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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亚国家政权更替形势分析

中亚国家政权更替形势分析
董铜柱 杨声威
2011年以来，哈萨克斯坦总统纳扎尔巴耶夫、土库曼斯坦总统别尔德穆哈梅多夫先后高票连任，吉尔吉斯斯坦顺利完成总统权力交接。2013年11月6日，塔吉克斯坦举行总统选举，现任总统拉赫蒙高票当选。此外，乌兹别克斯坦也将于2015年初举行总统换届选举。从表面看，上述中亚国家政权基础比较稳固，但实际上却暗流涌动，危机四伏。特别是哈、乌两国领导人步入高龄，接班人问题至今悬而未决；吉议会制政体在国内“水土不服”，内乱不断；加之“颜色革命”暗流萌动不止，“阿拉伯之春”影响持续难消，中亚地区政权更替问题已成为国际关注的焦点。
三大因素决定中亚地区将出现政权更替
领导人陆续步入高龄。哈总统纳扎尔巴耶夫出生于1940年7月6日，现年73岁；乌总统卡里莫夫出生于1938年1月30日，现年75岁。两人均已步入古稀之年，健康问题已无法回避。近年来，哈、乌两国国内关于其总统病重、可能突然离职的传言不断。2013年3月22日，乌反政府组织“乌兹别克斯坦人民运动”在其网站发布消息称，乌总统卡里莫夫3月19日突发心肌梗塞，且病情严重。该消息被境外媒体转载，引发外界猜疑。2013年4月4日，哈境内人员通过网络发布消息称，哈总统纳扎尔巴耶夫患有严重肿瘤疾病，“估计还能活6个月至1年”。
政权基础薄弱命运多舛。吉是中亚地区最不稳定国家，2005年以来政权已三次更迭。其中，2005年3月和2010年4月先后爆发“街头革命”，时任总统阿卡耶夫和巴基耶夫被迫流亡。两次革命的结果，使吉政局持续动荡，“街头革命”成为国内政治势力争权夺势的重要途径之一。2010年11月30日，吉举行总统选举，在时任代总统奥通巴耶娃不参加选举的情况下，阿坦巴耶夫当选，完成了2005年后的第一次政权平稳交接。2010年“四月革命”的结果，使吉政体由总统议会制转为议会制。由于政党体系不够成熟，议会制的推行使吉国内政治陷入长期混乱。当前，吉国内政治形势复杂多变，要求政府辞职、议会解散的呼声不断，政局稳定基础十分脆弱，再度发生“街头革命”的隐患依然存在。
美俄博弈危及政权统治。美俄势力对中亚国家政权稳定影响巨大，不排除为实现自身利益而不惜损害地区稳定的可能性。美认为，民主化制度相对专制制度更具优越性，对维护地区稳定，应对各种安全威胁更加有效。因此，美将强化对中亚的民主渗透和改造作为保障地区安全政策的重要部分，中亚国家再次发生“颜色革命”的威胁仍然较大。俄将中亚视为传统势力范围，频频加大对中亚地区的政治、经济、军事援助力度，以增强其影响力。目前看，吉、塔两国国力衰弱，依赖外援程度大，执政当局最易受外力影响，吉两次“革命”的重要原因就是美俄利益的争夺。
中亚地区未来政权更替可能模式分析
中亚各国独立后，总体保持了政权稳定，仅进行了4次国家权力交接。其中3次在吉尔吉斯斯坦，1次在土库曼斯坦；2次通过“街头革命”实现，1次通过选举，1次通过指定。非常规式更替占据主流，分析未来可能会有四种模式：
“革命模式”。目前，“街头革命”仍是最可能改变中亚地区政治格局的方式之一。从外部看，美对中亚进行民主化改造的决心不变，向中亚植入民主思潮的力度不减，特别是在美2014年从阿富汗撤军，地缘政治地位进一步弱化的情况下，美在中亚策动“颜色革命”的意志也在增强。近两年来，中亚地区发生的重大政治、安全和社会事件均能看到美国的影子。在内部，受“阿拉伯之春”影响，中亚反对派积极筹划，酝酿新的“革命”。吉反对派借鉴“四月革命”的经验，成立了统一的政治联盟“人民之声”，通过举行代表大会统一了思想，筹划在各地建立“人民政权”，以威胁形式提出了发动新“革命”的意图，并积极展开了革命造势运动。而哈、乌、塔等国反对派也曾掀起在本国复制“茉莉花革命”的浪潮，当前声势虽有所淡化，但种子已然埋下，“革命”在萌动。
“别尔德穆哈梅多夫模式”。2006年12月21日，土前总统尼亚佐夫因病猝然辞世。根据土当时宪法，在总统无法履行职责时，由议长接任总统一职，直至选出新总统。为使别尔德穆哈梅多夫顺利接班，土司法机构对时任议长阿塔耶夫提出刑事指控并实施了逮捕。土国家安全会议和内阁当日通过决议，确定时任副总理的别尔德穆哈梅多夫出任土代总统兼武装力量最高统帅。2006年12月26日，土修改宪法，规定总统因故不能行使职权时，根据国家安全会议决议，任命一名副总理(注：土总理由总统兼任)临时代理总统职权。之后，土于2007年2月11日举行总统选举，别尔德穆哈梅多夫高票当选。这一情况也可能在哈、乌两国出现。一旦这种情况发生，当局可能遵照宪法指定继任者并加以扶植，也可能根据总统遗愿修改宪法使其确定的继任者顺利接任，之后通过选举确立新政权。
“普京模式”。1999年12月31日，俄罗斯时任总统叶利钦突然宣布辞去总统职务。根据俄联邦宪法，在总统不能履行职权时，由政府总理出任代总统，时任总理普京顺利接班。普京之前在国内并没有多大影响力，被确定为接班人之后，叶利钦对其进行了火速提拔。叶利钦的提拔和代总统的身份，使普京在2000年3月举行总统选举中顺利当选。普京模式有可能在哈、乌、塔三国得到应用。在这些国家的总统子女中，均有正在从政且有一定政治影响力的潜在接班人。哈总统纳扎尔巴耶夫的长女达里加·纳扎尔巴耶娃从政经历丰富，曾领导议会第二大党“阿萨尔”党，目前为议会下院议员并任社会文化发展委员会主席。乌总统卡里莫夫长女洛拉·卡里莫娃曾任常驻联合国及驻日内瓦其他国际机构代表，兼任乌驻西班牙大使，创建有社会政治智囊团，并创立了“乌兹别克斯坦2020”慈善基金会。塔总统拉赫蒙长子2010年当选议员并任国家资产和投资委员会主席。
“选举模式”。在上述情形未发生情况下，中亚国家政权更替也可能通过选举方式实现。目前，吉现总统阿坦巴耶夫已宣布不参加下届选举；乌总统卡里莫夫是否参加2015年选举也尚不明确；2016年哈也将举行大选，届时76岁高龄的纳扎尔巴耶夫能否参加选举还是个未知数。从当前形势看，吉未来总统选举形势仍难以预测。吉前代总统奥通巴耶娃可能是下任总统的最有力竞争者。她参与领导了吉2005年和2010年两次“革命”，并担任过渡时期总统一年半，执政经验和国内威望较高。哈乌两国领导人在确定不参加选举情况下，将有可能动用选举机器，扶植接班人参选。
政权更替对地区稳定局势影响巨大
中亚国家政权更替多在动荡中完成，特别是2005年和2010年的吉政权更替是在两次全国性大规模骚乱背景下进行的。当前，中亚国家处于政治转型期、权力交接期、社会调整期、反恐关键期和矛盾多发期，正在发生着复杂而深刻的变化。政府反对派、恐怖极端势力和西方国家三股势力将积极介入中亚政治进程，可能引发新的局势动荡。
围绕政权的斗争将更加激烈。近年来，在执政当局的打压下，除吉外，中亚各国的反对派力量相对薄弱，对政权的直接威胁较小。但在西方国家的支持下，逢敏感时期和重大政治事件，他们均会兴风作浪。未来，围绕政权斗争，反对派必将不遗余力，夺权的机率不大，但对局势的冲击不容忽视。分析中亚反对派活动动向及趋势，可能的斗争方式主要有三种：
一是抹黑当局，争取民意。大力炒作人权、社会、民生等问题，向当局发难，以搅乱政局、博取民意。
二是凝聚力量，冲击选举。加强内部团结，联合一切可能的反对派势力，通过达成联盟、推举统一候选人、壮大声势、全力备选等方式，冲击选举，力图在选举中获胜。
三是举行抗议，绝地反击。拒绝接受选举结果，极力炒作负面信息，组织支持者、煽动民众举行抗议集会，力图制造动荡局势甚至骚乱，以达到夺权目的。目前，吉反对派已着手制造“街头革命”，发生动荡的可能性较高。而哈、乌两国均发生过大规模骚乱，存在诱发局势动荡的土壤和条件。特别是哈、乌、塔三国均实施“家族式”统治，精英政治的特点突出，近年来虽几经动荡最终保持政权稳定，与总统的个人能力密切相关，一旦完成政权更替，新任领导人较难掌控局面，不排除发生局势动荡的可能性。
反恐形势或将冲击政治进程。中亚地区“三股势力”活跃，暴恐事件多发，对地区安全形势乃至政治局势影响巨大。特别是当前，受美国从阿富汗撤军、西亚北非局势持续动荡等国际形势影响，中亚地区恐怖主义、极端主义活动正处于上升阶段，其颠覆政权的政治目的明确，向政治领域渗透力度加大，破坏地区局势的步伐加快，对政局形势的破坏力持续增强。多种因素叠加，中亚地区局势恐难稳定。当前，中亚地区恐怖活动和极端势力活动有以下三大特点，对中亚政治进程的威胁不容忽视。
一是以颠覆政权为宗旨。以乌伊运为代表的恐怖组织，以暴力推翻中亚国家宪法制度，建立政教合一的“哈里发政权”为宗旨，主要目的是在费尔干纳盆地成立伊斯兰国家。而以伊斯兰解放党为代表的宗教极端组织，主张以和平渗透方式，腐蚀破坏政权基础，最终建立统一的“哈里发”伊斯兰国家。尽管其斗争方式不同，推翻现政权的宗旨是一致的。
二是以政治渗透为新导向。近年来，在境内外政治力量的支持和利用下，中亚地区恐怖和极端组织向政治领域渗透力度加大，一方面通过在政治行政机构物色支持者和发展成员，扩大政治影响力；另一方面，试图与反对派合流，通过各种方式插手选举进程，谋求政治支持，为实现组织合法化，参与国内政治进程作准备。此外，还积极煽动和制造穆斯林社会仇视与分裂，活动的政治性日益突出。这一新动向，较之以往的恐怖活动，更具破坏力。
三是以破坏稳定为突破口。当前，中亚恐怖组织破坏地区稳定的中心任务不变。在塔利班、基地组织等国际恐怖势力的支持下，有组织有预谋地向中亚大举回流，积极筹划实施恐怖活动。2013年8月以来，中亚国家打掉的两个暴恐团伙，均受到基地等国际恐怖组织指派，试图在中亚制造恐怖袭击，破坏地区局势稳定和即将举行的总统选举。未来，中亚恐怖分子可能进一步活跃，不排除1999年“巴特肯事件”重演，中亚发生较大规模军事冲突的可能。恐怖分子还可能利用各国的政治斗争和社会矛盾，煽动官民对立和民族对抗，挑起政治事端和骚乱事件，以破坏政权基础，引发更大规模的动荡。
美国等西方国家于预或左右政局。觊觎中亚地区丰富的石油资源和重要的地缘地位，美国等西方国家一直致力于颠覆中亚国家“专制统制”，建立亲西方政权，获取地区主导权。2005年在中亚炮制“颜色革命”失败后，美国等西方国家不断调整中亚战略，通过政治干预、民主输出、有条件援助等方式加强对各国的控制和影响。“阿拉伯之春”给了美国等西方国家新的动力，新媒体成为其影响中亚政治的一大平台。未来，为推动中亚地区实现政权更替，美国等西方国家可能采取三步走策略。
一是营造大氛围，为颠覆现政权造势。2011年初，哈国内酝酿通过全民公决方式延长纳扎尔巴耶夫的总统任期，此举遭到美国等西方国家的强烈反对。西方国家通过操纵国际舆论，对哈当局施加政治压力，最终迫使该计划流产。未来，针对中亚国家的政治进程，特别是关系到政权更替的重大事件，美国等西方国家必将故计重施，通过舆论造势，施压政治影响。当然，也不排除纳扎尔巴耶夫和卡里莫夫在国际舆论压力下被迫放弃谋求连任的可能。
二是扶助反对派，为建立新政权植根。支持和扶植反对派力量，物色和培育可能的政治领导人，是美国等西方国家对中亚地区民主渗透的重要任务之一，也是其颠覆中亚政权的必然方式。美国一直在为反对派力量提供舆论、技术和物质等方面的支持，特别是在吉2005年颜色革命期间，是吉国内“第一次革命”的始作俑者。
三是提供全面支持，为政权更替助力。目前，美国等西方国家对中亚的渗透是方方面面的，多数有影响的政治事件甚至安全事件都可以看到“外国势力”的影子，而且目标直指统治当局。针对未来中亚国家选举等重大政治事件，美国等西方国家势必会发起“总动员”，采取各种措施全方位向中亚国家施加影响，特别是向反对派提供政治指导和物质技术支持，通过媒体、网络，以及外交、非政府组织等手段影响国内舆论和社情民意，甚至可能会采取散布负面言论、煽动国内对立等以制造紧张局势，因此不排除引发局势动荡甚至骚乱的可能性。
未来，中亚地区局势发展总体堪忧，特别是在选举等重大政治事件期间，动荡局势将会引发一系列问题，并波及我新疆地区的社会稳定。对此，我国应高度关注，未雨绸缪，确保国家利益与对外合作不受影响。
(作者单位：解放军69010部队)

(来自内部参阅，第5期，2014年2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