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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译者在文学翻译的创作空间及限度
河南省商丘师范学院外语学院 轩治峰
【摘要】人们常将翻译比作带着镣铐跳舞,然而,译者若能正确把握原文的精神,摆脱原文语言形式的束缚,面前就会出现一片自由的创作天地。当然,译者的创作不同于作家的创作。译者必然受原作的含义、语言形式、主导思想、文体风格等方面的制约,但这并不能说译者没有创作的空间。译者的创作空间在于语言的可塑性、多样性。
【关键词】译者;文学翻译;创作空间;限度
翻译具有艺术的属性,是一种再创造活动,这已成为广大翻译家和翻译学者的共识。美国翻译家奈达说翻译既是艺术,也是科学、也是技艺。”(见许钧,2000:64)英国翻译家纽•马克也说:“翻译既是科学,又是艺术,是技巧。(Translation is a skill and an art as well as a science.)”(见廖七一,2001:157)王克非(1997)在其《关于翻译本质的认识》一文中进一步指出正如文学、绘画、音乐、雕塑等活动是艺术,而研究这些艺术的一般规律、艺术的表现对象(现实)的关系的美学是科学一样,翻译活动本身是一种技巧、一种技能,或者在达到相当高水平时可成为一种艺术,双语转换的技巧和艺术,而对翻译活动包括的翻译模式、特性、要素等等的综合探讨才是科学性工作。”从这些人的观点来看,翻译活动本身是一种艺术,是一种技艺。而艺术、技艺就必须有创造。文学翻译尤为如此。
关于文学翻译中的创造,许多学者都做过论述。罗新章先生认为:翻译是“一种特殊的艺术创作。译者的创作,不同于作家的创作,是一种二度创作。不是拜倒在原作前,无所作为,也不是甩开原作,随意挥洒,而是在两种语言交汇的有限空间里自由驰骋”。(见许钧,1998)方平(1998)指出:“翻译属‘二度创作’,具有依附于原作的从属性这一面,是束手束脚、带着镣铐跳舞的艺术Z这些观点说明译者常常要受到各种因素的制约而无法施展自己的手脚。
对于翻译的创造活动,有美国翻译学家弗雷德里•M•勒内的'“拆房、建房”说(郭建中,2000:28),也有我国翻译家许渊冲的“脱胎换骨,借尸还魂”(许钧,1998)说。“拆房建房”说有一定道理,但还不能完全说明文学翻译的本质。对于实用翻译,可以用这样的比喻,因为实用翻译都有一定的术语和格式,将原语的内容和格式往译入语的术语和格式上一套,基本上可以完成。但文学翻译远非如此。因为文学翻译中,译文的构成并非原文作品中的词汇、短语、句子等元件在译入语中进行对等的组裝,也不是将原文的魂一下子转到另一种文字中。“脱胎换骨,借尸还魂”说基本能说明问题,因为文学翻译的实质是将原文作品这一容器打破,让原容器中的思想内容在译入语的词汇、短语、句子中找到归宿,然后再将译人语中的这些词汇、短语、句子重新组装,使其像是原作品的样子。然而就是这一过程,给翻译者留下了无限的创作空间。
翻译创作的空间首先在于选料。词汇、短语是构建译文的材料,选料的过程就是一个创造过程。就词汇来说,两种语言很少有完全对等的。原文大多数词汇的基本含义在译人语中有几个甚至几十个词汇可以表达。如:Eye,在汉语中就有“眼、眼睛、睛、目、眸、”等在意义上完全对应的词汇,只是各个词汇在文体风格上不大相同。再如Table,汉语中就有“桌子,桌,台,案,机”等在不同场合下与其对等。Mother—词在汉语中也有“母亲、妈妈、妈、娘.、娘亲、(老)(家)母、(令)堂、(令)慈、(先)妣”等对应词语。The sun在汉语中对应词有“日、日头、太阳、火轮、金乌、金轮、红轮、红镜、红玉盘、玉弹等”。就连英语代词“I”在汉语中有“我、俺、吾、余、本人、在下、兄弟、鄙人、卑侄、卑职、本案、寡人、朕、孤、老身、臣、小的、奴才、洒家、老衲、贫道、贫僧、贱妾、李(王、陈)某”等几十种表示方法。选词虽有一定章法,但要做到选词准确、地道、符合文体,则需要一定的基本功和技巧。用不同词语构成的译文也就千差万别,各具特色。即便是基本概念对应的词语选择时就如此费事费神,更不要说表达其隐含意义了。
词语用在句子中,译者的创作空间就更大。因为很多词语在句子中就有了语境,其意义虽说不变,但在搭配、组合中往往译文与原文相比都要有一定的变化。这时,翻译家的十八般武艺就派上了用场。或增、或减、或转性、或引申、或反说正译、或正说反译等等,这就给翻译家留下了大显身手的天地。如:I am a teacher in a high school.既可翻译为“我是一位中学教师”,也可翻译为“我在一所中学教学(教书或任教)”,又可翻译为“我在一所中学当教(老)师”。“He dived fully clothed into the water to save the child”可翻译为“他衣服没脱就跳进了水里去救那个孩子”,也可译作“他和身跳进了水里去就那个孩子”,还可译作“为救孩子,他连人带衣服一下子跳进了水里”。1994年《中国翻译》举办的第六届“韩素音青年翻译奖”的原文“Glories of the Storm”中“... and the individual drops become an army marching over the fields and roof tops”这句话,参考译文、毛荣贵、黄忠廉等都各有译法,不过都将“army”一词死译为“大军”,若将其引申,译作“千军万马”,整句译为“滴滴雨点汇集在一起,像是千军万马在田野和屋顶上奔腾”,则更能显示原文的气势。英国原首相丘吉尔的《我的童年生活》中的一句话:“The Head master,Mr. Welldon,however,took a broad-minded view of my Latin prose:he showed discernment in judging my general ability,”孙致礼老师将“took a broad-minded view of my Latin prose”翻译为“对我的拉丁语作文采取了宽宏大量的态度”,若将“a broad-minded view”词性改变,译为“对我的拉丁语作文看得很开”,似乎比原译更为地道。
英汉族人在思维方式上的不同,必然引起在概念上的表达方法的不同。在翻译过程中,译者可将繁的翻译为简的,简的也可翻译为繁的。语言的可塑性在翻译中可以发挥得淋漓尽致。如英国散文家
“Companionship of Books”一文中的“A good book may be among the best of friends”一句便可翻译为“好书乃挚友”。“Men often discover their affinity to each other by the love they have each for a book—just as two persons sometimes discover a friend by the admiration which both have for a third.”可翻译为“人同仰一人能成为攀友,同爱一书亦能结为知音”。另外,一些非常简单的则需将其复杂化才能表达其意蕴。如:“There is a coolness amid the heat,a mildness in the blazing sun.”这句话在翻译时就得将简单的复杂化,将其分译为“天气虽热,热里已经透着凉意,中午火辣辣的日头也没以前那么威严逼人了”。
语用学的研究为文学翻译开创了更宽阔的空间。英语的一句话,按照用语等的原则,在汉语中可以找到很多对等的译法。如:It is no use doing what you like;you have got to like what you do.这句话的译法有“爱一行干一行不行,要干一行爱一行。/喜欢X爱)干啥干啥不行,得干啥喜欢(爱)啥。/喜欢啥弄啥没用,得弄啥喜欢啥”。英国小说家简•奥斯丁《傲慢与偏见》大意章中的“This was invitation enough”,(Jane. Austen:Pride and Prejudice)可译为“这句话足以逗引(鼓励)她讲下去了。/这一下可打开她的话匣子了。/这一说她可来了劲儿了。/一听这话,她来了劲儿了。/这一下她来了精神头了”等。另一句话“How so? How can it affect them?”(Jane. Austen:Pride and Prejudice)译法也有“这是怎么说,跟女儿们有什么关系?/这是哪里话,怎么能扯到女儿们呢?/怎么能说是她们的福气?挨.(关)她们啥事儿?”等等。而丘吉尔《我的童年生活》中“Oh,he is the last of all!”这句话,就可翻译为“啊,他原来是倒数第一呀”、“啊,他原来是最后一名啊”、“啊,他原来是老末儿啊”、“啊,他原来是垫底儿的呀”、“啊,他原来是老末鸡呀”等等。
句子放在篇章中,译者又有了一片自由天地。长句子可以翻译为短句子,短句子可翻译为长句子。前面的成分可以后移,后面的成分可以前移。只要能使语句通顺,篇章成为一个有机整体就行。如:
The signal of an English steamer in sight went fluttering up to the mast on the pier. I dare say Mrs. Amelia’s heart was in a similar flutter.
码头上扯起旗子,报告有一艘英国汽船将有靠岸。那小旗子上升的时候簌簌地抖一一我相信,爱米丽亚的心也跟这旗子一样簌簌地抖个不停。
这句话原语为两句话,翻译时,译者则将两个句子拆散,把第一句的一部分翻译成一句话,又将“went fluttering”与第二句重新组合翻译成了另一个句子。这种译法实在是一种大胆的创作。
再如英国散文家Samuel Smiles的“Companionship of Books”中第一段:A man may usually be known by the books,he reads as well as by the company he keeps;for there is a companionship of books as well as men;and one should always live in the best company,whether it be of Books or of men.许多译者将其译为:“观其友而知其人,同样,察其所读之书亦能知其人,只因书与人一样,也能做人之友。而人总应择其最佳者为友,无论是书还是人。”(网上查阅)“看一个人读些什么书就可知道他的为人,就像看一个同什么人交往就可知道他的为人一样。因为世界上有人的伴侣,也有书的伴侣。无论是书友或朋友,我们都应该择其最佳者而从之。”(王克礼译)“认识一个人只要知道他读什么书,交什么朋友即可。因为书和朋友都是好伙伴。任何人总是挑最好的伙伴,不管这个伙伴是书或是人。”(网上查阅)而笔者也可将其译为观人交友,察其读书,便可知其为人者,乃因有与人交友者,亦有与书交友者也。故无论与人交友,还是与书交友,均应择其善者交之。”
句子段落翻译过后,译者在谋篇上还有可为之处。他可以将译文对照原文进行刀砍斧剁,精雕细凿,使其和原作一样成为精美的作翻译创作当然有其限度,因为翻译是“二度”创作,是“带着镣铐跳舞”。在文学翻译中,译者一定会受到以下制约。
1.原作的内容和风格。不管人们如何对“忠实”或“信”这一原则进行解构,翻译不忠实于原作就不能称之为好的翻译。首先,没有原文就没有翻译。当然,脱离了原文也就算不上翻译。最多只能算是改写。其次,忠实原文也并非是照原文字面亦步亦趋,而是要在把
握原文真实意义的情况下,摆脱原文文字的束缚。用地道的译入语将其表达出来。译文再漂亮,只要跟原语内容不符,就不是好翻译;而理解的再透彻,译出的句子啃啃巴巴,文理不通,也不能算是好译文。如:英国小说家哈代的《德伯家的苔丝》中的“The girl’s cheeks burned to the breeze,and she could not look into his eyes for the emotion.”有学生翻译为“那女孩儿的脸颊在微风中火辣辣的,因为情绪激动,也不敢再看他的眼睛了。”这句话本是克莱尔跟苔丝亲热时,将脸靠近荅丝的脸,嘴里说着:“哦,苔丝!”说话时他嘴里哈出的气息,使苔丝感到激动,因此脸才热辣辣的。因此,尽管语句也算通顺,也不能算是好翻译。另外,《在辉煌是暴风雨》中“In spite of myself,I jump at the following crack.”《中国翻译》(1994年第二期第54〜55页与第六期第50页)上的参考译文和毛荣贵老师的译文分别是“随即响起了一声霹雳,我不禁跳了起来”;“随即响起了一声霹雳,我身不由己地跳了起来”。肖建壮和刘风山(2006:47)的翻译是“接着一个霹雳,我不禁跳了起来”。显然,这三个译文都没有将文中的“crack”这一拟声词翻译出来。黄忠廉虽然译出了这个词,但没有翻译到位,“接着,轰的一声霹雳,惊得我跳了起来”。问题主要出在“轰”上,当暴风雨来临时,近距离的雷声是“咔嚓”,而不是“轰”,因此,笔者翻译为“接着咔嚓一声惊雷,吓得我不禁跳了起来”。这样,原文的文体风格和效果都译了出来。
2.译入语的语言规则和表达习惯。翻译的成品为译入于语的篇章,读起来就要像是译人语。要做到这一点,翻译创作就必然要受译入语语言规则和表达习惯的制约。由于这点许多学者都做了论述,故在此不再赘述。
3.原语和译入语文化。在翻译创作过程中,译者在理解阶段必须考虑原语文化,在翻译时,既要考虑原语文化,又要考虑译人语文化。如果考虑不到,就会出现错误或文化错位现象。对这一问题,孙致礼(2003:121-131)和别的学者已经做了深入探讨,这里也不再多谈。
4.逻辑和常识。这就是说,翻译要注意原语和译入语之间的文化差异以及天文地理、人情世故等。在翻译中,有时译文看上去很通顺,但译的不符合常识或逻辑。例如《辉煌的暴风雨》中的“They plink on the vent pipe and plunk on the patio roof... The rhythm accelerates;plink follows plunk faster and faster until the sound is a roll of drums…”其中的“plunk”一词,无论参考译文、毛荣贵(2005:361-362)还是黄忠廉(2000:186-187)翻译为“噼噼啪啪”,肖建壮和刘风山(2006:47)将其译为“乒乒乓乓”和“乒乓声”,细细考量,都没译出真意,或者说有悖于逻辑常识。首先,“plunk”一词本义就是“乒乓”或“砰砰”的响声,而且后面还有“a roll of drums”,意为“隆隆的战鼓”,模拟其声音,只能是“噗噗通通”或“乒乒砰砰”。因此将词句译为雨点将排气管打得叮当作响,把露台顶棚砸得噗噗通通。……雨点加'陕了节奏,叮叮当当,噗噗通通,一阵紧似一阵,最后汇成了隆隆的战鼓。”然后才与这后面的“千军万马……奔腾”相称。
总之,翻译虽受原作的内容、风格、原语和译入语的文化、译入语语言规则以及逻辑常识的制约,译者在翻译这个领域中还是大有可为的。
南宁言成翻译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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