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水青山何以成为金山银山——环境规制、产品质量与消费者福利.pdf

社L会科学文摘ISOCIALSCIENCESDIGEST88毛海涛绿水青为金山银山？刘钊钱学锋绿水青山何以成为金山银山？环境规制、产品质量与消费者福利文/钱学锋刘毛海涛引言生态文明建设是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途径。经济发展和环境保护二者是和谐一体的，保护好绿水青山，就有不绝的金山银山。当前，不少学者从实施环境规制政策对企业生产率、竞争力、产品质量的影响等方面，对环境规制实施的效果进行了评估。但是，既有文献关于环境规制的理论研究，仅在位似偏好假定下研究环境规制对企业行为的影响，对内在影响机制的探讨甚少。此外，现有文献研究环境规制对企业产品质量的影响都集中在经验研究，且所得结论不尽相同，缺乏微观理论支持。因此，有必要从理论出发，证实环境规制对企业产品质量升级等的影响，进而可以为经验研究提供微观理论基础。本文通过理论建模，探究了环境规制对企业产品质量、价格以及消费者福利等的影响。理论研究不仅能为经验研究提供理论依据，还可以赋予传统理论以新的内涵，为现阶段环境政策的实施提供坚实的微观理论支持。2 0 2 0 年以来，中国面临着复杂多变的内外部环境，新冠疫情的暴发以及中美贸易摩擦，对经济发展产生了较为严重的负面影响。生态环境保护是否要为经济发展让路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主要是因为在传统理论中，认为存在“环境库兹涅茨曲线”，生态保护和经济发展无法协同发展，没有正确认识环境和发展之间的辩证统一关系。由此，我们必须面对的一个问题是，当中国经济面对复杂多变的内外部压力时，环境规制政策的实施能否带动经济的高质量发展？能否实现高质量发展与生态环境的共赢？因而，通过理论证实环境规制对企业产品质量升级以及消费者福利等的影响就显得尤为重要和迫切。本文在非位似偏好的基本假定下，构建一般均衡模型，分析环境规制对企业产品质量、价格以及消费者福利的影响。模型分析表明：首先，环境规制强度的增加会促进企业产品质量的提升，这就从产品质量的视角验证了“波特假说”；其次，环境规制实施带来的成本，不会完全转嫁给消费者，而是通过“成本加成效应”和“边际成本效应”两种渠道对产品价格施加作用相反的影响；再次，存在最优的环境规制水平，能够实现企业排放减少和消费者福利提升二者之间的兼容；最后，对外开放政策对环境规制政策的实施具有重要的协调作用，贸易开放不但会强化环境规制对产品质量的促进作用，而且会减缓环境规制对产品价格的影响，最终给消费者带来福利的提升。因此，本文为环境经济学的理论研究提供了重要补充，为后续有关环境规制的理论研究提供了拓展思路。值得注意的是，关于环境规制的理论研究，大都为了分析的简便，在位似偏好的基础上进行理论分析。位似偏好假定不仅与现实存在较大的偏差，更重要的是会导致企业的成本加成和产品定价等内在机制无法得到准确清晰的刻画。而在非位似偏好假定下，企业的成本加成会受到竞争的影响，产品价格是与企业边际生产成本和消费者需求弹性密切相关的；此外，在非位似偏好假定下，消费者福利不等于实际收入，而是通过消费者的效用来衡量。总的来说，采用非位似偏好假定，可以有效观察环境规制对企业产品价格影响的内在机制，并准确衡量环境规制对消费者福利的影响。相较于现有文献，本文主要在三个方面做出了边际贡献。首先，既有文献仅在经验上检验环境规制对企业产品质量的影响，鲜有文献在理论上进行验证；并且相关理论主要使用位似偏好假定，研究环境规制对企业创新等的影响，缺乏对内在影响机制的探讨，而本文是在非位似偏好的假定下，构建理论模型，分析环境规制对企业产品质量、价格和消费者福利的影响。其次，本文研究发现，存在最优环境规制水平，能够实现企业排放减少和消费者福利提升二者之间的兼容。这就从理论层面有效阐释了“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内在经济逻辑。最后，与现有研究环境规制政策对企业影响的文献相比，本文进一步考察了对外开放政策与环境规制政策的协同配套作用。这就从生态文明建设角度为当前中国实施“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2023年第7 期1SOCIAL SCIENCESDIGEST89毛海涛绿水膏金山银山？刘钊钱学锋局”提供了重要的理论支撑。封闭经济本文试图构建理论模型，刻画环境规制对企业产品质量、价格以及消费者福利的影响，以为当前实施“以生态文明建设促高质量发展”的政策提供微观基础，并从理论上阐释“绿水青山何以成为金山银山”。在一个封闭经济体中，本文假定所有消费者都是代表性消费者，每个消费者提供一单位劳动力。同时假定企业排放的污染给消费者带来的负效用。结合消费者的预算约束，根据消费者效用最大化，可以求得消费者的需求函数。在封闭经济的生产侧，本文假定劳动是唯一的生产要素，每个工人向当地劳动力市场提供一单位无弹性的劳动力，挣得工资，进一步将代表性消费者的工资标准化。在垄断竞争条件下，每个企业都只生产和销售一种产品，为了进人市场，企业需要支付进人成本。在企业支付进入成本之后，会随机分配得到生产率，服从帕累托分布。根据利润最大化一阶条件，可以得到企业的最优质量调整价格。然后，本文进一步对企业产品质量和企业污染排放进行刻画；结合企业的边际成本，根据最大化利润等同于最小化质量调整的边际成本，求解最优质量。进而得到环境规制与产品质量升级之间关系的理论命题：环境规制程度的加强，会促进企业的产品质量升级。从产品质量视角验证了“波特假说”。环境规制政策的实施，主要目的是抑制企业污染排放，但是会导致企业生产成本增加。企业为应对环境规制的影响，会致力于减少污染排放，降低政策带来成本增加的影响，在此过程中也会对产品质量产生影响。根据自由进人等一般均衡条件，求解内生参数，并进行比较静态分析，得到封闭经济下的两个理论命题。（1）环境规制的加强，会提高企业进人市场的临界生产率，提升企业的进入门槛，减少进人企业的数量。环境规制的加强，使得企业的生产成本增加，为了抵消生产成本的增加，企业会进行研发创新或者引进新的生产技术，进而会带来企业生产率的提升；此外，一些无法克服环境规制所带来成本增加的企业，会退出市场，导致进人市场中的企业数减少。（2）环境规制会通过“成本加成效应”和“边际成本效应”两种作用相反的渠道影响企业的产品价格；在长期均衡条件下，环境规制的“边际成本效应”会占主导，最终会导致产品价格的提高。开放经济在这一部分，本文将模型从封闭经济拓展到开放经济，同时考虑多个国家和包含贸易成本的情形。假定经济体中含有的国家数量，每个国家都有相同的劳动力慕赋，并且在每个国家的代表性消费者都具有相同的偏好，效用函数都是非位似效用函数（Stone-Geary）；结合消费者的预算约束，根据消费者效用最大化，可以求得消费者的总需求函数。在生产侧，与封闭经济相似，结合企业的利润函数和边际成本，最小化质量调整的边际成本，求解最优质量，得到开放经济下环境规制与产品质量之间的关系，得到本文的核心命题：当贸易成本降低时，会强化环境规制的质量升级效应。一方面，贸易成本下降时，企业可以相对容易地从国外引进新的生产技术，用以抵消环境规制所带来的成本增加，也可以更加容易从国外引人创新所需的生产要素，促进企业技术升级，以应对环境规制所带来的成本增加，进而带来产品质量提升。另一方面，随着贸易成本的降低，企业可以更加容易进人国外市场，扩大产品市场范围，获得更多利润，用以支持进一步研发创新，应对国内环境规制加强所导致的成本增加，进而强化环境规制的产品质量升级效应。在多国对称情形下，结合一般均衡条件，进行比较静态分析，得到开放经济下的三个理论命题。（1）在开放条件下，环境规制的加强，会提高企业进入出口市场的临界生产率；并且贸易自由化会减缓环境规制对进人出口市场临界生产率的抑制作用。（2）在开放条件下，环境规制的加强，会减少成功进人企业的数量；并且贸易自由化会减弱环境规制对成功进入企业数的抑制作用。（3）在开放条件下，环境规制会通过“成本加成效应”和“边际成本效应”两种渠道影响企业的产品价格，最终会提高产品价格；并且贸易自由化会弱化环境规制的价格传递效应，贸易成本也会通过影响企业的成本加成和边际成本，对产品价格产生影响。随着贸易成本的降低，一方面会带来边际成本的降低，另一方面也会导致市场竞争程度更加激烈，所以面对环境规制带来的成本增加，企业将不会大幅提高产品价格。福利分析通过封闭经济和开放经济的理论分析，发现环境规制政策的实施，会导致企业的成本增加，社会科学文摘ISOCIALSCIENCESDIGEST90毛海涛绿水青山何以成为金山银山？刘钊钱学锋但是也会提高企业的生产率，促进企业产品质量的提升，并且从长期来看，企业在面对环境规制带来的成本增加时，会通过提高产品价格的方式，将成本增加的一部分转嫁给消费者。由此，对于消费者而言，环境规制的实施，会带来企业产品质量的提升，但是也会带来产品价格的提高，进而会影响消费者的需求，对其福利产生影响。此外，环境规制的实施，也会通过减少污染排放，带来消费者福利的增加。因此，在这一部分，本文分别从需求和排放两个角度，分析环境规制对消费者福利的影响，并且分析对外开放政策在环境政策实施中的协调作用。在封闭经济中，从需求角度来看，当环境规制强度不断增加时，消费者的福利是在不断下滑的。尽管环境规制的增强可以带来产品质量的提升，会在一定程度上提高消费者的福利，但是也会带来产品价格的上升；并且环境规制带来的价格传递效应对消费者的影响，要大于环境规制带来的质量提升效应，所以会导致消费者的福利随着环境规制的增加而降低。从排放角度看，环境规制的实施，确实会起到抑制企业排放的效果，能够从企业减排角度提升消费者的福利。从整体来看，环境规制对消费者福利的影响，会受到企业排放技术参数大小的影响，只有当排放技术参数较大时，才会存在着一个最优的环境规制水平，即可以达到减少企业排放的效果，也可以带来消费者福利的提升。在开放经济中，本文进一步结合中国企业的污染排放数据和生产率数据，估计企业排放技术参数的值，验证中国目前实施的环境政策是否存在最优规制水平，贸易政策与环境政策是否有效协调，从而提升消费者福利。研究发现，贸易成本较低的情况下，最优环境规制水平所对应的消费者福利远大于贸易成本较高的情形，也即说明贸易开放在环境规制对消费者福利影响中有着重要的协调作用，会带来消费者福利的提升。结合中国的现实状况，政府应坚决摒弃传统的环境与经济发展相悖的观点，坚持新发展理念，制定合理的环境规制政策，实现生态和经济发展的和谐统一；同时，也应进一步实施对外开放政策，加强环境政策和贸易政策协同配套，从生态文明角度构建“双循环”的新发展格局。结论与启示近年来，中国政府实施了一系列环境规制政策，国内环境质量得到一定的改善。环境规制政策的实施不仅会带来环境质量的改善，也会对经济高质量发展产生重要影响。具体来说，从微观企业角度，环境规制一方面会减少企业污染排放，一方面也会影响企业产品质量和价格，进而会对消费者福利产生影响。本文主要基于非位似偏好的视角，建立垄断竞争条件下的一般均衡模型，研究环境规制对企业产品质量、产品价格以及消费者福利的影响，并且考虑贸易开放在环境规制政策实施中的协调作用。本文的基本结论如下：第一，本文研究发现环境规制加强会导致企业产品质量提升，从产品质量视角验证了“波特假说”，在开放经济中，贸易开放会强化环境规制对企业产品质量的促进作用。第二，本文研究发现环境规制所带来的成本增加，不会完全转嫁给消费者，而是通过“成本加成效应”和“边际成本效应”两种作用相反的渠道影响产品价格；在长期均衡条件下，环境规制的实施会导致产品价格的提高，并且贸易开放会弱化环境规制的价格传递效应。第三，根据本文的理论分析，环境规制会通过需求和排放两个角度影响消费者福利，存在一个最优环境规制水平，可以带来消费者福利的提升，也可以达到减少企业排放的目的，并且贸易开放会提升环境规制对消费者福利的影响。基于上述研究结论，本文蕴含着丰富的政策含义：第一，为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中国应该坚定不移地实施“以生态文明建设促高质量发展”政策，制定科学合理的环境规制政策。具体来说，可以根据企业不同类型的污染排放，制定不同的排放征收标准，以实现降低污染排放和消费者福利提升二者之间的兼容。第二，在制定环境规制政策时，也应加大对企业减排技术的研发支持，政府可以给予减排技术研发企业资金支持、税收优惠以及绿色信贷等政策支持，而不只是通过严苛的环境规制政策采取“一刀切”式的简单治理；并且政府也应注意到环境规制加强时导致企业退出可能带来的短期失业问题，可以通过再就业、失业保险等社会保障制度降低影响。第三，贸易开放在环境规制政策实施中具有重要的协调作用。因此，中国应该加强生态产业政策和贸易政策的协同配套，充分发展国内市场的同时，应继续实施扩大对外开放政策，从生态文明的视角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具体来说，可以通过实施降低进口关税总水平、持续放宽市场准入，以及积极有序建设自由贸易试验区等措施持续实施扩大对外开放政策。S【钱学锋系中南财经政法大学工商管理学院教授，刘钊（通讯作者）系合肥工业大学经济学院讲师，毛海涛系中南财经政法大学工商管理学院副教授；摘自经济学（季刊）2 0 2 3 年第3 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