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乐的互动与交织.pdf

中外诗歌研究Chinese And Foreign Poetics此才能真正实现从作为个体的悲惨“劳动者”到具有能动力量的社会“劳动家”的主体“换装”。田汉的诗歌技术处理与吕斯璧的劳动诗歌有着内在的呼应，都是将社会问题的实相回收为抒情主体的内在情动，由此，不仅实现“内”与“外”、“个人”与“社会”的联结，诗歌的情感张力也被呈现出来。而田汉的劳动诗歌对大正“劳动”运动的实景捕捉并不是基于一种人道主义式的同情视角或文学想象，他的实际“劳动”运动经验、对劳动问题的知识化处理以及作为中日之间社会改造运动的中介，这些经验都给他的劳动书写赋予了一种广泛的普遍性以及深刻的现实问题指向。田汉的劳动诗歌并非是个人性的感悟，他所捕捉到的社会场景在大正社会事实上是一种常态，留日学生中间有着相似的感官经验田汉与周作人的劳动诗歌所隐含的东亚视野，在一定程度上与五四时期的社会改造问题也形成了内在的呼应。结语田汉的“劳动”诗学不仅仅是一种简单的文艺构想，形式的表层之下所蕴含的驳杂的知识经验和宽阔的问题视野既连带出东亚内部的地缘政治，也折射着一个更为庞大的世界史动力。1 9 1 9 年前后，被世界史进程所囊括的东亚不仅接收了资本主义的先进生产机制，与此同时作为资本主义内部阵痛的“劳动”问题也被植入东亚的内里。“劳动”问题的特殊性在于，它既表征着资本主义世界体系的内在紧张，正因为如此，它也内含着一种资本主义批判的革命性视角。无论是马克思有关劳动“异化”的经典论述，还是莫里斯等人所提倡的“艺术一社会改造”机制都可以看作是劳动革命性属性的进一步延伸。而田汉的“劳动”诗学同样处于这一延长性上，所不同的是，相比于资本主义体系内部的发言位置，田汉所要应对的不仅仅是与马克思、莫里斯等人的对话，更重要的是要在劳动革命性属性的普遍性基础上发展出东亚地缘内部的特殊方法。诗、乐的互动与交级雷昭利讨论诗乐关系的时候，必须明确“诗”和“乐”的具体内涵。诗的内涵不必多说，主要是音乐维度有两种阐释方式。以往诗歌与音乐的关系研究是从梳理历史源流来谈论诗与乐从结合到分离的流变过程，经典论文如1 9 8 0 年公木发表于文学评论的歌诗与诵诗一一兼论诗歌与音乐的关系一文。在此研究思路下，音乐维度指的是曲调、是否可唱可听。毕竟古代的歌诗丢了乐谱，只能作诵诗观看了，但这并不代表它就不押韵。而新兴的音乐曲目又开始转换为新的歌诗。也有研究者从现代新诗发展初期旧体诗与新诗之间的对立出发讨论诗乐关系，此处的音乐维度主要指语言的节奏感、是否押韵。诗评家吕进先生在论述新诗的诗体重建时，十分强调格律体新诗的成形，认为“诗体的基本美学要素是音乐性，诗体重建的基本使命是重建诗歌的音乐性”。这里的音乐性便指的是语言的语调、节奏、音韵以及与声音有关的结构与形式问题。前一个音乐维度指的是音乐本身，由旋律、节奏、和46Chinese And Foreign Poetics中外诗歌研究Chinese And Foreign Poetics声等基本元素组成。后一个音乐维度指的是语言自身的语音属性。从语言角度来看，押韵是语音的修辞策略，目的是增强语言的表现力，以实现具有节奏感、悦耳动听的语用效果。从音乐本身角度看，人声音乐必然会使用语言，古代词曲会特意安排押韵，现代大多数的词曲也是如此，目的是让歌声能够拥有节奏感、富于记忆性。当然，现代歌曲发展到今天，押韵逐渐被先锋音乐人所抛弃，现代自由诗成为歌词的模仿对象。许多现代诗被改编成歌曲，比如笔者喜欢的音乐人刘森联合“无边界音乐”发表了诗乐专辑雨，改编了商震布拉格、王单单雨打风吹去、李元胜还山、雷平阳我、刘年在星星峡遇暴风雨、何向阳逆行和杨庆祥世纪之爱等人的作品，受到网络上很多人的喜爱。“无边界音乐”是跨界文化旗下独立音乐制作品牌，致力于传播体现文字与音律结合的优秀原创音乐作品，挖掘文学作品的另一种表现形态。这无疑为新诗传播开拓了渠道，也涌现了许多成功的案例。这种语音上的节奏感和音乐上的节奏感都是作用于人的听觉，所以归根结蒂，节奏感和听觉性是诗与乐的共同点。那些强调诗之韵律的诗人和学者便是抓住了这一点。然而也有许多学者、诗人认为现代新诗应该抛弃掉诗的听觉性，主张纯粹视觉性的诗。笔者持中立态度，认为应该将二者结合，同时增强诗的视觉性和听觉性。如今媒介环境已经发生很大改变，影音媒介的横行霸道，构成某种声音政治，排挤了纯文本媒介的生存空间。所以，单一媒介可能无法在为新诗的传播困境进行突围，在诗歌愈来愈边缘化的今天，必须要融合其他媒介创新发展，逐步扩大诗歌的影响力。2023年宇宙探索编辑部以电影的方式呈现了王一通的诗歌，他本人用四川方言念诗的片段成为电影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情节。国产科幻片的诗性表达折射出浪漫化的宇宙思考。诗歌的跨界传播当然可以有很多种形式，就目前来看，主要是搭载其他艺术媒介诸如音乐、电影、摄影、绘画等，在思想情感、形式融合方面为自身谋取新意。诗与音乐的结合要比诗与图像的结合更早、影响力也更大。除了八九十年代校园民谣的火热之外，中国民谣再一次大火便是在十年前，当时很多的民谣歌词被无数文艺青年广为传颂，比如董小姐南山南成都等，细看他们的歌词都带有诗性，歌词就像低吟浅唱，道出自已淡淡的心绪。但是慢慢的，这些表达着感伤、怀旧、向往的民谣，从被追捧到现在被批评被嘲讽空洞、无病吟、千篇一律，而这也是目前网络大部分诗歌的写照。可以说，现在许多质量层次不齐的网络诗歌作者无不受到民谣歌词的启蒙，他们接触到的音乐媒介的时间要远早于学校教授现代新诗的时间，等他们已经写好了几首现代诗了，或许才会了解到郭沫若、徐志摩、闻一多、何其芳以及国外的一些大诗人。“民谣热”冷却之后，如今具有大量受众的说唱、摇滚音乐人也仍然在歌词上贴近现代诗的写法，创造出独特的风格，期待自己成为下一个鲍勃迪伦。现在争论节奏感的有无是否是诗的特质已经没有必要了。有人喜欢写视觉化的诗，有人喜欢写听觉化的诗，有人喜欢结合起来写，这些都是促进诗体多元化，繁荣诗歌的必经之路。但是在如今的媒介时代，“把诗与音乐配合起来，使所有的诗，皆是能唱的诗，皆是可听的歌，这是诗人的责任，也是音乐家的责任，这是诗歌之幸，也是音乐之幸。”Chinese And Foreign Poetics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