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族母语歌谣记音的方法与实践.pdf

瑶族母语歌谣记音的方法与实践吴正彪，罗承革（三峡大学 民族学院，湖北 宜昌 443002）摘 要：瑶族是中华民族大家庭的成员之一，保留有丰富的本民族母语文化体系，而作为瑶族精神家园的瑶语歌，则是各种场景中不同层次、年龄人群相互交流的重要工具。对于瑶语歌的搜集、记录、翻译和整理，需要有正确的方法。唯有立足于瑶语歌的声母、韵母和声调的变化特点，掌握其具体的语言表达规律，发挥国际音标在瑶语歌记录中的准确性、科学性、规范性，才能在实践中为民族语歌谣的研究起到示范作用。关键词：瑶族；歌谣记音；方法与实践中图分类号：H25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8891（2023）02-0083-08在中国56个民族中，瑶族是一个居住较为分散、长期处于大杂居小聚居的民族。瑶族的语言非常复杂，有苗瑶语族苗语支中的布努语、巴哼语、唔奈语、优诺语、炯奈语、坝那语，也有苗瑶语族瑶语支中的优勉语、金门语、标曼语、史门语、标敏语、澡敏语，还有壮侗语族侗水语支的拉珈语及部分使用汉语方言等语言文化群体。瑶族的民间歌谣十分丰富，早在20世纪上半叶，一些民族学、民间文艺研究者就开始记录部分地区的瑶族民间歌谣。当时搜集的瑶语歌谣，多数仅为汉语意译或少部分的汉字记录瑶语唱词读音。目前使用国际音标完整记录的瑶族母语歌谣文本主要有四部。一是民国十九年（1930年）由赵元任著的广西瑶歌记音一书，书中使用国际音标记录了197首瑶语歌，并对这些歌的音韵进行了分析，该书当时作为台湾“中央研究院”语言历史研究所的单刊甲种之一印刷发行。二是郑德宏整理译释、湖南少数民族古籍办公室主编的盘王大歌，该书使用国际音标记录瑶族母语诗歌原话，分上下两册印行，1987年由岳麓书社出版。三是张声震主编的密洛陀古歌，该书分上中下三册，2000年由广西民族出版社出版。四是蓝永红使用国际音标记音、广西壮族自治区少数民族古籍保护研究中心主编的瑶族婚俗古歌都才都寅译注，该书于2020年由广西教育出版社出版。这些书籍的出版，对语言使用复杂、支系众多且口头歌谣丰富的瑶族文化群体而言，仅仅是“九牛之一毛”。那么，如何抢救记录这些丰富多样的瑶族母语歌谣，使之原生态的母语文化得到准确保存呢？为此，我们结合近年来在瑶族地区使用国际音标记录瑶语歌的实践，就田野调查中的一些方法与大家一起分享。收稿日期：2022-12-06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苗瑶语族母语诗歌格律研究”（20BZW202）。作者简介：吴正彪（1966），男，苗族，贵州三都人，三峡大学民族学院教授，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南方少数民族语言文化；罗承革（1986），男，瑶族，广西大化人，三峡大学民族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民族学。文学与语言 第 40 卷 第 2 期2023 年 4 月广西民族师范学院学报Vol.40 No2Apr.2023 83 一、确定调类的调值读音，准确把握瑶族母语歌谣的声调瑶族语言是有声调的语言，每一个方言土语的声调由于受到周边其他民族语言的影响，即使是相邻村屯且使用的都是同一个方言土语，但在日常的语言交流中声调都会有一定的差别，如布努方言的东努土语，每个语音点的声调变化都很大。蒙朝吉在瑶族布努语方言研究一书中谈到，在布努方言的东努土语里，梅珠话8个调类11个调值，其中第1、2、3调类各分为二；弄京（原叫弄模）话8个调类12个调值，其中第1、2、3、4调类各分为二124，变调现象较为复杂。蒙有义记录的广西都安瑶族自治县下坳镇龙麻布努（东挪）话有8个调类11个调值2。兰庆军等人在对广西巴马瑶族自治县东山乡弄山村布努语的语音调查中，发现声调有8个调类，分别对应8个调值3。由此可见，同一个方言土语的同一调类会出现不同的调值变化现象。有鉴于此，我们在做瑶族母语歌谣的记音时，首先按照平、上、去、入各分阴阳的8个调类确定调值的使用，然后再根据歌师的唱词进行记音。在此，我们试以瑶族布努语中的包瑙方言为例，就瑶族母语歌谣记音前先确定声调的记音方法做一些简要 介绍。使用包瑙方言的瑶族（他称“白裤瑶”），主要聚集在贵州荔波县瑶山瑶族乡、广西南丹县里湖瑶族乡和八圩瑶族乡等地，分布范围跨越黔、桂两省区。包瑙方言瑶族所说的语言内部差别不大，声母和韵母较为一致，只是到了不同的村寨在声调上会有一些变化，但彼此之间不影响相互交流。我们的记音点分别为：1.贵州荔波县瑶山瑶族乡拉片村（以下简称“拉片”），发音合作人为谢雄文（1951年生，瑶族，初中文化）；2.广西南丹县八圩瑶族乡关西村（以下简称“关西”），发音合作人为蓝盛方（1945年生，瑶族，小学文化）。第 1 调（阴平调）汉语例词语言点读音拉片关西菌子i33ie55（牛）角ou33o55日n o33n o55三pei33pe55五pju33pju55知道pa33pu55第 2 调（阳平调）汉语例词语言点读音拉片关西银i24i55吃no24no55铜to24to55花pa24pa55天kou24ko55吹（火）phjo33phjau55龙o24o55第 3 调（阴上调）汉语例词语言点读音拉片关西忘记no33nau33磨（刀）fuo33fu33纸nta u33ntou22线phuo33pho24血nha33nh33长ntei33nt33短lou33lo22 84 广西民族师范学院学报 4 月 25 日出版2023 年第 2 期第 4 调（阳上调）汉语例词语言点读音拉片关西马31o44au35o31等ta33ta24寨子a33o33鼠nn33nen24卖m53mou31懒ou33u24窝i33ei24尿ou3322第 5 调（阴去调）汉语例词语言点读音拉片关西树nto55nto31洗（衣）u53ou31爬（山）i55ie31戴（帽）nto55nto31闭（眼）pjo55pja31飞ei55ei31臭so55sou31名字mpei55mpi35第 6 调（阳去调）汉语例词语言点读音拉片关西鸟nu53nu31力气u53u53爬（在地上）ou31ie31偷i53i31梳子i53ei31盖（动）mpu53mpu31勤快ku31ku31第 7 调（阴入调）汉语例词语言点读音拉片关西割au44au55齐nou53no55遇p24po55襁褓pe33pou55碎（碗）lo24lou55拿ta33ta24稀nh44nhei55第 8 调（阳入调）汉语例词语言点读音拉片关西辣mpju55mpjau55小o55au31母亲mi44m55窄ka44kja55蹲o55a31咬tu55tu55包瑙方言属于苗瑶语族苗语支语言，在声调的记音上很多学者按照平、上、去、入各分阴阳归成调类进行标注，即用阴调类的阴平（第1调）、阴上（第3调）、阴去（第5调）、阴入（第7调）和阳调类的阳平（第2调）、阳上（第4调）、阳去（第6调）、阳入（第8调）标注。这种标注方法，对熟悉包瑙方言调值调类的学者而言应该问题不大，但对不熟悉包瑙方言调值调类的学者而言，这种以调类进行标音的方法难以准确把握每个调类所对应的调值，从而对语调分析，特别是诗歌韵律的研究带来很多障碍，如张声震主编的密洛陀古歌中就是按照调类来记录瑶族母语歌谣的：85 广西民族师范学院学报 4 月 25 日出版2023 年第 2 期jo8e2kji512a2ju4ju4,布努几千年悠久历史，han1kan3kji5van6a6lu6j6j6.瑶 族 几 万 代深远历程。22pau8kau16t5a2o6t5ma26khju3,世世先人不是白到人间，a6a6po3hu36t5lu6o6i6ma26khu1.代代祖宗没有枉来人世。22pau8kau1mo4i5t5pau8kau1,列祖列宗代代相传，a6a6po3hu3mo4i5t5po3hu3.祖 祖 辈 辈生生不息。2p6i2ja3mo4e223l62pau8kau1,后人要像前人那样做人，a6p6le4ja3mo4an643l6a6po3hu3.儿辈要像父辈那样做事。4很明显，这些歌谣的记音都是用调类来标注。这种调类形式，有的记录者称之为“调号”。使用调类记录瑶族母语歌谣的还有广西壮族自治区少数民族古籍保护研究中心主编的瑶族婚俗古歌都才都寅译注，而这部歌谣用调号110来记录：au6ton1dit10bei8nou1,此时我讲恋爱史，un8ton1ton1do1ta5.此刻我说旧情事。dit10bei8ta5au1kwha9,我想说那好姑娘，ton1do1nou1toi5ou6.我想讲那旧情友。o1kwha9ei1toi5ou6,那姑娘哎好情友，hiou3o6au6ni8bun1,正是这般好时节，ai8o1un1ni1dai10.正像这样好时光。5这种使用调类的记音方法，由于同一个方言土语的词在不同语音点的读音都会有一定的差异，因此会把握不准对应的调值。从我们调查的语言点可以看出，瑶山、里湖读音比较一致，而八圩的读音就有一定的差别：“一”在瑶山、里湖读为 i33，八圩则读为 i55；“蹲下”在瑶山、里湖读为 o55，八圩则读为 a31；“针”在瑶山、里湖读为 o33，八圩则读为 o55，等等。这些读音不仅声调不同，而且两个地方有的声母或韵母都有所变化。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我们长期以来的瑶族母语歌谣记音都是按照发音人念诵出来的实际调值进行记音。例如：z22u231e24t213to22pji24pj231,天黑到了山上，z22u231e24t213ta23pji32u33,天黑到了山岭，213tu231ts213kw33t231m213za213.大家赶着牛羊放到圈。kw33tsu213ta22n22mp22n22ta231,没看见你来，wei231tsu22t33n22m213n22t33.没看见你到。f53tsu213ta231n32z213n32u213,返回去才碰见你，kw32z213tsu213z213to22z33la231.返 回 去 把你找到。这是瑶族读芬歌的一节内容，观之记录方式，我们认为无论是做苗瑶语言的记录调查，还是民族语言的母语歌记音，都应当以发音人的实际发音为准使用调值记录，这样使不同语音点的读音也能够得到准确的反映。二、确定韵母的语音特点，根据元音分类准确标音瑶族语言在语支归属上有苗语支和瑶语支，由于各个语支的语言受到周边民族语言的影响不一样，因此各地方瑶语的语音点在韵母的发音上出现了很多差异。在瑶语支4个方言中，勉语方言、金门方言和 86 广西民族师范学院学报 4 月 25 日出版2023 年第 2 期藻敏方言都出现长短元音，有-m、-n、-鼻音韵尾和-p、-t、-k 塞音韵尾；标敏方言没有长元音，但还保持有相同的-n、-两个鼻音韵尾，没有塞音韵尾。对此，我们在做瑶语支语言的母语歌谣记音时，应准确地把握所记录的语音点属于瑶语支中哪个方言的歌词，这样在调查记录中就可以更好地掌握这些韵母的发音，从而对每首母语歌谣的用韵特点的分析更到位。例如，我们在贵州从江县高华瑶寨记录当地的瑶语支勉语方言的瑶族歌书时，这些韵母的语音特点在古歌中就有明显的呈现：kho33en24sou33wen53a：m24tho33tha15,空圣书文不通叹，hie55tha15en53ei53a22kjou55ie53.且叹前时上古言。pje31kjou55en13xo53khw33thin33tei31,盘古盘王开天地，ei24aup31thin33tei32ei24ko33sen33.置立天地置江山。ei24tu55sen33yn31xja24sui55khou55,置得山源向水口，ou24ei24ko33xo31mou22man22ou53.又置江河无万条。jen53no22en24xo53ei24n53ku55,神农圣王置五谷，o33xo22min53ma53ma31ma31hi：n33.养活人民万万千。这是勉语方言瑶族歌书里面的一段内容，歌词是用汉文字书写在牛皮纸上面的，歌者拿着汉文歌词用他们平时的唱诵方式重述给我们记录，唱诵的词有的是汉语方言，有的则夹杂其他语言。如果仅仅是从押韵或者押调的角度来考察这首歌的韵律结构，无论是汉语诗歌还是“瑶语式”的口述形式，我们都很难在这些简单的字面上进行诗歌的韵律分析。但是如果从乐调的声音角度来看，他们的这些念诵都是通过句首音乐调和句尾音乐调的相互呼应来统一每两句为一组的韵律规律，如图1所示。图 1 贵州从江县高华瑶族歌书五线谱记音如果用简谱来表达，则如图2所示。图 2 贵州从江县高华瑶族歌书简谱记音从简谱可以看出，这首歌的调式以5 1 2 三音列为主，属于徵调式，每一句使用5的低音开头，然后又用两个长调5-5-的低音结尾，通过-in -in 的韵尾音来反复统筹诗歌同音节韵律的不同句式。类似的韵律结构在苗瑶语古歌或南方少数民族古歌的音乐韵律发展中都比较普遍，即使用某一个乐调做开头和两个乐调做结尾不断变化重复，且这些韵律的变化多是以韵母音节的语音为主。在语音学的归类中，传统的元音通常是按照3个生理参数来描写的：“舌位高低、舌位前后、唇形圆展。”6对于韵母中这些音位发音特点，我们在记音时不仅要观察发音人的唇形变化，还要认真模仿，直到发音人认可“就是这个声音”为止。准确感悟每一个发音部位，从而使瑶族母语歌谣记录误差更小，使诗歌韵律分析更具科学性。87 广西民族师范学院学报 4 月 25 日出版2023 年第 2 期三、厘清声母的发音规律，规范记音符号书写形式瑶族语言不但在语支之间有很大差别，而且在各个方言土语中的声母数量往往都要多于韵母。语言学者对瑶族勉语的12个语音点进行调查后发现：庙子源的声母数量最多，达86个，然后依次为东山82个、江底79个、长坪75个、牛尾寨71个、罗香70个、石口59个、达地49个、滩散43个7。同样，在瑶族的布努语中，也是声母较多、韵母较少，根据蒙朝吉的瑶族布努语方言研究，在布努语三种方言的代表语音点中，声母最多的是包瑙方言（包括腭化和唇化在内）共有79个，比韵母（30个）多1.6倍。其次是布努方言和努茂方言，布努方言共有声母66个，也比韵母（26个）多1.5倍；努茂方言共有声母66个，比韵母（34个）也多0.94倍118。这些声母的统计，体现了瑶族声母的复 杂性。基于瑶族语言的庞大声母体系，我们在记录瑶族母语歌谣时必须遵循其发音规律，并在记音时厘清声母发音的复杂关系，正确处理好以下两个方面的问题。（一）音位变体的问题音位变体，也叫“同位音变体”，指的是同一个音位的不同音素的变体，这种音位变体，有声母的音位变体，也有韵母的音位变体。这种变体在我们开展的瑶族母语歌谣记录中经常表现为自由变体和条件变体。在此，我们试以音节为例来对这两种音位变体进行说明。1.音位自由变体。瑶族母语歌谣中音位自由变体的音节如下（下划线的声母表示）：to24ts213la22kw231,一起聚会聊天，to24ta232la22i213.共同相聚交流。这是瑶族细话歌中的两句歌词，我们在记音中发现，这两句歌谣中的句首两个音节词to24ts213和 to24ta213里的声母 ts 与 t 经常可以交替使用，所表达的意思都是一样的。这两个出现在同样的语音环境中而不能区别意义，且可以交替变换位置的语音音素，就是我们所说的自由变体。2.音位条件变体。瑶族母语歌谣中音位条件变体的音节如下（下划线的音节表示）：i213ma213ei53t213tau213pjo24i213lo213sei24 to213,也不像同衣的情侣了，na232ma213ei53t213pa22tu32tsau33lo213o32o213.再不像共裤的情人了。在瑶族细话歌这两句歌词中，句首 i213和na232的意思为“也”，使用阳调类（即第2调和第4 调）的音节，通过同属一个发音方法的舌面前鼻音-和舌尖中鼻音 n-在句首音节中相互对应，同时采用阳调类的互押来体现母语诗歌格律的读音特点，而韵母的变化使声母变为 和 n 后起到对称作用。这种语音变换现象是瑶族母语诗歌格律变化中的一种音位条件变体形式。（二）鼻冠复辅音声母中按照音位发音规律准确搭配书写的问题鼻冠音是苗瑶语中最为常见的声类，而这一类声母在苗瑶语诗歌记录中屡见不鲜。在很多使用国际音标记录的母语诗歌中，记录者应根据这些声母在同一发音部位的音位进行准确搭配，书写出规范符号，这样才能符合相应的母语诗歌发音特点。由此，我们试以记录的瑶语诗歌为例简要地概括规范的书写方式。88 广西民族师范学院学报 4 月 25 日出版2023 年第 2 期1.舌面前清塞音-、h-应与舌面前的鼻音-搭配，在记音时写成-、h-；同样，舌面前的塞擦音-、h-、-、h-应与同一个发音部位的鼻音-相搭配，记音时写成-、h-、-、h-。例如：tha53the31u55u22,不要随意乱骂老人，u55u22pjau31mo22,倘若老人走丢，pjau31mo22o53kju35.大家都会指责你。这是我们记录到的瑶族包瑙支系（他称“白裤瑶”）生活伦理歌中的三句歌词，这里的音节u55就是属于规范记音的书写方式。2.舌面后清塞音 k-、kh-应与舌面后的鼻音-搭配，记音时写成 k-、kh-。例如：ko213to33ko213pju32pa22n231pa22o22,天空渐渐地黑了下来，n213to22ta22ei213to24p24to24po32.天边的彩虹依然看到。在瑶族细话歌这两句的音节词中，ko213就是属于规范记音的书写方式。3.舌尖后音-、h-、-、h-以及相近位置的舌叶音 t-、th-等应与同一个位置的鼻音 搭配，记音时写成-、h-、-、h-、t-、th-。例如：tn24kj53mp22tau22mu231t33？是谁沿路过寨去报丧？pu22n33vi213n53mu231t33.是首要师公去报丧。这是瑶族布努方言丧葬祭祀辞中的两句古经辞，其中的两个音节 n24、33就属于规范记音的书写方式。4.舌 尖 中 音 t-、th-、d-、dh-、t-、th-、tl-、tlh-等应与同一个位置的鼻音 n 搭配，记音时写 成 nt-、nth-、nd-、ndh-、nt-、nth-、ntl-、ntlh-。例如：t213tu213si24n24ei53la22hu33mpj231tn24 tei213na231,情侣相依犹如双鱼塘中戏，t213pa22si24pa22ei53la22hu3322tn24nto33na231.情人相靠宛如双虾水中游。瑶族这两句细话歌中所使用的类似 nto33的音节就属于规范记音的书写方式。结 语瑶族语言的音节是由声母、韵母和声调3个部分组成，这与汉藏语系有声调的语言在音节构成上具有普遍的共性。母语歌谣记录与民族语调查记音在实践方法上有很多相同的地方，也有诸多不同之处。在传统的瑶族村寨（屯），只要是生长在母语环境中的老老少少基本上都能够说本民族母语，对于瑶族语言记音，基本上都可以找到相应的发音合作人；但要想记录不同层次的母语歌谣或文化底蕴深厚的古经辞，还是有一定难度的，因为并不是人人都能唱得出来或者能够整体地进行念诵。我们在对包瑙支系的瑶族进行调查时发现，这一支系的瑶族主要生活在贵州荔波县瑶山瑶族乡、广西南丹县里湖瑶族乡和八圩瑶族乡，能够唱诵本民族母语歌谣特别是会念诵本民族古经辞的老人现已寥寥无几。据2018年底统计，这3个片区的同一个支系瑶族中能够使用母语念诵古经辞的老人不足10人，而且这些能够念诵古经辞的老人分布在不同的村 89 广西民族师范学院学报 4 月 25 日出版2023 年第 2 期寨，在记录他们的各类传统歌谣时只能通过多个语音点进行搜集，于是就会出现同一个土语区的瑶语到了不同的点会发生变化的情况。在田野调查中遇到类似情况时，我们会以多个记音点的歌师为主，实行多语点记录，然后再根据歌师的情况聚焦当地语言的使用情况，并结合从长期以来的交往交流交融过程中瑶族借鉴周边的壮族、布依族、汉族等民族语言在瑶族母语诗歌中的反映形式，进行客观、准确的定位，从深度和广度中发掘这些母语歌谣的语言文化价值。注释：2021 年 8 月，我们在广西巴马瑶族自治县进行瑶族母语歌谣调查时对 读芬歌 进行记录所得，唱述人：蒙桂金，瑶族，1972 年生。2022 年 8 月，我们在贵州省从江县翠里瑶族乡进行瑶族母语歌谣调查时对瑶族歌书进行记录所得，唱述人：赵成旺，瑶族，1969 年生。2021 年 7 月上旬，我们在广西大化瑶族自治县进行瑶族母语歌谣调查时对细话歌进行记录所得，唱述人：蓝凤春，瑶族，1972 年生。2021 年 7 月中旬，我们在广西南丹县八圩瑶族乡进行瑶族母语歌谣调查时搜集记录的材料，发音人：蓝盛方，瑶族，1945 年生。2021 年 7 月下旬，我们在广西大化瑶族自治县进行瑶族母语歌谣调查时对挽歌进行记录所得，唱述人：罗海锋，瑶族，1953 年生。参考文献：1 蒙朝吉.瑶族布努语方言研究 M.北京：民族出版社，2001.2 蒙有义.龙麻布努语语音系统 J.三峡论坛（三峡文学理论版），2011（5）：61-65+148.3 兰庆军，吴正彪.巴马瑶族自治县东山布努语音系及语音变化考察 J.三峡论坛（三峡文学理论版），2016（6）：64-68.4张声震.密洛陀古歌M.南宁：广西民族出版社，2003：23-24.5 广西壮族自治区少数民族古籍保护研究中心.瑶族婚俗古歌都才都寅译注 M.南宁：广西教育出版社，2020：3.6 朱晓农.语音学 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0：231.7 胡晓东.瑶语研究 D.武汉：华中科技大学，2009.90 广西民族师范学院学报 4 月 25 日出版2023 年第 2 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