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物馆保护传承方言文化的现状及对策.pdf

人文天下2023年5 月刊11总第2 1 1 期博物馆保护传承方言文化的现状及对策邵毅陶然【摘要】方言是地域文化的独家记忆，是智慧与文明薪火相承的重要介质，承载着传统文化与历史文化。在方言日渐式微的背景下，保护和传承方言是博物馆的职责和使命。目前，国内方言主题实体博物馆建设尚处于起步阶段，学界关于方言博物馆的研究和论述相对也比较少。针对今后博物馆如何保护传承方言文化，本文从宏观历史叙事与个体意义投射相结合、以地域文化为基础、开展多维互动展陈、重点关注儿童和青少年群体等四个方面进行了探讨。【关键词】方言；博物馆；陈列展览；地域文化方言是民族文化的显著特征，是当地传统文化传承和发扬的重要载体。方言，俗称地方话，是民族语言基础上衍生的另一种语言，在局部特定地区使用。汉语方言的形成要素很多，有历史、地理、社会等方面的因素，也有属于语言本身的要素，如语言发展的不均衡性，不同语言的互相接触、互相影响等。2 0 1 7 年1 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实施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发展工程的意见，指出要“大力推广和规范使用国家通用语言文字，保护传承方言文化”，标志着将以更大范围、更大力度、更加科学有效的方式来支持方言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随着普通话的普及推广、城市化进程加速，城市里说方言的人越来越少，特别是农村里的年轻一代也都较少使用方言。目前，很多人没有意识到方言已处于濒危的状态，大都缺乏保护方言的意识。倘若方言未受到保护和传承，必将随着时间慢慢灭。博物馆是研究、收藏、保护、阐释和展示物质与非物质遗产的专业机构，对方言进行研究与展示是博物馆的职责与使命。一、博物馆保护传承方言文化的内在需求与外在支持（一）博物馆自身职能的要求博物馆起源于对“物”的收藏，基于藏品的保护、研究与展示是传统博物馆的基本职能。历【作者简介】邵毅，威海市博物馆馆长，副研究员，主要研究方向为博物馆学；陶然，山东大学历史文化学院文物与博物馆学专业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博物馆研究、社会研究方法。58文化民生1经百年发展，博物馆的职能与内涵与时俱进，对于藏品和文化遗产的认识亦不断更新。随着“新博物馆学”理念的提出与发展，博物馆开始将关注的焦点投向社会问题及地方社群文化，现代博物馆的收藏范围也逐步由物质领域扩展至非物质领域。方言形成于古，流传至今，兼具过去时与现在进行时的时间特质。方言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不但参与构成独特的地域文化，承载着祖辈积累的智慧经验，同时凝聚着千百年来方言使用者的集体记忆，回响着跨越时间和代际的情感共鸣。在方言日渐式微的社会环境下，作为公共文化空间的博物馆应当秉持人文精神，回应公众的文化和情感需求，关注方言的发展与现状，积极开展在地方言的收集、保护、研究工作，并于展览空间中重塑依赖方言维系的社群共识和情感家园。如果说公众对方言消逝的现状是后知后觉的，那么博物馆的职责与使命就要及时评估方言之于过去、现在及未来的意义与价值，代表社会为明天“收藏”今日之方言。（二）语言学和文化遗产学界的呼吁近年来，语言学和文化遗产研究领域都出现了呼吁博物馆参与方言保护的声音。汉语方言学家曹志耘在2 0 1 0 年提出了建设汉语方言博物馆的设想，指出方言博物馆可以作为保护特定区域内方言的一种重要手段。文化遗产研究方面，李荣启语言文化遗产的性质、现状与保护一文提出，要“建立语言档案、博物馆，实现对语言资源的保护和利用”；周奉真、莫超的论非遗视域下语言与方言的地位及其保护传承也提出，要“对业已获取的调查资料通过建立语言档案、语言数据库、语言博物馆等方式，进行濒危语言典藏，同时整合调研成果，使之成为可以利用的资源，为社会服务，为抢救濒危语言服务”，认为“建立有声语言档案、博物馆，能够全面真实地记录和典藏原生态语言全貌，并长久地保存口语中所包含的音韵学、语言学以及丰富的历史文化信息。可以说，这是抢救濒危语言必不可少的方式，它既可满足语言族群保持和恢复语言的愿望和要求，又能适应社会对语言资源的开发和利用”二、方言博物馆研究与建设现状目前，学界关于方言博物馆的研究和论述还比较少，对方言类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展示策略尚未形成系统性论述和理论建构，现有的方言博物馆展示工作中也存在着缺乏基础理论指导的问题。以方言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为收藏、研究、保护和展示对象的相关理论建构的不足，特别是方言类非物质文化遗产展示策略研究的滞后，严重阻碍了各地建设方言博物馆的进程，也对现有方言博物馆的运营、展示造成了困扰，难以满足公众日益增长的于博物馆中体验方言魅力和获取地域文化知识的需求。作为宝贵而特殊的文化资源，方言知识的普及、方言资源的保护和发展正日益受到社会关注。据笔者调查，目前国内建成开馆的方言主题实体博物馆有贺州学院语言文化博物馆、上海方言文化展示体验馆、佛山岭南方言文化博物馆、太原方言博物馆等。此外，山东、浙江、福建、安徽、李荣启：语言文化遗产的性质、现状与保护，中国文化研究2 0 1 8 年第2 期。周奉真、莫超：论非遗视域下语言与方言的地位及其保护传承，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2 0 2 1 年第2 期。59人文天下2023年5 月刊1总第2 1 1 期海南、重庆等地也都有建立方言博物馆的设想。以岭南方言博物馆为例，博物馆以岭南地区的各类方言为主要载体，运用现代多媒体综合方法，集保存、保护、展示、交流、研究及创意开发功能为一身。以太原方言博物馆为例，共收录迎泽区、尖草坪区、小店区、晋源区、清徐县、古交市、阳曲县、娄烦县等8 个片区1 4 个方言点的方言资料，不仅有音标标注，还有现场收录语音播放系统，同样的语句，不同的表达，让人们感受到太原方言的魅力。三、博物馆保护传承方言文化的对策建议（一）宏观历史叙事与个体意义投射相结合从历史宏观视角看，方言是在区域间人口迁徙的历史过程中逐渐形成和演变的，从家族、家庭和个人的微观视角而言，方言的形成见证了一段段家族史。方言展示要实现学理内涵与情感价值的有机结合，在实证性研究的基础上，审视与评估展项中蕴藏的文化内涵、集体记忆，建立展览叙事与观众参观的交互联系，实现观众方言使用的生活经验与展览参观体验直接或间接的映射，以求达成展览叙事与观众情感的共鸣。例如，将本地口耳相传的历史事件进行场景化演绎，复原宏观历史中具体的人和事，引发观众对自身的关照，在“我从哪里来”的思考中，体会地域认同、文化归属及其背后的亲情观念与故土情结。在展览叙事中，重塑方言承载的集体记忆，建立展览与观众间沟通交流的桥梁，鼓励观众在收获情感共鸣的同时进行个体的意义投射，逐步实现在参观过程中认识方言、理解方言、开口讲方言的叙事目标。（二）以地域文化为基础汉语方言学研究是方言文化展示的学术基础，在展示具体方言时，需要先梳理相关的地域60学术研究，以此为基础进行科普呈现，以保障展览的科学性。对汉语方言区片划分、方言区内部分化与学理特征的呈现应置于展线前端，让观众在观览的开始就对展览展示对象形成概貌性了解。展览的科学性、科普性，可以通过在图文展板、音像字幕、互动触屏及设计元素中引人方言学研究的重要工具一一国际音标来实现，方言词句和语段采用方言正字、普通话译文和国际音标对应的文字标注，同时将国际音标作为空间和平面设计的元素引入展厅空间，力图达到科学性与艺术性的统一。在传播语言学知识和文化遗产保护理念时，选取亲属称谓、食物菜肴、身体部位等观众熟悉的方言语料及其代表物为素材，将方言研究的现状和成果，以及语言学和文化遗产保护视角下研究、保护方言的学术价值，与观众的身份认同、乡情乡恋、家族意识和亲情观念等情感价值联系起来，使观众在增进科学认知的基础上，强化对方言及其承载的地域文化的认同。（三）开展多维互动展陈方言不依赖有形物质存在的特性决定了以方言为对象的博物馆展示不同于传统的博物馆对于有形的“物”的展示。博物馆在展示方言时，不仅要深入挖掘方言所蕴藏的文化内涵、历史底蕴与情感价值，更重要的是要克服其物质载体的缺失，选取恰当的展示手段，采用创新性的展览形式将这些信息全面有效地呈现给观众。采取无形遗产与有形展品一体化展示的策略可以实现方言的可视化展示。例如，在展示与一个方言区传统农业、渔业有关的方言名物和方言谚语时，除了通过图文展板、影音媒体、互动装置呈现方言词句的字、音、意之外，还要配合传统农业、渔业生产工具的组合陈列，搭建传统农耕和渔业生产、生活的场景，营造专业方言学知识与地区生产模式、传统生活方式并置且相互呼文化民生1应的展览氛围。可通过展览中的互动体验创意性转化方言的内涵、底蕴与价值，利用视觉、触觉、听觉等多感官刺激，使观众切实体会到“无形”方言的“可感”魅力。展览中的行为互动操作往往能够给观众带来印象更为深刻的参观体验，方言类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展示可充分利用观众体感系统的信息接受功能，采用艺术化表现手法，通过多类型的行为互动操作充分激发观众的感知维度，强化展览参观体验的记忆点。例如，借助可手动旋转的餐桌介绍餐饮食物的方言词汇，通过触控体验屏呈现的三维民居模型表现房屋建构的方言词汇，用方言接听电话传递亲情叮嘱，等等，寓教于乐、寓教于体验，使观众在互动中体会感知方言文化。方言作为人与人交流的媒介，产生和存续于“说”与“听”的互动性传达过程之中，而这一过程的实现依赖于声音，这就要思考如何在博物馆展示中体现方言作为声音和交流媒介的属性。可以借助音响设备把声音“陈列”在展览空间，展示给博物馆观众。方言展示要以情境对应语境，营造使用方言的日常对话情境。复原接打电话、农渔生产、节日聚餐等方言使用情境，通过有声互动装置，鼓励观众开口讲方言，在展馆内完成以方言为媒介的信息传达和情感沟通。（四）重点关注儿童和青少年群体儿童和青少年群体是方言保护和传承的关键，但当下儿童和青少年人群方言使用频率、掌握和理解程度普遍较低，对方言承载的地域文化认识和情感往往也比较薄弱。针对当代儿童和青少年群体成长于信息化和多元媒体时代的特点，在方言科普环节可以设置便于儿童和青少年观众学习方言知识的触控平台、智能机器人等互动装置，鼓励观众在“点击一倾听一跟读”的互动过程中张口说方言。结语方言是口耳相传的文化载体。近几十年来，随着我国经济社会发展，地区间交流日益频繁，加之普通话推广政策的影响，方言的使用频率不断减弱。方言的式微导致其所承载的地域文化面临着承袭困境，亦警示着作为公共文化空间的博物馆要关注方言的发展与现状。我国方言博物馆建设才刚刚起步，博物馆学界应当加强对方言类非遗展示的关注，除了宏观的理论建构之外，还要及时了解实务工作中遇到的问题。我国方言种类繁多且地区差异大，不同地区的不同方言有着不尽相同的历史与现状，针对特定地区和方言的博物馆展示需要进行具体的讨论。不同地区博物馆在筹划方言类非遗展示时，只有从自身实际情况出发，突出地方文化特色，挖掘方言背后的记忆与情怀，才能做出有亮点、有温度的方言主题陈列展览。【责任编辑：张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