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役军人事务的国际研究进展及启示.pdf

退役军人事务的国际研究进展及启示王硕文侃骁张敏苏菲*【摘要】当前，国际学界对退役军人事务较为关注与重视，但国内对这些研究缺乏系统的理论评介。论文基于SSCI数据库中社会学、政治学、经济学、法学、管理学与行政学6 个学科的1397 篇文献的数据分析，梳理了退役军人事务的国际研究概况和不同学科的研究进展，将退役军人事务的国际研究分为三类主题：一是医疗与健康保障，包括身体健康、心理健康、健康管理与医疗政策等议题；二是经济与社会保障，包括住房保障、教育保障、就业保障与人事行政等议题；三是政治与身份认同，包括政治参与、身份认同、家庭关系、种族与性别等议题。未来国内研究既要借鉴与吸收国际研究的思想成果，在共性研究领域中推动理论交流与对话，也要重视本土情境下的特色问题，积极推动理论探索与实践创新。公共管理学科需要重视和加强对退役军人事务的研究，重点围绕退役军人事务部的运行与退役军人的需求展开研究，为服务与保障退役军人群体贡献学科力量。【关键词】退役军人事务保障B【中图分类号】D63【文章编号】16 7 4-2 48 6（2 0 2 3）0 4-0 17 8-17Bibliometrix【文献标识码】A一、引言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总书记为核心的党中央高度重视退役军人事务工作，全面加强对退役军人事务工作的领导。2 0 17 年，党中央做出组建退役军*，王硕，清华大学社会科学学院博士研究生；文侃骁，北京大学医学人文学院硕士研究生；通讯作者：张敏，东南大学人文学院副教授；苏菲，上海交通大学国际与公共事务学院硕士研究生。感谢安徽大学张晒老师、清华大学陈泽凯同学和刘天语同学的指导与建议。感谢匿名评审专家和编辑部的宝贵修改意见。基金项目：国家社科基金一般项目“社会主要矛盾转换条件下中国政治发展的生活政治”（18 BZZ005)。.178退役军人事务的国际研究进展及启示人管理保障机构的重大部署；次年4月，退役军人事务部挂牌成立。2 0 2 1年，中华人民共和国退役军人保障法正式施行，成为我国第一部关于退役军人的专门法律。2 0 2 2 年2 月，“十四五”退役军人服务和保障规划出台，对“十四五”时期做好退役军人工作做出部署安排。一系列的制度创建呼唤相应的理论研究，如何构建中国特色的退役军人保障与服务体系成为重要的理论与实践问题。国内有关退役军人事务的研究主要围绕管理体制改革（薛刚凌、吴又幼，2012）、机构设置（李玉倩、陈万明，2 0 18）、机构网络（刘纪达、王健，2019）、医疗保障（朱亚鹏、喻君瑶，2 0 2 1）以及住房保障（孙小梅、朱亚鹏，2022）等议题展开讨论，为推动完善我国退役军人事务服务与保障体系提供了理论与决策支持。与国内相比，国际学界对退役军人事务的研究起步早，已经产生了大量理论成果。尽管国情存在较大差异，但是国际研究仍可以为国内学界提供有益的参考与启示。因此，对退役军人事务的国际研究进展进行梳理和介绍很有必要。本文基于Social Science Citation Index（SSCI）数据库中多学科的文献数据，借助R语言Bibliometrix包进行文献计量分析，由此呈现退役军人事务的国际研究概况，阐述不同学科对退役军人事务的研究进展，希望为推动国内退役军人保障与服务研究提供启示与借鉴。二、数据来源与研究方法有关退役军人事务的研究涉及众多社会科学学科，不同学科的研究视角与理论关切也各有侧重。本文借助SSCI数据库的学科类别目录，将文献的学科类别设定为社会学（含“社会问题”与“社会工作”）、政治科学（下称“政治学”）、经济学、法学、管理学与公共行政学（下称“行政学”）6 个学科。检索式为“TS=(veteran)AND WC=（So c i o l o g y o r So c i a l Is s u e s o r So c i a l W o r k o rPolitical Scienceor Economicsor Lawor Management or PublicAdministration）A ND D T=（A r t i c l e）”。文献检索时间为2 0 2 2 年6 月2 0 日，最终所得文献来自38 3个国际期刊，时间跨度为19 8 3年至2 0 2 2 年。由于部分期刊属于多学科领域，本文对文献数据进行学科去重处理，最终共得到1397 篇文献。本文没有专门将心理学研究纳入分析范畴，因为心理学的大部分分支理论旨趣及范式与传统社会科学有较大差异，并且社会心理学、政治心理学、法医心理学等领域的研究已被本文设定的学科所覆盖。179公共行政评论20234本文利用R语言Bibliometrix包，借助描述性统计、影响力分析、因子分析等方法，对文献数据进行科学计量分析。首先，阐述国际研究总体概况。其次，分别介绍6 个学科有关退役军人事务的研究进展。再次，归纳与总结退役军人事务的国际研究谱系。最后，基于推动中国本土化退役军人事务研究的要求，讨论未来国内研究的可能方向。三、退役军人事务的国际研究概况（一）年度发表动态自2 0 世纪8 0 年代以来，国际学界有关退役军人事务的研究不断增加。2008年后，有关研究迅速增加。尤其是自2 0 15年以来，每年的发文量保持在70篇以上，其中2 0 19年和2 0 2 0 年的发表数量更是超过了10 0 篇。在学科方面，社会学、政治学和经济学的论文产出较多，不同学科的年度发表情况与整体产出情况呈现大致相似的趋势（如图1所示）。论文发表数量100806040200198319861989社会学政治学经济学-法学管理学行政学总量图1国际学界有关退役军人事务研究的年度发表动态资料来源：作者自制。199219955199820012004200720102013201620192022年份（二）主要期刊及影响力根据Bibliometrix包计算得出的H指数和G指数（见表1），美国行为精神病学杂志（AmericanJournal ofOrthopsychiatry）的两个指数排名均为最高，表明.180表1主要期刊及影响力退役军人事务的国际研究进展及启示退役军人的精神健康是最受国际学界关注的议题之一。载文量最多的期刊是武装力量与社会（ArmedForces&Society），该期刊主要关注军民关系与政治参与等议题。此外，社会保健工作（Social Work in Health Care）和健康与社会工作（Health&SocialWork）等也是有较强影响力的期刊。期刊名称Armed Forces&SocietyAmerican Journal of OrthopsychiatrySocial Work in Health CareChild Abuse&NeglectHealth&Social WorkHealthEconomicsJournal of Community PsychologyClinical Social Work Journal资料来源：作者自制。（三）主要国家与机构从所有作者所在的国家来看，美国出现2 2 40 次，频次排名前6 名的国家还有以色列（10 0 次）、英国（99次）、澳大利亚（6 7 次）、加拿大（57 次）、中国（40 次）。从通讯作者所在的国家来看，美国学者以通讯作者身份发表了97 5篇论文，中国学者以通讯作者身份发表了19篇论文。从作者所在的研究机构来看，以波士顿大学为代表的美国高校是论文产出较多的机构。波士顿大学产出47篇、斯坦福大学产出33篇、耶鲁大学产出32 篇，位居前3名。此外，宾夕法尼亚大学、加利福尼亚大学洛杉矶分校、马里兰大学、密歇根大学、杜克大学等也是研究产出较多的高校。（四）研究主题的分布在研究主题方面，本文采用AuthorsKeywords开展后续分析，运用因子分析法对关键词进行主题聚类。最终，本文将所有文献分为6 个聚类。第一个聚中文译名武装力量与社会美国行为精神病学杂志社会保健工作儿童虐待与忽视健康与社会工作健康经济学社区心理学杂志临床社会工作杂志载文数H指数G指数1051752183811218211320101961952631182112181111SSCI数据库导出的文献数据包含Keywords plus和AuthorsKeywords两种关键词。前者通过深度学习自动生成，数量多且含义广；而后者是作者根据其论文内容自拟的关键词，更能直接反映论文主题。.181公共行政评论20234类涉及“社会工作”“医疗保健”和“无家可归”等关键词，探讨了退役军人在社会适应、医疗保健和生活质量方面的问题。第二个聚类包含了“歧视”“自杀”和“社会再融人”等关键词，关注退役军人在社会融合中可能面临的精神和社会压力。第三个聚类关注退役军人的性别认知和在男性主义文化中所面临的挑战，涉及了“男子气概”和“性别”等关键词。第四个聚类则侧重于女性退役军人在社会适应过程中的教育和经济挑战，包括“女性”“教育”和“收人”等关键词。第五个聚类主要关注退役军人的心理健康问题，特别是与战斗相关的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涉及“抑郁症”和PTSD等关键词。第六个聚类关注退役军人的身体健康状况以及就业问题，涉及“残疾”和“就业”等关键词。尽管本文已利用因子分析法对国际研究主题进行了初步聚类，但结果仍略显粗糙。在后续的分析中，本文将结合各学科的具体研究进展，构建一个更为精准的国际研究谱系。四、不同学科对退役军人事务的研究进展（一）社会学对退役军人事务的研究进展在本文的检索范围内，社会学中有关退役军人事务的论文共有7 46 篇，这些论文发表在146 种社会学的国际期刊上。社会心理学、社会工作学与社会保障学等领域对退役军人事务较为关注。载文量较多的期刊包括美国行为精神病学杂志（American Journal of Orthopsychiatry）、社会保健工作（Social WorkIn Health Care）、儿童虐待与忽视（Child Abuse&Neglect）、健康与社会工作（Health&Social Work）等。从主要研究机构来看，波士顿大学的论文产出最多，耶鲁大学、宾夕法尼亚大学、加利福尼亚大学洛杉矶分校、密歇根大学等也产出较多论文。从主要学者来看，特拉维夫大学的Zahava Solomon与其合作者的研究产出最多，他们主要关注战争创伤对退役军人的抑郁症状的影响、退役军人对于衰老的态度等问题（Avidor etal.，2 0 2 1）。西华盛顿大学的JayTeachman也是该领域的重要学者。Teachman（2 0 13）发现，退役军人日益偏好在规模较小、偏远的县市居住，这种趋势导致退役军人与普通公众之间的区域隔离逐渐扩大。他将这一现象称为“消失中的退役军人”（DisappearingVeterans），并认为退役军人集中的地理分布可能会对军民关系产生影响。Teachman等（2 0 15）还发现，退役军人的酗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是一种由于暴露于创伤性事件而引发的精神和行为障碍，其症状包括高度警觉、持续失眠、频繁墨梦以及深度焦虑等。.182退役军人事务的国际研究进展及启示酒情况与普通公众具有一定的差别。此外，他还就服役经历对暴力行为的影响展开了研究（Teachman&Tedrow，2 0 16）。T e a c h m a n 的研究大多基于生命历程理论视角，研究剧烈社会变迁对退役军人生活的影响，并且与地位获得理论、社会资本理论、人力资本理论等多个社会理论展开对话。社会学对退役军人事务研究的主要议题包含三类。第一类议题是退役军人的社会心理议题。PTSD和抑郁症是退役军人群体的主要心理问题，国际学界主要关注这些心理问题如何影响家庭和社会以及如何干预这些心理问题。关于家庭影响，有学者在观察患有PTSD的退役军人的家庭生活后，指出了退役军人家庭融人的必要性和可行方案（McGaw et al.，2 0 2 0）。关于社会影响，有学者指出社会支持是缓解创伤压力的重要保护因素，退役军人可以借助各种来源提供的支持来减轻无助感和孤独感（Horesh etal.，2 0 13）。社会工作领域对于这些心理疾病的干预因素开展了较多的研究。比如，有学者指出，患有多种慢性病的退役军人更容易出现持续性抑郁症，因此强调这类人群需要接受长期持续的社会关怀和健康照料（Findleyetal.，2 0 11）。第二类议题是退役军人的住房保障议题。耶鲁大学的Tsai主要关注无家可归的退役军人群体及其住房保障问题。Tsai等（2 0 15）对美国无家可归的男性退役军人进行了调查，揭示出退役军人在住房以及接受医疗服务方面的差异。她与合作者还对退役军人的支持性住房政策等问题展开了研究（ByrneT s a i，2 0 2 2）。第三类是退役军人的就业保障议题。此前很多文献认为，服役经历不会给退役军人的择业带来好处。但是新近的研究指出，退役军人能够利用服役经历的符号价值来激发雇主的爱国主义意识及支持军队的意愿，退役军人收到面试邀请的可能性明显高于普通公众（Figinski，2 0 19）。对于退役军人的职业选择偏好，有研究发现，退役军人倾向于从事与其军事技能相关的领域，如安保、制造、运输和物流等。此外，越来越多的退役军人选择进人公共部门（尤其是国家安全部门）工作。这表明退役军人的军事技能可以成功地转换为普通公众的工作技能（Schulker,2017）。（二）政治学对退役军人事务的研究进展在本文的检索范围内，政治学中有关退役军人事务的论文共有2 97 篇，这些论文发表在8 5种政治学的国际期刊上。军事政治学、政治心理学以及性别政治学等领域对退役军人事务较为关注。载文量较多的期刊包括武装力量与社支持性住房计划（Veterans Affairs SupportiveHousing）是美国住房和城市发展部和退役军人事务部合作开展的项目。申请租赁单元房的退役军人需支付房东收取的实际租金与该计划补贴的金额之间的差额。183公共行政评论20234会（Armed Forces&Society）、社会科学季刊（Social ScienceQuarterly）、政治与军事社会学杂志（Journal of Political&Military Sociology）、政治心理学(Political Psychology)。从主要研究机构来看，马里兰大学的论文产出最多，阿拉巴马大学、德克萨斯大学奥斯汀分校、亚利桑那州立大学等也产出较多论文。从主要学者来看，德克萨斯大学奥斯汀分校的David LLe a l是发表论文最多的学者，他从2 0 世纪末以来就持续发表与退役军人事务有关的政治学研究论文。Leal（1999）早期主要关注退役军人的政治参与，发现拉丁裔退役军人在投票方面表现出较高的参与水平，而对于非选举政治活动则表现出较低的热情。在此后的研究中，Leal和Teigen（2 0 18）发现服役经历能够增加退役军人参与政治投票的可能性，也可以降低教育水平较低的退役军人的政治参与成本。政治学对退役军人事务研究的主要议题包含三类。第一类是军民关系与社会地位议题。对于军民关系，有研究发现，大多数公众支持为退役军人提供必要的福利和资源，尤其是医疗保健方面的支持（Kleykampetal.，2 0 18）。而对于社会地位，有研究发现，“二战”退役军人比普通公众拥有更高水平的教育、收人和职业声望。并且，服役经历也有助于减少退役军人因肤色差异而导致的社会地位与经济收入的不平等（Smith etal.，2 0 12）。第二类是退役军人的政治参与议题。对于党派关系，有研究指出，提高美国国会议员的退役军人占比对于增进两党合作以及减少政治分歧具有积极作用。反之，随着议员中退役军人数量比例的减少，国会的党派分歧和政治极化程度将会增加（Robinson etal.，2 0 2 0）。对于政治参与，有研究关注军事经历和选举行为之间的关系，也有研究关注战争创伤对退役军人的政治参与行为带来的影响。比如，有学者发现，如果在服役期间遭遇生命危险进而增加了民族主义情绪，退役军人更有可能倾向于投票支持民族主义政党。然而，如果战争造成了较强的心理创伤，那么退役军人则更可能远离甚至厌恶民族主义政党（Lesschaeve，2020）。这类研究表明，退役军人的选举行为受到战争经历的影响。第三类是种族与性别议题。政治学界对于退役军人的种族与性别问题给予了一定关注。有学者对美国女性退役军人的社会经济地位进行了研究，分析了在非裔、白人、非西班牙裔等不同族裔间可能存在的差异。这类研究拓展了传统种族政治与性别政治研究的范畴（Cooney etal.，2 0 0 3）。有研究指出，对于具备可转移技能的黑人退役军人，雇主更倾向于给予他们比普通黑人民众更多的优惠待遇（Kleykamp，2 0 0 9）。还有研究发现，相较于普通女性，身体健全的女性退役军人更容易被雇用（Prokos&Cabage，2 0 17）。这些研究为了解退役军人群体的多样性提供了借鉴，.184退役军人事务的国际研究进展及启示（三）经济学对退役军人事务的研究进展在本文的检索范围内，经济学中有关退役军人事务的论文共有2 2 9篇，这些论文发表在7 9 种经济学的国际期刊上。健康经济学、国防经济学与劳动经济学等领域对退役军人事务较为关注。载文量较多的期刊包括健康经济学（H e a l t h Ec o n o m i c s）、健康价值（Value in Health）、国防与和平经济学（D e f e n c e a n d Pe a c e Ec o n o mi c s）、经济史杂志（Journal of Economic History）、经济学与人类生物学（Economics&Human Biology）等。从主要研究机构来看，斯坦福大学的论文产出最多，波士顿大学、美国全国经济研究所、匹兹堡大学、华盛顿大学、伍伦贡大学等也产出较多论文。从主要学者来看，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Dora L.Costa 是发表论文最多的学者，主要关注退役军人的养老金与经济状况等问题。在对退役军人养老金计划的收人效应研究中，Costa（1995）发现，随着退役军人养老金计划中收人的增加，他们在经济上更有能力支持自已的退休生活，因此更倾向于选择退休。Costa等（2 0 2 0）还发现，老年退役军人的创伤对其孩子成年后的社会经济地位没有影响。她的研究为理解退役军人的退休率上升现象及代际经济关系提供了洞见。悉尼科技大学的Peter Siminski及其合作者也是这一领域的重要学者，他们主要关注服役经历对退役军人的经济水平与健康状况的影响。他们发现，服役经历对退役军人的经济状况有着显著影响（Siminski&Ville，2 0 12）。此外，服役经历对听力和精神健康产生了长期影响，但对死亡率的预测作用并不明显(Johnston et al.,2016)。经济学对退役军人事务研究的主要议题包含三类。第一类是退役军人的卫生与健康议题。其中，“成本收益”是出现频次最高的关键词。比如，有学者对退役军人群体使用的支气管扩张药物进行成本收益分析（Onukwughaetal.，2008）；还有学者对退役军人管理机构赞助的卫生经济学出版物进行成本收益分析后发现，在健康教育和医疗服务方面的健康经济学研究获得了相对较多的支持。这些研究主要集中在药物滥用和精神健康服务等领域（Siegel etal.，2 0 0 5）。第二类是退役军人的教育、就业与收入议题。对于教育问题，有学者发现，服役经历和教育福利促进了退役军人的大学学业成绩的提高（Bound&Turner，2002），也有研究对美国退役军人权利法案的实际效果进行了研究，发现白人比黑人更容易获得受教育的权利，州一级的政策和条件也可能破坏了该法案所要实现的教育平等分配目标（TurnerBo u n d，2 0 0 3）。对于就业问题，美国退伍军人权利法案（ServicemensReadjustmentActof1944）是美国国会于1944年颁布的一项法案，旨在帮助退役军人在“二战”后更好地适应普通公众的生活。185公共行政评论20234Siminski和Ville（2 0 12）发现部分国家的退役军人补偿制度对就业具有抑制作用，过高的补偿福利可能会削弱退役军人找工作的动力。对于收人问题，Asali（2 0 19）发现，服役经历对收入的积极影响随着退役时间的增长而逐渐强化，这意味着退役军人在脱离军队后的职业生涯中，随着时间的推移，其收人水平有望稳步提升。也有学者发现，退役军人在高收入群体中的占比相对较高，服役经历对于少数族裔女性的收人水平也存在积极的影响（Padavic&Prokos，2017)。第三类是退役军人的社会保障议题。退役军人的医疗保险和养老金等问题成为该领域的主要议题。有研究发现，美国退役军人事务部医疗保健系统的服务范围和覆盖人口数量的扩张对退役军人的就业和退休决策产生了影响，选择继续从事个体职业的人数在低教育水平人群中减少，而在受教育程度较高的人群中增加（Boyle&Lahey，2 0 10）。对于退役军人的养老金问题，Dora LCo s t a的研究具有较强的代表性，这里不再赘述。（四）法学对退役军人事务的研究进展在本文的检索范围内，法学中有关退役军人事务的论文共有145篇，这些论文发表在6 2 种法学的国际期刊上。法医精神病学、法医心理学与行政法学等领域对退役军人事务较为关注。载文量较多的期刊包括美国精神病学和法律学会杂志（Journal of the American Academy of Psychiatry and the Law）、行为科学与法律（Behavioral Sciences&the Law）、军事法律评论（Military LawReview)。从主要研究机构来看，科罗拉多大学的论文产出最多，贝勒大学医学院、埃默里大学、斯坦福大学等也产出较多论文。从主要学者来看，科罗拉多大学的Hal SW o r t z e l 发表论文较多，主要关注被监禁的退役军人面临的法律风险。Wortzel等（2 0 0 9）发现，退役军人在经历监禁后面临更高的自杀风险。Wortzel和Arciniegas（2 0 10）还从法医精神病学的视角指出，患有PTSD的退役军人很难被处以死刑。其他学者的讨论则较为零散，比如有学者对退役军人诉讼索赔等问题展开了研究（Allen，2 0 0 9）。法学对退役军人事务的研究所涉及的议题非常广泛且零散，尚未呈现明显的核心主题。从词频统计来看，PTSD与精神健康是频次最高的关键词。这表明，法医精神病学和法医心理学是重要领域，研究主要关注退役军人的精神与心理疾病所引发的法律问题。性别、歧视、LGBT等词频较高，性别与性向平等问题也是重要的议题领域。此外，“暴力”“逮捕”等也是高频词，表明刑法领域也对此给予了一定关注，比如有研究特别关注到退役军人的家庭暴力问题.186退役军人事务的国际研究进展及启示（Su l l i v a n&El b o g e n，2 0 14）。还有学者对退役军人治疗法庭的功能作用进行了探讨，认为早期干预能较好地降低退役军人自杀或犯罪的风险（Lucas&Hanrahan,2016)。（五）管理学对退役军人事务的研究进展在本文的检索范围内，管理学中有关退役军人事务的论文共有114篇，这些论文发表在6 0 种管理学的国际期刊上。工商管理学、护理管理学与组织心理学等领域对退役军人事务较为关注。载文量较多的期刊包括哈佛商业评论（H a r v a r d Bu s i n e s s Re v i e w）、护理管理期刊（Journal of Nursing Management）、人际关系（Human Relations）、美国管理学会学报（Academy of ManagementJournal）、应用心理学杂志（Journal of Applied Psychology）等。从主要研究机构来看，爱荷华大学的论文产出最多，波士顿大学、康奈尔大学、杜克大学等也产出较多论文。从主要学者来看，南卫理公会大学的VishalAhuja和德克萨斯理工大学的Carlos Alvarez合作较多，他们主要研究退役军人的慢性病药物管理和护理管理等问题（Ahuja etal.，2 0 2 1）。A h u ja 等（2 0 2 0）对超过30 万例患有糖尿病的退役军人群体的数据进行分析，发现长期护理服务对住院人次、住院时间和再入院率有显著影响，有助于改善退役军人的身体健康。管理学对退役军人事务研究的主要议题包含两类。第一类是退役军人的健康管理议题。有学者关注到退役军人的医疗保健管理问题，他们对医疗保健机构管理者、临床医生、患者和伦理委员会主席展开调查，探究了美国退役军人事务部所面临的伦理挑战。有些人认为资源分配的公正性是最大的伦理挑战，而另一些人则认为临终关怀是最大的伦理挑战（Foglia etal.，2 0 0 9）。还有学者关注到工作场合上级主管对退役军人从业者健康的影响问题，提出了支持性主管培训项目，发现相关的培训将改善主管对退役军人雇员的态度，帮助减轻退役军人雇员的压力（Hammeretal.，2 0 2 0）。这些研究揭示了组织支持对于改善退役军人健康福的重要作用。第二类是退役军人的社会支持与管理议题。有学者发现，退役军人的个体特征、工作性质、工作技能通用性及组织文化差异会影响雇主对退役军人的雇用决定（Stone&Stone，2 0 15）。还有研究发现，工作环境的包容性将提高退役退役军人治疗法庭是专门为面临药物滥用和精神健康等问题的退役军人设立的法庭，主要提供或协调各种服务，包括药物治疗、心理咨询、就业和住房援助等，旨在帮助退役军人重返社会。美国退役军人事务部（United StatesDepartmentofVeteransAffairs，V A），是为美国退役军人及其家属提供服务的内阁部门。:187公共行政评论20234军人的工作适应能力（Gonzalez&Simpson，2 0 2 1）。这类研究主要关注退役军人身份转变带来的问题，从不同的角度寻找方法以帮助退役军人更好地实现身份转型以及更高质量的生活。（六）行政学对退役军人事务的研究进展在本文的检索范围内，行政学中有关退役军人事务的论文共有43篇，这些论文发表在19种公共行政学的国际期刊上。人事行政学、行政组织学与公共政策学等领域对退役军人事务较为关注。载文量较多的期刊包括公共人事管理（Pu b l i c Pe r s o n n e l M a n a g e me n t）、公共行政评论（Public Administration Review）、公共行政管理研究与理论杂志（Journal of Public Administration Research andTheory）、美国公共行政评论（American Review of Public Administration）等。从主要研究机构来看，威拉梅特大学的论文产出最多，乔治亚州立大学、马里兰大学东岸分校、康奈尔大学等也产出较多论文。从主要学者来看，乔治亚州立大学的Gregory BLe w i s 是发表论文最多的学者，他主要关注退役军人在公共部门就业的问题。Lewis和Frank（2 0 0 2）发现，美国的退役军人相对于普通公众更倾向于从事公共部门的工作。另一项研究发现，政府在招聘中对退役军人存在偏好，这种偏好在联邦层面比州和地方层面更为明显。然而，有关数据却表明，这种偏好会导致联邦雇员工作绩效的下降（Lewis，2 0 13）。行政学中退役军人事务研究的主要议题包含两类：第一类是就业与人事行政议题。有研究表明，在控制了入职职位变量后，联邦政府中的非退役军人和退役军人的晋升速度大致相当（JohnsonW a lk e r，2 0 18）。还有研究发现，相较于没有服役经历的政府雇员，有服役经历的政府雇员更容易在工作中明确自已的角色定位，同时他们对工作的满意度也更高（Tao&Campbell，2 0 2 0）。第二类是退役军人的身份认同议题。比如，有学者在考察退役军人的职业康复计划时发现，当退役军人知道他们的咨询师也是退役军人时，他们对咨询项目的总体满意度更高（Gade&Wilkins，2 0 13），这一研究揭示了退役军人的身份认同对于建立社会信任的影响。（七）国际研究谱系结合主题聚类结果和各学科的研究进展，本文对不同研究主题进行了整合与聚焦，并对各学科所涉及的分支领域进行了梳理，建立学科领域与研究主题之间的联系，呈现较为完整的退役军人事务的国际研究谱系（如图2 所示）。具体而言，可分为三类研究主题。第一类研究主题是医疗与健康保障，关注退役军人的生命健康问题。已有研究较多关注老年慢性病、抑郁症、PTSD等重点健.188退役军人事务的国际研究进展及启示康问题，同时也从经济学的成本收益视角出发，分析了健康管理与医疗保障政策的执行效果。第二类研究主题是经济与社会保障，涉及退役军人的生存需求。已有研究对住房困难的退役军人群体和住房保障政策进行了分析，探讨了退役军人的教育福利、受教育权利和继续教育的学业表现。就业保障方面，研究主要分析了不同类型的退役军人群体的就业差异。此外，人事行政保障方面的研究探讨了退役军人的职场晋升和表现等问题。第三类研究主题是政治与身份认同，关注退役军人的权益和尊严问题。在政治参与方面，研究表明，退役军人的选举行为可能受到战争经历的影响。身份认同方面的研究揭示了退役军人身份的象征和符号意义。家庭关系方面的研究关注到退役军人的家庭生活，特别是家庭暴力问题。种族和性别问题的研究揭示了不同种族和性别的退役军人在教育和就业状况上的差异。社会学社会心理学军事政治学健康经济学工商管理学法医精神病学人事行政学社会工作学政治心理学国防经济学护理管理学法医心理学行政组织学社会保障学性别政治学劳动经济学组织心理学政治学经济学管理学法学行政法学行政学学科领域公共政策学医疗与健康保障退役军人的身体健康问题退役军人的心理健康问题退役军人的健康管理问题退役军人的医疗政策问题生命健康资料来源：作者自制。经济与社会保障退役军人的住房保障问题退役军人的教育保障问题退役军人的就业保障问题退役军人的人事行政问题生存需要图2退役军人事务的国际研究谱系政治与身份认同退役军人的政治参与问题退役军人的身份认同问题退役军人的家庭关系问题退役军人的种族/性别问题权益尊严研究主题五、推动中国本土化退役军人事务研究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强调：“加强军人军属荣誉激励和权益保障，做好退役军人的服务保障工作。”这为做好新时代退役军人工作指明了前进方向，提供了根本遵循。推进我国本土化退役军人事务研究与实践，必须从中国式现代化的本质要求出发，为实现建军10 0 年奋斗目标、开创国防和军队现代化新局面而不懈努力。尽管不同国情带来实践及学术研究旨趣的巨大差异，但是国内学界依然可以借鉴与吸收国际研究的思想成果，在共性领域中展开交流与理论对话。同时，国内学界要注重挖掘中国情境下的特色问题，推动本土.189公共行政评论20234化研究体系的构建与实践创新，拓展退役军人事务的“中国叙事”，与国外同行分享“中国方案”。总体来说，未来国内学界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展开探索。（一）加强退役军人医疗与健康保障研究国际研究较多探讨了退役军人医疗保障政策的执行过程、突出问题与优化方案，我国学者也可以借鉴类似的做法，对我国的退役军人医疗保障体系更深人地进行调查研究，并可以在此基础上开展比较分析。近年来，我国加快完善退役军人医疗保障体系建设，但仍面临着现实需求提升与政策滞后的矛盾（岳宗福、李赛赛，2 0 2 1）。2 0 2 2 年，我国修订印发了优抚对象医疗保障办法，出台了残疾退役军人医疗保障办法，健全完善了“保险+救助+补助+优待”的医疗保障政策体系。新型退役军人医疗保障政策体系的不断健全与完善，需要国内学界开展更多扎实的理论与政策研究。此外，退役军人的心理健康问题在国外也是一个重要的议题，但国内公开发表的有关研究并不多，这也可能成为未来有关研究的方向。（二）加强退役军人经济与社会保障研究在国外尤其是美国，“无家可归”与“流离失所”是退役军人群体面临的突出问题，而在我国，更为关键的是教育和就业问题。退役军人经过长期的军队生活后重新回归社会，可能面临着职业转型、社会适应等问题。就业认知低、就业技能不对口、就业渠道单一等困境可能使一些退役军人在市场化的就业环境中容易成为弱势群体。近年来，我国出台了一系列推动退役军人教育与就业的政策文件。在教育培训方面，2 0 2 1年，我国出台了关于全面做好退役士兵教育培训工作的指导意见，进一步改革完善了退役军人教育培训制度体系；在就业创业方面，2 0 18 年，我国出台了关于进一步加强由政府安排工作退役士兵就业安置工作的意见关于促进新时代退役军人就业创业工作的意见，要求形成机关、事业单位和国有企业科学合理的分类接收结构比例，同时也鼓励退役军人就业创业。此后，我国陆续出台了关于进一步扶持自主就业退役士兵创业就业有关税收政策的通知关于促进退役军人到开发区就业创业的意见关于促进退役军人投身乡村振兴的指导意见关于引导和鼓励民营企业招用自主就业退役军人的意见关于促进优秀退役军人到中小学任教的意见等政策文件，引导退役军人到开发区、乡村、民营企业、中小学等就业。2 0 2 3年的政府工作报告指出：“做好高校毕业生、退役军人、农民工等群体就业工作。”国内学界可以通过系统地回顾与反思新中国成立以来的退役安置工作，探索退役军人安置政策的优化路径；此外，应加强退役军人就业与创业研究，.190退役军人事务的国际研究进展及启示探索就业困难援助机制，尤其要关注退役军人就业创业促进立法等问题。（三）加强退役军人政治与身份认同研究在国外，退役军人的政治参与、种族歧视与性别歧视是突出问题。在我国，退役军人的政治参与也是一个重要的问题。一方面，退役军人的积极政治参与有助于推进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现代化。退役军人可以通过“老兵之家”“退役军人联谊会”“退役军人服务站”等多种渠道参与公共事务。另一方面，退役军人的消极政治参与也需要我们的重视。比如，在现实中存在着当优抚安置工作暂时不到位时，个别退役军人采取偏激措施行动的问题和现象。因此，要加强退役军人的政治参与特征和社会治理的研究。当下，营造关心国防、尊崇军人的社会氛围是一项重要的政策任务，党的十九大第一次把提高军人社会地位写进报告中，提出“让军人成为全社会尊崇的职业”。近年来，我国出台了为烈属、军属和退役军人等家庭悬挂光荣牌工作实施办法应邀以退役军人身份参加大型活动着装办法（试行)关于加强退役军人法律援助工作的意见退役军人名录和事迹载人地方志实施办法（试行）等政策文件，这为强化对退役军人的社会认同、政治认同提供了政策支持和制度保障。国内学界可以从拥军优抚、烈士褒扬与纪念、权益维护与法律保障等角度展开探索，加强关于退役军人的身份认同与社会教育功能等议题的研究。（四）急需加强公共管理学科的研究力量在我国开展退役军人事务研究，需要格外重视公共管理学科的理论资源与研究力量。“研究政府管理，发挥咨询作用”是中国公共管理学科的重要使命。退役军人事务受到党和国家的高度重视，理应成为公共管理学科的重要研究对象。然而，当前国内公共管理学者并没有对退役军人群体以及退役军人事务给予足够的重视。公共管理研究的焦点是科层组织的运作与制度设计。虽然经历了几代主责机构的变迁和政策变化，但退役军人保障与服务的核心目标从未改变，即建立专业负责、职责明确的保障和服务体系。2 0 18 年3月，国务院机构改革整合了中央军委政治工作部、后勤保障部、民政部和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的相关职能，组建了退役军人事务部。目前，退役军人事务部全面统筹与负责退役军人的保障与服务工作，内设10 个司（厅），涉及政策法规、思想政治与权益维护、移交安置、就业创业、拥军优抚、褒扬纪念等多个领域。今后，公共管理学科应将退役军人事务部及其内设部门的职能运行作为基点，不断挖掘公共行政与公共政策的有关理论资源，厘清行政机关、事业单位、社会力量等主体间的职.191公共行政评论20234能区分与互补关系，规划退役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