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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史之乱的最后一位主儿,史思明的大儿子史朝义在温泉栅(今河北丰润东)的树林子里上吊自杀,给轰轰烈烈的安史之乱结束抹上了浓重的一笔,而在他死之前,他的所有将领都已经投降了唐朝。
不久朝廷降诏,把河北作为安置安史降将的分封之地!
史朝义降将薛嵩为相、卫、邢、洺、贝、磁六州节度使,简称相卫节度使,田承嗣为魏、博、德、沧、瀛五州都防御使,李怀仙为幽州(今北京)节度使,辖内有幽、莫、妫、檀、平、蓟六州,李宝臣有恒、赵、深、定、易五州,是为成德节度使。同时,又有淄青节度使李正己(高丽人)上连河北藩镇,诸藩镇不给朝廷贡赋,相互盘结,不服从中央号令,这时候的皇帝是唐代宗,姑息藩镇,在唐朝刚刚经历了安史之乱之后,国力衰微,也确实需要一段时间的休养生息,吐蕃在东北部对唐的接连动作使唐自顾不暇,所以这段时间唐中央和河北藩镇地方之间的矛盾是相对缓和的!
时间到了唐代宗永泰八年。
薛嵩死了,在古代,诸侯一类的大官死了叫做薨,薛嵩薨了,按照惯例是他的儿子薛平为节度使,于是昭义的将士们就拥立薛平为节度使,谁曾想薛平不干,连夜扶着他父亲的灵柩回乡去了,于是薛平的叔父薛崿当上了节度使,这一来一去间,魏博防御使田承嗣偷袭得手,得到薛嵩的洺、相二州,实力大涨,由防御使升格为节度使,朝廷没有吭声,授予田承嗣魏博节度使旌节!
唐代宗永泰十年,发生了一件大事,成德节度使李宝臣和魏博节度使田承嗣结下了梁子。
事情是这样的,这几个藩镇为了抱团抵抗中央,相互结下了姻亲,成德李宝臣的弟弟李宝正就是娶了田承嗣家的女儿,于是宝正就经常呆在魏州,一日宝正与田承嗣的儿子田维打马球,不知道是谁惊了宝正的马,将田维踢死了,田承嗣愤怒至极,将宝正囚禁起来,然后遣使告诉李宝臣,就问怎么办?宝臣二话不说,让魏博使者带回一根棍子,希望田承嗣教训下宝正也就是了,谁知过两天,消息传来,田承嗣用那根棍子将宝正活活打死!愤怒之下,李宝臣立刻上表中央,请求讨伐田承嗣,这个消息对于代宗而言,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啊,于是下令魏博四周藩镇合力讨伐魏博。
历史向来充满着变故,可能皇帝今天脑袋上长了一个疙瘩,我认为这个疙瘩是不会影响历史走势的,所以如果代宗将事件归结为河北藩镇内部矛盾,不派河东、上党、河南的外围藩镇加入讨伐的话,那么我想河北藩镇可能会把田成嗣撕碎吃掉而且不吐骨头,但是有了外围藩镇的加入,主要矛盾就转移了,参加讨逆的成德李宝臣,缁青李正己感受到了中央政府的威胁,对田承嗣的攻势减弱,最后停顿下来!
要知道田承嗣并非平凡庸才,安禄山还没起兵之时,他在军中是小小的兵马使,在一个大雪天安禄山遍阅军营,到了田承嗣所部营门,里面寂静无人,进去之后发现没有一个军士不在自己的岗位上,由此田承嗣得到安禄山的器重,在叛军中能量极大。
这次田承嗣抓住了难得的机会,在李宝臣的境内埋下一块石头,上面写着“二帝同功势万全,将田为侣入幽燕。”李宝臣自小在幽州长大,原本就有衣锦归乡的高尚情操,现在又掘得石碑,岂不是与内心所欲暗合,此时幽州节度使朱滔正和自己合兵进攻田承嗣的沧州,宝臣见有隙可乘,选精骑二千,连夜奔袭朱滔所在的瓦桥,一夜嚣嚣下来,宝臣大胜,朱滔连夜逃回幽州,宝臣虽然得胜,但是没有得到幽州的头头脑脑,无奈之下,只得派张孝忠帅精兵八千屯于易州以挡住幽州的正面!以防止朱滔报复。
事情到了这份上,还谈什么魏博!代宗在第二年春,下诏赦了田承嗣和他的所部将士,唐政府对河北藩镇的第一次用兵毫无悬念的失败了。
河北的藩镇太大,兵力太强,不算在山东的李正己,河北只有幽州,成德,魏博三镇,别看平时闹个别扭什么的,那都是人民内部矛盾,真正的有外敌威胁,尤其是那个巨大的唐中央政府,那肯定是放下内部矛盾一致对外!可惜之后的唐德宗没有明白,害的大唐差点寿终正寝。
此时缁青节度使李正己有淄、青、齐、海、登、莱、沂、密、德、棣、曹、濮、徐、兗、郓十五州之地!手已经深入河南,田承嗣据魏、博、相、卫、洺、贝、澶七州,李宝臣据恒、易、赵、定、深、冀、沧七州,常备军5-10万不等!
是时候该分分河北之地了,肉大了不好下手切啊!
永泰十四年春,田承嗣薨。同年,代宗也崩了。
德宗即位为帝。
时间到了德宗第二年,成德节度使李宝臣也死了,他的儿子叫李惟岳,年纪还小,李宝臣在没死之前,为了儿子能永镇成德之地,便有计划的诛灭部下骄横跋扈,久经战阵,不服指挥的宿将,深州刺史张献诚等都被杀了,易州刺史张孝忠也被杀的黑名单上,易州城池高大,张孝忠有精兵8000人,不肯就死,李宝臣派人招了两次,见招不回来,也就没为难张孝忠的家人,也没有派兵讨伐易州!张孝忠,你孤军一脉,未来处于强敌还伺之下,开创的将是义武军一镇,传之数十年
李宝臣死了,李惟岳首先要面对的问题不是给他老爹下葬,而是向朝廷讨要旌节,那么什么是旌节呢?旌节是朝廷的委任状!河北三镇骄横跋扈,要什么有什么!为什么李惟岳还要脸皮巴巴的向朝廷讨要旌节呢?难道是要得到朝廷的承认吗?
这段历史告诉我们,得到朝廷的承认仅仅是次要的,而首要的是军队的承认!
在藩镇当节度使,是需要注意的,在军中作威作福是会死人的,而且死的还是节度使,军队已经成长为一个随时都不受节度使约束的自由体,我们称之为军队地方化!什么是军队地方化?一句话,地方军队!成德军的士兵如果到了魏博军的地面上,如果不受约束,就会烧杀抢掠,因为在他们是成德的地方军队,在他们脑海中,只有成德是自己人的地面,其他地方都是“异域”,就像中国人到了俄罗斯地面上的意识一样,节度使可以随时来随时走,但是一个属于地方的军队是不可能挪窝的!但是一个地方军队仅仅是一个集合体,他们是没有头的,所以必须选出来一个头,这就是节度使,那么谁来选呢?军士你一嘴我一嘴,各不相让是不行的,就算选出来,节度使也是没有威信的,只有高高在上唐中央说话,军队才会得到最终解释权。在唐宣宗时期干掉吐蕃占领军的沙州刺史张义潮归国,被宣宗授予归义军一镇封号,张义潮死后,他的儿子张淮深因为迟迟没有得到唐中央所授的旌节,终于没有威信统帅归义军,最终被张义潮女婿史索勋兵变成功,张淮深被灭族。
即是说:节度使得听所部将士的,所部将士听谁的?听朝廷的(一定程度上)。
所以你知道了吧,唐中央政府至少在现在还有巨大的价值!
那么你会这么问,要是有这个好处,那么以后中央有看不顺眼又不想发兵讨伐的节度使,只要不授予他旌节,用不了多久,这个节度使就免不了被杀的下场,岂不是更好?为何还要苦苦发兵呢?事实证明这样是行不通的,因为那些不被授予旌节的节度使,不可能坐着等被杀,这就像是大人和他的小孩,如果小孩要一样玩具,大人不给,那么小孩一般会怎么办呢?
闹
这对于中央和地方而言,不仅仅是闹了,是打仗,会死人的,藩镇就如同小孩,唐中央不给旌节,那么他就会分兵四处剽掠邻道,证明自己的存在,以迫使中央授予其旌节!在这个时候,唐中央是给还是不给呢?不给吧,临道报到朝廷上来,你管不管?不管就是在天下藩镇面前丧失威信,管吧,就要四面进讨,耗费财力巨大而且极大可能徒劳无功,最终朝廷还是被迫选择授予旌节!
屡试不爽
这时候唐德宗刚即位,这是一位涉世未深的皇帝,在面对河北汹涌彪悍的藩镇,他表现出了一种决绝:贼本无资以为乱,皆籍我土地,假我位号,以聚其众耳。向日因其所欲而命之多矣,而为乱益滋。是爵命不足以已乱而适足以长乱也!(河北地面都是我们李家的,而现在占据河北的王八蛋们都靠的是我们李家的封号来统治河北地面的人和物,以后我是不会让他们继续得逞地!)所以他断然拒绝了李惟岳的赐旌节的奏疏,李惟岳在失望之余,派使者与魏博节度使田悦、平卢节度使李正己、梁崇义相勾结,意图相互联合以图抗拒朝廷!史书他们“深相连接”。
到了五月份,河北藩镇已经基本完成了拒命的军事准备和相互之间的配合策略,朝廷对此毫无防备,居然未有任何动作。
我们来评价这位皇帝:河北藩镇拒命已久,相互之间势力盘根错节,极难一举清除,这需要长久的谋略和国力与之周旋,你老子没有做到,不是他不想做,而是他做不到,他做不到你凭啥刚即位就想做到?欲速则不达!既然你想做,又丝毫没有两手准备,眼睁睁的看人家完成军事准备。所以如果是一个高人,看到唐德宗这么决然的决定,已经知道一场大乱在所难免了。
我们先前曾经讲过,田承嗣还在的时候,相卫节度使薛嵩刚死的几个州都被田承嗣抢走,但是朝廷也没有闲着,朝廷发兵抢到另外三个州:邢州、磁州和临洺县(后升格为洺州),此三地深入河北地面,却隶属于与河北有太行山之隔的上党地区昭义一镇,昭义我们大家都知道,是忠实的中央政府效忠镇,在他掌控下的河北三州是朝廷在河北硕果仅存的战略存在。
到了五月中旬,魏博节度使田悦突然发兵袭击三州,他命令手下围了邢州,自己率兵进攻临洺县,并令部将杨朝光在邯郸北立栅以图阻挡昭义援军进入河北,轰轰烈烈的河北之乱登上了历史舞台。
六月,朝廷下诏令河东、昭义二镇节度使马燧、李抱真和中央军-神策军使李晟帅军进入河北,进攻田悦,本来田悦认为突然袭击三洲可以掩朝廷之不备,在邯郸北的杨朝光五千人足以挡住昭义一镇之援军,只要拖住了援军,自己的主力必然能够打下这三个州,到时候魏博军打了大胜仗,必然士气高涨,然后回力进攻进入河北的中央政府军,肯定能够一鼓作气,打败援军,迫使朝廷屈服。没想到昭义一镇并没有单独派出援军,而是用了一个月时间等待中央神策军和河东部队的集结,三镇之兵不但配合良好,且均由名将指挥,而被围的二州守将也表现出了崇高的气节,因为田悦自帅主力进攻临洺县,所以临洺守将张丕所承担的压力最大,他在战斗最艰苦,补给将绝的时候装饰自己的爱女,让她遍拜诸将,张丕说:各位守城辛苦,我已经没有别的什么可以拿出来的了,将此小女作为诸将一日之食!诸将痛哭流涕,万众由是一心,临洺城池固若金汤。
朝廷三将在闯入河北后,首先面对的是杨朝光的五千魏博军,田悦欠考虑啊,很显然凭借这支军队的数量对抗昭义的援军行,面对三镇联军就歇菜了,河东大将李自良力战攻破朝光的壁垒,杀死杨朝光,这样一来,田悦屯于临洺城下的魏博主力就暴露在联军面前,经过一个月的攻城的魏博军队已经精疲力尽,而三镇之军初来乍到,又挟着灭了杨朝光之威而来,锐气极盛,田悦此时进退不得,不得不硬着头皮迎战联军,双方合战百余次,强弩之末的魏博军终于支持不住,大败而逃,田悦趁乱逃回本镇,历时一个月的临洺之围被解除了,而围攻邢州的魏博一部得知消息也停止进攻,邢州之围也得以解开!
评价:田悦不知兵法,不知谋略,甚至不知轻重,主次不分,与唐朝的援军比,临洺县城、邢州、磁州城里那点兵力只够守城用的,就算你打下了三个州,只要让中央的巨大援军突入河北地面,精疲力尽的你打下的城池也守不住,在叛乱而起的第一步就是集中主力阻止中央军进入河北,对三洲改以围困为主,只要不让中央军队进入,则河北诸州皆为你有!
与此同时,江陵所在的梁崇义孤立无援,四周都是朝廷官军,被打破城池,至此朝廷拿下叛乱的一镇而重挫另外一镇的军力
逃回魏州的田悦面对官军无可奈何,只好求助于他的同盟:李惟岳和刚刚主持平卢军务的李纳,李纳深知如果田悦完了,自己也会跟着完蛋,不顾自己立足未稳,就派大将帅一万军驰援田悦,李惟岳也派三千军队前来助阵,加上田悦的败军,也拼凑出了叛军版的三镇联军,田悦分成德军和平卢军为左右翼,连营与突入河北的朝廷官军相持与洹水。
朝廷下诏:增调河阳节度使李芃帅河阳全军支援河北官军。
河北最强大的三镇中已经有两镇参加了叛乱,成为叛军的主力,那么另外一镇:幽州是什么态度呢?德宗令幽州节度使朱滔南下平叛,朱滔曾在讨伐魏博田承嗣时被成德节度使李宝臣偷袭过,侥幸脱身,一直伺机报复,有自知之明的李宝臣在与幽州接壤的地面易州摆下张孝忠和他的八千精锐,迫使朱滔一直无法有所动作,而在李宝臣死前,为了给儿子李惟岳创造良好的即位环境,大杀成德军名臣宿将,但是张孝忠却免于这场大祸,这是为什么呢?因为李宝臣需要张孝忠阻挡朱滔,而得免于祸的张孝忠也看透了李宝臣的狠辣,在李宝臣半死不活和李惟岳主政成德军后张孝忠就已经和成德军保持若即若离的半独立状态,而对幽州的朱滔来说,无论是南下平叛还是进攻成德军都必须要解决与张孝忠的矛盾,在权衡了是战是和后,他果断的向张孝忠派出了使者蔡雄,蔡雄非常巧妙的拿捏了谈判的技巧,结合实际他对张孝忠的说词从一开始就从朝廷大义出发:李惟岳乳臭儿,敢拒朝命必将败亡,继而又为张孝忠出路考虑:君诚能首举易州归朝廷,则破李惟岳之功自君始,转祸为福之策也!张孝忠听后非常赞同的答应了他,并且和朱滔结为儿女亲家,这样朱滔不但为南下扫平障碍,更平添一军为援!
很显然,张孝忠在德宗二年这年肯定为自己以及自己的军队的出路思考过,数次、数十次、数百次,在这年的风云际会里,张孝忠一直在思考自己单薄的力量怎么样能在河北这块虎狼之地生存下来,持续的生存下来,他没有安全感,他担心他离去后这支军队会被强邻所吞,他的家族会像薛嵩的家族一样被人杀个精光,他迫切的需要找到安全感,也许是灵光里的那么一闪,他找到了:强有力的唐中央就是他所需要的依靠啊。但是他早年跟随安禄山史思明叛乱,使唐军吃过不少苦头,之前所犯下的罪行会不会仍旧被朝廷所忌恨,不被朝廷所接纳,这是一个担心的焦点,怎么样才能让中央接受自己呢?必须要在中央需要自己的时候,那么什么时候中央需要自己呢?
德宗二年九月,张孝忠派遣录事参军董稹入朝归附,德宗大悦!
德宗三年元月,朱滔张孝忠进攻成德军的深州。
如果从总体上看待朝廷与叛军的战略态势,那么现在战场分为三块:朱滔张孝忠在北边持续对成德李惟岳保持压力,并在对成德军的作战中连战连捷,已经打到了束鹿和深州,这两地的背后就是成德军大本营--恒州(常山)。在中部朝廷各镇联军与魏博主力相持于洹水,而在下面徐州地区,李纳军队被朝廷河南诸藩镇联军击败于徐州!
如果中部朝廷各镇联军能继续在河北打开局面,必须尽快与田悦的魏博主力展开决战,所谓强龙难压地头蛇,朝廷联军虽强,终究是客军,叛军经营河北日久,早已根深蒂固,田悦侦知联军补给线太长,补给不够,决意以守为攻,坚守营盘不出,凭借对河北的根基意图拖死联军,那么怎么样迫使田悦出战呢?马燧想到一个计策,他帅全军绕开田悦,直奔田悦后面的大本营魏州,田悦惊闻,害怕魏州有失,立刻全军去追,而马燧却在半路摆开大阵,反转阵脚,结阵等着叛军,三镇叛军追奔而来,毫无阵仗,被等待已久的联军杀的人仰马翻,此战,杀叛军两万余,田悦慌忙退守魏州,魏博军暂时失去了野战能力,这样,河北的的天平向着有利于朝廷一面倾斜,自在此战过后,魏博投降的人开始出现,这也间接影响到了成德军,毕竟大家都不是傻子,你田悦完了,我们可不想跟你一块玩完。
评:田悦不知兵,既然你是主军,朝廷是客军,你又在河北经营已久,你又何惧魏州城会被拿下呢?那是不可能被拿下的,马燧绕开你,假意奔袭魏州就是为了让你全军出战,他怎么可能真去打魏州,因为魏州根本打不下来,到时候屯兵坚城之下就会向你在一开始那样被干掉!马燧不傻,你傻。
正当联军准备围困魏州,活捉田悦的时候,北部张孝忠与田悦的进展也非常顺利,俩人结了儿女亲家,整天关系和谐的跟搞基的差不多,主帅都这么粘合,下面的小兵打仗自然也找到了感觉,两镇联军非常痛快的拿下了束鹿,束鹿的背后就是恒州,李惟岳听闻束鹿失守后极为惧怕,内心的纠结来来回回,最终一咬牙一跺脚亲自率领成德军万人奔袭束鹿,但被朱张二人在束鹿城下一顿狠揍,手下的将士死的七七八八,李惟岳慌忙逃回恒州,面对如此大好形势,朱滔意气风发,喜上眉梢,前面就是一览无余的恒州,已经没有任何可以阻挡我的障碍了,大功就快告成啦,朱滔笑眯眯的打着心中的算盘。突然在这个时候,他收到斥候报告,之前和他搞基搞的很和谐的张孝忠突然率本部军离开束鹿,向着西北的宜丰小城而去。朱滔如同被打了一记闷棍,懵懂的跟个娃似的不知道什么情况,他很难理解张孝忠的这种独狼行为。于是也不敢再继续进攻,便命令军队屯于束鹿休整。
那么张孝忠为什么会这么干呢?
在资治通鉴上面张孝忠是这么说的:恒州宿将尚多,未易可轻。迫之则并力死斗,缓之则自想图。诸君第观之,吾军宜丰,坐待惟岳之殄灭耳,且朱司徒言大而识浅,可与共始,难与共终也!(恒州诸将都经历过安史之乱,有深厚的实战经验,贸然的进攻必然会失败,而屯兵观望则能让他们自相屠灭,我已经看出朱滔这个家伙实在没有循国之心,咱们还是跟他先保持距离吧!)
李惟岳是比较郁闷的,自从反叛以来,经历了一败再败,居然没打过一次胜仗,田悦被围困,自己身边的将领也貌合心不合,指挥不动,成德兵马使王武俊是一个骁勇有谋略的人,在历次战争中都是比较给力的,这次打城也蔫了,想的多了,李惟岳就好几天都吃不下饭。
王武俊心里有自己的算盘:我TM的能使全力吗,你比你老子还无耻,你老子死之前还没舍得杀我,留下我给你看家护院,你一上位就顾忌我,屡次杀我而找不到机会,如果我在把全力使出来打败朱张二人,那还有命活吗?
打住:从这点来说,朱张二人作战顺利在于李惟岳猜忌诸将,搞的成德军将领不肯使力吗?
我想是的。
此时戍守赵州另一名成德将领康日知投降朝廷,王武俊被派去进攻赵州,得脱虎口的他慌忙对手下说:我得跑了,在不跑我早晚得死在李惟岳手里!他的手下说:李惟岳只是个乳臭小子,干挺他挺容易的,咱们干嘛不先打回恒州,就算不成功再跑也不晚嘛。王武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于是他先派使者先期联系了自己的儿子王士真为内应,然后连夜打了回去。
一夜的奔袭,王武俊和他的军队浑身尘埃,但精神奕奕,到了黎明时分,恒州城出现出现在自己的视野内,远处耸立着一座城池,这是让自己噩梦连连的地方,也将是实现自己梦想的发源地,那么,今天将发生的决定了我王武俊以后的命运!
突入!王士真早已打开城门迎接父亲,王武俊率领精骑夺门而入,不作停留,直接杀到李惟岳的节度使府衙,命令众人:奉朝廷命,李惟岳叛逆,将士归顺,敢挡我的灭族!于是当王武俊抓到李惟岳和他的那群小谋士们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出来抵抗!王武俊在奔袭途中想的那个多啊,把各种可能的问题都想到了,但是就是没有想到抓住李惟岳是如此之容易,哎没办法,李惟岳日益膨胀的抱负与他的能力是成反比滴!
不久,李惟岳的姐夫、深州刺史杨荣国、定州刺史杨正义投降朱滔!成德一平,河北只剩下魏州的田悦还没有平复了,于是德宗很得意,臣下挺开心,战争就要结束啦,河北也不过如此嘛!不久朝廷下诏:以张孝忠为易州、定州、沧州节度使。康日知为深州、赵州团练观察使(比节度使低一个档次)。王武俊为恒州、翼州团练观察使。
这下轮到王武俊和朱滔郁闷了,我王武俊首举恒州归国,恒州是啥?是成德军的大本营,又杀了元凶首恶李惟岳,我应该继承的是大部分成德故领地,朝廷不但不给节度使只给个团练观察使,而且将原成德的大部分领地一分为三,我居然只得恒州翼州两地,这样也就算了,还TM降诏命令将一部分军器辎重和粮草支援围困魏州的朝廷官军,气的王武俊吐血吃不下饭!于是王武俊不但没有送出武器粮草马匹,也不做任何回应!朱滔也因为得不到深州而埋怨朝廷。
暗流汹涌!
被困在魏州的田悦也整的挺郁闷,他手下的大部分州镇都投降了官军,但是他在城内的日子还挺滋润,魏州城中军队还支持他,百姓还信任他,粮草供给什么的都还玩得转,现在需要自己考虑的是怎么样打破官军的围困,指望自己是不行了,总部在山东半岛的李纳也指望不上,他正在被河南藩镇围攻,自顾不暇,再说离的也远,就算有能力也远水不解近渴,现在还有力量的就只剩下北面幽州节度使朱滔和王武俊以及张孝忠康日知等人了,但是朱滔对朝廷诏令一直很顺命,况且他的哥哥朱泚在朝中被委以重任,他肯舍弃他的哥哥吗?而王武俊也刚刚杀掉李惟岳,被朝廷封赏,他会再掀起河北义旗对抗中央吗?不久,他听到朝廷下诏任命的王张康等人的消息。
他笑了
在他看来,这个诏命简直是个不平等条约嘛!
随即,他派出了自己的金牌说客王侑、许士则,目标朱滔,另派王郅前往恒州,目标王武俊。
大家也许会想:为什么田悦不去说服张孝忠康日知,目标却是朱王二人呢?第一,张孝忠与康日知兵力寡弱,自顾不暇,并且对朝廷任命很满意,就算争取来了也没啥意思,朱王二人就不同了,实力雄厚,有打破河北僵局的能力。第二,朱王二人对朝廷的诏令必然不满,因为他们所得到的与他们的实力以及功绩实在不成正比!
而王侑、许士则、王郅的中心论点也在这里,他们是这么对朱滔说的:司徒奉诏讨李惟岳,短时间内连惟岳,打下束鹿,占据深州,使王武俊得以杀死李惟岳,这不是王武俊的功劳,而是司徒您的功劳啊!继而说:当初天子下诏,得李惟岳之地都可以归自己所有,这次朝廷没让司徒得到深州,反而给了康日知,这是违背当初的诺言啊。最后说:河朔诸镇相互盘结,唇亡齿寒,魏博亡了,朝廷下一个收拾的就是你了。朱滔听罢又喜又气,连忙答应了这二位说神,打发他们连夜去了。
虽然魏博有说神,那只不过是因其势而利导之,本来朱滔就想反,说神勾起这个心而已,几年后,朝廷的说神贾林也做了同样的事儿,这件事儿迫使朱滔朱司徒彻底从河朔滚蛋,滚回幽州老家。
另外一个家伙到了恒州,还没说什么,王武俊就答应了,因为他早想反了,杀李惟岳本就不是为了国家,而是为了他自己!王武俊想过很久很久,他不甘心就这么罢休,如果甘心的话,也不会杀死李惟岳,因为他的命运只能由他自己来掌握!这是一个可怕的人。
德宗想当然的任命诏书害苦了前线将士们!
新的三镇叛军联盟即将产生,对于朱滔朱司徒来说任务有点重,因为他要迫使他手下的士兵在观念上做一个转变:从朝廷拥护者变成造反者!从平叛者变成反叛者,但是他很显然低估了士兵们的执拗,在一次集会上,他告诉士兵们,我们将去攻击马燧的朝廷官军以取富贵。士兵们沉默了!当他问到第三遍,士兵们才面无表情的说:自从随安史南下叛乱以来,数年间无一人得以还乡里,我们的父兄姊妹因此痛入骨髓,我们只愿意还镇,不愿意再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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