截至2 0 2 1年12 月3 1日，科创板已经上市企业3 7 6 家。2 0 2 0 年3 月1日新证券法实施，其中不仅对全面推行证券发行注册制作出规定，而且明确会计师事务所等证券服务中介机构在企业IPO时需要承担的法律责任，并大幅增加违法处罚力度。这说明随着注册制在科创板试点落地，配套的中介机构监管制度在稳步1092023年5期审计研究跟进，为市场机制发挥作用奠定了基础。虽然注册制改革降低了发行人IPO门槛，但不意味着消除门槛。在发行上市标准上，科创板综合考虑预计市值、收人、净利润、研发投入、现金流等因素，设立多元的上市条件，用包容姿态拥抱符合条件的未盈利企业、红筹企业、特殊股权架构企业。其中有四条标准在较多指标上有具体数值限制，分别是“市值+净利润”标准，“市值+收人+研发投入”标准，“市值+收人+现金流”标准，“市值+收人”标准，还有一条是“自主招生”标准。科创板上市标准从标准一到标准五，对利润指标的要求逐步放宽，其余财务指标要求也逐步减少，对应标准下拟IPO企业的盈利前景模糊性逐步增强、价值不确定性逐步增加、风险也逐步提升，这意味着信息披露的重要性将显著增强。在市场机制下，作为最典型的信息中介，高质量审计服务不仅能对披露信息进行鉴证提高披露信息的可信度，也能在一定程度反映企业内在价值，传递质优信号。若高质量审计师主要发挥认证作用，那么非盈利企业由于盈利方面的信息劣势存在，风险相对较高，会有更为强烈动机提高所披露信息的可信度，进而选择高质量审计师提高投资者对其价值肯定。若高质量审计师主要发挥价值信号作用，那么盈利企业由于盈利方面的信息优势存在，风险相对降低，有更为强烈的动机进行信号发送，进而选择高质量审计师发出高质量的价值信号。接下来，我们将从审计师选择角度为注册制改革带来的市场影响提供事实依据如表1所示，PanelA表明截至2 0 2 1年12 月3 1日在非注册制下上市的40 0 0 家企业中仅有19 1家选择“四大”，而在注册制下上市的6 3 9 家企业中有6 1家选择“四大”，“四大”选择比例由4.8%上升到7.5%，提高超50%。PanelB表明截至2 0 2 1年12 月3 1日在科创板上市的3 7 6 家企业中，以盈利标准上市的3 2 0 家企业中有2 0 家选择“四大”，而以非盈利标准上市的56 家企业中有2 0 家选择“四大”，“四大”选择比例由6.2 5%上升到3 5.7%，提高超4倍。总体而言，相比于审批制和核准制，注册制下科创板IPO企业对高质量审计需求有了巨大提升，尤其是以非盈利标准IPO的企业表1会计师事务所选择PanelA：IPO 企业上市前选择“四大”会计师事务所发行制度IPO数量其中：选择“四大”审批制和核准制4000191注册制63961PanelB：科创板IPO企业上市前选择“四大”会计师事务所所属上市标准IPO数量.其中：选择“四大”科创板上市标准一32020科创板上市标准二111科创板上市标准三20科创板上市标准四259科创板上市标准五116科创板特殊表决权30科创板红筹股上市44Total37640（二）文献综述在理论研究方面，已有文献开发了两个相互竞争的模型来预测和解释IPO中企业选择高质量审计的动机。Titman和Trueman（19 8 6）预测，拥有关于其公司价值的有利信息的企业家倾向于选择质量更高的审计师，而不是那些拥有不太有利信息的企业。这是因为高质量审计会揭示有关企业真实价值的额外信1102023年5期审计研究息（Beatty，19 8 9）。相反，Datar等（19 9 1）和Hughes（19 8 6）预测具有更大公司特定风险的IPO企业将选择更高质量的审计师。这是因为选择高质量的审计师有利于增加企业自我评估的可信度。Datar等（19 9 1）和Titman和Trueman（19 8 6）提供的模型均具有一定的理论基础，其主要争论在于审计师在IPO市场的主要功能是向投资者提供新的信息来评估公司价值还是确保财务报表的可信度。在实证研究方面，在国外资本市场的背景下，基于Titman和Trueman（19 8 6）的模型，Hogan（19 9 7）Lee等（2 0 0 3）分别使用美国和澳大利亚股票发行数据，研究发现高风险企业在权衡高质量审计师的收益与成本后倾向于选择低质量审计师。基于Datar等（19 9 1）的模型，Willenborg（19 9 9）研究发现在美国IPO市场中审计主要发挥着信息鉴证作用，且拥有更高风险的企业在上市前更倾向于选择高质量审计师（C l a r k s o n 和Simunic，19 9 4；C o p l e y 等，2 0 0 2；Pittman和Fortin，2 0 0 4）。然而，Mayhew等（2 0 0 4）使用实验来测试Datar等（19 9 1)IPO市场中审计师选择模型后发现，不管IPO风险如何，企业都会雇佣高质量审计师。在国内资本市场背景下，由于过去股票发行市场存在严格的管制，高质量审计需求相对较弱，现有文献鲜有考察IPO市场中高质量审计师选择动因（肖小凤和唐红，2 0 10）。肖小凤和唐红（2 0 10）基于国内资本市场数据研究发现，股权分置改革和证券发行制度的市场化改革增加了对高质量审计的需求，且事前风险更低的公司倾向于选择高质量审计师。通过上述分析可知，随着注册制改革的全面推进，资本市场改革进入深水区，结合当前制度背景、市场环境等因素对于这一议题予以深度分析具有一定的理论意义和现实价值。因此，本文基于注册制下科创板设立的多元上市标准，分析科创板IPO中企业选择高质量审计的动机，希冀进一步丰富相关研究。（三）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长期以来，在核准制下证券发行审核机构对A股市场的发行定价及上市交易进行严格管控，IPO审计市场主要对管制便利、事务所规模以及地缘关系等存在过度需求，而对于高质量审计的需求甚微（朱红军等，2 0 0 4；Wang等，2 0 0 8；蔡春和赵莎，2 0 0 8；黄亮华和谢德仁，2 0 16；杜兴强等，2 0 18；路军伟等，2019）。随着注册制改革的推进，市场“人口”得到放开，市场在资源配置中扮演的角色越发重要。在注册制下，企业IPO时是否倾向于聘请高质量审计、高质量审计是发挥认证信息作用还是价值信号均有待检验。在上市时，企业通常都掌握着关于企业未来前景的信息，且有动机将这些信息传递给投资者，防止企业价值被低估。为了缓解IPO时由于信息不对称导致的逆向选择问题，企业通常采用的方式有两种：一是提高所披露信息的可信度；二是传递自身“质优”的信号。这也是市场机制下上市前审计可能发挥的两大作用：信息作用和信号作用。若科创板IPO市场中审计主要发挥信息作用，即投资者会根据公司所选审计质量类型判断公司信息披露质量的相对优劣，那么企业在IPO时聘请高质量会计师事务所对所披露的信息进行认证，可以提高招股说明书中相关定价信息的可信度，有利于投资者对公司价值做出准确评估进而提高资金投人意愿。然而，选择高质量会计事务所往往伴随着“声誉”溢价，从而导致企业审计成本显著增加。因此，拟IPO企业对高质量审计服务的需求还取决于高质量会计师事务所带来的收益与成本的权衡。相比于拟以盈利标准IPO的企业，拟以非盈利标准IPO的企业未来盈利前景不确定性高，高质量会计师事务所提供的高质量审计服务可以更大程度降低企业与投资者间的信息不对称，进而更大程度提高投资者投人资金的意愿，即高质量审计服务带来的预期收益相对较高。基于此，本文预期：若注册制下IPO市场中审计主要发挥信息作用，相比于以盈利标准拟IPO的企业，以非盈利标准拟IPO的企业上市前更倾向于选择高质量审计师。若科创板IPO市场中审计主要发挥信号作用，即投资者会通过公司所选审计质量类型判断出公司整体质量的相对优劣，那么企业在IPO时聘请高质量会计师事务所可以向市场传递“质优”信号，有利于得到市场肯定，获得经营所需要的资金。然而，选择高质量会计事务所往往伴随着“质量”溢价，从而导致企业审111审计研究2023年5期计成本显著增加。因此，拟IPO企业对高质量审计服务的需求还取决于选择高质量会计师事务所带来的收益与成本的比较。相比于以盈利标准拟IPO的企业，以非盈利标准拟IPO的企业拥有的“好消息”相对较少，获取高质量审计服务不仅需要支付高额溢价成本，而且可能被发现并披露不利信息，反而降低投资者投人资金意愿，高质量审计服务带来的预期收益相对较低。基于此，本文预期：若注册制下IPO市场中审计主要发挥信号作用，相比于以非盈利标准拟IPO的企业，以盈利标准拟IPO的企业上市前更倾向于选择高质量审计师。基于以上分析，提出以下假设：假设Hla：相比于以盈利标准拟IPO的企业，以非盈利标准拟IPO的企业上市前更倾向于选择高质量审计师。假设H1b：相比于以非盈利标准拟IPO的企业，以盈利标准拟IPO的企业上市前更倾向于选择高质量审计师。首发抑价，即发行价低于即时售后市场价格的现象，基本上是全球资本市场的一个通病。首发抑价直接体现着资本市场定价效率。相对于其他国家而言，我国的首发高抑价问题较突出。科创板自开板以来，首发高抑价现象仍然频发。从企业层面来讲，关于首发抑价形成的原因比较公认的是信息不对称理论。当企业进行IPO时，其掌握着所披露信息的真实性以及对未来预期的信息，而这些信息无法被投资者轻易获取以及验证。首发抑价越低，说明投资者接受的信息越真实、越完整，作出的价值判断与发行价越接近。由于首发高抑价可能严重影响企业价值，企业在IPO前会想方设法让投资者相信其披露信息的真实性，从而降低首发抑价（胡志颖等，2 0 15；汪昌云等，2 0 15）。其中，审计师作为企业与投资者间的重要信息中介方，正是企业试图降低首发抑价的切入点之一。在以信息披露为核心的注册制下，会计师事务所的主要职责是对发行人的财务数据及非财务信息的真实性和完整性进行把关。理论上，拟IPO企业经过审计均能有效降低企业与投资者间的信息不对称，从而降低首发抑价（Datar等，19 9 1）。然而我国科创板IPO企业的特有不确定性程度、“好消息”数量以及审计市场的审计质量均存在显著差异，因此在不同质量审计与不同特有不确定性程度或不同“好消息”数量企业组合下审计降低首发抑价程度理论上也存在显著差异（Hogan，19 9 7）。第一，结合上文提到的信息作用，相对于低质量审计，高质量审计可能更有能力发现企业拟IPO时预披露的财务数据及非财务信息是否存在及时性和公允性问题，从而提高拟IPO企业招股说明书中信息披露的真实性和完整性（路军伟等，2019）。由于特有不确定性程度低的拟IPO企业即使不选择高质量审计，投资者也能以较低成本获取到蕴含企业价值的真实信息，那么相对于特有不确定性程度低的企业，高质量审计对特有不确定性程度高的企业信息披露的鉴证能为投资者提供更多增量信息（Beatty，19 8 9；D a t a r 等，19 9 1），即特有不确定性程度高的拟IPO企业选择高质量审计后更有利于提升其新股定价，能更为有效降低首发抑价。第二，结合上文提到的信号作用，相对于低质量审计服务更可能被“好消息”相对较少的企业所聘用（高质量审计师可能向市场传递“好消息”相对较少企业的不利信息），高质量审计服务更可能被“好消息”相对较多的企业所聘用（高质量审计师能向市场传递“好消息”相对较多企业的利好信息），且这一“质优组合”在一级市场会受到投资者普遍认可，即拥有较多“好消息”拟IPO企业选择高质量审计更有利于提升新股定价，从而更为有效降低首发抑价（Titman和Trueman，19 8 6；王成方和刘慧龙，2 0 14）。因此，无论是特有不确定性程度更高的拟以非盈利标准IPO的企业选择高质量审计进行信息质量鉴证，还是拥有更多“好消息”的拟以盈利标准IPO的企业选择高质量审计进行价值信号发送，均可能更大程度降低首发抑价。基于以上分析，提出以下假设：假设H2a：相比于以盈利标准拟IPO的企业，以非盈利标准拟IPO的企业上市前选择高质量审计师会更大程度降低首发抑价。假设H2b：相比于以非盈利标准拟IPO的企业，以盈利标准拟IPO的企业上市前选择高质量审计师会更大程度降低首发抑价。112Und本企IPO审计研究2023年5期三、回归模型、变量定义与样本选择（一）回归模型本文基于拟IPO企业选择上市标准的盈利要求差异，构建模型（1）检验注册制下以不同盈利标准业的高质量审计师选择倾向：Big4=o+,Standard+,Size+,Lev+,Underwrite+sInsider+gMB+Age+.SOE+,First+rolsparttime+Listyear-Fixed+Ind-Fixed+?文构建模型（2）检验注册制下以不同盈利标准IPO准IPO企业选择高质量审计师与首发抑价的关系erprice=o+,Standard+,Big4+,Big4Standard+,Size+,Lev+.Underwrite+,VC+lnsider+Age+roSOE+.,First+r2lsparttime+r,Lotrate+,Days+Listyear-Fixed+Ind-Fixed+e(2)（二）变量定义1.审计师选择国际“四大”会计师事务所提供的审计服务往往质量更高（田利辉和刘霞，2 0 13），而高质量审计才能发挥信息鉴定或价值信号作用。因此，本文设定高质量审计师选择的虚拟变量Big4，当企业选择国际“四大”会计师事务所进行上市前审计时，Big4设定为1，否则为0。2.上市标准选择上市标准选择为包容未盈利企业、红筹企业、特殊股权架构企业，科创板为拟IPO企业设立多条发行上市标准，其中仅以“市值+净利润”为核心的标准一要求企业已实现盈利。相对于盈利企业，未盈利企业往往价值不确定性更大，企业“好消息”相对较少，即风险相对较高。因此，本文基于风险考量，设定企业上市标准的虚拟变量Standard，当企业拟以标准一IPO时，Standard设定为0，否则为1。3.首发抑价首发抑价（Underprice），即发行价低于即时售后市场价格。借鉴张学勇和张叶青（2 0 16），本文使用两种方式度量：第一，用首日收盘价减去发行价后除以发行价表示；第二，用首日收盘价减去发行价后除以发行价减去市场当日收益率表示4.控制变量参照已有文献，选择以下可能影响上市前审计师选择的控制变量：包括上市规模、资产负债率、承销商声誉、留存股份比例、市盈率、企业年龄、产权性质、第一大股东持股比例、两职合一、上市年份、企业所属行业等；同时，选择以下可能影响首发抑价的控制变量：包括上市规模、资产负债率、承销商声誉、是否有风险资本支持、留存股份比例、企业年龄、产权性质、两职合一、第一大股东持股比例、中签率、上市速度、上市年份、企业所属行业等。具体定义见表2。表2变量定义变量名称变量符号变量定义审计师选择Big4当拟IPO企业上市前选择“四大”时，取值为1，否则为0Underprice/首日收盘价减去发行价后除以发行价首日收盘价减去发行价后除以发行价减首发抑价Underprice_adj去市场当日收益率（%）盈利标准Standard当拟IPO企业选择标准一这唯一盈利标准上市时，取值为0，否则为1上市规模Size上市时的市值取对数资产负债率Lev上市时总负债与总资产比值承销商声誉Underwrite当选择的承销商为上一年IPO业务占比排名前十时，取值为1，否则为0留存股比例Insider上市时所有者保留的股份比例市盈率MB上市时市值与账面价值之比1132023年5期审计研究续表变量名称变量符号变量定义企业年龄Age企业上市年份减企业成立年份之差取对数产权性质SOE当为国有企业时，取值为1，否则为0第一大股东持股比例First第一大股东持股数量占总股份数量比值两职合一Isparttime上市时若董事长兼任总经理，取值为1，否则为0是否有风险资本支持VC上市时有风险资本支持，取值为0，否则为1。中签率Lotrate发行股份占投资者申购股份比例上市速度DaysIPO发行上市日与提交注册日间隔天数上市年份Listyear上市年份虚拟变量企业所属行业Ind所属行业虚拟变量（三）样本选择本文选取自科创板创立至2 0 2 1年12 月3 1日，在科创板首发上市的3 7 6 家企业为研究样本。财务数据、信息披露数据均来自CSMAR，承销商排名数据来源于Wind数据库。四、实证结果与分析（一）描述性统计表3 报告了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选择“四大”（Big4）进行审计企业均值为0.10 4，这意味着10.4%的IPO企业在上市前选择“四大”会计师事务所提供审计服务；上市标准选择（Standard）的均值为0.149，这意味着14.9%的IP0企业选择以非盈利标准（非标准一）上市。控制变量分布与已有研究基本一致。表3主要变量描述性统计变量样本量均值中位数最小值最大值Big43760.1040.30501Underprice(%)376172.496152.188-27.2731273.978Underprice_adj(%)376171.73150.314-25.731283.015Standard3760.1490.35601Size37620.6900.98318.64325.467Lev3760.3530.1740.0490.957Underwritelo3760.6300.48301Insider3760.7780.0560.6000.914Mb3753.0161.3261.02012.600Age3762.6360.3841.3863.689Soe3760.0800.27101First3760.3090.1410.0180.829Isparttime3760.5190.50001VC3760.7980.40201Lotrate3760.0380.0220.0240.303Days37620.7663.1481433（二）单变量检验表4表明以非盈利标准IPO的企业与以盈利标准IPO的企业选择高质量审计的比例分别为3 3.9 3%和114审计研究2023年5期6.25%，选择比例差异在1%的置信水平下显著。说明以非盈利标准IPO的企业更倾向于选择高质量审计。表4审计师选择数据的描述性统计以非盈利标准IPO的企业以盈利标准IPO的企业IPO年份样本量Unbig4Big4样本量Unbig4Big4201974363576202025151011911272021241861381317合计56371932030020以盈利标准IPO企业与以非盈利标准IPO企业比较TtestT值*Mean-Diff0.277*6.605（三）基本回归检验表5报告了以不同盈利标准IPO的科创板企业在上市前审计师选择行为的logit回归结果。第（1）列回归结果显示，Standard系数为正，且在1%的置信水平下显著；第（2）列加人公司层面的控制变量后，Standard系数为正，且在5%的置信水平下显著；第（3）列在第（2）列基础上加人行业控制变量后，Standard系数为正，且在5%的置信水平下显著。这说明相对于以盈利标准IPO的低风险科创板企业，以非盈利标准IPO的高风险科创板企业更倾向于选择高质量审计。实证结果支持假设Hla，这意味着高质量审计在科创板IPO市场主要发挥着信息鉴证作用。表5注册制下以不同标准上市企业的审计师选择(1)(2)(3)(1)(2)(3)变量变量因变量:Big4因变量:Big4Standard|2.042*(0.365)1.147*(0.485)1.154*(0.47)Cons-2.708*(0.231)-15.894*(4.680)-26.745*(4.691)ControlsNOYESYESObservations376375350ListyearNOYESYESPseudo R?0.1160.2070.208IndNONOYES注：*、*和*分别表示在1%、5%和10%水平下显著；下同。表6 报告了以不同盈利标准IPO的科创板企业的高质量审计师选择与首发抑价的OLS回归结果。结果显示，Standard*Big4系数均显著为负，即无论是以未经市场调整的还是以经市场调整的上市首日回报率作为首发抑价衡量指标，相对于以盈利标准IPO的科创板企业在IPO时选择高质量审计，以非盈利标准IPO的科创板企业在IPO时选择高质量审计能更大程度降低首发抑价。实证结果支持假设H2a，这意味着高质量审计在科创板IPO市场的信息鉴证功能能有效降低首发抑价，提高资本市场效率。表6注册制下以不同标准上市企业的审计师选择与首发抑价(1)（2)(3)(4)变量因变量：Underprice因变量:Underprice_adjBig436.383(33.66)51.652(36.527)37.058(34.314)51.564(36.73)Standard39.289(37.042)10.116(37.884)32.024(34.551)3.397(35.96)Standard*Big4-118.8*(52.814)-118.104*(53.984)-111.098*(51.715)-111.683*(53.562)ControlsNOYESNOYESListyearNOYESNOYES1152023年5期审计研究续表(1)(2)(3)(4)变量因变量:Underprice因变量：Underprice_adjIndNOYESNOYES_Cons168.874*(8.385)201.193(204.019)168.731*(8.401)175.91(202.276)样本量376376376376R-Squared0.0130.1320.0110.123（三）稳健性检验第一，在分析IPO企业的招股说明书时，我们发现在以非盈利标准IPO的科创板企业中存在部分企业同时满足盈利标准上市条件，因此我们将样本分为三组：第一组为满足盈利标准但以非盈利标准IPO的科创板企业，第二组为不满足盈利标准且以非盈利标准IPO的科创板企业，第三组为以盈利标准IPO的科创板企业。进而，探讨相较于以盈利标准IPO的科创板企业，在以非盈利标准IPO的科创板企业中，是满足盈利标准企业还是未满足盈利标准的企业更倾向于选择高质量审计。首先，设置虚拟变量Standard_Y，当企业为第一组企业时为1，否则为O；设置虚拟变量Standard_N，当企业为第二组企业时为1，否则为0。从表7 第（1）列实证结果显示，Standard_Y系数为正，但不显著；Standard_N系数则显著为正。其次，进行分组回归，在表7 第（2)列以第二组和第三组为样本的回归中，Standard系数显著为正；在表7 第（3）列以第一组和第三组为样本的回归中，Standard系数为正，但不显著。这意味着在满足盈利标准的企业中，以盈利标准IPO和以非盈利标准IPO的审计师选择行为没有显著差异；同时相较于以盈利标准IPO的科创板企业，不满足盈利标准且以非盈利标准IPO的科创板企业更倾向于选择高质量审计，说明高质量审计师在科创板IPO市场主要发挥信息鉴证作用。表7注册制下以不同标准上市企业的审计师选择（选择非盈利标准的是否满足盈利标准）(1)(2)(3)(1)(2)(3)因变量:Big4因变量:Big4变量剔除满足剔除不满足变量剔除满足标准剔除不满足标准标准一但未标准一且未全样本全样本一但未选择标一且未选择标准选择标准-一选择标准一准一样本一样本样本样本Standard_Y0.846(0.528)IndYESYESYESStandard_N1.723*(0.672)_Cons-28.795*(4.916)-25.105*(6.123)-33.372*(5.258)Standard1.715*(0.680)0.529(0.556)样本量350316329ControlsYESYESYESPseudo R?0.2140.1770.175ListyearYESYESYES第二，在前文制度背景中提到，科创板的非盈利标准还可以进一步细分：从标准二到标准五，企业的经营状况限制越来越少，直至标准五只对企业预估市值进行限制。这也意味着从标准二到标准五再到特殊表决权和红筹股标准，企业上市前的风险在不断增大。因此，本文进一步探讨相较于以盈利标准IPO的科创板企业，以非盈利标准IPO的科创板企业中哪一类非盈利标准的企业更倾向于选择高质量审计。首先设置多个上市标准虚拟变量，当以标准二上市时，Standard2为1，否则为0；当以标准三上市时，Standard3为1，否则为0；当以标准四上市时，Standard4为1，否则为0；当以标准五上市时，Standard5为1，否则为0；当以特殊表决权标准上市时，Standard6为1，否则为0；当以红筹股标准一上市时，Standard7为1，否则为0。表8 结果显示，Standard4、St a n d a r d 5系数均显著为正，Standard2、St a n d a r d 7 系数部分显著为正，而Standard3、St a n d a r d 6 系数由于样本中以标准三上市和以特殊表决权标准上市的企业太少而被省略。这意116的上市味审计研究2023年5期着相比于以盈利标准IPO的科创板企业，在以非盈利标准IPO的科创板企业中，以标准四或标准五企业更倾向于选择高质量审计，说明企业上市前风险越高越倾向于选择高质量审计服务表8注册制下以不同标准上市企业的审计师选择（细分上市标准）(1)(2)(1)(2)因变量:Big4因变量:Big4Standard20.405(1.075)-0.229(1.593)ControlsNOYESStandard3ListyearNOYESStandard42.133*(0.477)1.071(0.548)IndNOYESStandard52.89*(0.649)2.141*(0.824)_Cons-2.708*(0.231)32.764*(5.539)Standard6Observations371345Standard73.807*(1.179)1.788(1.301)Pseudo R?0.1640.230进一步设置上市标准虚拟变量与高质量审计的交互项，表9 结果显示，Standard2、St a n d a r d 7 与Big4交互项系数均显著为负，Standard4、St a n d a r d 5与Big4交互项系数均系数为负，而Standard3、St a n d a r d 6 与Big4交互项系数由于样本中以标准三上市和以特殊表决权标准上市上市的企业太少而被省略。这意味着相较于以盈利标准IPO的科创板企业，以非盈利标准IPO的科创板企业选择高质量更可能降低首发抑价，说明高质量审计的声誉效应在科创板IPO上发挥着提升定价效率作用。表9注册制下以不同标准上市企业的审计师选择行为与首发抑价（细分上市标准）(1)(2)(3)(4)变量因变量：Underprice因变量:Underprice_adjBig436.383(34.028)53.238(36.57)37.058(34.69)53.312(36.801)Standard2162.494(98.914)113.176(96.768)143.4(89.436)95.749(88.732)Standard2*Big4-222.611*(104.259)-235.299*(103.395)-202.026*(95.551)-216.79*(96.867)Standard3-68.566*(13.392)13.43(33.711)-61.93*(11.51)14.662(36.352)Standard3*Big4Standard426.999(45.122).211(38.045)22.514(43.987)-3.545(37.869)Standard4*Big469.647(61.273)-45.587(59.719)63.726(60.979)40.271(60.106)Standard5-33.734(45.601)83.495(49.633)-35.684(45.749)86.914(50.173)Standard5*Big496.544(61.753)-96.303(62.41)-97.294(62.217)-95.473(62.718)Standard6-118.913*(30.75)-137.352*(39.677)-119.815*(30.454)-139.015*(40.118)Standard6*Big4Standard759.329*(8.477)117.983*(53.069)52.395*(8.493)120.483*(51.406)Standard7*Big4-154.359*(64.067)-249.031*(103.855)-144.059*(66.978)-252.975*(103.066)ControlsNOYESNOYESListyearNOYESNOYESIndNOYESNOYES_Cons168.874*(8.477)305.714(214.243)168.731*(8.493)282.491(212.861)Observations376376376376R-S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