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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杂剧中女性的独立意识
摘 要
13世纪中叶,元杂剧的繁荣带来了明显的女性意识。在情感表达上都表现出具有理想色彩的男女平等意识。仿佛这个时代的人们价值观念、文化意识、欣赏口味都带着激进的元素。女人对男人来说不再是单纯的附属品,而是作为有独立人格的形象和他们并肩站立,有时她们身上的光彩甚至让那些自命不凡的才子相形见绌。其中《墙头马山》中的李千金具有高度的典型意义。
关键词:
Abstract
Mid-13th century, the prosperity of the Yuan has brought significant female consciousness. Emotional expression have shown a good sense of color in the equality of the sexes. As if the people of this age values, cultural awareness, tastes are with radical elements. Women to men is no longer a mere appendage, but as an independent personality's image and standing alongside them, sometimes they even let those who glory pales pretentious wit. The "wall Horse Mountain" by Li daughter highly typical.
Key words:Li Qianjin;Yuan;Feminist consciousne
引 言
13世纪中叶,我国文学发展史上出现了戏剧创作的繁荣局面---元杂剧的兴盛。在情感表达上都表现出具有理想色彩的男女平等意识。仿佛这个时代的人们价值观念、文化意识、欣赏口味都带着激进的元素。女人对男人来说不再是单纯的附属品,而是作为有独立人格的形象和他们并肩站立,有时她们身上的光彩甚至让那些自命不凡的才子相形见绌。元杂剧作品中塑造了一大批个性鲜明的人物形象,其中《墙头马山》中的李千金具有高度的典型意义。
《墙头马上》全名《裴少俊墙头马上》,引自唐代白居易的乐府诗《井底引银瓶》,是白朴最出色的剧作,它与关汉卿的《拜月亭》、王实甫的《西厢记》、郑光祖的《倩女离魂》合称为元人的四大爱情剧。作品叙写了裴少俊和李千金一波三折的爱情故事,裴少俊奉父命由长安去洛阳选买奇花异卉,骑马过李世杰花园,和李世杰女李千金隔墙以诗赠答。当晚私约后园,被李家乳母撞见,二人遂私奔到长安,居裴家后花园七年,生一子一女。后被少俊父裴行俭发现,强行令少俊休妻留下子女。千金回到洛阳,父母亡故,在家守节。少俊中进士后,与李千金正式完婚。整个剧情跌宕起伏,引人入胜。作品女主人公李千金以其巾帼须眉的刚烈和豪气卓尔不群,她的那种襟怀磊落、率真泼辣、敢作敢为的自主意识和独立人格感动了一代又一代的读者。
一、李千金独特的人格精神
作为封建礼教规束下的大家闺秀,墙头马上之李千金的处境与明代汤显祖《牡丹亭》中的杜丽娘相去不远。杜丽娘待字闺中,终为封建礼教所戕杀。现实冷酷无情,鬼魅的世界反倒自由而充满温情。明代吕天成《曲品》云:“杜丽娘,甚奇····怀春暮色之情,惊心动魄。”【1】儒家经典《礼仪·丧服》云:“妇人有三从之义,无专用之道。故未嫁从父,即嫁从夫,父死从子。故父者,子之天也;夫者,妻之天也。妇人不贰斩者,犹曰不贰天也,妇人不贰尊也。”正是这种等级森严的理论教条,严格规定着封建女性的命运和地位。而待字闺中,事实上就是对传统女性追求爱情理想的禁锢。
待字闺中的李千金,无缘无故不知道“为甚消瘦春风玉一围?又不曾染病疾····害的来不疼不痒难医治,吃了些好饭好茶无滋味。似舟中载倩女魂,天边盼织女期:这些时困腾腾每日家贪春睡,看时节针线强收拾。”九十日春光如过隙眼看着花期将过,已是绿暗红稀,怎不教怀春的少女粉悴憔心欲碎?在封建礼教辖制的社会里,谁又会在意自然的人性、情感?更不用说受“三从四德”教义束缚的青春少女对生命本能和爱情理想的追求!在李千金“东君不管人憔悴”的唱词中,闺中少女的孤独幽怨一览无余。
一个人的行为、情感和主观思维,大家都要收客观环境、社会秩序、历史背景以及所受教育的制约和限制。自宋朝以后,中国的传统儒学派生出程朱理学,它在政治,细想和道德规范等各个方面的统治力量。程朱理学中“灭人欲”的命题表现在婚姻爱情问题上,也更趋禁锢和束缚。表现在封建家庭中对年轻生命及蓬勃青春的压制,李千金一登场就流露出了闭锁深闺的烦闷情绪。家人的严加管束,李千金的闷怨压抑,都让人感到生命之火、爱情之火将要迸发的一种内在潜力。也可以说,随着历史进程的演化,异质文化的大量输入对旧文化开始形成一定的冲击,它对新观念的萌生也有一定的刺激作用。李千金与裴少俊的感情既是长期压抑的结果,也是新观念给予他们反抗力量的结果。他们在留恋中相互顾盼时,强烈翻腾的内心冲突,是男女间难以言传的复杂情愫,也是作者捕捉的极为准确的内心描写。
正是基于对青春的渴望和生命本能的驱使,当青春俊美的裴少俊和冰肌玉骨的李千金马上墙头四目相视之际,爱情的力量便迅速感染了这对有情人。自幼守着封建礼仪严格管束、自恃“惟亲诗书,不通女色”的工部尚书之子裴少俊,在“双眸星转,花开媚脸”的李千金面前,对青春异性的渴望被迅速唤醒。但裴少俊的自白颇耐人寻味:“这小姐有倾城之态,出世之才,可为囊箧宝玩。”李千金是幸运又是不幸的:在伫立墙头的刹那,李千金心有所属,却难逃“囊箧宝玩”的悲剧命运。
私奔幽居,无奈的幸福。昨晚待字闺中的少女走到与人私奔的一步,内心除了满满的爱之外,就是无比的勇气。为了自己的爱情理想,李千金毅然选择了私奔。然而她的抉择是如此的无奈:“母亲年高,怎生割舍?”封建礼教“聘则为妻,奔则为妾”的古训(《礼汇·内则》)她又何尝不知;更有“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钻穴隙相窥,逾墙相从,则父母国人皆贱之”(《孟子·滕文公下》)的严厉禁锢。但她勇敢地追求爱情和自主婚姻的决绝有力地冲击着这些严酷的教条。面对嬷嬷的阻挠,她理直气壮的引证了历代优美的爱情故事。这使她执着于爱情理想,并不惜以死殉情的叛逆性格第一次的到了充分的展示。
私奔的李千金在裴府后花园一藏就是七年。七年间,她拥有了一双儿女,充分享受着自主婚姻的美好和幸福。但她又是如此的不幸:“数年一枕梦庄蝶,过了些不明白好天良夜。想父母关山途路远,鱼雁音信绝。为甚感叹咨嗟?甚日得离书舍!”仅从爱情生活来讲李千金是幸福而知足的。在反复的思量中,以爱情为基础的自由结合,还是强如那“带满头花,向午门左右把状元接;也强如挂拖地红,两头来往交媒谢”的庸俗程式。但幸福的充满矛盾:数年间隐匿在裴府后花园,过的是不人不鬼不明白的好天良夜;得到了爱情却失去了亲情的关照,对父母的思念也见不得天日;更有封建礼教无形的压力;还要担惊受怕,生怕被现实毁灭了“锦绣佳风月”的好时光。李千金对爱情的执着追求,既充满痴情又痛苦无奈!
二、李千金的性格成因
作品中李千金追求个性解放和婚姻自由,剧中以裴尚书为一方,裴少俊和李千金为一方实际上是以反对门阀观念,藐视封建礼教、追求婚姻自由的叛逆者,与维护门阀利益、维护封建礼教的封建家长作斗争为主线展开故事和矛盾冲突。而支持李千金勇敢的做出抗争源于她叛逆的性格,与此同时作者笔下的她的性格也有这不同方面的成因:
(一)市民阶层的壮大和作家的世俗化。
本剧引自唐白居易的《井底引银瓶》,二人的作品中都流露出了对妇女地位低下,婚姻不自由,弃妇不幸遭遇的同情,然而却有着不用的客观效果,白诗的结语“寄言痴小人家女,慎勿将身轻许人”【2】则以告诫的口吻否定了淫奔的合理性,这无疑显示出作者主观意念上还是维护封建礼教而不赞成私奔的。而经改编的元杂剧却显示出与原作大相径庭的思想倾向。李千金大胆的追求爱情勇敢地向封建家长制度挑战整个剧本洋溢着火热的激情。
这种差异是由于处于元朝这个阶级与民族的双重压迫下的特定历史时期,市民阶层与封建统治阶层集团的矛盾日益尖锐,离心力也越来越大。于是他们强烈要求摆脱封建制度和伦理观念的束缚,追求个性解放。由于外族统治,儒学思想桎梏相对薄弱,加之废除科举,文人地位极端低下。在这样一种“儒人不如人”的境况之下,使他们光宗耀祖的热情冷却了,使他们的自命清高失去了往日的殊荣。文人的思想意识更为开放激进也更具反抗意味,表现在作品中则是对传统意识的悖逆和对劳苦大众的亲近。可以说作为不争现实的亲历者,加上幼年因蒙古军入侵儿国破家亡的惨痛更加深了白朴对元统治的仇视,他一生决心不参与政治,“放浪形骸,期于适意”。或是流连于青山绿水之间,或是风月场中,和杂剧作家以及勾栏歌姬们往还。【4】丰富的人生阅历使他谙识世间人情冷暖,激励他用犀利的笔墨去描写、揭露现实的不平,表现自己美好的人生理想,他那充满世俗意味的爱情剧作便可说是一出出鲜活的时代写真。
(二)思想统治的相对宽松。
中国传统的婚姻模式在元代这一特殊时期,其对当时文学创作的影响是不同的。蒙古族作为统治民族,他们的道德思想、婚姻习俗等对当时产生了明显的影响。蒙古族崛起于朔漠草原,其文化属于草原游牧文化系统,其道德标准和价值观念有自己的东西。体现在男女婚姻爱情方面,与中原汉族地区在封建礼教的束缚下是不同的。例如,在男女交往方面比较朴实自由,没有那些“男女授受不亲”的清规戒律的过多限制;在家庭婚姻方面,崇尚实际合用,有时备份等级的要求也不是很严格,如,有史料记载,元明时期为了家族利益,子可以去非血缘关系的庶母,弟可以娶嫂。这种种的不同的道德观念和价值观念通过相互之间的冲突、交流、融合,双方都会有一定程度上的影响。
入主中原的异族统治者过分的倚恃武力,思想控制相对显得薄弱,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一时形态领域的失调和无序,这就为作家将其自主意识输入作品提供了较为自由的精神空间。而对于中原汉族这方来说,一方面元朝蒙古族作为统治民族,其统治意志和习俗会得到其迎合和顺从,另一方面由于蒙族的爱情婚姻方面的自由朴实更符合人文精神,也会得到中原汉族的认可,从而对其产生影响。体现在元杂剧爱情婚姻作品的创作上,蒙族对汉族封建礼教的冲击,也是人们的价值观观念发生了一定的变化,从而敢于大胆描写。由此可见,相对宽松的政治和文化环境给元代的作家以较为自由的创作气氛,也造就了一批有个性的文人,他们打破世俗观念,冲破男权世界,使他们有机会把目光投向历来人格受侮辱的、性情被压抑的、生活在底层的弱势群体----女性。他们揭示她们痛苦的根源,为女性平凡昭雪,还原她们真实的一面,同时挖掘她们内心深处的优秀品质,让世人通过戏剧舞台重新认识生活的他们中间却被他们忽略的、鄙视的、但又不可缺少的另一半----女性。加之处于统治地位的蒙古族有着自己的风俗习惯和道德观念,忠孝及妇女的贞节观念比较淡薄,这在一定程度上冲击了程朱理学束缚的妇女的链条,道德观念受到一定的削弱。元代的妇女可以说是得到了一种暂时而有限的解放。
三、李千金女性意识的表现—追求人格尊严。
白朴笔下的李千金不同于以往作品中的单纯渴望爱情的女性,他让我们看到了李千金更为饱满,更为可贵的一面就是尊严。“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用裴多菲的这首诗来形容李千金,可以说也不为过。她为了追求自己的爱情和幸福所表现出来的大胆主动,也许会使一些男子相形见绌。但如果以为爱情就是她生活的全部,那也是大错特错的。这个女人一旦选择了自己所爱的人,便忠诚不渝,哪怕为之牺牲也在所不惜;但是一旦发现自己所爱的人对自己并不忠诚,欺骗了自己的感情,或者伤害了自己的尊严,则会毅然决然的离开,从这点上说反应了她已经有了比较独立的人格。
剧中度过了七年庄周梦蝶般的“不明白好天良夜”后,千金与少俊幽居生活终于被裴尚书撞破,刹那间李千金“魄散魂消,肠慌腹热,手脚獐狅去不迭!”面对尚书的责难,李千金无言以对,然而真正让李千金感到孤独无助的是裴少俊的屈服:“少俊是卿相之子,怎好为一妇人,官司凌辱?情愿写一休书便了,告父亲宽恕!”【3】眼看着七年相守的妻子面对父亲的百般责难、千般刁难,裴少俊没有丝毫的抗争与辩白。在他眼里,妻子不过是一位妇人,囊箧之宝玩,休则休了,他又哪里顾念妻子七年相守的真情、骨肉分离的悲痛,只是任凭妻子无望地“石上磨玉簪”,“井底引银瓶”,为他们的爱情争取一线生机。爱人的懦弱和了无责任,也许才是李千金最大的悲哀。悲剧的命运让李千金对自己的生命价值有了更为沉静的思考。在大团圆的结局中李千金刚强不屈的性格和自觉独立的人格意识得到了充分的淬砺和磨练,蕴藏着深刻的思想内涵。这使得墙头马上为历代爱情剧所不及。
当裴少俊状元及第,去李府寻找他休弃的妻子时,经历了痛苦磨难,脱离了“金枷玉锁”、“风流牢狱”的李千金不再是少女时代的天真未凿。无情的现实让她警醒,尽管她仍然眷恋着少俊,思念着年幼的一双儿女。人情的冷暖,世态的炎凉,礼教的残酷,让她更加理性的认识到个体生命的价值和人性的尊严,而不再对纯真的爱情抱有幻想。她怨恨裴少俊的懦弱:“他那三味手能修手模,读五年书会写休书。”当裴少俊赖着要“今日就搬将行李来时”李千金义愤填膺:“你是窨忖,负予何辜?既为官怎脸上无羞辱!你道我不识亲疏,虽然是你眼中没得珍珠处,也须知略辩个贤惠。”人格尊严和爱情理想受到冷酷摧残和损害的李千金面对仍然相恋的裴少俊和哀哀哭泣的一对儿女,更多理性的思考和对生命价值的重新体认,残酷的封建礼教和追求个性解放的理想之间的矛盾冲突空前尖锐。心情矛盾的李千金终于为骨肉至亲所感而认亲团圆,但她对封建礼教蔑视的锋芒并为因此减少:“告诉爹爹奶奶听分诉:不是我家丑事将今喻古,只一个卓王孙气量卷江湖,卓文君美貌无如,他一时窃听求凰曲,异日同乘驷马车。也是他前生福,怎教我墙头马上,偏输却沽酒当垆!”对卓文君与司马相如爱情故事的由衷钦羡,表现出李千金崇尚精神自由和追求美满爱情的人生理想,包含着对封建礼教的强烈的批判。
从语言形式上讲,元曲无疑是一种超凡脱俗式的革命,而“元杂剧不仅愤激的谴责黑暗,凝重地传递、倾吐内心的不平,而且以一种充满希望的热情,去讴歌非正统的美好追求。”【5】这一精辟的论述也恰巧印证了元杂剧的不同寻常的思想地位。
结 论
《墙头马上》一反往昔“男尊女卑”的传统,没有过多地渲染“风花雪月”的爱情缠绵,而更多地在争取爱情自由的基础上做文章。在塑造李千金那富有大胆反抗意识的女性形象的同时也对裴少俊曾经的“始乱终弃”给予了严正的批判,对尚权重利的裴尚书予以一针见血的清算,所有这些使受害者显得那样的美丽感人,迫害者却那样的面目狰狞,昭示了对荼毒人性的封建礼教的大胆挑战。不难发现,在剧作中处处洋溢着抗争的气息,处处激荡着战斗的氛围。从一定意义上讲,李千金泼辣,坚贞的形象完全以如山之势压倒了裴少俊的懦弱、摇摆,而色厉内荏的裴父在强悍的李千金面前更像一只前鼓后瘪的皮球。整出戏女主角始终占据着上峰,男主角却总处于被动的位置,这和传统的纲常伦理是完全相悖的,而恰恰是从这一看似本末倒置的男女角色对比演绎当中,使我们看到了一个不满世俗常规的叛逆之子用其饱满而富于愤激之情对冷酷无情的元朝统治,封建婚姻家长制做出的背叛和抗议,从中折射出一律沁人心脾的人性光芒。
注 释
【1】 《中国古代戏曲论著集成(六)》,143页,中国戏剧出版社,1959年版
【2】霍松林:《白居易译析》,237页,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
【3】王季思:《中国十大古典喜剧集》,31-57页,齐鲁书社,1991年版
【4】袁行霈:《中国文学史(第三卷)》,239页,高等教育出版社1999年版
【5】张岱年,方克立:《中国文化概论》,80页,北京师大出版社,2004年版
参 考 文 献
【1】《元杂剧与元代社会》,幺书仪,北京大学出版社,1997年
【2】《白朴论考》,胡世厚,中国古籍出版社,1991年
【3】《元杂剧的文化精神阐释》,高益荣,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5年
【4】《白居易诗集校注(第一册)》,谢思炜,中华书局,2006年
【5】《中国文化概论》,张岱年,方克立,北京师大出版社,2004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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