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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十日记》的流播、叙事与记忆建构.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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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扬州十日记的流播、叙事与记忆建构曹原内容摘要:扬州十日记中的文学再现叙事,是对明清易代之际历史真相的还原,也是对创伤记忆的构塑和对民族身份的体认。文本具有强烈的政治色彩,流播过程明显受到政治因素的干预。立足历史实在、抒顺事理逻辑和展露个体情绪是扬州十日记实现真实性的三块基石,也是将文学传统与史家笔法相结合,完成历史叙事与文本建构的有效策略。作者王秀楚通过对屠城事件的文本化建构,实现了舒缓情绪、自我砥砺等目的。后世对扬州十日记的持续性建构丰富了文本的精神内核,也实现了文化记忆的传承。关键词:扬州十日记私人叙事创伤记忆文化记忆王秀楚的扬州十日记记录了顺治二年(1 6 4 5)四月二十五日至五月

2、五日其在扬州城陷前后的见闻。全文共8 0 0 0 余字,文中所记“皆身所亲历,目所亲睹”。顺治二年多铎攻破淮河直指扬州。兵部尚书史可法在奏疏中屡次言明前线战事之紧迫,然而弘光政权内部腐朽不堪,对外一味求和避战。弘光帝与朝内权臣意在党争,将史可法的谏言视为危言耸听之辞,朝野上下未能做出有效应对。史可法领兵与清军进行了几日战,最终在四月二十五日全面溃败。清军进人扬州城后,极尽屠抢掠之能事,对扬州百姓的生命和财产造成了极大破坏。扬州的陷落意味着弘光朝的江防彻底崩溃,清军长驱直人,弘光朝仅维持一年时间便终结在清军的铁蹄之下。由于扬州之战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明清之际*曹原,山东师范大学文学院博士研究生,

3、研究方向为元明清文学。中国历史研究社编扬州十日记,上海书店1 9 8 2 年版,第2 4 3 页。772023.No.1日记的流播、叙事与记忆建构扬州有多部文献记录了此事,比如无名氏咸同广陵史稿、计六奇明季南略及臧毂扬州劫余小志等,其中描写最为翔实生动且流传最广的当数王秀楚扬州十日记,这一历史事件也因此被命名为“扬州十日”。扬州十日记在1 8 世纪时一度被列为禁书,到了1 9 世纪末2 0 世纪初作为反清读物而流传甚广,并为许多史家着墨研究,例如扬州遇难的人数、史可法的生死之谜、清军的进攻路线等。虽然此著的文学价值受到普遍肯定,专门的文学性研究却还未曾得见。一源流:扬州十日记的传播路径通过对清

4、代至民国的书目进行搜检,发现扬州十日记的存录情况如下:清乾嘉间杨凤苞南疆逸史跋在罗列明末清初专纪一人一事及合纪殉难的书目时,提到朱子素乙酉纪事、墙东先生识小录、沈彦章四镇始末、王秀楚扬州十日记等;晚清丁氏编撰的家藏普通古籍书目八千卷楼书目,其卷四史部记有扬州十日记一卷;晚清张之洞书目答问在史部罗列了明季稗史共1 6 种2 7 卷,包括烈皇小识圣安本纪嘉定纪略幸存录续幸存录青磷屑扬州十日记等,并云“以上杂史类,事实之属”;四库禁毁丛刊目录有“扬州十日记一卷,清王秀楚撰,清抄本,史部”;等等。扬州十日记早先多以抄本形式在坊间流布,成书年代俱不可考,现存刻本为明季稗史汇编本和荆驼逸史本。目前流通最广

5、的是根据神州国光社中国内乱外患历史丛书影印的中国历史研究资料丛书本,此版本在本土刻本系统的基础上,融人了来自海外的版本元素。文末有跋文,日:“书中(旧钞本)简净处、详悉处,颇有胜刊本者,不知是赵氏所改定否?今据改以广流传,苦钞本无后跋,尊闻阁本亦无之,别据旧刊本录人焉。”通过对几个版本进行比较,发现扬州十日(清)张之洞:书目答问史部,清末民初文献丛刊本,朝华出版社2 0 1 7 年版,第7 1 页。2中国历史研究社编扬州十日记,第2 4 5 页。782023年第1 辑总第三十七辑耘学刊记在流传过程中虽有过增删,但总体变化并不大。扬州十日记在明清鼎革时期的流传情况不甚明了,这与战乱和政治因素导致

6、的文献缺失有很大关系。但在遗民文人的诗歌作品中,时不时能窥见“扬州十日”的影子。比如复社名士邢的广陵行专记扬州屠城的惨况。客言渡江来,昨出广陵城。广陵城西行十里,犹听城中人哭声。去年北兵始南下,黄河以南无斗者。泗上诸侯卷筛旌,满洲将军跨大马。马头滚滚向扬州,史相堂堂坐敌楼。外援四绝誓死守,十日城破非人谋。扬州白日闻鬼啸,前年半死翻山。此番流血又成川,杀戮不分老与少。城中流血进城外,十家不得一家在。到此萧条人转稀,家家骨肉都狼。乱骨纷纷弃草根,黄云白日登俱昏。仿佛精灵来此日,椒浆恸哭更招魂。魂魄茫范复何有,尚有生人来酬酒。九州不肯罢干戈,生人生人将奈何?诗中描绘的场景与扬州十日记所述大体一致。而

7、在扬州屠城的时间问题上,遗民诗人也大多如王秀楚一样,认为城内的暴行持续了十日,比如诗人吴嘉纪挽饶母云:“杀人十昼夜,尸积不可数。”另外还有观点认为屠城仅持续了七日,如戴名世云:“公(史可法)辑令开城纳之。至是城破,豫王下令屠之,凡七日乃止。”之所以有七日与十日的分别,大约是因为双方对屠城结束的标志的认识存在分歧。戴名世出生于顺治十年(1 6 5 3),其南山集刊刻于康熙四十一年(1 7 0 2),距离扬州屠城已过去5 7 年,所作乙酉扬州城守纪略大致是以官方命令下达的时间为历史事件的起始点。王秀楚在扬州十日记中也提到,(清)邢防:石白集后集卷二,载四库禁毁书丛刊集部第5 1 册,北京出版社1

8、9 9 7 年版,第2 1 2 页。(清)吴嘉纪著,杨积庆筹校吴嘉纪诗篓校卷一,上海古籍出版社1 9 8 0 年版,第35页。(清)戴名世:乙酉扬州城守纪略,载东南纪事(外十二种),北京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第3 5 页。792023.No.1扬州十日记的流播、叙事与记忆建构屠杀进行到五月初二时,“府道州县已置官吏,执安民牌遍谕百姓,毋得惊惧。又谕各寺院僧人焚化积尸”。但当时扬州的局面复杂混乱,停战抚民的谕令在下层士兵中很难收到立竿见影的执行效果。因此,在亲历者王秀楚的笔下,命令下达当日清军对扬州居民的劫掠虽有收敛却并没有结束,直到五月五日才真正“封刀”。遗民诗与扬州十日记在场景描绘、时间标

9、准等方面的遇合,说明扬州十日记在易代之际的传播是有迹可循的。扬州十日记在清朝定鼎后的传播情况比较复杂。在清乾隆二十六年(1 7 6 1)峰县知事忠琏主持编修的峰县志国朝中,有这样一则记载:“至于野史所载,如扬州之记,江阴之守,以及滕县殉难之录,皆据事直书,绝无避忌。其于守御之劳,死亡之烈,言之不无过当,而国家固未肯一加讥禁也。”所谓“扬州之记”即扬州十日记,说明此时扬州十日记的流通尚未受到官方的明令限制。但在乾隆四十五年,扬州十日记等一批具有强烈的揭露性和反清倾向的著作被下令禁毁。清政府禁书的动机可以这样解释:“新的民族国家必须与旧的回忆告别。这首先是指报应和声誉一旧的封建秩序中报复性的和赞美

10、性的记忆。”不论是为了避免报复,还是为了消除民间对抗清的鼓吹赞美,扬州十日记在此后长达一个世纪的时间里遭到了严格的封禁,直到社会政治环境发生变化,新的传播机遇期才到来。扬州十日记的第一个传播窗口期出现在道光、咸丰年间,这时清朝出现了大规模内乱,政府的统治力逐渐松弛。但随着代际的更迭和记忆的远去,历史事件自身的距离感增强,文本的重启和其他传播载体的补充就显得至关重要。扬州十日记的重启有三个要素。一是木活字荆驼逸史的印行。此著囊括了不少揭露明清之际史事的书籍,其中就包括扬州十日记。荆驼逸史的整理给扬州十日记提供了中国历史研究社编扬州十日记,第2 4 1 页。陈玉中、李响、杨衡善编峰县志点注第3 分

11、册,枣庄出版管理办公室1 9 8 6 年版,第6 4 1 页。【德】阿莱达阿斯曼:回忆空间文化记忆的形式和变迁,潘璐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 0 1 6 年版,第7 9 页。80总第三十七辑2023年第1 辑耘学刊难得的传播契机,如学者李慈铭读到荆驼逸史本扬州十日记时云:“悚然增沟壑性命之感。”二是明季稗史汇编收文秉烈皇小识、顾炎武圣安本纪、朱子素嘉定屠城纪略及王秀楚扬州十日记等1 6 种书目,在江南士人群体中产生了一定影响。三是以扬州屠城为题材的图片资料在民间悄悄传播,例如扬州史氏家所藏国初鼎革时张人经乱殉节画卷,卷后有题画诗:宛虹桥下澄潭水,空祠日暮清波驶。居人为述鼎革年,中有史家之母子。兵火

12、干门事已危,窜逃无所悲何似。偷出潜行昏夜间,投身直跃清冷里。阿母自矢共姜节,孤儿孝独曹娥比。孤儿时才十岁耳,欲负母尸负不起。浮沉于水奋,天幸孤儿身不死。事阅时经二百年,子孙藏得画图传。伤心如见楚烧日,地塌天倾声惨冤。读图我亦为泪下,十日之记同一酸。诗人在题画诗后很自然地提到“图与王秀楚扬州十日记正合,即一家可知当日之事矣”,可见扬州十日记在当时具有较广的流传度。扬州十日记的第二个传播高峰出现在1 9 世纪末2 0 世纪初,此时反帝反封建的号角在中华大地吹响,反清的情绪高涨。南社发起人之一陈去病编有陆沉丛书,辑录明末清初天都山臣建州女真考、王秀楚扬州十日记、朱子素嘉定屠城纪略和张方湛忠文靖节编等

13、反清历史论著,丛书控诉了清军入关时屠杀汉人的罪行,意在激扬民族气节,宣传反清革命。剑桥中国晚清史提到梁启超等维新派的政治激进主义也含有反清的鲜明色彩,“他们传印和散发了成千本王秀楚的扬州十日记”,使“十七世纪征服中国过程中满人犯下的可怕的屠杀暴行”在进步青年中广泛传播。但在革命初期,保守派势力强劲,进(清)李慈铭:越缦堂读书记上册,上海书店出版社2 0 0 0 年版,第8 3 2 页。(清)吴清鹏:笏庵诗卷十四,载续修四库全书第1 5 1 4 册,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年版,第3 4 9 页。3见【美】费正清、【美】刘广京编剑桥中国晚清史下卷,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编译室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

14、社1 9 8 5 年版,第3 5 7 页。812023.No.1扬州十日记的流播、叙事与记忆建构步党人对扬州十日记的推崇难免遭到打击。康有为回忆说:“湖南举人曾廉请杀有为,又诬引梁启超言行一切民主民权之说,加诬以扬州十日记攻满洲之言。”保守派还企图为扬州十日记中所记内容翻案,如尚秉和在辛壬春秋清室禅政记中为清政府辩护云:“后之为革命之说者,动以嘉定屠城记扬州十日记及文字之狱为词。然此用以激怒国人则可耳,屠杀之惨、文字之狱,中国历史不更有甚于此者乎?是未足专为清罪也。”谭嗣同反驳日:“明季禅(稗)史中之扬州十日记嘉定屠城绝(纪)略不过略举一二事。当时既纵焚掠之军,又严剃发之令,所至屠杀虏掠,莫不

15、如是。”双方以扬州十日记为论争的焦点,表达了各自的政治立场。扬州十日记的传播是卓有成效的。从相关文献记载来看,它确实起到了号召青年痛思国史、奋起抗争的作用。如辛王春秋民党死事记记录的福建闽县革命者陈可钧的成长史,文中说他“性孝友,少有胆识,轻死生重然诺年十四人侯官高等小学,与陈与楽、陈更新相友善。读扬州十日记嘉定三屠记,泣不可仰”。还有安庆起义的领导者熊成基,此人“性激烈,尚武。幼时闻有读扬州十日记者,恒为之不乐。既壮,为安庆炮队官,急谋革命。会德宗及孝钦后相继崩,人心不靖,乃起事”。可以说,由于文字通俗易懂,所叙内容生动翔实,感情惨烈凝重,扬州十日记在青年一代中取得了空前的宣传效果。抗日战争

16、爆发后,扬州十日记作为反战和鼓励民族气节的思想武器继续活跃在国人的视野中,并焕发了新的生机。1 9 3 7 年底,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惨案震惊世界。扬州人毛如升在南京大屠杀发生之后,将扬州十日记翻译成英文,先后在天下和西风杂志发表。这使西方世界有更多的人了解了扬州屠城的历史,在海内外产生了较大影1康有为全集第五集光绪圣德记,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 0 0 7 年版,第1 1 3 页。2(清)尚秉和:辛王春秋清室禅政记,中国书店2 0 1 0 年版,第1 5 8 页。(清)课谭嗣同:仁学卷二,清末民初文献丛刊本,第8 3 页。(清)尚秉和:辛王春秋民党死事记,第2 7 4 页。(清)徐珂:清稗类钞会

17、党类稗六十六,商务印书馆1 9 6 6 年版,第1 3 5 页。822023年第1 辑总第三十七辑厮耘学刊响。美国密歇根大学贝德博士在扬州十日记的英译本序言中,称此著在“近年来中英互译之作中占一重要地位”,并对该书的文学价值给予高度评价:且就文学之观点言之,扬州十日记亦为非凡之文献。其叙事生动逼真,而以其逼真之故,读来令人惊心动魄。其故事之條忽、鲜明与真切,前后接,不畜一幕近代影剧,读者感其事,激于情,莫不惊心咋舌。而此种紧张情绪,逐步开展,洵可与一部好剧本相媲美。此书之真切纯正,读者无不为之感动。而其文风之质朴无华,足证原书之绝非虚构。总的来看,扬州十日记自明清之际问世以来就受到了持续的关注

18、,其流播路径随着时局的变化或隐或显,却始终绵延不断、有迹可循这不仅因为作品具有强烈的民族政治色彩,也因为作品具有较高的文学审美价值和社会学研究价值。二真实:历史实在、事理逻辑与行为情绪扬州十日记作为私人叙事的回忆录写作,文本的真实性大致指向三个层面:历史实在、事理逻辑与个体行为情绪的展露。首先,从历史实在的层面来看,清军在扬州的暴力行径不容置疑。不仅易代之际的遗民多次在他们的诗文及稗史著作中提到扬州屠城,多铎的自供也是事件真实性的铁证。在攻克南京后,多铎颁布谕南京等处文武官员人等的令旨,文日:“昨大兵至维扬,城内官员军民婴城固守。予痛惜民命,不忍加兵,先将祸福淳淳晓谕,迟延数日,官员终于抗命。

19、然后攻城屠戮,妻子为俘。是岂予之本怀?盖不得已而行之。嗣后大兵到处,官员军民抗拒不降,维扬可鉴。”虽然清朝定转引自曾学文书海沧桑(扬州名书),广陵书社2 0 0 6 年版,第1 2 8 页。转引自顾诚南明史上册,光明日报出版社2 0 1 1 年版,第1 3 5 页。832023.No.1扬州十日记的流播、叙事与记忆建构鼎后对扬州、嘉定等地的征服史多有曲笔,但乙酉年扬州人的血泪却是不容抹杀的。其次,扬州十日记所叙逻辑清晰且合乎情理。文末跋云:“自四月二十五日起,至五月五日止,共十日,其间皆身所亲历,目所亲睹,故漫记之如此。”记忆的时间顺序构成了作品的叙事结构。四月二十五日下午,大兵人城的消息开始

20、在城内流传,但是所谓“大兵”究竟是南明的援军,还是多铎率领的清兵,城中百姓煌惶不得而知。晚间杀人声和放火声渐起,证实了扬州已落入清兵之手。四月二十六日至二十八日是屠城的高峰期,清兵越来越多,气势也越来越凶悍。四月二十九日,城中流言纷起。先是“纷纷传洗城之说”,于是城中大半人冒死逃城而去。晚间有红衣人传言“明日王爷下令封刀”,说明屠杀已经到了尾声。五月初一,“封刀”令虽下而杀戮不止。五月初二,官吏安抚百姓“毋得惊惧”,各寺院焚化积尸。五月初三,官方“出示放赈”,领米时发生了哄抢,弱者几乎得不到一点粮食。五月初四,扬州城里“烈日熏蒸,尸气熏人”,“烟结如雾,腥闻数十里”,宛若人间炼狱。五月初五,躲

21、藏的百姓试着出来活动,“每相遇,各泪下不能作一语”。惨案至此,作者一家“亲共八人,今仅存三人”。虽然全文不过8 0 0 0 余字,却是字字泣血,让人触目惊心,不忍卒读。扬州十日记的记叙还揭示了扬州城民受创惨重的原因。残暴狡诈的清兵是作恶的罪魁祸首,而腐败无能的弘光政府在危难到来时弃扬州城民于水火,也应对惨案的发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在扬州守城之初:城前禁门之内,各有兵守,予宅西城,杨姓将守焉。吏卒棋置,予宅寓二卒,左右舍亦然,践踏无所不至,供给日费钱千余。不继,不得已共谋为主者筋,予更谬为恭敬,酬好渐洽;主者喜,诚卒稍远去。主者喜音律,善琵琶,思得名妓以娱军暇。是夕,邀予饮,中国历史研究社编扬

22、州十日记,第2 4 3 页。84总第三十七辑2023年第1 辑蘭耘学刊满拟纵欢,忽督镇以寸纸至,主者览之色变,登城,予众亦散去。守城官兵纪纲松弛,普遍存在压榨百姓的现象。甚至在兵临城下的危急关头,官兵们还有心情敲诈百姓、寻欢作乐。值得一提的是,在“扬州十日”之前,扬州城已经遭遇若干场浩劫。计六奇明季南略记载甲申年五月初七兴平伯高杰的军队曾侵扰扬、泗,“东省附逆,河北悉为贼有,淮、扬人自为守。不意贼警未至,而高兵先乱。自杰渡河掠徐,至泗、至扬,四厢之民,何畜百万,杀人则积尸盈野,淫污则辱及幼女”。又云:“扬州初被高杰屠害二次,杀人无算。及豫王至,复尽屠之。总计前后杀人凡八十万,诚生民一大劫也。”

23、南明军队对地方侵扰劫掠之甚可见一斑。受害者自身的弱点也加剧了屠城事件的悲剧性。翻阅全文,只见扬州人血泪,却很难见到一处反抗。清军破城而人时,人们惊惧惶煌,“相约共迎王师,设案焚香,示不敢抗”。清军起初只贪图居民的财物,且“意颇不奢,稍有所得,即置不问。或有不应,虽操刀相向,尚不及人。后乃知有捐金万两相献而卒受毙者,扬人导之也”。扬州人的一味顺从助长了人侵者的嚣张气焰。不到一日时间,清军对财物的索求越发贪,兵刃更是毫无顾忌地挥向手无寸铁的平民。据王秀楚描述,廿六日晚“男子被执者共五十余人,提刀一呼,魂魄已飞,无一人不至前者”;廿七日“齐声乞命者或数十人或百余人。遇一卒至,南人不论多寡,皆垂首伏,

24、引颈受刃,无一敢逃者”;到了廿九日,已是到了“无处可避,亦不能避,避则或一犯之,无金死,有金亦死”的恶劣局面。平中国历史研究社编扬州十日记,第2 2 9 页。2(清)计六奇:明季南略,中华书局1 9 8 4 年版,第3 3 页。3(清)计六奇:明季南略,第2 0 5 页。4中国历史研究社编扬州十日记,第2 3 0 页。5中国历史研究社编扬州十日记,第2 3 1 页。中国历史研究社编扬州十日记,第2 3 3 页。67中国历史研究社编扬州十日记,第2 3 6 页。8中国历史研究社编扬州十日记,第2 3 9 页。852023.No.1扬州日记的流播、叙事与记忆建构民在这次灾难中软弱畏惧的心态令人嘘。

25、除了清军外,部分“同胞”也参加了这场残酷的劫掠,甚至成为清军的帮凶。“一中年妇人制衣,妇扬人,浓抹丽妆,鲜衣华饰,指挥言笑。欣然有得色,每遇好物,即向卒乞取,曲尽媚态,不以为耻;予恨不能夺卒之刀,断此淫孽。”还有扬州人主动为士兵带路,“忽有十数卒喝而来,其势甚猛,俄见一人至枢前,以长竿挪予足,予惊而出,乃扬人之为彼乡导者,面则熟而忘其姓”?。在王秀楚的笔下,史可法的形象还是比较正面的。比如在清军进城伊始,“督镇牌谕至,内有一人当之,不累百姓之语,闻者莫不感泣”。洪姬也是值得钦佩的人物。此人是王秀楚仲兄的内亲,廿六日晚携饭食到王氏兄弟住宅劝慰,此后常与王氏族人互相扶持帮助。廿七日夜,她发现并救下

26、了觅死几毙的作者之妻,廿八日主动将自己的藏身之处让给王秀楚的孕妻和幼子,“我咋匿破柜中,终日贴然,当与子易而避之”。她竭尽全力地帮助亲人朋友,后来不幸被清兵搜劫,饱受殴打也没有出卖友人的藏身之地。洪姬的形象为惨烈不安的文本氛围增添了一抹人性之光。最后,扬州十日记的真实性还在于记录了军政时事的重要节点上个人的“在场记忆”。“与起居注、时政记、实录和正史相比,它更具私人视角、更为独立。”这种写作形式传达出社会个体对重大历史事件的感受,有学者将这种形式视为“真中见真”,并认为这是更加内在、更具价值的真实。这种内在的真实性集中体现在扬州十日记对王秀楚个人情感和性情的展露。他不避写个人的胆小自私,为求自

27、保而拒绝他人的求助。比如友人朱书之妾抱女求援,作者“急止之”,生怕遭到牵连,最终友人之妾被掳走,其女被掷泥中。特别是写到无辜妇女惨中国历史研究社编痛扬州十日记,第2 3 2 一2 3 3 页。中国历史研究社编偏扬州十日记,第2 3 7 页。中国历史研究社编偏扬州十日记,第2 2 9 页。中国历史研究社编扬州十日记,第2 3 6 页。刘中黎:中国日记写作的文学价值,中国社会科学报2 0 2 0 年7 月6 日,第A03版。86总第三十七辑2023年第1 辑耘学刊遭踩时,作者虽然表达了同情,却也流露出默许甚至鼓励殉节的思想清军人城伊始,王秀楚与有孕的妻子躲藏在城郊房屋中观察城中景况,见有扬州妇女被

28、虏获,“予始大骇。还语妇日:兵人城,倘有不测,尔当自裁。”在经历了两个至亲惨死后,作者死里逃生与妻子重逢。王妻哭日:“今日之事,惟有一死,请先子一死,以绝子累。”作者闻之不过默然:“予知妇之果于死也。”屠城接近尾声时,夫妇二人遇一“鼠头鹰眼”的恶吏欲劫王妻。王妻先是告知以孕,恶吏不听,“逼使立起,妇旋转地上,死不肯起,卒举刀背乱打,血溅衣裳,表里渍透”。后来旗兵列队集合,王妻才逃过一劫,“匍匐而返,大哭一番,身无完肤矣”。而王秀楚此时“远躲草中”,目睹了妻子遭受的暴行,却只是默默“谓妇将死”,没有丝毫阻拦。在传统女德的荣誉标尺里,生命的价值和身体的完整性都排在家族的名声之下,这样的冷眼旁观恰恰

29、体现了时代的悲剧性和作者个人思想的局限性。需要说明的是,扬州十日记并非即时创作的战地文学,它是作者王秀楚在事件发生之后,通过追溯记忆而完成的带有回忆录性质的文本。有学者认为,在扬州十日记的文本中,某些细节和数字经不起推敲,比如扬州城墙放置大炮的宽窄问题、明清两军的交战情况、扬州遇难人口数量等,但这种现象是可以解释的。一方面,回忆具有不可靠性。德国文化记忆理论家阿斯曼认为回忆的不可靠性是由回忆的不稳定性导致的,“这种不可靠性不仅来源于回忆的一种弱点、一种缺陷,而且至少同样多地来源于那些塑造回忆的积极的力量”。也就是说,因客观条件以及撰者修养、认识水平、利益、立场等因素的限制,回忆事实上很难做到绝

30、对真实,只能相对逼近真实。整理扬州屠城记忆的困难之处在于被杀害的和失踪的人数是如此巨大,以至于王秀楚很难具象地描绘危险的场面。而作为灾难的亲历者,慌乱中国历史研究社编扬州十日记,第2 3 0 页。中国历史研究社编扬州十日记,第2 3 5 页。中国历史研究社编扬州十日记,第2 3 9 页。3【德】阿莱达阿斯曼:回忆空间文化记忆的形式和变迁,潘璐译,第3 0 2 页。872023.No.1扬州十日记的流播、叙事与记忆建构和恐惧的情绪也会影响他观察结果的客观性和记忆的完整性。文中有超出作者认知能力的细节,比如具体的伤亡人数、清兵的对话内容等。这或许是源于作者后来的道听途说,或许是出于叙事完整的需要对

31、记忆进行了推断性补充。而从理论逻辑上讲,“受制于文学反映生活的第二性、文本呈现形态的语符性以及文学接受的主观性,任何文学方式都不可避免地拥有情理性、想象性和不同程度的虚构性”。王秀楚在扬州十日记中的操作,是将文学传统与史家笔法相结合,完成历史叙事与文本建构的正当手段,不宜被粗暴定性为文本造假。另一方面,既然“参与者的主观性”在文本创作中无法避免,那么对待个人书写的回忆录,就应该更看重文本的叙事真实而非历史真实。况且作者在揭露清军残暴专断的屠杀行径时,对南明军队的腐朽跋扈也进行了毫不避讳的描写,因此有理由相信此书在主观上是诚实的。倘若扬州十日记是一部完全意义上的“伪作”,是某个不知名姓的明遗民在

32、清朝定鼎之后假托王秀楚之名写作,为坪击清廷统治以摇乱民心,那么此书大可不必对明军进行指摘。除此之外,作者将自已胆小畏惧的心理和嘱妇殉节的自私毫不隐讳地写了出来,可见执笔时愿切痛楚的心情。三建构:从创伤记忆到文化记忆以扬州十日记为记忆载体,王秀楚和不同时代的读者们对扬州屠城事件进行了多层次的建构。持续的建构使文本的记忆功能得到了充分发挥,不仅记录和治疗了个体的创伤记忆,也保存和传承了群体的文化记忆。王秀楚在描述惨烈经历的同时,也是在重新构建人生故事。学界一致认为,“写出自已的个人经历对于身心健康有积极影响”,原理是“引导病人讲出被压抑的情感、欲望,并引导他们作出更为正面积极的阐释,龚举善:空间正

33、义视域下中华民族文学史观的价值向度,河北学刊2 0 2 0 年第2期。88总第三十七辑2023年第1 辑蘭耘学刊从而宣泄掉负面记忆的损害”。换句话说,将导致痛苦的记忆重新整理并解释,是治疗创伤的有效途径。以王秀楚廿六日的记忆为例,当时兄弟几人面临一个重要的快择:他们本已寻到隐蔽处躲藏,后来又听到清兵在外以保命符引诱他们出去。犹豫不决时,兄长对他说:“我落落四人,或遇悍卒,终不能免;不若投彼大群势众则易避,即不幸,亦生死相聚,不恨也。”他们观望后选择了随众人一道接受敌军的管理,却不料中了清军“恐避匿者多”而设的圈套,最终导致仲兄和幼弟惨死在清军刃下。王秀楚后来在回忆这个错误的决定时,心中不可谓没

34、有悔恨,只是悲剧已经发生,只能以当时“方寸已乱,更不知何者为救生良策”来为误判局势开解,以图平息余恨。再从行文风格来看,作者在描写这个记忆片段时,对事件的描述以及情感的抒发相比其他遭遇明显更加克制内敛,行文笼罩在淡淡的忧愁中,并没有染戏剧化的转折。这就使王秀楚在创作时与历史现场隔开,避免了直面过往给心灵造成的伤痛和打击,从而能够更加坦然地面对创伤事件。如果说有些记忆出于作者自我保护的潜意识而被刻意淡化,那么有些场面却具有丰富而生动的细节。比如廿六日王秀楚的逃生过程。众皆次第待命。予初念亦甘就缚,忽心动若有神助,潜身一遁,复至后厅,而五十余人不知也。厅后宅西房尚存诸老妇,不能躲避,由中堂穿至后室

35、,中尽牧驼马,复不能逾走,心愈急,遂俯就驼马腹下,历数驼马腹匍匐而出;若惊驼马,稍一举足,即成泥。又历宅数层,皆无走路,惟旁有弄可通后门,而弄门已为卒加长锥钉固;予复由后弄至前,闻前堂杀人声,愈惶怖无策无可奈何,仍急趋旁弄门,两手棒(捧)锥摇撼百度,终莫能动,击以石,则响达外庭,恐觉;不得已复竭力摇撼之,指裂血流,淋漏两肘,锥忽动,尽力拔之,锥已在握,急门度,度木槿也,雨而涨,其邹涛:叙事、记忆与自我,电子科技大学出版社2 0 1 7 年版,第1 2 2 页。中国历史研究社编扬州十日记,第2 3 2 页。中国历史研究社编编扬州十日记,第2 3 2 页。3892023.No.1扬州十日记的流播、

36、叙事与记忆建构坚涩倍于锥,予迫甚,但力取度,度不能出而门枢忽折,靡倾垣颓,声如雷震,予急耸身飞越,亦不知力之何来也。哈佛心理学家布朗和库利克曾提出“闪光灯记忆”这一术语,用来指那些给人们留下鲜活记忆的极具戏剧性的重大事件。他们认为,“大脑在编码这类事情时有不同于一般事件的独特的记忆机制,这类事件的细节被深深印(print)在记忆者的脑海里,精确而持久”。这些事件或许有较高的纪念意义,比如作者亲眼看到象征着明军溃败的画面:“突有一骑由北而南,撤缰缓步,仰面哀号,马前二卒依依窖首不舍,至今犹然在目,恨未传其姓字也。”但更多记忆细节则来源于具有较高的个人意义、对记忆者的自我塑造有重要影响的经历。就如

37、上述引文那样,极具戏剧性的逃生经历和激烈的情感反应联系在一起,给王秀楚带来的情绪波动和影响程度远高于其他记忆。成功的逃生经历有利于对作者自我形象的修复,反复回溯这段记忆能够使他获得勇气。因此,这一段追述文字不仅细节丰富生动,情感表达也显得紧张而兴奋。上文所述的重建创伤记忆与修复自我形象都是治愈创伤的有效途径。另有一点需要说明,回忆录性质的文本创作之所以能够治疗心理创伤,还因为“创伤经历的转移和听众倾听的责任可以建立被暴力和忘记所破坏的人与人之间的联系”。王秀楚在回忆录最后说:“后之人幸生太平之世,享无事之乐;不自修省,一味暴珍者,阅此当警惕焉耳!”可见,通过对经历重新回顾和整理,作者的情绪得以

38、平静,甚至能在记忆中提炼出理性经验,以此劝导和警示后人。作者与读者之间新联系的建立不仅有助于修复作者的个体创伤,其更重要的意义在于使文本叙事融人群体的文化记忆。这与前文所述的单中国历史研究社编扬州十日记,第2 3 3 一2 3 4 页。转引自邹涛叙事、记忆与自我,第7 8 页。2中国历史研究社编扬州十日记,第2 2 9 2 3 0 页。王欣:文学中的创伤心理和创伤记忆研究,云南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 0 1 2 年第6 期。中国历史研究社编扬州十日记,第2 4 3 页。90总第三十七辑2023年第1 辑励耘学刊向的文本传播痕迹不同,此处更关注读者们对扬州十日记文本的建构和再加工,这也

39、是原始文本能够在后世获得生命力的关键。当扬州十日记在遗民群体中引起关注时,文中的叙事就不仅仅是独属于作者的个人表达,也成为“特定时间、特定语境中特定群体对过去意义的认识,这个群体的成员能够通过交流,共享对过去意义的这种认识”。于是明末诗人黄宗羲卓烈妇言:“兵戈南下日为昏,匪石寒松聚一门。痛煞怀中三岁子,也随阿母作忠魂。”蒋士铨焚楼行言:“明日还家拔余煜,十三人骨相引。楼前一足乃焚余,菊花左股看奚忍!”明遗民们以一种不在场的方式成为屠城记忆的参与者和拥有者。而屠杀记忆不断重复生产的过程也是遗民身份不断体认的过程。阿斯曼指出:“文化记忆是对重复使用的文本、图像和仪式的经典的保存。其教海使每一个社会

40、和时代得以稳固,形成其自身的形象;它是集体共享的更为青睐的一种过去(但并非只有一个)的知识,这个集体通过这种知识来建立它的统一性和特性。”对于抗清遗民来说,扬州十日记中所载清兵对汉族民众的屠戮是不可磨灭的群体创伤,他们在不断对这段记忆进行文学重构时,实际上也在强调作为遗民的信念和精神。这满足了抗清遗民的身份欲望,增强了遗民群体及其成员身份的稳定性。文化记忆具有延续性。往事并不一定因为没有了活着的见证人就变成冷酷的知识,它可以通过记忆直接或间接地传递给下一代,于是从未直接经历过鼎革硝烟的个体或集体继承了死去已久的先人的创伤回忆。换句话说,明遗民的时代虽然渐渐远去,扬州十日记的创伤事件却能以文化记

41、忆的形式永久地留在社会框架里。其中有两点值得注意。一是触发文化记忆的社会背景具有高度相似性。时代处于战乱不安和民族危亡的环境中,往往能触发人们与扬州十日记相关的文化记忆。王欣:创伤、记忆和历史:美国南方创伤小说研究,四川大学出版社2 0 1 3 年版,第46页。黄宗羲全集第1 1 册,浙江古籍出版社1 9 9 3 年版,第3 8 7 页。(清)蒋士铨:忠雅堂文集卷二十二,清嘉庆二十一年(1 8 1 6)藏园刻本。3转引自王欣创伤、记忆和历史:美国南方创伤小说研究,第4 8 页。4912023.No.1扬州十日记的流播、叙事与记忆建构道光年间第一次鸦片战争打响,英国远征军为控制长江、封锁京杭大运

42、河,进攻清朝海防重镇乍浦。乍浦城破后,英军大肆烧杀淫掠、无恶不作。时人朱梅叔作乍浦之变以记录这段惨烈历史:“去年夏,英夷破乍浦,杀掠之惨,积齿塞路,或弃尸河中,水为不流。其最可惨者,尤莫如妇女。顷阅扬州十日记,历叙城破被难之苦,令人不忍卒读。”乍浦军民的悲惨遭遇使作者深受触动,并联想到“扬州十日”的惨烈景象。咸丰十年(1 8 6 0),太平军攻打湖州,清人曹晟襄助守城将领抗击太平军。战事结束后,他作夷患备尝记以记录守城之艰难和城陷之惨烈,序文云:记事之文固非一体而莫难于真。襄读王秀楚扬州十日记虽平铺直叙不假修饰,而当日之困守危城、窜伏丛莽与夫可惊可鳄可悲可焖之事靡不罗列具载。读者虽于数百年后,

43、一如身亲目击,为之忽惊忽忽悲忽焖,初不自知其涕之何来,岂非以其有真文字而始足感此真性情战?曹晟认为扬州十日记的文字虽然平铺直叙不假修饰,但其中表达的感情真挚浓烈,所述的事件详尽悲痛,数百年后仍能引发经历屠城伤痛者的强烈共鸣,具有震撼人心的力量。湖州之战一年后,太平军攻克绍兴。城内战事激烈,社会秩序混乱。清人鲁叔容将绍兴城陷前后的人民生活写成虎口日记一书,不论是所记内容还是作品体裁均与扬州十日记有相似之处。清人陈锦在书序中云:“绍城之陷,鲁叔容罹贼中,踞屋上倚墙自蔽。昼伏夜动,凡八十日,几死者数。仅以身免,然犹默记贼中事为一书,事后出以示人,不亚扬州十日记也。”又云:“难后归里,询贼状,得鲁叔容

44、虎口闻见录(即虎口日(清)朱梅叔著,熊治祁标点埋忧集卷十,岳麓书社1 9 8 5 年版,第2 0 4 一2 0 5 页。(清)曹晟:夷患备尝记序言,载沈云龙主编近代中国史料丛刊第二十三辑,(台北)文海出版社1 9 6 6 年版,第3 页。(清)陈锦:补勤诗存卷十三还山酬唱,清光绪三年(1 8 7 7)橘荫轩刻光绪十年(1 8 8 4)增修本。92总第三十七辑2023年第1 辑蘭耘学刊记),颇似扬州十日记。而言亦多不详,姑志此以存予所闻。”由此可见,扬州十日记在清代中晚期逐渐成为大屠杀文学的写作范式,也成为批评家衡量此类文本所达到的艺术高度的一把标尺。而王秀楚的个人经验已经逐渐进人集体无意识中,

45、形成一种社会记忆的基质或持久的痕迹,它承受了历史之重,并使现在和过去联结起来。扬州十日记在反复的回响与建构中,完成了文化记忆的传承。二是“扬州十日”在被建构的过程中产生了更加丰富的精神内核,这些内核在早出的文本和晚出的文本之间既有延续,也有转变。清初到清晚期的建构主要体现了对遗民身份的体认、对战争的诅咒和对无辜罹难者的同情。而到了清末民国,关于“扬州十日”的文化记忆则更强调民族意识和抗争精神。光绪三十三年(1 9 0 7)秋瑾遇害,柳亚子怀着极其悲愤的心情写下四首挽诗,第三首云:饮刃匆勿别鉴湖,秋风秋雨血模糊。填平沧海怜精卫,啼断空山泣鹧鸪。马革裹尸原不负,蛾眉短命竟何如!凭君莫把沉冤说,十日

46、扬州抵得无?此诗对秋瑾的遇害表达了巨大的悲痛和深切的愤慨,同时高度赞扬了她杀身成仁的义举,笔力凝重沉郁,充满了正义感和激励人们奋进的力量。柳亚子在作品最后感慨云“凭君莫把沉冤说,十日扬州抵得无”,意在控诉清廷对汉族人民的残酷镇压,赞扬志士们不屈的民族气节。在这个动机的驱使下,扬州十日记被赋予了柳亚子所在群体所崇尚的价值和政治诉求,即提醒人们清军对汉族民众的极端压迫和封建帝制的残暴。他鼓励民众拿起武器,齐心协力与清政府对抗到底。1937年底,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惨案震惊世界,国人纷纷提笔,抚(清)陈锦:勤余文卷四,清光绪四年(1 8 7 8)刻本。郭延礼:秋瑾文学论稿,陕西人民出版社1 9 8 7

47、 年版,第1 7 5 页。932023.No.1扬州十日记的流播、叙事与记忆建构慰惨遭踩的同胞,遣责日军的非人暴行。爱国诗人霍松林作惊闻南京沦陷,日寇屠城,可谓字字泣血:嘉定三回戮,扬州十日屠。暴行污汗简,公论遣狂胡。1忍见人文数,又成地狱图!死伤盈百万,挥泪望南都。在这一时期,扬州十日记为不甘受辱的中华儿女这一共同身份的建立发挥了新的作用。作用发挥的基础是爱国主义。三百多年前被视作英雄的史可法的壮烈牺牲和发生在扬州的屠城惨剧,不仅是明清鼎革之际的重大历史事件,也是长久烙印在国人心头的创伤印记。在国家生死存亡的关口,文本自身让人产生争端和分歧的部分被忽略了。作为统一的多民族国家的一员,合和一心

48、、共御外侮成为共同的出发点。关于扬州屠城的旧记忆在被继承的同时,也得到了转型:个人记忆被引导进了国家的记忆,个人对生存的渴求和对战争的控诉也被提升为全体国民的诉求。综上所述,王秀楚的扬州十日记是明清易代之际一部兼具文学价值与史学价值的日记体回忆录。它从问世起就受到了持续不断的关注。其传播在政治因素的干预下或隐或显、几度沉浮,并在特殊的时代背景下焕发新的生机。通过立足历史实在、顺事理逻辑和展露个体情绪,王秀楚将文学传统与史家笔法相结合,这不仅成就了扬州十日记的文本真实性,也是完成历史叙事与文本建构的有效策略。以扬州十日记为记忆载体,历时性的文学书写对扬州十日记形成了持续的建构。作者们的出发点虽非

49、直接还原扬州十日记的历史现场,但借助这些重构,扬州屠城的记忆得以想象和再现。每个人通过记忆重现过去的时候都有其倾向性,因此扬州十日记在相关的群体中扮演了不同中华诗词研究院编当代中华诗词名家精品集霍松林卷,中国青年出版社2 0 1 5 年版,第8 页。94总第三十七辑2023年第1 辑耘学刊角色:它可以被视作疗愈创伤经历的心灵抚慰,也可以成为创伤文学的写作范式,或是作为饱含政治意蕴的宣传武器。文化记忆在被传承的同时发生着改变和更新,人们以此来塑造自己并调整自己,记忆也因此获得了长久的生命力。系统考察这一过程,有助于还原扬州屠城的历史真相和文化记忆生成的经过,也有助于对民族精神的演变路径形成一种管

50、中窥豹式的理解。3822023年第1 辑总第三十七辑厮耘学刊Keywords:Building House;Building Living Space;the Ming and QingNovels;Emotional Life“Search for Strangeness and Record Difference:The Southwest Writingof Lu Ciyun as an Assistant from JiangnanCaoYizhen/58Abstract:During the reign of Emperor Kangxi of Qing Dynasty,LuCiy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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