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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形象分析漫谈

北京师范大学副教授　　傅希春

人们以文学的形式把握世界，一般都跟人物形象的描写有关，在长中短篇小说和剧本等文学作品中，一般都包含有人物形象。评价文学作品的内容之一，就是分析文学作品中的人物形象。考核外国文学学习情况的内容之一，就是让应考者分析人物形象。
在文学作品里的人物形象中，有一般形象和典型形象之分．典型形象，又叫典型人物或典型性格，它们是作家以典型化的方法创造出来的。它们既具有鲜明的个性特征，又反映着一定社会本质的某些方面，蕴含着较丰富的人生经验。它们是内涵更深广的艺术形象。它们来自现实生活，又比实际生活更高、更强烈、更集中，更带普遍性。在古今中外成功的文学作品中，有一系列的典型形象，其中有些又回到生活中来，成为一代又一代读者未曾谋面的朋友。我们在学习外国文学的过程中，首先就要理解和把握好如《哈姆莱特》里的哈姆莱特、《高老头》里的拉斯蒂涅、《安娜·卡列尼娜》里的安娜•卡列尼娜这样一典些经典形象，因为作家的思想倾向、作品的主题思想和艺术成就，比较集中地体现在这些典型形象之中。要研究文学流派和思潮，也离不开对有关典型形象的剖析和评价。因此，有关典型形象的试题在外国文学的试卷中，也就占有比较重的地位。
正确评析文学作品中的典型形象，首先必须关注其特定时代的社会的和阶级的内容。这是典型形象的灵魂和价值的主要所在。比如，在评析拉斯蒂涅这个典型时。我们首先要看到，他是一个资产阶级野心家的典型形象。巴尔扎克在《人间喜剧》里描述的是法国资产阶级胜利和贵族阶级没落的历史，贵族和资产者是他作品中的主要角色。拉斯蒂涅正是在这一背景和关系中的一个重要的人物。他和沦落下去的鲍赛昂夫人相反，他抛弃了贵族的信念和道德，适应了新的社会条件，从贵族阶级一边转到了资产阶级一边，成了资产阶级的野心家。拉斯蒂涅的信念和道路的变化从一个侧面表现了法国历史变革的过程。又比如，在评析安娜•卡列尼娜这一典型形象时，我们首先就要看到她是俄国19世纪70年代优秀贵妇人的典型形象。她是俄国的，而不是其他任何国家的。她是19世纪70年代的，而不是其他任何年代的。她是优秀的，因为她接受了个性解放的新思潮，敢于追求个人的爱情幸福。但她是贵妇人，她仍背负着贵妇人的种种精神枷锁。她是在俄国从封建制向资本主义制度急剧转变时期的一个优秀贵妇人的典型形象，她的爱情悲剧带有历史的必然性。
正确把握住了典型形象的历史和阶级的内容，其典型意义或社会意义，也就不难理解了。比如，从安娜•卡列尼娜这个典型形象，我们看到俄国封建阶级的分裂、瓦解和资本主义势力的发展，也看到了安娜这类贵族妇女的进步性和局限性。其进步性和局限性都与她的时代和阶级地位有关。她始终是个贵妇人。
在评析典型形象的时候，还要注意他们的个性特征。典型形象的时代、社会和 阶级的内容总是蕴含在其个性之中。哈姆莱特既要报杀父之仇，又要重整乾坤；他善于反省，却不善于行动；他珍视爱情，却无力实现自己爱的愿望。这些个性特征中深藏着人文主义者的和时代的矛盾。他们志在改造世界，却因脱离人民、自己的不成熟，而只能提出问题、不解决问题。他们的这种性格上和行动上的特点，有深刻的历史原因。又如契诃夫笔下的“套中人”别里科夫。他性格的主要特征是：胆小怕事；惧怕和反对一切新生事物。从他的个性特征中我们看出了别里科夫性格的本质内蓉：因惧怕黑暗势力而屈从反动派，进而成为沙皇当局帮凶，无耻到向当局告密。支配他言行的灵魂是极端个人主义。“怕”，是为个人；反对新生事物，也是为个人。所以他的死使人们在内心深处浮起压抑不住的快活。
正确评析典型形象，还必须注意他们的艺术成就，具体说，是要弄明白作家是怎样塑造典型形象的。作家塑造典型的具体方法是多种多样的。典型形象本身的时代的和阶级的内容、作家的个性特征，对典型形象的塑造方法和技巧，都有影响。当然，影响典型形象塑造的因素不止于此。俄国作家屠格涅夫比较喜欢透过爱情描写，塑造典型形象。他写的爱情多数是优美而不成功的，因为他笔下的那些贵族青年男女只配拥有这种爱情。 (作家本人得到的，也是这样的“爱情”。)高尔基是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作家。他塑造《母亲》中工人革命家巴威尔的形象，则主要不是通过爱情故事，因为主人公是位英勇的革命战士，他所关注的主要是人民解放事业，而不是实现个人的爱情理想。作家写的是巴威尔的阶级出身，他处身其中的时代，那个时代由布尔什维克领导的革命斗争，巴威尔如何在革命的风浪中锻炼成长，等等。每个典型都是独特的，其塑造方法也是独特的。
作家塑造典型的艺术手段多种多样，情节结构的运用是其中的一部分。其他如心理描写、景物描写、讽刺、议论、抒情等，还有很多。具体到我们要评析的典型形象，作家是怎样描绘、塑造的，那要具体分析。
见《北京自学考试报》，1994年7月3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