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构老城“恋地情节”——从叙事主义维度出发的旧改策略.pdf

151总第245期/2023/12/教学互动重构老城“恋地情节”从叙事主义维度出发的旧改策略张 进 李妮懋（湖北美术学院环境艺术设计学院，湖北 武汉 430000）摘要：在城市快速更新的时代下，老城区中存在拆迁、改建、新建等各种各样的更新手法，为了更加高效地进行“有必要”的城市更新设计，发现改造的最终目的是营造出一种“情景”，既是满足对城市历史的叙述，也是叙述邻里交杂的生活情绪。该文结合叙述学以及叙事设计的哲学理论，以武汉市空间改造为实验对象，借鉴各国城市改造的案例，尝试总结利用叙事手法更新城市老旧微空间的时效性方法，营造出富有情感和情景的城市空间。关键词：城市更新；叙述学；环境设计；余量空间不可否认，随着城市化的持续推进，密集的城区中一直有着强烈的更新需求，对老旧空间的设计手法也已经通过各种实践落实，以武汉市为取样研究对象，老城区中存在拆迁、改建、新建等各种各样的更新手法。为了更加高效地进行“有必要”的城市更新设计，通过多次实践调研，发现改造的最终目的是营造出一种“情景”，既是满足对城市历史的叙述，也是叙述邻里交杂的生活情绪。一、叙事相关概念及综述叙事是当代设计实践和理论领域中十分重要的命题，叙事学是托多罗夫（T.Todorov）在 1969 年正式提出并加以论述的概念，指“关于叙事结构的理论”，在半个多世纪中随着社会高速发展，各个学科之间在扩张的同时交叉影响，叙事的相关理念也被各个学科的学者广泛关注并运用到自己的学科中，从文学范畴中用文字描述事件的形式，过渡到用空间编码来进行叙事的设计行为。经过一百多年的发展，在建筑领域后现代主义思潮与北欧“反设计”运动影响下，形成了“叙事设计”的开端。环境设计作为人的行为直接感受的空间，最早与叙事设计磨合，伯纳德屈米提出建筑不仅专注造型，还是一种叙述城市文化的载体，通过这样的理论支撑，延伸出由各类建筑组成的楼群、由楼群负型挤压出的城市街道等空间，都是叙述时代印记的空间编码。美国学者刘易斯芒福德在城市文化中提到：城市是文化的容器，专门用来储存并流传人类文明的成果，储存文化、流传文化和创新文化，这大概就是城市的三个基本使命。近年来城市更新旨在活化陈旧、基础设施不足的历史街区，历史街区指具有一定规模和数量历史建筑物的城市生活片区。我国早在 1950 年就开始了历史街区的保护，同一时期吴良镛提出了“菊儿胡同的有机更新”（图 1、2），他在著作北京旧城与菊儿胡同中提出了“有机更新”相关旧改理论，最终解决了传统文脉和现代审美的融合与升华，“京”味十足的四合院式住宅楼经过改造，不仅使居民们住房条件有了根本改善，还保持了老北京风貌，尊重了居民的心理特点，采取“摄取”“保留”“移植”的方法找到文化亮点并转化成建筑符号，用新的建筑形式叙述民族文脉1。图 1 菊儿胡同改造前影像图 2 菊儿胡同完工类似的活动一直延续到现在的城市中，现今，CityWalk（城市徒步）成了年轻人出游的新宠。城市徒步指漫无目的地在城152/总第245期/2023/12教学互动市接头漫步，绿灯直行红灯转弯，通过徒步的方式沉浸式感受一座城市的历史和活力。这样的城市微旅游行为，也是一种新的阅读方式，“走路行为之于城市体系，就如称述行为之于语言或者被称述之物。”在米歇尔德塞托的文学描述中，城市中的徒步行为，就像画笔之于画作一样，是创造城市空间的方式。每个城市都推出了不同的 CityWalk 路线，这些路线的主题也不同，以武汉市城市徒步的不同路线取样，历史风貌路线可以穿越汉口江滩到长江二桥之间，感受老社区的路线多半穿越得胜桥社区，一路有老武汉小吃相伴，某一个居民楼缝隙中还能窥见黄鹤楼的一抹亮橙，并且民众的参与度持续增加。城市徒步文化也可以当作是对大众旅行行为的一种反叛，虽然氛围是随意且不带太多目的，但也不是在城市里走马观花，而是几个人带着惬意的心情，穿着舒适的服装，去发现这座城市的惊喜之处，并且这种行为和大众旅行的商业行为明显不同。2006 年上海推出的“稻草人旅行”城市徒步计划，发起人明确表明，并不是为了赚取利益，而是宣传“探索、发现、交流、分享”的理念。城市文化形成需要一个过程，续写和维护更是一个长期甚至永久的进程。二、基于情景设计的城市更新策略（一）搭建情景的调研准备城市的主人是所有活动在这个空间里的人们，那么在城市更新时，居民自然是这个行为的主体人物，在一切改造更新前都有必要对城市进行详细的调研，在这里将对象空间的叙事逻辑分为横向和纵向两个维度，并且分为四个叙事要素进行分析，分别为“人”“事”“物”“场”。以武汉市城市微空间改造项目为例，我们得到了南湖老旧居民区内作为早市的一块场地，从“人”的元素调查，五十年内这一块场地的人物活动都有习惯性在此集散的行为，并且百分之八十为当地居民，此为纵向维度的调研，及历史叙事的调研。再横向调研这一时代在此活动的人，发现对老城区两极分化的改造意向，一类是年轻居民，对这里的时代故事与他们羁绊较浅，更愿意追求现代居住环境，与之相反的老居民，身为时代故事里的人物，更想保留一些记忆空间。从“事”的角度调研分析，首先不得不承认“事”与“人”息息相关，但相比而言，改造后的生活还是与老居民关系更为密切，在调研过程中从一个陈旧的社区橱窗中得到了例如该地块解放时期的开发图像，还有地块最有活力时期举办的集市活动。从“物”的元素出发，更理智地关注现行历史街区文物建筑的保护条例，“场”是通过工具和影像得到相关场地数据，这也是作为落实城市叙事最切实的一部分，包括地形地貌、河流水系及特殊的环境气候等，在实地勘探结束后立刻整理场地数据并且建造原始地形模型。（二）叙事元素转换的逻辑和策略叙事作为一种文学载体，是故事在时空中有序再现的形式，叙事也只一种结构，将部分整合成一个整体的结构，也是一个叙述过程，选择安排渲染活动和准备故事题材的过程，从而使得读者获得一种与时间捆绑在一起的效果，在 20 世纪下半叶诞生了一门新的跨学科概念，即“新叙事学”，它在认识论上倡导“以符号、要素为核心”转向“以语义关系为核心”的世界观，基于这样的理论基础同理分析出设计上的元素转换10。1.用文学叙事因素概括生活城市更新作为建筑与环境设计更新的集合，试图在方法论上总结出文学叙述和建筑的要素交集，通过类比两个门类，可以发现文学上形成闭环的叙事需要发送信息的作者、被叙述的人物事件、接收信息的读者；同样在建筑上有发出信息的设计师、形成信息的建筑元素、感受建筑的体验者（图 3）。米歇尔德赛特从日常生活实践的角度叙述了空间故事论的观点，城市中例如桥、花园、前院组成了故事发生的可能，城市更新将设计师理解为作者，城市这个庞大的维度是事件本体，读者就是在此生活的人以及未来将在此生活的人10。图 32.搭建可阅读的城市情景叙述和空间情景相互影响，叙事为空间的设计提供想象力和创新源泉，而城市中每一个有意无意组成的情景也为叙事提供了素材。在文学小说中常常可以看到故事围绕主人公生存的场景展开，作者思路中明媚的街道、细雨的窗外、发呆的阳台、阁楼、花园、神秘的树林等场景成为文学的题材，这样的空间意向镜像再展现给读者，久而久之便成为一种集体的记忆，反映到城市生活空间中，而生活中的人再走入城市中某个和文学描绘相似的情景，便会潜意识地和文学叙事联动，产生各种主观的情感。早在文学热潮兴起的时候，这样的影响就已经显而易见了，十七到十八世纪浪漫主义诗人亚历山大鲍勃对田园牧歌式的英国景观规划起到了潜移默化的作用；荷兰哥特风小说对 19 世纪的居住建筑产生了不可忽视的影响，在阁楼里能听到源自上梁的上帝之声与天籁之音；法国果戈里关于哥特建筑的理解以及未来建筑的想象对于现代主义先锋建筑影响非常深远。构成人类审美的“五感”也是搭建可阅读的重要环节。视觉、嗅觉、听觉、触觉、味觉五个感受最直接地决定人类对于环境的基本认知，对五感的渲染可以巧妙地烘托叙事主题，而五感在阅读过程中的作用大致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人进入环境后视觉对大环境的扫视，行进间和植物水系建立互动后，对整体氛围有了一个基本定调，也就是第一眼感受；第二阶段，触觉等感受会参与并且强调对环境的认知，温度、材料、色调等细节感受从第一印象变为触之可及的实体，在这一阶段也会同时调动记忆里的感受，形成意义映射；第三阶段，记忆中的感受会对每一寸环境进行个人情感层面的渲染，除了最理性的153总第245期/2023/12/教学互动直接感受，更多情怀、共鸣都是在这一阶段有机添加而成。3.将叙述元素转换成设计工具细分文学叙事中主要的元素：主次角、符号、语境、语言结构、比喻手法，完成作为语境的调研部分后，依次转换成城市叙事的元素，思路就更加清晰。这些文化符号通常是从长时期的城市发展中提炼出来的，它们兼顾对过去的记忆，通常带有本土性和号召力，一般来看，在建设新的场地的同时，从叙事的角度来重塑城市情景，主要有三种类型：（1）保护集体故事，再现片段情景：在影视制作时，往往要绘制分镜头，再连接每一个主要镜头形成完整的故事叙述，在城市更新的过程中，将这个过程反过来，胡同里川流的故事压缩成一个分镜头，就像武汉六渡桥江汉路热闹的象棋声、早晨挑着担子售卖热干面、小孩围绕藤床拿着蒲扇嬉闹等集体故事，变成铜人雕塑留在原地，身边的城市却马不停蹄地飞速发展等。（2）提取场景中的代表性符号、图画、色彩等，赋予一定意义与解说，再将它们作为空间编码去制作新的场景。这样的手法较为常见，以高速发展的武汉地铁为例，每一个地铁站都有不一样的主题，例如宝通寺地铁站提炼了宝通寺历史建筑的榫卯结构和黄色主题，汉正街地铁站内布满了老城区老建筑的旧窗户，大智路地铁站内陈列了各式各样的老旧照相机和铁路，就算在变化如此迅速的今天，还是能看到老汉口烟火袅袅的旧影像。（3）将地域性的景观转换到城市新景中，也可以理解为将文学叙事中的语法结构转译到环境设计里。意大利斯卡帕在威尼斯的斯坦帕利展厅设计中，将水景作为串联每个空间的媒介，像运河一样串联室内空间和庭院景观，隐喻威尼斯水城的独特生活景象，这种方式更加抽象内敛，需要更多讲解才能领悟，但也是一种更新中坚持传承的方式。除了以上三种设计方式，在科技发展、技术更新的时代，也有许多技术可以直接记录下老城市的故事，将它们集中收集起来存放展览，然后在实际设计中进行拆迁改建，重塑全新的城市故事，这也是一种高效直接的情景保留方式。在密集的城市中心，越来越多的设计师和群众正在接受这种“断舍离”的过程。三、情景搭建具有时效性如此多的旧城改造，到底是为了从前还是以后？城市更新速度和更新需求不断扩大，武汉市作为一个发展中、地域辽阔、人口众多的城市，盲目为了环境更新而进行旧改会出现严重的资源浪费和影响市民正常出行的弊端，之所以具有时效性，是因为相对于城市的存在，居民个体居住的时间还是相对较短，常常会有不同的需求，所以在改造前，不仅要想好如何搭建，还要想好到底为谁而搭建。总结来看有两个搭建对象，此处不细分人群的概括为：为保留历史记忆而搭建、为未来“居民”而搭建。首先“过去”和“未来”都是必要的考虑因素，但是在改造和调研的过程中，发现历史的东西往往会被压缩到三成，未来更好的生活是目的的七成，历史需要被保护，基于现在的生活节奏在改造的方法上多数会选择“压缩”处理，好像一张老照片保存在相册中，未来的居民无论是十年后还是百年后都可以在更先进的环境中阅读到曾经的情景。四、意义与总结总结来说，叙事学已经逐渐融合到设计领域，作为一种将人的需求放入环境中的设计思路，也适合放到更多的城市更新中，就像老人翻看着老相册中的照片，去满足感性的恋旧情节，城市也需要包容各个时代的“恋旧情绪”，设计者从五感的层面将记忆具象化，又将写作的逻辑用于建设，得到了不断更新的生活环境，对于城市中生活的个体也是同理，城市的不断生长中，以个体为单位的人也是城市的“作者”。城市中进行的微空间改造，目的不仅是搭建一个焕然一新且便民利民的“情景剧”，还要让区域内的历史相同气质相合的新场地，既要解决原版停留在这里的人物感到体验升级更加舒适，也要尝试激发区域的活力，活力减退才是一个旧城区需要编写新故事的最根本原因。根据以上案例总结，利用叙述设计的理论来帮助城市更新换代，是一种高效且接受度高的设计方法，在大规模更新的城市里，作为叙述者应该放慢节奏去反思是否在经济价值和情绪价值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或者能否更偏袒于情绪价值，构造和保护好情景中的城市。参考文献：1 程志永.探求建筑传统文脉的保持与延续的手法北京菊儿胡同改造启示 J.沈阳建筑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0，12（1）：43-462 张超杰，卓鹏妍，孙凌晨.城市双修背景下的地域建筑文化传承与保护 J.智库时代，2018（25）：289+295.3 杨佳琳.基于叙事学的产品形象展示空间设计研究 D.桂林：广西师范大学，2018.4 张明欣.经营城市历史街区 D.上海：同济大学，2007.5 吉平.中国西部电影空间叙事研究 D.西安：西北大学，2019.6 戴天晨.空间叙事 D.南京：东南大学 2019.7 陆邵明.建筑叙事学的缘起 J.同济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2，23（5）：25-31.作者简介：1.张进，男，湖北武汉人，硕士研究生，副教授，研究方向：环境设计；2.李妮懋，女，湖北武汉人，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设计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