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汉语教科书《清语会话速成》探究_苑霖.pdf

日日本本汉汉语语教教科科书书 清清语语会会话话速速成成 探探究究苑霖，寇振锋（辽宁大学，辽宁 沈阳）摘 要清语会话速成是日俄战争期间日本第二次军用汉语热潮下涌现出的一部速成类准军用汉语教科书，该教科书在满足军用需求的同时也突显了商用特点。该教科书蕴含的日本对中国军事入侵和商业利益图谋的功利性昭然若揭，日本攫取在华利益的图谋在该教科书中体现得极为明显。关键词清语会话速成；准军用汉语教科书；日俄战争；军用；商用中图分类号 文献标志码 文章编号（）日俄战争的爆发使日本出现了甲午战争以来的第二次军用汉语热潮，清语会话速成就是其中一部独具特色的准军用汉语教科书。该教科书于 年 月由又间精华堂发行，东洋学会编纂。又间精华堂在 年共出版了三部军用汉语教科书，除清语会话速成外，还有日露清韩会话早学和日露清韩会话速成，均为速成类军用汉语教科书。关于清语会话速成，署名为“东洋学会”的编者在“绪言”中指出：“坊间随处可见与此书类似的书籍，望不要将此书与那些书相提并论。”由此可见，这是一部与众不同的教科书。那么这部教科书有何特点？为何会与众不同？其独特的价值在哪里？这一系列问题值得我们探讨。一、清语会话速成的出版背景与编纂目的日俄战争是日俄两国为了争夺中国辽东半岛和朝鲜半岛的控制权，在中国东北领土上进行的一场帝国主义列强之间的战争。日本军方认识到若想战胜俄国，在中国土地上站稳脚跟，日本军队必然要掌握汉语，博得中国人的好感，进而满足行军生活所需。年 月，清语会话速成伴随战事的扩大而出版发行。本书中涉及军队、士兵等诸多军事方面内容，其它关于商业与日常生活的内容也都是东洋学会为满足日俄作战及日方与中国达成某种特殊关系而进行编写的。日俄战争期间，日本掀起了近代史上第二次军用汉语热潮，此时日本出版的 部军用汉语教科书便是具体证明。据笔者统计，年间，日本共出版 部汉语教科书，其中军用汉语教科书 部，占比达；准军用汉语教科书 部，占比达。第二次军用汉语教科书出版热，归根结底是由于战时大环境下的市场所需。编纂者“东洋学会”在“绪言”中明确了该教科书的出版背景与目的。编者指出，世纪的政治、商业、外交诸领域，东洋必将最为活跃。在东洋这一区域内，中国是主角。中国国弱，但领土和人口占据亚洲的二分之一。收稿日期基金项目国家社科规划基金项目“甲午战争以来日本军用汉语教科书研究”（）；辽宁省教育厅科学研究经费项目“抗日战争时期日本军人汉语教育研究”（）。作者简介苑霖，男，硕士研究生，从事汉语国际教育研究；寇振锋，男，教授，博士，从事汉语国际教育、日本汉语教育史、国际汉学等研究。故欲着眼于东洋问题，中国必将首当其冲。基于此，将来汉语极为重要。显然，出版社教科书传授汉语无疑是最根本的目的。此外，据“绪言”可知，编者钻研汉语多年，在汉语研究方面一直持有专业且科学的研究态度，希望翻开此书的各位了解编者为创作此书所耗费的苦心。可见，清语会话速成是在第二次军用汉语热背景下出版的一部独具特色的准军用汉语教科书。二、清语会话速成的编撰形式与主要内容（一）编撰形式清语会话速成除“绪言”外，共分为两章。第一章为“单词篇”，第二章为“会话篇”。内容均采用中日对译形式，汉字旁用日语片假名标注汉语发音。单词及会话均采用上面为汉语、下面为日语的形式，且明确标注话题类别。“会话篇”中每类话题的内容均有序号。“会话篇”中的应用文前面是汉语，日语译文紧随其后，采用活字印刷，从右向左竖排版。此书长仅 厘米，宽仅 厘米，属于可以随身携带的口袋书。会话是日本明治时期汉语教科书编撰的主要形式之一，从教科书内容方面考虑，贯彻“会话中心主义”原则。清语会话速成便是如此，“单词篇”大部分词在后面的“会话篇”中复现，会话注重交际实用性，话题以第二级标题呈现。（二）主要内容清语会话速成共 页，内容项目齐全。第一章“单词篇”个话题项目，第二章“会话篇”个话题项目。其中，“单词篇”共 页，约占全书内容的；“会话篇”共 页，约占全书内容的。单词篇“单词篇”共有词语 个，词性以名词为主。“单词篇”中前四类为“数目”“字母发音表”“浊音”“半浊音”。其中“数目”属于“单词篇”和“会话篇”的基础，后三者为日语发音，但分别标注与日语发音相对应的汉字，这一形式有利于学习者快速掌握汉语发音。笔者将单词按话题类型，大致分为六大部分。（）“数目”“礼拜日期”“月份”“时辰”“四季”“方向”部分“数目”部分有“一”到“十”个系数词以及“百”到“万”三个位数词。“礼拜日期”“月份”“时辰”“四季”都是关于时间的名词或短语，其中“月份”部分开始出现“一个礼拜”“二十个月”等数量短语。“方向”部分出现了复合方向词，如“东北”。（）“天文”“地理”“人伦”“身体”部分“天文”部分有专有名词“扫帚星”“蛾眉月”和北京官话方言词“老爷儿地”“月亮地”。“地理”部分首次出现了儿化词，如“小河儿”“土坡儿”。“人伦”部分介绍了家人、商人或官职称呼，如“父母”“店东”；首次出现“的”字短语指称人的情况，如“照相的”“变戏法儿的”等。“身体”部分介绍了人的身体器官，如“胸脯子”，以及特殊的身体状况，如“驼背”。（）“衣服”“饮食”“屋房”“家伙”“文具”“乐器”部分“衣服”为各种服装的统称、部位、材料，如“长褂子”“领子”“洋布”等。“饮食”部分主要是三餐和各种食物的名词，如“早饭”“氷糖”。“屋房”皆为处所名词，其中“海关”“炮台”“兵房”等颇有军用色彩。“家伙”部分面面俱到，如“酒盃”“煤球儿”等。“文具”包括“书”“笔”等文房用品。“乐器”有“鼓”等。（）“飞禽”“走兽”“鱼”“花”“树木”“金石”部分“飞禽”“走兽”“鱼”部分全部为动物类别名词，如“山羊”“泥鳅”等，其中“老雕”“家雀儿”等词颇具方言色彩。“树木”“花”都是树和花的类别名词。“金石”部分主要是对重要矿石及贵金属、重金属的指称，如“金矿”“煤石”等，同时提到了“煤窑”。（）“军队”部分这一部分的 个单词展示出了本汉语教科书的军用色彩。这些词所涉军事范围广泛，包括“水师”“武器”等军事名词，以及两个军事行为动词“露营”“开仗”。（）“杂语”“色彩”“十八省”部分“杂语”中形容词较多，且以正反成对的形式出现，如“新”“旧”。实词还有动词“走”、副词“实在”、代词“这么”等。虚词有连词“所以”、介词“像”等。“色彩”中“西湖色”一词颇具中国特色。“十八省”部分便是当时的“内地十八省”的专有名词，如“直隶省”。会话篇“会话篇”共有 句会话和 篇应用文。以下按话题类型分为八部分。（）“请安”“拜客”“溜达”部分“请安”“拜客”，都有“其一、其二、其三”三个小章节，有如“你好啊”“好托福托福”的问候语及答语。“拜客”部分的其二、其三接连两章中重复出现“早阿（啊）”“清（请）坐”。“溜达”部分为人们的散步闲谈，如“今儿怎么样”。（）“春天”“夏天”“秋天”“冬天”此部分四个话题对应“单词篇四季”中的四个词汇，皆是对气候的谈论，如“天气好得很”。（）“书铺”“酒行”“客店”“布铺”“饭馆子”“戏馆子”部分这六项话题皆涉及商业场所，会话都是围绕商业、买卖进行的，如“我是酒行的生意”“这两本歸一块儿多小钱卖”。命令式祈使句比较多，如“你给我买半瓶中奶两个鸡蛋”“给我预备酒菜”。（）“人伦”“身体”“年纪”部分“人伦”“身体”是单词篇的单词在会话中的复现运用，如单词篇“人伦”的“父母”对应会话篇“人伦”的“儿子该当孝顺父母”。“年纪”部分都是关于年龄的问答，如“你今年多大岁数儿了？”（）“买卖人”“兵丁”部分“买卖人”部分都是买卖贩货的商用会话，如“伙计要账去了”“徒弟送货去了”。“兵丁”部分共 句，军用性较强，如“你们这是起那儿来的兵”“我也跟他出过兵”。（）“家伙”“饮食”“果子”“饭具”“飞禽”“走兽”部分该部分大多数内容是对单词篇单词的复现运用，如单词篇“饮食”的“橘子”对应会话篇“果子”里的“那个橘子太酸”。其余会话也具有商业色彩，如“你去给我买一俵小鸡子”。（）“学生”“学堂”部分此部分都是关于学生学业的会话，如“上学堂去”“念上论语”。（）应用文部分该部分共有 篇应用文，开篇即指出“以下为应用文案例”，且开始运用标点符号，每句一个句号。每篇篇幅长短不一，但均有完整的应用文格式。“奉寄”有如“子奉父书、子奉母书、侄奉叔书”的书信；“买货”指“托友买货、请代办货信”的书信；“报告”两篇例文为“责友交货延迟”与“答”；“开业”两篇例文为“新开行店找人买货”与“承故人业声明行友”。三、清语会话速成的军用与商用特色（一）军用特色清语会话速成是一本准军用汉语教科书，军用特色内容是其重要组成部分。其军用特色主要是由“单词篇”中的“军队”和会话篇中的“兵丁”体现出来的。军用单词“单词篇”中与军队相关的单词有：“陆军、海军、水师、兵船、炮、炮队、兵丁、步队、兵房、枪、弹子、火帽、马队、炮台、露营、兵器、开仗、敌兵”。其他章节也有少量单词体现军用特色，如“房屋”篇中有“炮台、兵房、营房、城门、城墙、监牢、牢狱”，“人伦”篇中有“武官”等。这些单词是当时最常用的基本军用词语，是日本士兵在中国领土上行军打仗必须掌握的军用词语。军用会话军用会话主要体现在“会话篇”的“兵丁”一节。其包含的军用会话主要有：（）行军用语。如：也山上没道上不去。那是个出名的险要的地方。没看见有兵起这股儿道上过去。（）询问、打探军情的用语。他也上过阵么？你们这是起那儿来的兵？城上防守的兵多少么？是哪位大人镇守那个地方？怎么那个地方一点儿防备也没有？你把打仗的情形说一说。（）阐述军情的用语。如：他们这是诈降来了。上回攻那座城用的就是这尊炮。那个不是打仗的兵。我也跟他出过兵。“会话篇”中的“兵丁”完全属于军用语句。日军在中国领土上与俄军作战，必然要与当地中国百姓用汉语进行沟通和交流，以便从中国百姓口中获取更多的军事情报和信息。这些会话的设计符合日俄战争背景下汉语学习所需，这是日本士兵急需速成的汉语会话内容。总之，清语会话速成中的“军队”和“兵丁”相关内容明显体现了军用特色，从内容上看符合准军用汉语教科书的基本特点。当然，无论是纯军用汉语教科书还是准军用汉语教科书，都是军国主义思想向汉语教科书之中渗透的表现形式。（二）商用特色商用色彩也是该教科书的一大特色。从“单词篇”到“会话篇”，商业、贸易、货物之类的内容较多。“会话篇”中的商用特色主要表现为以下两点：其一，会话市井商业色彩浓厚。如：买卖人贩货去了。是买卖货物的市场。收条是要一吊钱。一码一块钱行不行？你这个买卖想必得利罢！盐酒茶铺都算是大宗的买卖。像上述这些围绕商贸、货物主题的会话在本书中较多。卖家贩货易货，买家询价讨价，以及买卖谈资，这些会话体现出浓厚的商业氛围。话题的商业功能项目大纲明显，除了有“买卖人”话题，还有“客店”等六处商业场所的专属话题。这些内容使得该教科书具有较强的商用性质，完全可以窥见该教科书具有早期海外商用汉语教材的影子。其二，有商业往来的应用文。“会话篇”话题的最后部分由应用文构成，出现了“买货”“报告”“开业”方面的商业应用文，商用特色贯穿始终。如：（）托友买货启者。第今欲托足下。代买货物数色。兹将色货单函送。求足下早日买备寄来。至于各货式样若何。业已列诸单内。从足下留神照办可也。此致 仁兄大人（）开业新开行店。招人买货。敬启者。某。今在本埠。开设行店。专办各华色洋货物。倘蒙委办。某。当奉命惟谨不敢有悮（误）。伏祈惠顾。曷胜欣荣。兹将各埠保荐之人列左。计开 香港某君厦门某君 上海某君清语会话速成应用文中的商业往来书信描述生意场上的商贸之事，这些商业应用文由编者精心选编而成，符合当时商业用文的写作需求。这些商业应用文相当于日本汉语教科书的“课文”篇章，“词句篇章”的编写顺序符合语言学习的发展规律。总之，清语会话速成有明显的战时出版背景及较强的军用特性，同时具备较强的商业实用性，该教科书的单词、会话、话题中都体现了浓厚的半军用半商用特性。故此可以认为，该教科书是一部半军用半商用的汉语教科书。四、清语会话速成的速成特点（一）用片假名标注汉语发音并附译文从单词到会话语句，每个汉字都有一个与其对应的日语片假名注音，并且每个单词和每句话都有日语翻译。如单词“兵丁”，右侧片假名标注为“”，下面的日语为“兵士”；单词“兵房”，右侧的片假名标注为“”，下面的日语为“兵营”。会话篇中的“还算可以”，右侧片假名标注为“”，日语译文为“可”；“卖甚么东西呢”，右侧片假名标注为“”，日语译文为“何品卖”。用片假名标注汉语发音，有利于学习者快速上口。附有日语译文，可以使学习者即刻了解汉语的意思，达到速成的目的。（二）语句短小精悍清语会话速成的“会话篇”以短句、简单语句居多，如“有罪”“天暖和”“肉铺是那儿”“我要买蓝的”“那个不是打仗的兵”“你把打仗的情形说一说”等。会话在保证完整表明意思的情况下不使用长句、复句，使会话的句子短小精悍、通俗易懂，这一点有助于学习者实现汉语速成的目标。此外，会话语句遵循由短到长、由易到难的原则，而且部分会话章节分为“其一、其二、其三”，语句长度和难度逐渐递增，体现了分层原则。这些特点符合学习者语言学习的规律，有利于学习者的汉语速成。（三）复现的大量运用首先，学习者先学习单词，然后进入会话学习，使单词实现复现。如单词篇中的“武官”一词，在“会话篇”中对应复现的会话是“武官是训练兵了”；单词“大人”对应“会话篇”里的“是那位大人镇守那个地方”；单词“柿子”对应“会话篇”中的“你这柿子怎么卖呀”。单词的复现设计有利于学习者形成系统的由词到句的汉语学习体系，有利于学习者的快速掌握和记忆。其次，个别语法现象的复现比较直观。“会话篇”的大部分章节里都有表示正反疑问的“有没有”的复现，如“有铁床没有”“可是你有功夫没有”“你有姓某作的书没有”“你们有现成儿的菜没有”等等。“有没有”这一语法点在“会话篇”共出现过 次，在一共才 句会话的“书铺”一章里就连续出现了 次。这样的复现设计，有助于学习者对重点语法句式的速成。五、结语日俄战争期间出版的准军用汉语教科书清语会话速成具有军用特性的同时，还具有较强的商用性质，这种半军用半商用的汉语教科书符合日俄战争中后期的日方所需。从实然性角度来看，本书达到了编写者本身设计的“速成”目标；从应然性角度来看，本书的形式和内容也达到了当时条件下一般汉语教科书所应有的标准和要求。该教科书在编写上体现的复现原则、由易到难、实用性原则，以及篇幅短小精悍、便于随身携带的工具书性质，对当今对外汉语教材编写来说仍具有较大的借鉴意义。该教科书也存在一些编写或印刷上的错误，如错字、病句和个别词语归类不当，甚至有 处页码错误，显然这是编写者和出版者为尽快满足战时军用、商用的功利性之需，仓促面世而造成的。这从侧面印证了日本人欲在中国领土上快速战胜俄国，并谋求在华利益最大化的功利之心。可以说，日本攫取在华利益的图谋在该汉语教科书中体现得极为明显。参考文献寇振锋日俄战争与日本第二次军用汉语热 以日本军用汉语教科书出版为中心抗日战争研究，（）：东洋学会清语会话速成大阪：又间精华堂，李无未，陈珊珊日本明治时期的北京官话“会话”课本世界汉语教学，（）：（责任编辑：邹德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