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触语言学视阈下大理白语的空间范畴.pdf

第22卷第5期2023 年9月漯河职业技术学院学报Journal of Luohe Vocational and Technical CollegeVol.22No.5September 2023接触语言学视阈下大理白语的空间范畴李梦（中央民族大学，北京 100081）摘要：大理历史悠久，素有“文献名邦”之称，历史上是“茶马古道”的要冲，具有丰富的历史文化资源。白族使用的语言白语在和汉语接触的过程中，语法成分已经发生变化。在白语的空间范畴中具体表现为，大多数的白语方位词都有汉语的来源，白语的绝对参照框架也早已转用汉语的空间概念表达。与此同时，白语的空间范畴仍保留自身属性，其位格标记的广泛使用以及以洱海、山川河流、地势走向为参照框架的空间方位系统，支撑着其独立的语言地位。关键词：文化名城；语言接触；大理白语；拓扑空间；空间参照框架中图分类号：H252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671-7864（2023）05-0018-06收稿日期：2023-06-23基金项目：2022年中央民族大学博士研究生自主科研项目“白语大理方言重叠现象研究”（BZKY2022062）；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语言文字治理的理论体系与路径研究”（22YJC740015）作者简介：李梦（1995），女，河南南阳人，中央民族大学中国少数民族语言文学学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文化语言学和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doi:10.3969/j.issn.1671-7864.2023.05.004大理素有“文献名邦”的美誉，积淀着深厚的民族和历史文化底蕴，拥有得天独厚的自然资源及民族文化资源，是首批国家历史文化名城，具有重大历史文化价值1。白族也被称为“文化民族”，其使用的语言白语与汉语有着长期密切的接触关系。白语中的空间范畴概念凝练着白族人民对大自然的认知，具有重要的文化价值，积淀着民族智慧2。语言接触（languagecontact）是指特定的语言个体或语言社团同时熟悉并使用一种以上的语言3。语言接触常常（但并非必然）导致语言发生演变，对语言结构本身和使用功能带来影响和变化。语言学家通常把这种演变类型称之为“接触引发的语言演变”（contact-induced language change），主要包括语言成分的借用、结构规则的模仿、语言兼用和语言转用、语言的混合等4。白语作为汉藏语系中一种结构复杂的语言，其系属问题仍存在争议。从历史语言学角度来看，现代白语中有30%以上不同于汉语的原有白语词，与藏缅语族语言存在语音对应关系，和藏缅语族语言有着同源关系，但现代白语又具有不同于藏缅语族其他语支语的独特面貌，例如，白语中存在50%以上的汉语借词；白语中常见的大语序为SVO型，不同于藏缅语族其他语支的SOV型5。这种复杂的语言结构可归因于白语和汉语之间长期密切的接触关系。语言接触的过程中，汉语对白语语言结构的影响可以从词汇、语音、语法三个方面来看。其中词汇在语言系统中最为直观，白语词汇受汉语的影响较为深刻，大量词汇从汉语借用而来。同时，汉语对白语的深刻影响还体现在白语语序方面的变化，现代白语在语序上呈现出由SOV型向SVO型转变的特点，语序有和汉语相同的SVO型，也有和彝语支语言相同的SOV型和OSV型，这两种语序并存并用。白语中大语序的转变是明显的，且优先于小语序的转变。“小语序的改变，是因为借入汉语的虚词及其用法而直接引起的。”5白语和汉语之间的语言接触程度深刻，白语语言结构已经发生了重大变化，白语中含有大量的汉语语言成分，但它仍保留原有的结构特点，有着相对独立的语言地位。可以说，白语和汉语的接触有着特定的社会和历史条件，导致了其语言接触的复杂性和特殊性。大理白语属于白语南部方言，其语序类型大体第5期属于SVO型语言，与其他方言相比，受到汉语更多的影响，是研究语言接触问题的一个典型、鲜活的个案6。白族人民在长期的生活实践中，将对大自然的认知凝练为空间概念，以语言的形式表达出来。在与汉语长期而深入的接触中，将部分汉语的空间概念借入白语，并加以改造，形成其独特的白语空间范畴。本文以接触语言学视角出发，基于白语语言结构特点，从拓扑空间关系和空间参照框架角度来考察大理白语的空间范畴。一、拓扑空间关系每种语言都有表达空间范畴的系统。空间认知渗透在各民族的语言与思维当中，空间范畴在不同的语言里有不同的表示方法，以它的概念化与范畴化展现了人们认知社会的过程，一定程度上能够反映人们认知方式的差异和极其重要的文化价值。莱文森（Levinson 2003）认为空间是人类思维中的核心概念，空间认知范畴包括拓扑空间关系、空间参照框架、空间位移和空间指示系统。空间认知系统不仅在语言使用中表达方向和空间位置等语义功能，还有着丰富的历史文化内涵，具有丰富的文化价值。拓扑空间通常指物体之间的空间关系，包括表面支撑、附着、包含、所处等空间关系，是空间认知范畴的重点考察对象7。白语的拓扑空间关系依靠方位词、位格标记、地名、存在动词等来实现。（）方位词与拓扑空间大理白语中有大量的空间方位词，基本呈对称性分布，是白族空间认知经验范畴化的成果，大多数白语的方位词都有汉语的来源。根据音节结构特点，可以将其分为单纯方位词和合成方位词两类。单纯方位词是最基本的方位词，都是单音节词。合成词的构成一般遵循白语的构词规则，单纯方位词可后加mi32/p21“面”，构成复合方位词；单纯方位词以及部分实物名词、处所名词还可附加位格标记，构成附加方位词。复合方位词使用时通常需后加位格标记n44、m55/m35、x31；部分方位词还需在前面加上领格p55。合成方位词按语素的虚实性可以分为两类，一类全部由实词语素构成，如tou21mi32“上面”、e33mi32“下面”、t21mi32“前面”、33mi55“后面”；一类由实词语素附加虚词语素构成，如t21n44“头部”、v 44n44“末尾”、ti35ue35m55“地上”、sv 32n44“山上”、p55i55x31“中间”、p55pi35p21n44“附近”。大理白语常用方位词见表1。方位词也叫空间名词，具有普通名词的语义特征和语法功能。在组合关系中，方位词可以与普通名词、时间名词、动词和指示词结构组合。方位词的句法功能较为丰富，可以充当句子的主语、定语、宾语、状语等。1.白语要表达完整的空间方位意义，需要有具体的方位词及基本参照物（1）方位词与普通名词结合时，一般语序是“名词方位词”，方位词作中心语，普通名词作修饰。sv 32tie35山尖，山顶ts31e33树下山 尖树下j44t21村头y33v 44水流下方村，邑头水尾（2）名词、处所词、代词与位格标记结合，此时位格标记所附着的词作空间参照物，表空间方位。kou44n44脚边sv 32n44山上脚LOC山LOCtui33ke35m55嘴巴里 ti31m35田间，地里嘴巴LOC田，地LOCte31le33tshe21x31大理城里 k21x31海里大理城LOC海 LOC可以看出，方位词或位格标记表示空间方位义时，所呈现出的不同意义以及独特面貌与参照物本身有直接联系。储泽祥认为，名词一般具有性质和状态两种意义，强状态的名词要比强性质名词有更强的和方位名词结合的能力。“这些强性质名词主要是人名、动物名、衔位名等，强状态名词主要是植物名、人和动物的肢体名、工具材料名、地名、建筑物名等。”8白语tou21pi35t21kh31t21n44p55i55x31pi35p21（p55）ti31/t21/tie35（p55）kou44m55（p55）mi32/p21tv 35na21汉义上左前里头部中间旁边顶部脚部 面东南白语e33tse3233ua44v 44n44ue35i55mi32p55pi35p21n44/ke144pie35（p55）kua44x31（p55）ka32x31（p55）ti33x31se35p44汉义下右后外尾部正中心附近中部/腰部 之间 底西北表1大理白语常用方位词李梦：接触语言学视阈下大理白语的空间范畴19漯河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23年2.方位词与时间名词结合，存在三种语序类型（1）方位词放在时间词之后，表时间的起始界限。sa55sua44t21m35三年前 ta42p31da5533从那以后三 年前LOC从时候后（2）方位词在时间词之前，语义上也表时间。其中t21表“先前的、较早的”，33表“之后的、较晚的”，前面加上表第三人称单数领格形式的p55表示“更前、更后的时间”。t21sua44前年 p55t21sua44大前年前年3sg：GEN 前年33sua44明年 p5533sua44后年后年3sg：GEN后年（3）某些方位词中间可插入时间短语，表示时间范围。t31ua44sua44ka32x31这几年间这几年之间3.白语中不仅存在表示具体方位概念的方位词，还有表示空间距离远近的指示代词，可以区分空间相对距离的远近。白语中表示空间相对距离的指示代词有表近指的t31/l31“这”和表远指的p31“那”。方位词与指示词结构结合，有三种情况（1）当指示代词直接修饰单音节名词时，语序为方位词+指示词+名词。p21mi32t31ue33前面这儿前面这位置（2）当所修饰名词带有量词时，指示代词先与量词构成指量结构，语序为方位词+名词+指示词+量词。在量词短语和名词的搭配关系上，白语的“名词+（数词）+量词”语序较为稳定。p55i55x31i21ke35p31i21中间那个人中间人那CL：个me21m35tia42ue33p31xuo33门口那些朋友门 LOC伙伴那 CL：伙，些（3）当所指示的名词数量为一时，数词“一”可以省略。当所指示的名词数量是两个以上时，指示代词t31“这”和p31“那”将变读成高平调55。ti31m35i21ke35t55sa55i21地里这三个（人）田，地 LOC人家这三 CL：个tv 35mi32sv 32p55ka55khui55东边那几座山东 边山那几CL：座（二）位格标记与拓扑空间白语的拓扑空间关系还通过位格标记表示，方位词、处所词、地名等基本都带有位格标记，普通名词和时间词也可以带位格标记。白语的位格标记有n44、x31、m55/m35三个，其中m55/m35是同一标记的变体形式9。在白语中，位格标记属于后置词，一般附着名词、方位词、代词等之后，此时位格标记所附着的词作空间参照物，表示空间方位意义。1.位格标记n44一般表示“在上”，也可附加在名词之后做标记，无实义sv 32khui55n44ts33tsou42khui55。山上有石头。（在上）山座LOC 有石头se35mi32n44ts33ka35t31i35m55ti35tsh55se35khui55.（仅做标记，无实义）。西面 LOC 有 高大的助词 点苍山 CL：座西面是高大的点苍山。这里的位格标记n44在大理白语中是功能丰富的语法语素10。在大理方言的部分土语中还存在方所名词的用法，但在大理挖色白语中已完成虚化，仅做标记出现。p55ta55ti33t21s44ta42t35n44x55。3sg：GEN 大姐CL：个 就踩 在 上面 了姐姐就踩在了上面。2.位格标记x31“在里”k21x31ts33ne21i55ui33。海 LOC 有泥 和水海里有泥和水。（在里）。ke55i44a55ia31pe44tshe21x31。今天我们 想去城LOC今天我们打算去城里。（在里）3.位格标记 m55/m35的意义和功能更为丰富，表示与附加名词相关的位置和区域，一般有“在上”“在里”“在附近”“在侧”“在下”等意义，也可只附加在名词后做位格标记，无实义ti31ue35m55ts33ne21.地上有泥（地面上）。地 院LOC 有泥p55tui33ke35m33ia35mu33。3sg：GEN嘴巴LOC闲 NEG他的嘴巴没闲着。（嘴巴里）me21m35i21ke35mu33。门LOC人NEG门口没有人。（门外这一片区域）a31lu42ka44ti31ts44liou44p55ke32me21m35阿龙 把麂子丢 3sg：GEN大门LOC20第5期李梦：接触语言学视阈下大理白语的空间范畴阿龙把麂子放在她家门口。（门前的区域）。mi42i42lia42th55kou44m55.眼泪掉下脚LOC眼泪掉到地上。（脚下，指地面区域）sa55ua44ts33p55t21m35ts33s55m55s21m35.（仅标记，无实义）三月街3sg：GEN前LOC在 沙漠庙LOC三月街以前在沙漠庙那里。4.空间方位意义的表征白语中的拓扑空间关系通过方位词和位格标记表示，方位词、处所词、地名等基本都带有位格标记，普通名词和时间词也可以带位格标记。在白语中，位格标记属于后置词，一般附着在名词、方位词之后，表示空间方位意义。处所标记存在与否，在白语的各个方言中虚化程度不同，其中大理白语中的位格标记分布更为广泛，目前存在三种情况。（1）身体名词直接与方位词的结合，不需添加位格标记，表方位意义。tsh55kho55k31t21mi32ts33i35k55ke44t21。身体CL：个 前面是胸口，心口身体前面是胸口。（2）方位词附着位格标记，表方位意义。33mi32n44ts33t31ke32i35.后面LOC是脊背（身体）后面是脊背。（3）身体名词接方位名词并附着位格标记，表方位意义。fv 44khuo33e33mi132n44ts33ji35kua44tsv 44i5533tou21le21。腹CL：颗，下面LOC有腰杆CL：个和臀部CL：个肚子下面是腰杆和臀部。值得注意的是，大理白语中的n44是功能丰富的语法语素，可以做方所名词、方所后置词、指人旁语标记、直接宾语标记、名词化标记、属性定语标记、属格标记、关系化标记、补语标记11。吴福祥（2013）将n44的语义演变路径拟测为人体部位名词方所名词方位后置词名词化标记10。在上述的功能中，白语中用作定语标记（属格标记、关系化标记）、状语标记和补语标记采用相同的编码形式n44。同时，吴福祥证明n44的定语标记（属格标记、关系化标记）、状语标记和补语标记这三种语法功能之间的同音模式是语言接触引发的语言演变的产物10，即是对汉语中定语标记“的”、状语标记“地”和补语标记“得”之间同音模式的复制，而非是白语语言内部演变的结果。二、空间参照框架参照框架指一个坐标系用于辨别物体所处的位置。人类语言中通常包含有不同的参照框架：内在参照框架（intrinsic frame of reference）、绝对参照框架（absolute frame of reference）和相对参照框架（relativeframeofreference）12。绝对参照框架一般指以太阳和地球磁场为参照，按地球引力所提供的固定方向作为背景的空间参照系统。在描述物体的空间位置时，通常使用东、南、西、北等固定术语，具有绝对客观性，而不参照使用者的观察视角和物体的内部结构。受汉语影响，大理白语中有借自汉语的“东tv 35、南na21、西se35、北p44”的基本地理方位系统，表示物理的绝对空间。如k21tv 35“海东”、k21se35“海西”就是以洱海为中心，参照tv 35“东”、se35“西”绝对方位来划分空间区域的。早在隋唐时期，以洱海为中心的白族地区已经形成了白、汉双语并用的局面，就有了“东洱河”“西洱河”及“东洱河蛮”“西洱河蛮”之类的记载，说明绝对空间方位的概念输入已久。同时，白语中常以山地、河流走向以及楼层、房屋作为参照框架，这在大理白语的地名和村寨名中有较多应用。地名作为一种语言符号，借助语言成分表示其空间位置。同时地名也是一种重要的历史文化现象，蕴含着丰富的社会文化信息，可以从中窥探语言之间的接触。白语地名的命名方式有多种，其中与空间方位有关的地名有三种形式。大理白语的地名、村寨名中大量使用与空间方位有关的词，有三种构成形式。一种是由“名词+方位词”构成，其中包括借自汉语的“东、西、南、北”的基本地理方位词，其语序也与汉语保持一致。这一类型的地名较少，常见的有k21tv 35“海东”、k21se35“海西”、j44t21“村头”、j44v 44“村尾”、k21v 44“河尾”、kv 35v 44“江尾”等。另一种是由“方位词+名词”构成，这一语序结构中汉语借词进来的较少。如e33k21“洱海”、tou33kue35“上关”、e33ue35“下关”、tou33ta31“上甸”、e33j21“下营”、e33ph44“下寨”、e33ta31“下坝”、e33ke35pe21“下鸡坪”、e33j44v 44“下村尾”、33tshv 55“后巷”等。还有一种构成方式不太常用，是由“名词+位格标记”构成，如tse21x31“大理古城”，直译为“城里”；kou32x31“凤尾箐”，直21漯河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23年译为“谷里”。由此，部分方位词、位格与通名结合而构成专名，能够反映白语的空间参照框架。大理白语的空间方位主要是以洱海、山川河流、地势走向为参照框架。首先，受汉语影响，大理白语中有借自汉语的“东、西、南、北”的基本地理方位系统，表示物理的绝对空间。如k21tv 35“海东”、k21se35“海西”就是以洱海为中心，参照tv 35“东”、se35“西”方位来划分空间区域的。其次，方位词tou33“上”、e33“下”、t21“头”、v 44“尾”的“上下、头尾”之分，是以洱海为参照框架的。由于洱海的地势较低，靠近洱海的地方就是“下方”或“尾部”。相反，离洱海越远的地方就是“上方或前面”。这些地名的形成是以洱海为绝对参照框架的，以挖色地区为例，洱海所在的方向是下方，地理方位属于西方；洱海相反的方向就是上方。此时的“上下”概念仅参照距离洱海的远近，洱海的位置具有首要参照性，具体方位的表述是在此基础上形成的，如e33j44v 44“下村尾”，首先参照洱海的位置，区分“村头”“村尾”，在根据“村尾”的内在参照框架区分“上”和“下”。三、空间认知对其他范畴的影响人类往往由一些基础的认知概念，来获取对其他抽象概念的认知。空间范畴是人类语言中基本的概念，很多抽象的语法概念或语法标记往往衍生于空间概念。空间认知系统不仅在语言使用中表达方向和空间位置等语义功能，还能够对其他范畴产生影响，借以把握其他非空间的范畴和关系。（一）空间认知与时间概念空间范畴可以通过隐喻来表示时间概念，白语也存在空间范畴与时间概念相对应的现象，可以用方位词或名词与位格标记结合来表示时间概念。j32x31夜里a31i44x31一天里夜LOC一天LOCp55t21m35从前p5533以后；其后3sg：GEN 前 LOC3sg：GEN 后t21sua44前年p55t21sua44大前年前年3sg：GEN前年33i44第二天，p5533sua44后年后日3sg：GEN后年还有一种情况是，方位词或位格标记位在时间词、动词之后，可以用来表示时间的起始界限或动作发生的节点。sa55sua44t21m35三年前三年前LOCta42p31da5533从那以后从时候后（p31）pe44i44e21t21m35thie55t44pa55a31x31ts44khou44。1sg去进，入去前，头LOC听到3pl一家子哭他进去之前听到他们一家在哭。n31z31pa55t21m35tie44.2sg 忍3pl头，前LOC 点，些你再忍他们一会儿。（二）空间范畴的引申意义空间认知系统不仅在语言使用中表达具体的方向和空间位置等语义功能，在实际应用中还被赋予了其他意义，可以用来表示表达抽象的范围或方面等意义。在实际语言使用中，方位词和位格标记并不限于表达具体的空间范围，而是表示抽象的范围或方面，例如“街上、火车上、记忆中、历史上、电话里”等表达用法。抽象的范围或方面可看作是一种心理空间，是物理空间在心理上的延伸，与物理空间存在着一种合理的相似性（iconicity），因此，表达抽象范围或方面，可以理解为是表达具体空间方位的方位词的引申用法13。方位词的语义引申有其合理的认知基础。方位词或位格标记能够表示事物的范围，是某种抽象的范围，隐喻的环境（空间范围）在心理上的延伸。分别是“点”“线”“面”空间范围在心理上的延伸；或者有一个发展脉络，或暗含的语义或情境范围，在人们的心理上有线状物的特征。又或是某些活动场所或事件发生范围，是一种有边界的范围，是一种动态的场景性的同时具有时间性的范围限定。大理历史上是“茶马古道”的要冲，长期以来，白语和汉语之间存在着密切的接触关系14。在语言接触过程中，汉语对白语的空间范畴表达产生了影响，但白语的空间认知系统是白语使用者认知经验范畴化的成果，仍保留有其自身属性。从白语的空间范畴表达中，在语言接触达到一定程度时，语言中的语法成分会发生变化。在接触程度比较深刻的受影响方的语言，同样会保留着原有语言的语法结构，从而呈现出一种复杂的语言结构状态。总的来看，白语的拓扑空间关系主要依靠方位词、位格标记、存在动词等来实现。在语言接触过22第5期程中，大量的汉语方位词进入白语的方位词系统。白语使用者按照白语的构词规则对其进行改造，通过与白语表示空间概念的语素和词汇结合，构成符合白语语言系统的方位词。同时，白语中位格标记得到广泛使用，部分方位词、位格与通名结合可构成专名。白语的绝对参照框架已转用汉语表达，其构成形式在白语中并不多见。除此之外，大理白语的空间方位主要是以洱海、山川河流、地势走向为参照框架。白语的空间认知系统对其时间概念、词汇构成、认知观念等具有重要影响，其处所、领有或存在义的表达与空间范畴有着密切的联系。参考文献：1 王锋，张云霞，杨伟林.中华民族全书中国白族 M.银川：宁夏人民出版社，2012.2 张公瑾.语言的文化价值 J.民族语文，1989（5）：1-7.3 吴福祥.语言接触与语法复制 J.百色学院学报，2013，26（5）：40-50.4 王锋.从白语的发展看语言接触的两种形式 J.大理民族文化研究论丛，2012（0）：516-529.5 罗自群.从语言接触看白语的系属问题 J.中央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1，38（5）：94-98.6 徐琳，赵衍荪.白语简志 M.北京：民族出版社，1984.7 郭玲丽.达斡尔语的空间范畴 J.中央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6，43（1）：163-169.8 储泽祥.现代汉语名词的潜形态：关于名词后添加方位词情况的考察 J.古汉语研究，1995（S1）：48-53+64.9 王锋.大理挖色白语的空间认知系统 J.大理民族文化研究论丛，2017（1）：451-466.10 吴福祥.语义复制的两种模式 J.民族语文，2013（4）：3-18.11 吴福祥.白语no33的多功能模式及演化路径 J.民族语文，2015（1）：3-22.12 黄成龙.羌语的空间范畴 J.语言暨语言学，2015，16（5）：663-689.13 童盛强.也说方位词“上”的语义认知基础：兼与缑瑞隆先生商榷 J.语言文字应用，2006（1）：87-92.14 陈保亚.茶马古道上语言接触与通语的形成：走向田野，认识中国 J.文艺理论与批评，2023（2）：136-154.The Spatial Category of Bai Language in Dali from the Perspective ofContact LinguisticsLi Meng（Minzu University of China,Beijing 100081,China）Abstract：Dali has a long history and is known as the famous city of literature.It was historically the communi-cations hub of“the ancient Tea Horse Road”and has rich historical and cultural resources.In the process ofcontact with Chinese，the grammatical structures of Bai language used by Bai，have changed.In the spatialcategory of Bai language，most of nouns of locality in Bai language have Chinese origins，and the absolutereference frame of Bai language has been expressed by the Chinese spatial concept.At the same time，thespatial category of Bai language still retains its own attributes.The wide-spread use of its locative case makersand the spatial orientation system based on the reference frames of Erhai Lake，mountains，rivers and terraintrends support its independent language status.Key words:famous cultural city;language contact;Bai Language in Dali;topological space;frame of spatialreference责任编辑张明辉李梦：接触语言学视阈下大理白语的空间范畴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