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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_ [地铁]
我问你,你对我,有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想念。
我来到南京地铁的最后一站,奥体中心站没什么人,远不及新街口那样繁华。我抽着在旁边超市里买的555,看着静默的铁轨突然没了言语。
我已经戒了红双喜。专心只抽一种烟。555辛辣的味道直指眉心,我微微的皱眉,掐掉抽了1/3的555,安静的看着午夜的地铁站。
它蛰伏在夜色迷离诡谲的熹微中,微醺着我们旧时的记忆。
空荡荡的地铁里只剩下列车疾驰而过带动的巨大轰鸣,充斥在黑暗空间气场的每一条陌生纹路里。列车车厢反射的光线丝丝缕缕,一闪而逝的照亮了空荡荡的候车室。
时至今日我还是不能接受你的离开。我为什么来这里呢?我这么问自己。随即自嘲的摸着鼻子。我知道,我一直知道,我这么等你也不会出现。
可是我就是傻,我就是愿意一遍一遍的等。
手边是你送我的镯子。我一直带着的,即使洗澡睡觉出席重大宴会也没有摘下来过。虽然对我来说这样硕大的手镯嵌在我瘦削的手腕上显得那么突兀不协调。
我低着头。手表上显示的时间是23点。那天也就是这个时候吧,你穿着亚麻凉鞋,光着脚走过来,脸上是一贯的似笑非笑。
你喜欢星巴克的咖啡,你说那种苦涩是任何速溶咖啡都无法比拟的。很多时候你睡不着觉,就会去楼下买杯咖啡,然后在电脑前码字。然后凌晨无论多久都会跟我道晚安。
你离开2个月。我用一个月走过我们曾经走过的路,一个月用来回忆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
就这样沉入绵长的回忆中。回过神来的时候是地铁工作人员提醒我地铁要停止营运了,原来已经12点了。
原来你再也不会出现了。
地铁不会来了时间不会走了你再也不会出现了。
贰_ [1912]
1912那个南京最红的酒吧街区曾经我没日没夜的在哪里买醉。
那里有各种各样的气味,男人的,女人的,充斥在暧昧迷离灯光后面的人们被欲望蒙蔽的双眼发出恶心的光芒。
每当这时候我总是想念你清澈干净没有丝毫杂质的眸子,宛如日本餐馆里那杯无人触碰的清酒。
WAITER待在角落里面无表情。
吧台上有一排精湛调酒师调出的各色鸡尾酒,空着的杯壁上残留着未擦干的酒渍,被各色灯光反射,射向充满拥挤人群的舞池中,与高亢舞曲此起彼伏呼应。
很多时候你咬着棒棒糖像是不谙世事的儿童。你说过的幸福是你站在车站旁发现口袋里有一枚五角硬币,车站旁的那家店铺里有各色棒棒糖,你掏出你的硬币买下一颗,撕开斑斓的包装纸看着它融化,然后车来了,你微笑的上车,然后在无人的车厢里沉沉睡去。
你的幸福就是如此简单的微笑的事情。你说每个人的幸福都不一样,只是你的比较简单,所以显得与众不同。
你不喜欢酒精,但酷爱红双喜与555.你喜欢去酒吧的时候在口袋里放上整整一包大白兔,然后旁若无人的撕开包装纸,一边嚼一边眯着眼睛看着舞池里各种人的各种表情。你说这很趣味。
你半夜12点离开那里的时候走路回家会路过白下路的圣保罗教堂。你说教堂里的尖顶建筑设计的很像中世纪囚禁公主的城堡。然后我就会摸摸你的头发,说如果你在里面我一定会拿着木剑去救你。然后你会在我左侧脸的1/3处刻下一个吻。
酒吧理依旧没日没夜的喧嚣。当8杯芝华士下肚之后潘辰终于把不省人事的我抬离吧台。潘辰是酒吧的老板娘,一个成熟的P,主业是设计师。
第二天早晨我醒来头疼欲裂。床头柜上是潘辰飘逸的字体,我亲爱的偏执狂,早餐在桌上,这是第15次。
依旧是皮蛋瘦肉粥。我一边吃一边想潘辰如果不是LES一定是个贤妻良母。
走出酒吧的时候已经11点。走到附近便利店,买了一根棒棒糖,撕开包装嘴里是化不开的甜蜜。
你离开的时候重重的亲吻我额头,恶狠狠的说,不许忘记我,亲爱的。嘴里含着棒棒糖的时候总是想到你的脸,然后微微怅然。
我忘不了你。
我忘不了你。
我忘不了你。
朝前走去,迎着微微的风,后面是一块真知棒包装纸。
就这么突然没了言语。
漫无目的的向前走,路边有一家药店。略微思考,然后大步迈进去。
老板,给我一盒阿司匹林。
叁_ [aspirin]
落地大面镜子前面的身体是近乎完美的身体。加上脸,我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我要为一个女人难受的死去活来。
牛仔裤口袋里安静的躺着那盒叫做阿司匹林的药物。因为你缺失的安全感让你的心里总是充满了某种不确定,所以你会伤害自己,用刀片,喝酒,抽烟,尖锐的,毫不留情的朝自己的身体上刻出深深浅浅的痕。
每次都无能为力的看着你,只能在事后地上一整盒的阿司匹林镇痛药。久而久之我的口袋里已经随时随地能找到诸如创可贴之类的止血,阵痛,镇定类药物了。
你现在还是会重复这样伤害自己的事情吧。可是我不在了,会不会有人像我一样给你递上这些药物,让你不至于太疼,不会看着地上的地上一大滩血觉得快慰。
这就是你获得存在感的方式么。难道我给你的还不够多。时至今日我还是没有明白为什么你会这样突兀的离开我。
钢铁腐朽的速度是多少?你知道么,就算这样坚硬的刚,经过无数次淬炼无数次锻造,精纯到已经只剩下百分之零点几的碳含量,一滴硫酸滴下去,她也会出现缺口。一大杯硫酸下去,它就不复存在了。
开始的很不容易,摧毁的很简单。而我们的爱情缺口的来源,也就是那一滴硫酸。你的存在感犹胜于我,我给你不了你你要的,所以你离开我,狠狠的忘记我,把我像一个布娃娃一样丢弃在破旧工厂里。
你不要了,也杜绝了别人要的可能性。残缺的东西怎么会有人喜欢呢,对吧。
一阵喇叭的轰鸣突兀的响彻在暗夜寂静的纹路里。小乐正费力的按着喇叭,就差没叫出声音来了。我头痛的摸摸太阳穴。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稍微收敛点,难道不知道世界上有个词叫扰民么。
我披上外套大步朝门外走去。
当我正在车里和小乐调笑的时候,我摸摸口袋发现手机落在家里了。
手机不会响了吧。以前这样的夜你会打给我让我陪你去1912的。12点整的时候。
努力把这些有的没的思绪甩出脑袋,小乐的冷气开得刚好,于是疲倦的我就在车里这么沉沉睡去。
一阵震动在夜里旁若无人的响起。李霄云的手机上清晰地显示出一个熟悉的名字。躺在桌上的手机不甘的响了三次,终于又回复安静的状态。
墙上的大钟显示时间,是半夜十二点整。
肆_ 【阴天。傍晚。车窗外。】
我又做了梦。梦里你面无表情的对我说,Michelle你说你会陪着我,Michelle你说过你是我的ASPIRIN。但我的手臂在liu xie、我的手里只有dao pian,冰箱里只有可乐与红酒。
你举起你的手臂,xie汨汨的流下染红了木质地板渗进了地板衔接的隙缝继而蔓延到了房间所有的裂痕中。你的配饰依旧只有那个镯子。突兀的,极不协调的挂在你瘦削的右手上。
我走过去试图抱住你,你巧妙的避开。我再向前你再避开。我蹲下身子,喑哑的喉咙重复着一句话,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跟我在一起,为什么不让我照顾你。
你皱眉的看着我,最后终于伸出手,轻柔的说,Michelle给我绷带和阿司匹林。
霄云,霄云,醒醒,我们到了。小乐把正在做梦的我摇醒,我看见中古世纪风格的1912建筑群就这么呈现在我的面前。暗夜里的1912更像是一头匍匐在静默岩石上的怪兽,预备吞噬所有蛰伏在夜里醉得不知生死的路人甲乙丙丁。
曾几何时我也是这批人中的一个,或者说今天晚上我会变成这群人中的一个,一个醉鬼,一个浪费生命破坏身体让别人不停担心的混蛋。
第二天总是在各种各样的床上醒来,然后醒来听她们说我昨天又喝了多少酒吐了几次这样的抱怨。我总是沉默,或者拿出555一根一根,一包一包的抽。
其实我知道,即使酒醉的时候我也是清醒的。只是享受那种大脑麻木的错觉。
高中学生物的时候老师说过,大量的酒精摄入对大脑中枢有一定抑制作用,甚至会使自己成为白痴,成为植物人,一辈子不醒来。
我已经习惯了酒精,拜你所赐,微量的酒精已经不能使我醉过去。所以我一瓶一瓶,一打一打的喝酒。
因为如果一辈子不醒来,也就不会再难过,再被这样绵长,无休无止的思念折磨了吧。
酒吧里的气氛依旧热烈。我和小乐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小乐依旧一副痞样,找美女搭讪是他来酒吧的所有工作,所以很快他就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
拿着酒杯,我不言不语的一杯一杯的往里面灌。很快桌上一排杯子里的液体都被我送进了胃里,我有点晕。
小乐很快回来,叽叽喳喳的说今天酒吧里美女如何如何多。当他发现我一直没说话盯着一个方向看甚至忘了擦干嘴边的酒渍后,有点疑惑的看着我看的那个方向,随即惊叫,霄云…我好像看见了惜君…我没看错吧…小乐一脸不可置信。我起身朝那个方向走过去,咬牙切齿甩下一句话,小乐你没看错,惜君回来了。
我永远不会认错刘惜君的样子。着装会变发型会变甚至脸型都可以通过整容改变,可是气质和习惯是永远不会变的。
那个镯子依旧突兀的挂在她的手上。她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一如往昔。
似乎用了一世纪那么漫长的时间。我走到惜君面前,艰涩的说,惜君,你回来南京了。
是个肯定句。惜君的脸没有转过来,和黑暗融为一体的她像是从地狱来到人间的美杜莎。
好久不见,Michelle。
好久不见…好一句好久不见!
我一把抄起惜君的手腕,然后和我的放在一起,两个镯子像是双生花一般不分彼此,就这么契合的靠在一起。我像个倔强的孩子不肯放手,就这么长久的握着。惜君依旧没有转头。
Michelle不要执着。那只是两个镯子。惜君的声音不轻不重的飘进我的耳朵。它不代表什么。
michelle我不是没给过你机会,只是你错过了。
她剥开一颗大白兔奶糖,然后把糖纸递给我。我终于得以看见她的脸,她画了淡妆,和以前一样用ANNA SUI的眼影和BOSS的香水。
她朝我微笑,笑颜如花,她轻轻的抚摸我的脸,心疼的说,michelle你瘦了。不要这样。我走了,不要想我。
然后她跳下吧台。头也不回的离开酒吧。我失魂落魄的看着她就这么一步一步离我越来越远,甚至忘了去挽留。她的身影终于消失在夜色里。
我使劲的捏紧那块糖纸,脸上是无法掩饰的复杂感情,糅合了绝望,冷漠,留念与疼痛。
小乐走上来,握住我的肩膀,我像抓住浮木一般抱住小乐,眼泪再次决堤。
小乐她回来了,可是又离开我了…我就这么神经质的不停重复。她说她给了我机会,可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还是那么喧闹。没有人注意道的这个角落。
这样诡谲的夜,混合了DJ声的舞曲,没日没夜的响彻在这片酒吧区上空。
伍_ [Michelle,青春散场、]
the evening grabs us in the sounds
黑夜将我们在乐曲中侵略,
we are bound
我们被束缚,
we sit and watch the sun moving down
坐看日起日落,
it feels so good to have you around
你在身边我感觉如此美好,
wish we could stay forever, have forever now
祈祷我们永远在一起,已然在一起。
------------banggan<forever now>
离开这个充满回忆的城市时不是没有留念。我去教堂祈祷,神父看着我用英文说,GOD BLESS YOU.我微笑这说谢谢。
尖顶阁楼上的草本植物早已爬满墙壁,斑驳的遮住了青灰色的苔藓。这里没有张牙舞爪的冷漠,这里很安宁,岁月静好。
我想我可以重新温习你带给我的欢乐与忧伤,然后离开这个支离破碎的城市一个人生活。
临行前我把镯子退下扔进了教堂旁的鱼池里。它沉的很快,很快就不见了。
我想最后我还是没有哭。逼仄的教堂里只能听见穿堂风呼啸而过带起的阵阵裂帛声。像是划破空气的箭矢。
曾几何时,我以为锋利的东西打磨过就不会再刺伤人,事实证明利器就是用来让人流血的,瞧我的手腕,疼痛早已麻木了,只剩下深深浅浅的痕。
待了一会儿我决定离开。离开前我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幢尖顶建筑。我想我以后再不会看见它了。这里....也再不会来了。
惜君终究是蒸发在了我的生命里。像是一部结局残酷的电影,终究是结束在无疾而终的剧情之下。生命里的故事就这样一场场上映完毕然后匆匆谢幕,然后演员各奔东西再无交集。再浓烈的感情也有淡如白水的一天,而我入戏太深,所以我的人生只会有这一场戏,它倾注了我所有的心血和热情。以后也不会再有。
我买了一个绿色的大包,它宽阔的足以遮住我的背。一个旅行用的水杯,喝水的时候能像喝酒那样肆无忌惮。下一站是丽江还是青海我还没有明确的计划,但是最后一站会是湖南,我想去看看你所喜欢的摩天轮。
好了,故事就到这里吧。青春就是一场华丽的圆舞曲,散场了以后的舞台只剩下寂寞。没有潦草没有敷衍,刚好的疼痛,是最耀眼的勋章,也是永远不会忘却的伤。
那么,我们路上再会。
END.
没有人知道后来会发生什么。没有人。
惜君,你在哪里。惜君,你在哪里。
我的梦呓被小乐听见,小乐皱着眉头把我抱出酒吧。
他的身后是调酒师若有所思的注视,湮没在黑夜静默的年轮里。
噗的消失了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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