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源描述
《知识不是力量》,方柏林(南桥)著
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1年10月出版,25.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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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上篇 让教育校正教育
知识不是力量
知道而无见识,徒增谈资,于世无益,又有什么意思呢?
名校公开课
学生离知识的仓库多远?一根网线而已。可惜教育商人蒙住了学生的眼睛,不叫他们看见身后的大江大河,而是高价一杯一杯卖水给他们喝。
学而无术
我倒希望大家眼睛一黑,啥规则也别去看,你就按照你看到的现象和实实在在解决问题的思路去写。
文学给我们的生活雪中送炭
当一个道理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时候,当一个道理正说反说都颇有道理的时候,当你在逻辑里转着圈子出不来的时候,看看小说吧。
教学改革从作业抓起
我们的作业通常是“基于知识”,而不是“基于问题”,或者“基于现实项目”。
南瓜与教改
《平衡记分卡》的作者开普兰和诺顿曾有一句名言:“你衡量什么,你就会得到什么。”
学生也可能是教改的阻力
你什么时候见过小孩自觉自愿断奶的?当学生面对与知识学习截然不同的真实任务,根本不知明确的步骤时,本能的反应就是紧张和排斥。
因材施教
种子撒在不同的土地上,会有完全不同的效果。老师光把知识的种子撒下去还不行,还得根据不同的条件,该除草的除草,该施肥的施肥,否则怎么叫他们“园丁”呢?
己所不服,勿说与人
即便你有世界上最美的声音,但没有热情,对方也会听睡着。他说,你就把话筒上的这些小孔想象成一张张面孔。
可以跟屠夫学什么
如果你的孩子仰望星空疲惫了,那就看看四周吧。当你去问屠夫他这一行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他一刀下去,切开的或许是一个社会的横断面呢。
精耕细作与粗放经营
问印第安射手的造箭心得,他说,其实把箭杆削直了,其他什么的马虎一点都没有关系。如果箭杆不直,其他方面再完美无缺,也很难一矢中的。
如何毁灭天才
爱因斯坦之所以成为爱因斯坦,不是因为他的智商超过所有人,而是因为在一些父母送孩子读流行的法律或者会计的时候,爱因斯坦的父母没有,结果他的智商被充分利用了。
育儿专家的孙子
当然,斯波克的孙子自杀和斯波克本人的学说未必有什么关系,但我相信书中确有矫枉过正之处。
一只毛虫和两代人
各种因素一起上,才造成了我们最后的“性乃迁”。
幼儿园在风中飘扬
环境这东西就是铜墙铁壁,也总归有那么几个不甘心的人站出来,捅上几个洞来。另外,也可以争取不被环境之风刮倒,而是御风而行。
玩就是玩
我和儿子一起做了辆汽车,捏的时候命名为“劳斯莱斯”,出窑一看,瘪了,于是改名为“酒后驾驶”。
奖赏是个糖衣炮弹
奖赏有时候却起反作用,它让孩子把目标集中在授奖者可能重视的目标、价值、标准、期待上,思维的自由性会因此大打折扣。
童年没有起跑线
家长动辄说“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可是我们有没有想过:或许我们的比喻错了呢?或许童年根本就没有起跑线呢?而孩子们往往在东奔西跑中,错过了童年。
中篇 卧底美国教育
动物学校
老校长想了个办法,想搞搞远程教育。他请来一只名叫夏洛特的蜘蛛,说:“唉,你不是会网络教学吗?”
美国小孩的阅读
分级不是简单地按年级划分。比如,我女儿现在是四年级,但是经测试水平为85,即阅读水平相当于八年级入学后第五个月的水平。于是,老师就有别的建议。
美国小孩的读写入门
在一开始的时候,拼错了也能看懂。Dont u thnk so?
美国小孩做数学
我正要肃然起敬刮目相看,那孩子突然狂笑一声,然后叫道:“A gazillion!”(天文数字!)
美国小孩的选择
像我这样擅长选ABCD的人,在如何选择的方法上,反应就很慢。比如,“今天晚上去哪里吃饭?”“随便。”
美国小孩在学校被欺负怎么办
如果小孩子经常从你这里得到“他错了”的反馈,以后在学校里的任何情况就不敢对你说了,这最可怕。
美国小孩的独立教育
有个老太太回信了,提了三页纸的问题,问她学什么、怎么学,等等。同事的女儿一丝不苟地一一回复。不久,这老太太寄来了1200美元。
美国公立学校的特长教育
这种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横向能力”培养,表面上看,或许不能让孩子像去上英语兴趣班那样多记几个单词,但很能帮助他们将这些能力嫁接到纵向学科上。
美国小孩的品格教育
最好的品格教育应该欢迎学生的反馈,也应该给教育者自己提供持续培训,不然就会是一纸空谈。
美国学生的社会实践
在学校做的是project,在社会上做的也是project,一旦养成思维习惯,就不需要花太多力气从头学起。
美国大学的进和出
大部分毕业生会在头两个工作的尝试之后,终于定下心来,知道自己一辈子要做什么。教育在学生人生当中产生长久影响的,也正是这第三份工作。
美国的师生互评
有学生说他很狗屁(He sucks),他的回答是:“你学了一学期哲学,从柏拉图学到尼采,结果就吐出这点象牙来?”
美国教授面面观
记得一位研究莎士比亚的英语系非终身教授说:“霍拉旭,天地之间,还有很多账单,是你的哲学所不曾想到的呢。”
美国的中文学校
在美国的一些中国家庭并无信仰,他们不去教会,而家庭宴会又缺乏教育含量,反而是中文学校提供了一个社区有效交往的契机。
在美国发论文
比如,强调职位申请人自行定制的学术“成果组合”,弹性就比较大,参加学术活动、学术会议、相关社会服务这些都可以算入,而不以论文多寡定成败。
美国高等教育的三大趋势
让不同模式的教育共同竞争其实是很有必要的。一个符合教育规律的体制,才有最大的国际竞争力。
奥巴马式教改
政府提供4000美元的学费减免,但是学生必须用100小时的社区服务,换取这4000美元的减免。这个“以服务换学费”的做法,在各地施行时,出现了很多有趣的变种。
下篇 把学习放入学生的口袋
教育脱困是个技术活
印第安纳卫斯理大学,不到二十年,学生人数从两千上升到一万五,就是因为他们找到了“未曾被服务”的群体,即经济转型期大批等待再就业却没有大学学历的人群。
野鸡大学的鸡窝里飞出金凤凰
根据世界银行2000年的统计,世界上最大的大学是远程大学,即土耳其的Anadola大学。到了网络时代,一切都被冠上“e”的名字,于是就有了“e-learning”。
不是软件的问题,而是做家长的问题
不能指望纯粹用技术手段去解决社会问题……成天说这个不可以看,那个不可以看,不如告诉孩子该去看什么,可以去看什么。
将学习放入学生的口袋
“ME”一代学生向我们过来了,这不是说他们自私,而是说他们熟悉移动的工具“M”(mobile),也熟悉各种各样电子交流的手段“E”(electronic)。
手机可以被禁止吗
在学校,教育技术的应用,并不取决于一个产品看上去是否适合教学,而是取决于一个产品真正的普及程度。
万变不离其宗:反思教育技术学科
评价科学工作者,是从学术角度,不管他们的研究是否投入使用,是否和社会有关,能否见容于社会。而技术工作者水平的高下,则取决于其解决方案的效率、效果、成本,以及诸如“美感”、“能接受”、“可持续”、“符合社会正义”之类的衡量标准。
无所不在的技术与学习
“教育技术的应用需精心选择,谨慎行动。远程学习未必适合所有课程、所有教学内容。所以我们不会要求所有老师都去参与。”
未经反省的教育(自序)
南桥
有时候,孩子提出的问题我回答不上来,他们就开玩笑说:“这都不知道,应该把你的学位取消,从托儿所重新开始学。”从某种意义上说,我还真是在重新来过。这些年来,我跟着小孩一起,从托儿所、幼儿园到小学,一年又一年重新“学”过,不是换个语言去学同样的知识,而是看美国的教育机构如何开展日常的教学。我的工作是在美国高校中从事教育设计,其间接触形形色色的老师、学生和课程。无论是作为美国基础教育里的家长还是高等教育中的员工,我都是一个学习者——唯一的优势是不用做作业、不用考试,于是便用这个赚来的时间,写了很多文章,有了现在这个集子。
集子中的大部分文章,关注中美教育之间的异同,同时也考虑这些异同和为人处世的关联。毕竟人的成长,几乎每一步都和学习有关。不管是行为主义、认知主义还是建构主义,都强调学习本质上是对人进行深层次,甚至可以说是永久性的改变。这种改变的力量是强大的。一个人悟出的道理、产生的新的思维方式,是任何外在力量都无法替代的。
这样的改变,究竟是如何发生的呢?《三字经》里说,“人之初”,“性相近”。我的孩子恰巧在美国接受教育,故而其言谈举止各方面都越来越“美国化”。如果他们在国内受教育,又会是另外的景象。除了人自己的选择和努力之外,教育的环境也时刻在塑造人、改变人。这里所说的环境不是死板一块,只能抱怨的“大环境”,而是一种由很多可变因素组成的环境。如果我们去接触、去探究这些可变因素,对其干预,进行优化组合,就可以对学习的过程和结果施加影响,从而改良那个素常被我们谴责的教育“大环境”。我们常以“花朵”来比喻儿童,以“园丁”来比喻教育者。花朵的成长,离不开阳光、土壤和空气。出色的园丁知道如何对这些要素进行配置,而没经验的园丁则将眼界局限于某一个方面,比如一味施肥,最终烧坏了土壤,也无成效。
诚然,教育环境里诸多因素相互作用,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梳理起来并不简单,所以我通常希望遇到一件事说一件事,而不是试图“煮沸大海”。但复杂归复杂,却不能不去琢磨,而且这个琢磨的过程将是长期的。我这里口口声声说学习,就是希望自己也能活到老学到老,将来仍能继续和读者分享、交流我的观察与思考。
另一方面,我也发觉,“卧底”美国教育,试图借鉴的人似乎并不少。但不管是在宏观或微观的层面,一些教育者(包括家长)对美国教育的借鉴仅停留在方案和技巧上,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地引进,结果自然淮桔化枳,不伦不类。学其方案而不解其因,就好比买个水龙头带到沙漠,别的什么也不做,却指望一拧就能出水。在和外部世界交往的时候,我们常听到“中学为体,西学为用”一说。这种思维有时候让我们忙于追逐方法上的奇技淫巧,忽略背后的思路和道理,故而往往停留在交往的表层,无法深入。这是一件很可惜的事。当然,我们也不应自卑,希望全盘照搬另外一个外来体系。教育事关人的思想和内心的很多东西,和人性一样复杂。没有一个体系,可以打包得齐齐整整,去完全替换另外一个体系。而比较与对照、反省与改进非但必要,甚至应该常规化、制度化。
比较是为了借助外来冲击,打破思维惯性,以便创造性地思考对策,解决我们在教育中面临的问题。经过跨文化的比较,我们发现了他人的优势,见贤思齐方属健康心态,扬长避短才是上上之策。在美国,“虎妈”式的另类教育方法之所以能引发社会争议,是因为社会各界也不介意用这类“异质”的思维来冲击自己。辩就辩个热火朝天,还能翻天不成?有位鲍勃·康普顿先生特意跑到亚洲,蹲点拍摄中国人和印度人在高中阶段如何学习,回去挑战美国人的思考:如此下去,美国的竞争力在哪里?姑且不论他的结论是否可靠,但他给我们的启发是要有一定的危机意识,不可在怠惰中维持现状。
此书名为“知识不是力量”,目的不是要宣扬知识无用论,而是希望借此名重新思考学习的本质。网络时代,知识容易得到,见识却未必容易产生。学历教育将越来越普及,但一个人能否成为一个终身的学习者呢?希望拙作能借助他人的例子,抛砖引玉,激发大家思考我们自己的教育。苏格拉底曾言:“未有反省的人生不值得过。”未经反省的教育,恐怕也站不住脚。
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的顾晓清老师策划了这本文集,收集了我过去几年来所写的教育杂文。顾老师在书的篇目安排、内容分类、营销策划等多方面费了很多心血,在此深表感谢。这些文章有的发布于我的博客,有的发表于传统媒体,也借此机会感谢各位编辑和读者多年来给与的反馈和支持。最后感谢推荐此书的各位师长和朋友:雪城大学雷静博士、专栏作家安替、东西网张文武,财新传媒徐晓、谭娟等。一些美国朋友,如特殊禀赋教育专家埃达维娜·彭达维斯、作家理查德·查瑞特、作家科伦·麦凯恩虽未看过这些中文的文章,但是根据平时的工作和交往,以及我所写的一些英文文章,也愿意给我的文集背书,分别给出了十分热情的推荐,在此一并表示感谢。
正文:
知识不是力量
当我们谈论知识的时候,我们谈些什么呢?
知识的英文为knowledge。它的第一个音节是“know”,“知道”。但是knowledge这个词的末尾是“edge”,是“边缘、领先”。我们可以“知道”回字的四种写法,可是它并不能让我们处在“领先地位”(leading edge)。中文也是一样,“知识”中,只有“知”与“识”结合时,它才能产生“edge”, 成为力量。狭义的knowledge本身是没有力量的。
当我们说知识的时候,有时候我们说的是“知道”,比如,鸦片战争哪一年爆发;有的时候我们说的是“常识”,比如,一年有四季;有的时候我们说的是“见识”,比如,认识到是什么原因造成了现在的金融危机(当然这是见仁见智的)。一个知道很多事实而不知如何处理的人,现在我们已经不叫他“知识分子”,而称之为“知道分子”。知道而无见识,徒增谈资,于世无益,又有什么意思呢?
钱钟书的《管锥编》,是好书,但余英时说它是“一地散钱”。李浔阳就问了一个很有价值的问题:钱钟书到底提出什么创见了没有?没有印象。这可能是因为当时的社会现实,做这样的学问更安全一些。你可以旁征博引,天花乱坠,可是那又怎样?如今,天下文章一大搜,掉书袋没价值。久了,人们会发觉,很多文章写出来,隔三四里都能闻出Google和维基的气息来。过去学人引用文献冷僻,人以为奇,可是如今我发现,古腾堡项目把所有古代稀奇古怪的文献都在往网上搬,以至于过去的海量文献离我们只有一个鼠标那么远。在这样的背景下,整理诸如《四部文明》这样齐、大、全、备的纸质文献库价值就值得推敲,因为稀缺的不再是信息资源,而是运用信息的能力。
1956年,教育心理学家本杰明·布鲁姆(Benjamin Bloom)发现,美国学校的测试题95%以上是在考学生的记忆。于是他提出了一个新的学问分类法,即影响了两代美国人的“布鲁姆学问分类法”(Blooms Taxonomy of Learning)。该分类法说学问分为知识、理解、应用、分析、综合、评估几个类别。这个分类法在美国教育界,尤其是在中小学,可谓众所周知。很多学校的课程设置,就是以布老的分类法为依据,用两代人的时间,使美国教育成功走出以“记忆”为主导的测试困境。即便在小学阶段,如我们家女儿这个年龄段,这些分类技能的培养也是齐头并进的。比如“应用”类别,一年级的孩子就有“访谈”作业,让他们问家里人喜欢香草冰淇淋还是巧克力冰淇淋,然后制成图表。我看这就是讲究多项认知技能的组合。
现在我们常讲“分布式认知”(Distributed Cognition),也就是大脑一部分(如记忆部分)被解放出来,被电脑、手机等外部智能辅助设施取代。那么大脑干什么呢?得侧重于分析、应用、综合、评估这些“高层次思维”。当然,思维的类别不能简单用“低层次”、“高层次”来区分,因为有些“低层次”技能也具有高价值,例如,“知道”吃毒药的危害或许会拯救一个人的生命。同样,一些“高层次”的思维能力可能是低价值的,比如对明星八卦的分析。但总的说来,“低层次”知识和技能容易复制和传播,而“高层次”思维和技能,尤其是批判性思维能力、创新能力,和普遍意义上的学习能力相比,培养起来比较困难一些,且宜早不宜迟。
人们常说新经济是“知识经济”,其实再往下走,应该叫“学习经济”。我最近看到一个有趣的说法,说过去的大学学历是“四年制”,现在是“四十年制”。过去,学习是为了积累各种知识“以防万一”(justincase),现在是按需定制的“及时学习”(justintime)。过去,一个人掌握一门技能、一门知识,可以管一辈子。现在的好多职业注定要终身学习。比如IT,简直就学得没完没了,一有松懈就要落伍。IT的老师常常拿英文系老师开玩笑,说还是他们好,学会一样管用一生,反正莎士比亚死了就死了,不会冒出一个莎士比亚30,莎士比亚XP出来。但即便是在英文系,据我所知,学习方法和重心也在更迭不息。或者,老师的知识更新换代确实会慢一些,但是学生如果也是抱着一定的知识一辈子,那就只有自己慢慢落伍去了。
本文开头,我们说知识的第一步是“知道”( know),最终的目标是产生“领先”(edge)。那么“know”和“edge”中间这个“l”是什么呢?它就是“热爱”(love),它就是“学习”(learn),它就是“生活”(live)。
文学给我们的生活雪中送炭
古希腊悲剧大师索福克勒斯一生沉迷戏剧,晚年对家业撒手不管。几个儿子把他告上法庭,说他年迈昏聩,无力管理,要求移交财产管理权。索福克勒斯对于有人说他昏聩很不感冒,当场给陪审团背诵了他刚写的《俄狄浦斯王》,问陪审团成员一个昏聩的人能写出这种诗剧吗?陪审团成员被震撼了,二话不说让他走了。
那是在古希腊。那时候,人们的精神生活比现在重要多了。换作今天,当一个人的生计和这种对于艺术的爱好有所冲突时,他会怎样做?我们都活在容量有限的皮囊里,精力和时间都不会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而今日的人们,也未必会将能写出一部好作品等同于一个人的聪明。
前些天,学校的一位戏剧系教授在讲述现代英国戏剧时,邀我过去做了一次关于品特(2005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也是一位备受争议的当代英国剧作家,他的剧中人物常常身份不明或言行举止缺乏明显动机)和荒诞剧的对话。那是一次很有意思的经历,我们坐在教室中间两张椅子上,如置身品特剧作之中:一个房间,两个人坐着说话,一群人围观。
后来突然有学生问我:“你是学文学的,怎么改行了?”面对一群美国人,我只能说这个转弯需要用一本回忆录来回答,可是对于中国人来说,我只要说十个字大家就明白了——定向,户口,档案,人事,下海。命运几番转折,让我走上了以前未曾想到的路。而今,平时做着一份“正式工作”,和电脑打交道,到了周末和晚上,有时会搞点翻译。为了维持这双面人的生活,保持这来之不易的平衡,我甚至放弃过升职的机会,让上司继续去忙预算、采购这些杂事,自己则留些精力继续做喜欢做的一些事。当然,我羡慕那些专业从事文学或翻译教学的人,不会有人说他们不务正业,他们还可以从事学术交流,甚至在学生课堂的讨论里教学相长。但话说回来,目前的做法也非一无是处:如果天天教英美文学,就会像陪人看 《天鹅湖》的俄罗斯外事官员一样审美疲劳,或是为了评职称写论文写得发疯。
做这一行也好,不做这一行也好,有一点是一样的——文学已经成了点缀。大家都很忙,时间都被各种各样的通讯工具切得粉碎。看书似乎成了生活的一种点缀、茶余饭后的消遣。它们有什么用呢?非要这么问的话,我想说的是,好作品能让人聪明起来。它们好比雨夜的一道闪电,一刹那间将一个屋子照亮,让你知道你身处何方,无论前进还是后退,都有了一个更好的参照。文学用悲剧把有价值的东西撕裂给你看,让你知道有价值的东西是什么。你若是不知道,就是人生所有的财富都堆在你面前,你也会视而不见。文学用喜剧把那些比你更渺小的人物摆在你面前,让你知道你活在世上底线是什么。文学有办法打开我们的天眼,让我们看到一个以作家想象力为上限的新天新地。文学让你洞悉人生的复杂性,让你知道各个因素之间的相互作用。当一个道理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时候,当一个道理正说反说都颇有道理的时候,当你在逻辑里转着圈子出不来的时候,看看小说吧。它会让你逼视真实,面对人生活在一团乱麻中的事实。人生中的关系不是那么容易理清的,所以我们有《长夜漫漫路迢迢》。假如生活的抉择都那么一清二楚,谁还需要《王子复仇记》?
文学,说的是我们用道理讲不出来的道理。
非但如此,文学的讲述方式还是高效的,能打破行业的、民族的、地域的各种差异。我的一个上海朋友尹太五对文艺的作用有一番描述。他让属下花时间去欣赏文艺作品。小朋友们不信,说这个时间还不如看一些实用的书。尹先生举了个例子说,艺术的缘起正是出于表达的效率。比如,史前的几个人去打猎,那个场面,大家这么说说不清楚,那么说也说不清楚,后来就有人用棍子在地上画了起来,一画出来,看的人就明白了。因此,起初艺术不是为了消遣,而是为了高效地表达。
文学有时候是用最为简约的方式,让你一下子明白很多道理,而且这些道理是整合的、有机的。故事还往往具有一种特别的真实,这样的真实在某种程度上甚至会超过史书。几百年之后,还有人在咀嚼《红楼梦》,因为它蕴涵了太多东西,多年以后,你还可以接连不断地打开。请问几百年后,还有谁去咀嚼《战略管理》?早当废纸扔了。对了,还有谁记得几年前红极一时的《谁动了我的奶酪》吗?
文学增加了我们生活的维度,给我们平常的经历增添了意义。小时候,有次我带着一本《小说月报》上山,读罢史铁生的《我的遥远的清平湾》,十分震撼。那时候我和小说中的破老汉一样,在山上放牛。史铁生能把他插队看人放牛的经历,化作一个活生生的虚构世界,恰巧和我读书时的现实世界产生了共振。对那时从没出过门的我来说,这意味着山外还有另外一个天地。文学给单调的生活,如放牛,增添了无穷色彩,让人不再感到苦闷和孤单。其他文艺作品,也一样,让我们的人生更加细腻,甚至让我们更为和善。前些日子,有机会去听一堂圣诞大型室内乐。去之前的路上,想到最近陷入一连串黏糊又甩不掉的琐事,我的心情是愤懑且烦躁的。可是,当合唱团用拉丁文唱出雄浑的赞美诗的时候,我觉得自己被另一种力量拉了上去。艺术能激发出人内心良善的东西,《警察和赞美诗》的记载并非空谈。列宁听贝多芬的《热情》时曾经感慨,如果他一直听这首曲子,他甚至无法将他的革命完成。
文学是一种装备,它给我们提供了解人生的望远镜、放大镜,甚至显微镜。它让人看到你周围的人所看不到的东西,那些人生的质地、生活的色泽。处在同样一种境遇之下,为什么两个人看见的东西就是那么完全不一样呢?因为两个人的脑子里摆着不同的思维框架,有的人知道如何让看到的一切归巢就范,有的人对看到的一切视而不见。比如,看过品特之后,我再也无法像过去一样去看人与人之间的沟通了。他让你看到寻常话语中的陷阱,看到话语之外的台词。他把生活剥离到了一个极其简约的层面,一个可大可小的场景。小到厨房里“点炉子”还是“点水壶”这种无声的语言较量,大到两岸之间对于“一个中国”的阐释、中美撞机事件后对于“sorry”一词词义的各自认识,语言的较量无孔不入,品特无处不在。由于他构建的对话和场景很简单,所以能像万花筒一样组合出各样形态来。你观察这些交流,又能跳出来,不为所羁。当我说到这一段的时候,戏剧老师补充说,据说财富500强的CEO多半有文科背景,因为他们更易“脱框思维”。
在我们这个国家,经过多年的发展,大部分人都已经摆脱了温饱问题。而那些被物欲蒙蔽了眼睛的人,仍照旧在过着灰暗的、时时无聊的生活。在那漫长的绝望里头,文学给我们的生活不是锦上添花,而是雪中送炭。
名校公开课
似乎是突然之间,国内各大门户网站纷纷开设国外名校公开课视频栏目。不少年轻人呼啸而去,将其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如若有人不了解,那简直不仅是落伍,更有点不像话了。要我说,这其实并不新鲜,高等教育早就经历过一次“开放课件运动”。
2001年,麻省理工学院将所有课程的相关资料上网,称为“开放式课程网页”(MIT Open Course Ware),向全世界各地的机构、学生和自学者免费开放,供其使用。在遥远的互联网的过去,大家对这个模式的持久性将信将疑。然而,这股风一旦吹起就没有停下,甚至愈刮愈烈。后来,Youtube(国外著名的视频分享网站)专门推出了教学频道,放置各个学校的教学视频。Apple公司也通过iTunes U(U代表“University”)学习频道,鼓励各高校分享自己的课件。还有诸如“美国地域”、“美国高校”这样的网站,将各高校免费开放的课程(包括声频、视频)一网打尽。
按过去的认识,似乎只有那些社区大学、野鸡大学,才热衷于这些远程的玩意儿,但是现在上网看看,参与开放计划的都是什么麻省理工、斯坦福、耶鲁、纽约大学、加大伯克利分校、诺丁汉、塔夫脱……一句话,都是名校。也就是说,如果你真正想求知,坐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可以听遍名校课程,加之有很多直接就是全程录像,和课堂上效果差不多,更可以来回听上多遍。所以说,这个时代什么都缺(判断、思辨、创造……),就是不缺信息资源。在这个信息丰盛到了过剩的时代,居然还有人东摘一句西摘一句倒卖知识(例如一些英语培训),我为学生感到可悲。学生离知识的仓库多远?一根网线而已。可惜教育商人蒙住了学生的眼睛,不叫他们看见身后的大江大河,而是高价一杯一杯卖水给他们喝。
大学为何变成活雷锋,纷纷要将过去看家的本领与公众共享?没有任何人逼他们,也没有法律这么去要求,这完全是自愿。这些大学已经意识到,这个年代的学生,信息来源广泛,渠道多元,你敝帚自珍,自以为你的教育多好,但是学生出去一比,就知道好歹了,所以关起门来搞教育已经不行了。中世纪人们认为知识是神圣的,是少数人的特权。那个时代已经过去了,请系好安全带,欢迎来到21世纪。
一个好的老师,一个好的学校,将课程共享出去,会提高教师、学校的知名度,对学校、对个人只是好事不是坏事。一个学校老师再好,他能影响到的也只是本校的一些学生,他将课程放到网络上,或许可以影响到校外无数学子。而一个人可以影响到多少人,也是衡量人生得失的一个重要标准。基于以上以及其他诸多原因,我相信教育的开放运动只会越来越深入,而不会走回头路。不用多久,国内一流大学的老师,大概也会把自己的课程拿出来,和全国的学生分享。敢于分享,这是一种勇气,也是一种自信。
开放之风愈刮愈烈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社会对教育的要求也在变。最近《纽约时报》上登出了哥伦比亚大学宗教系教授马可·泰勒(Mark Taylor)的一则评论《终结我们所熟悉的大学》。他指出,美国的大学是工业化生产的模式,一批学生进来,老师灌输一些自认为必需的知识,然后学生学完,成了教育的成品,送出去投放市场。不幸的是,这个批量生产的模式引起了条块分割和过度专业化的毛病,不能解决日趋复杂,需要多种文化、多个专业相互协作才能解决的具体社会问题。按说,这样的观点并不新鲜,关键在于泰勒教授指出的问题在中国也一样突出,甚至更为严重。中国的教育改革,近年来基本上是跟着美国在走。和“我们好不容易吃肉了,城里却喊着吃粗粮了”的现象一样,我们开始呼吁学科专业化的时候,美国人发现专业化的弊病了。泰勒教授抨击高校学问越做越窄,博士越读越专的现象,呼吁以后要逐渐打破学科的壁垒,按照社会问题重组高校的课程。比如,水利,真正要解决问题,或是实施开发,水利项目得将“人文、艺术、社会科学、自然科学的人都叫过来,得有医学、法学、商业、工程、社工、神学、建筑等学科的专家的参与”。
说到底,课程是为解决学科知识的具体建构而存在。课堂是课程实施的地方,一旦开放了课堂,开放了课程,学生在知识预备上的差距或许会缩小一些。但是仅有这些还不够。如同我在早先《知识不是力量》一文中所说的那样,这只是最起码的一种准备。学生面临的问题不是简化了,而是更为复杂了。
斯蒂芬·茨威格在自己的自传里,非常缅怀“一战”前的那个“有序”的世界,对新世界的不确定性充满不解。如果他活在今日,一定会加倍感叹今日变化之迅速与无常。活在这个无常的世界里,知识也从北京烤鸭变成了活蹦乱跳的活鸭子。同学,为什么你还坐在那里,等着人来一口口喂,甚至咀嚼过了一口口喂呢?要打活动靶了。
南瓜与教改
最近我读了一本书——《大地的诱惑》(The Pull of the Earth:Participatory Ethnography in the School Garden)。书中讲述的算是一种极端的教改。为了帮助一个问题小学改变其教学,教育研究人员劳丽·托尔(Lorie Thorp)带着她的研究助理,别出心裁,和该校师生员工开展起种植活动,把学校变成了一个花园。
她让学生从事园艺,种花种菜。在这个过程中,大家发现,很多学科,尤其是在小学阶段,其实是密切相关的。学生在种植的过程中,将各个学科的知识融在一起,将心灵、头脑、手全都运用起来。而园艺活动也把不同学科的老师带到了一起,比如,他们种出大南瓜后,英文老师让学生给南瓜编个故事;数学老师让孩子猜南瓜的重量,数南瓜子;社会课老师让孩子分装南瓜子,去农贸市场卖;科学课老师让孩子学习植物生命周期、光合作用、天气,等等。其实,实践中学和课堂学习的不同之处也正在这个地方。作为学徒,不管是木匠还是玄乎的什么知识领域的“认知学徒制”(Cognitive Apprenticeship),其实都是要打通多个学科。而课堂有时会脱离自然状态下的情境,搞得不好就会变得十分枯燥。现在,国内学科越来越专业化,各个教研组都有自己的办公室,大家只是在一起交流本学科的考题,并以此为指挥棒,指导自己的教学和学生的学习,结果教出来的是一些只见树木,不见森林的学生。我们经常把老师比作“辛勤的园丁”,把学生比作“祖国的花朵”。可惜现在园丁没了,出现了专门管理阳光的人、专门管理浇水的人、专门管理施肥的人…… 在祖国的花园门口,人们只按花朵的个头大小对产品进行验收。《平衡记分卡》(The Balanced Scorecard:Translating Strayegy into Action)的作者开普兰和诺顿曾有一句名言:“你衡量什么,你就会得到什么。”
而《大地的诱惑》中,类似于种植南瓜这样一个小小的教学设计,就把所有学科融合了起来。斯蒂芬·托尔敏(Stephen Toulmin)(注:语言分析伦理学代表人物,也是一位教育家)曾经说过,学科的界限是一种历史的偶然,就如同殖民宗主国给非洲划出的国界一样,人为的国界有时候割裂了自然的民族分布,造成了今日很多的问题。比如,卢旺达糊里糊涂地将胡图族和图西族绑在一起,埋下恶果。在学科设置上,我们知道文史哲是一家,数理化是一家。但从另一个层面说,文史哲和数理化也会互有涉及。比如,我女儿在中国出生,一段时间后才去美国念书,现在明明学的是数学,可真正要学的却是语言。
当我们强调跨学科学习的时候,我们很多时候在理论上已经能够理解相互渗透、相互借鉴的重要性,然而在实践上,却缺乏相应的活动安排。比如种植南瓜(小学),比如荒岛管理(经济、管理、社会等学科),比如商业交易会上的翻译(外语)。我想,为了打开思路,不同学科老师应该多多交往,只有这样才会减少近亲繁殖造成的思维僵化。
顺便说一句,我学的是英语、教育,若老谈教育或英语,这文章该何等枯燥,看来十分需要和其他学科的朋友多多交往。在座的有没有研究恐龙蛋的、造火箭的,或者研究地震的?
学生也可能是教改的阻力
学校一位老师要上一大课,这课程原来在是小班上,突然一下子变成了一百多人,他不知道该有何种变化,于是请我和一位从事游戏设计的老师去给他做参谋。
我们从事游戏设计的老师建议他去拍摄一些视频,预先放在Blackboard(一种课程管理软件)上,以增加课程的趣味。我当然知道做这些视频不错,不过老师毕竟不是演员,你让他们去实地拍摄一些视频,有时候他们压力很大,也没有这么多时间。要拍摄好教学视频,你得先考虑好脚本,部署好拍摄的一些七七八八的杂务。当然,碰到各方面配合默契的情形也是有的。我曾经一个人去给一个教营养课的老师拍视频,他在自己家里烧烤,然后讲述日常饮食中的营养成分。我们还一起跑到附近的商场,在食品部拍摄食品营养的视频。那位老师上镜非常自然,简直一天生主持人似的,所以他拍得不费什么劲。但很多老师做这种事情时感到拘束,有的不过是把视频变成了他自己的大头照(talking head),一播几十分钟,其实还不如录音。
我则建议增加一些“小组作业”(Group Project)。当然,原因之一,是希望把老师的这种录制负担,转嫁给学生。学生做起这些项目来,有时候十分有创意,而且这也是训练他们各方面能力的好办法。这么做是两全其美,虽然实施起来更有挑战性。
但是在讨论当中,我们发现,学生从事“小组作业”问题颇多,造成的管理问题也很多。比如,他们问:你将学生分组,有的学生干活多一些,有些干活少一些,你如何公平地评分呢?第二,如果是小组作业,你并不给出具体的做作业方法,学生能否接受呢?
我的建议是:第一,一开始要端正学生的态度。丑话说在前头,告知他们小组作业可能会出现的各种问题,告知他们这也是人生的一项训练。第二,保持作业目标的适度模糊性,不要把作业内容说得太死,否则会遏制他们的创意。在实践当中,谁会把问题都描述得清清楚楚让你去解决?你一样要自己去界定问题,增加各种各样的参数,去选择衡量质量的标准。第三,在做作业方式上,可鼓励用PowerPoint、电子故事、视频等多种陈述方式。第四,既然作业的内容和实现方式都比较灵活,那么如何保证学生按质按量完成呢?我建议老师制定一个评分标准,另外规定做作业的大致程序,比如第一阶段,提交项目的创意给老师;第二阶段,将脚本或半成品提交给全班,听取反馈;第三阶段,完成并展示给全班。第五,将好的产品留存下来,作为下一届学生的参考,这种榜样的力量要好过死板的规定。
但凡这种作业,不但老师不愿意去做(因为更费脑筋和精力),学生也常常反对。我曾经在一次会议上遇到在哈佛教物理的马祖尔教授。“同伴学习”(Peer Learning)的方法就是他率先提出的。他说,他经常发现学生强烈反对这种做法,他们希望像过去那样——讲课,考试,然后完事。一些不同的方法,尤其是小组学习,造成的问题很多。这也导致很多大学教授懒得折腾,尤其是责任心比较差而又成了终身教授的那群人。我听得克萨斯一个高中老师说过:美国小学全讲究教学法,到了中学是一半教学法一半内容,到了大学就全是内容不顾教学法了。很多老师上课,就是搞讲座,然后对学生考考试了事。所以,我很敬佩我们学校的这位老师,教了几十年后还不耻下问,问我这个并无多少教学经验的人。
我以前在雪城,几乎每门课都有小组作业。我的老师尼克说他的评估课几十年教下来,年年都有小组作业,最终他什么情形都遇到过,学生搞到最后打架的、打官司的都有,当然,这些都是极端的例子。他之所以坚持了几十年不放弃,是因为绝大部分学生最终还是意识到了这种作业的价值。从我自己的教育体验里回忆,很多小组项目类的真实任务,当时往往感到“没学到什么东西”,但是几年后发觉获益匪浅。我很幸运,读书是在教育学院,这里的老师以身作则,在教学方法上确有很多费心之处。我后来发觉很多学校老师的教学方法都很陈旧、僵化,真应了那位得州老师的说法,亦即以内容的灌输为主,未必能真正去传道、授业、解惑。
在国内,我也看到有老师抱怨这种新的教育方法遇到的问题。几年前,一位教育界同行K老师在其博客里描述了他开展“项目式学习”(Projectbased Learning)的遭遇。他把作业变成了真实任务。他推荐一位营销课的老师也采用此法,结果如下:H老师开始了她的教学,她把每个班的学生按7—8个人分成小组,要求每个小组在学校里尝试开展新产品的上市工作,什么产品不限,什么形式也不限,同时结合教材穿插着讲授一些理论知识。意料不到的是,H老师遇到了学生的强烈抵触。其中,说没有钱进货的,不懂怎么做的,要求自己到校外去做的,甚至要求H老师自己也在学校练摊的,什么样的抗议都有。
K老师特地和教研室几个老师去听了一次课。刚好是课间操时间,H老师让学生在礼堂前摆完摊,回到教室里准备讲评,结果整堂课几乎是在争吵中度过的——不同的学生站起来以质问的口气与H老师对话:“为什么要出去摆摊?”“为什么老师给三个班上课的内容都一样,安排的实训都一样?”“老师能不能直接给我们讲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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