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的人”的生长线索及意涵——兼谈马克思批判黑格尔之路.pdf

渤海大学学报二二三年第五期渤海大学学报“现实的人”的生长线索及意涵兼谈马克思批判黑格尔之路兰家惠（渤海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辽宁 锦州 121013）摘要：马克思曾说自己是从黑格尔学派中毕业的，追溯马克思思想早期成长历程，可以发现，从信仰黑格尔的国家观到批判黑格尔的法哲学，在对“国家”“市民社会”“人的异化”的审视和批判中，马克思发现了现实生活中“现实的人”人是活动着的社会历史中的丰富的人，这也意味着，人本来是且只能是社会共同体（真正的共同体）中实现自己本质的人，人与共同体同生、相成，马克思“现实的人”的生长线索及其原初意涵在批判黑格尔之路中充分显现出来。关键词：人；现实的人；马克思；黑格尔中图分类号：B038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2-8254（2023）05-0057-06马克思“现实的人”是真实生活在社会历史中的人。从 1835 年中学毕业论文直至 资本论至马克思去世，他始终关注着社会现实中人的生存状态，其间，其思想的进阶一直与黑格尔关系密切，甚至可以说，“马克思社会政治理论的哲学奠基，直接起源于 对黑格尔法哲学的批判性的分析”1。在费尔巴哈哲学存在论基础上批判性地脱离黑格尔哲学，逐渐发展为对二者哲学的双重脱离，是马克思哲学及立基其上的社会政治理论的据点。一、马克思“哲学经济学”视域中人的生长线索黑格尔主张，普遍意志是个人的主观意志得到贯彻和落实的手段，即国家的目的是实现个人自由；但他又指出个人的成就当归功于国家，人只有在国家中才能获得自己的存在。马克思在对物质利益问题、宗教问题和市民社会问题的现实考察中，发现了黑格尔的这一矛盾，以黑格尔法哲学批判 论犹太人问题 1844 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以下简称“手稿”）为标志，打破了黑格尔的国家观，揭穿了物质利益的不平等、政治解放的不充分及人的类生活（公民）与个体生活（市民）的分离，从而“现实的人”在马克思“哲学经济学”的基地上生长起来。（一）对物质利益压迫的反抗：从不平等到平等在 莱茵报 时期，马克思第一次遇到要对所谓物质利益发表意见的难事，普鲁士专制制度下的关于言论自由和新闻自由的规定（书报检查令），莱茵省议会关于林木盗窃和地产析分的讨论，以及后来关于自由贸易和保护关税的辩论等，尤其是农民在森林里捡拾枯枝被认定为“盗窃”，使马克思认识到黑格尔那里国家理念与现实之间的冲突。黑格尔强调国家代表普遍利益，法维护普遍平等，但事实上的普鲁士国家及其法律只是特殊阶级林木占有者的工具。社会背后的“主谋”是私人利益，财产权并非社会发展的推动因素，保护私有财产并没有保护到人的自由、平等，反而促成了人的不自由、不平等。对现实物质利益的思考打破了马克思对黑格尔理性主义国家观的信仰，促使马克思开始研究经济问题，展开对黑格尔国家法哲学的批判。法律的关系、国家的形式都不能直接领会或通过人类精神的一般发展来领会，而应当从其根源“物质生活条件”中理解，马克思由此深入市民社会领域寻求国家和市民社会关系的秘密。对市民社会的历史研究使马克思发现了主导市民社会的是个人私利，一切为维护个人私利服务，经济现象、生产关系才是居于基础性收稿日期：2023-04-14作者简介：兰家惠（1996），女，法学硕士，渤海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助教，从事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057渤海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渤海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地位的重要因素，经济基础的任何变更都会导致非经济的上层建筑的内部斗争，以及整个社会意识的变化。所以，社会体系并非“国家市民社会”，而是“市民社会国家”。国家不是人存在的基础，而是人存在的方式，家庭、市民社会、国家都是人的本质的表现。马克思对黑格尔法哲学的批判，也代表着马克思的自我批判自我意识的离场，市民社会的出场。正是出于解剖市民社会的需要，马克思的关注从法哲学和政治哲学转向了资本主义社会政治经济学，开始执此利刃批判资本主义社会（对武器的批判），使他的哲学社会学逐步形成了“哲学经济学”的整全视野，认识到资本主义世界的不平等和失衡，并致力于改造世界。（二）对宗教世界幻象的揭穿：从政治解放到人的解放关于人本质的实现，费尔巴哈承认黑格尔的造诣，但也指出黑格尔用类似上帝的虚构主体或国家代替了社会的真正主体，是一种神学的伪装形式。他彻底批判了黑格尔的唯心主义，接着又揭露了宗教人的神圣形象的自我异化，重新颠倒过来上帝和人类的关系，解决社会现实问题不在于宗教而在于人自身，使唯物主义重新登上王座。不同于费尔巴哈人本主义强调“实体”要素，鲍威尔继承了黑格尔哲学中“自我意识”要素，尽管他和费尔巴哈一样认为宗教乃是人的异化，但他将解救的希望寄托于理性国家。他认为，宗教异化是人不自由的根源，基督教是特定阶段人的自我意识的异化，人在宗教中成了非人的实体，只有实现了普遍的自我意识的联合的国家才能消灭宗教；而政治革命能够使犹太人从宗教中解放出来，国家从宗教中脱离出来。这样，自我意识不仅在宗教中是自由的，在政治中也是自由的，所以，政治解放是最终解决方案。马克思以 论犹太人问题 做出回应并表示反对，认为犹太人的问题并非仅仅是宗教和神学的问题，它根植于现代社会的经济政治结构，支配经济生活的犹太精神同样统治了政治生活，使政治国家沦为市民社会维护利益的工具。人在经济生活中为资本支配，在政治生活中被资本家压迫。一个人可以参加经济生活，但未必能够参加政治生活。马克思十分明确，政治解放无法解决市民和公民的分裂、私人生活（经济生活）和公共生活（政治生活）的分裂，并且，真正的政治解放只能通过全部的人的解放才能实现，没有人类解放就没有真正解放的实践可能性。马克思一方面走出博士论文期间鲍威尔的自由意识立场，走进费尔巴哈唯物主义立场，另一方面从强调个体自由转换到关注整体自由。阶级自由是人自由的前提，同时人的解放的革命任务也只能由某个代表全社会的阶级发起和完成。人的自由不限于宗教信仰自由、政治自由，更是包含普遍平等的全面自由，在区分政治解放和人的解放的过程中，马克思开始系统地阐述自己的市民社会理论及人类的概念。（三）对类生活与个体生活同一的呼唤：从彼岸到此岸在费尔巴哈完成对宗教的批判后，哲学的任务进阶到对宗教的世俗基础的批判现实批判非神圣形象的自我异化的批判。马克思呼唤改变人现实的异化境遇，让哲学从天堂下降到尘世，使人的思维从彼岸走向此岸，从而实现人在天国的生活和尘世的生活的双重解放类生活和个体生活同一。这就要求越过“大厦之顶”国家，深入被鄙夷的地基市民社会，掘出被埋藏的人类历史发展的锁钥，“手稿”兑现了马克思批判市民社会的承诺。“手稿”标志着马克思思想中哲学与经济学的正式会见。马克思批判性地分析了黑格尔的精神现象学 及市民社会理论，创造性地阐发了异化劳动及其蕴含的解放潜能劳动是“社会的太阳”，异化和异化的扬弃皆统一于“劳动”。一切被资本主导，围绕资本旋转，才导致社会的不均衡、人的非人化，资本主义的商品经济关系折射了整个人类的异化关系和奴役现状，必须推翻以这种经济关系为根基的“资本”社会，才能使人和社会都从单向度中摆脱出来。人不仅要从宗教中解放出来，也要从政治国家和市民社会中解放出来；人的解放不是部分人的解放，而是全人类的普遍解放。马克思始终强调“人的解放”，强烈表达了他对人的类生活和个体生活同一的呼唤。马克思一方面批判性地吸收了费尔巴哈的人本主义，另一方面以否定之否定的范式从“劳动”这同一路径解救异化劳动的人，以黑格尔反对黑格尔，改造精神辩证法为实践辩证法。接着马克思彻底清算了费尔巴哈人本主义和黑格尔唯心主义，表达了人通过劳动创造自身历史的思想。以“手稿”为标志，马克思以“哲058渤海大学学报二二三年第五期渤海大学学报学经济学”的总体性视野开启了政治经济学的批判之门，以劳动/实践抓住了现实世界的历史性特征，逐渐确立了科学的唯物史观。从唯物史观出发，人不仅是感性的人，是自然界的最高产物，人也是活动的人，是历史的产物，以“感性的活动”理解人，人是“现实的历史的人”；而人的解放即人在劳动中摆脱资本主导的异化的经济关系、重新统一经济生活和政治生活，从而实现类生活和个体生活同一的历史性过程。二、现实生活中“现实的人”黑格尔的市民社会成为马克思深入人的现实生活的切入点，而人的现实生活本质上就是实践的生活。马克思从人的实践活动出发，将人（以及人的世界）理解为一个过程，发现了生产实践是人存在的根基，社会历史性是人的根本特性，人的最高本质是人，从而超越了费尔巴哈“直观的形而上学的人”和黑格尔“抽象的历史的人”，确立了“现实的人”的主体地位。（一）生产实践是人存在的根基物质资料作为人生活的第一需要和基本条件，使生产实践成为人的第一个历史活动，也是人把自己与动物区分开的第一个历史活动，从直接生活的物质生产出发，才能理解人的全部生活，理解真正的人。动物的生产，只是本能性生产，它们像生产自己（繁衍）一样生产其他东西，正如蜜蜂建筑蜂房，并非先在头脑中建成，也不存在社会分工，只是自然联合；而人有意识地生产了自己，生产了广泛丰富的对象，以及夹杂在人和对象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即生产出整个现实的社会。人比动物高明的地方在于，人在生产实践中不仅生产了生活资料，也生产了生产资料，不仅生产了自己及他人的物质生活，还生产了包括精神生活在内的全部生活。人的生产是能动性生产，具有主动性、选择性、创造性，并非仅是生存本能；同时，人的生产是社会生产，人一旦开始生产，就开始了社会生活，人在生产过程中的社会结合超越了动物之间本能的自然联合。人的自然性和社会性、物质性和精神性皆统一于生产实践/劳动。正由于人的生产实践的特殊性，人不仅在生产实践中生存（存在），也在生产实践中生活（发展）。一方面，人的自由全面发展需要物质前提，生产的极大发展、生活及生产资料的极大丰富，才能为人的发展提供条件和基础；另一方面，通过生产满足人的需要是推进人“自我创造”的动力，人在生产实践中才能培养、陶冶和发展自己，包括肢体、语言、意识、智力等各方面能力。在生产的意义上，劳动是唯一的价值源泉；在生活的意义上，人的类特性是自由自觉的活动。人只有在生产实践中才能改造客观世界，进而才能改造主观世界，而人在改造两个世界的过程中也改造了二者之间的关系，在此意义上不断推动自身的发展。生产实践既体现着人与自然的关系生产力，也体现着人与人的关系生产关系；既体现人改造客观世界的能力，也体现人改造主观世界的能力。由此，生产实践成为人的根基，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矛盾运动推动社会及人的发展。不是“历史”创造了历史，而是现实的活生生的人创造了历史，脱离了生产活动就是脱离了人的现实，那人必定是抽象的人。（二）社会历史性是人的根本特性人，一进行生产就意味着人从自然领域迈进社会历史领域，“以一定的方式进行生产活动的一定的个人，发生一定的社会关系和政治关系”2。进行生产活动的人既是社会性的，也是历史性的。人是社会的人，社会是人的社会，“社会”本来就意味其“人为”和“为人”的性质，是人的出场方式和生存方式，人不是孤立的而是彼此关联和影响的“类”存在物。社会不是实体性存在，而是关系性存在，讲人的社会性就是讲人与人的关系性，即人类。人作为类，不仅具有生物性自然性，还有能动性社会性。马克思一开始就立足社会历史，他阐明了人与人的联系是出于自身有意识的生命活动的社会联系，以“社会的类”超越了费尔巴哈“自然的类”。作为社会关系的集合，人，应当是一般社会关系的承载者，而不是特定社会关系的承载者。人的理想状态应该是全面的、动态的，不应该限制于某种特定的关系或规定性使黑人成为奴隶。然而，资本主义社会正是以一种特定的社会关系使人异化了资本决定人的命运，资本不仅排斥和反对人的自然存在让人成为物而不是人，而且限制和压迫人的社会存在让人成为奴隶而不是公民。但是，只有随着生产进步、历史发展，人才能不断趋向全面，059渤海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渤海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人是社会性的同时也是历史性的。实践活动需要在社会中展开，而社会又总是特定历史阶段的社会，实践活动也就成为历史活动，它追求一定的社会目的，又要符合历史规律，这样，人的实践就在“继往”中“开来”。人是历史的前提，又是历史的结果，理解现实的、活生生的人，“就必须把这些人作为在历史中行动的人去考察”3。人的生命过程表现为：自然性社会性历史性，马克思强调人在劳动中以“否定之否定”的形式不断自我发展、自我肯定，区别于费尔巴哈设定的“人”，马克思设定的是“现实的历史的人”。在马克思唯物主义“劳动历史辩证法”中，社会是空间意义上的历史，在此意义上，人作为社会关系的总和，以社会劳动的形式肯定自己的存在，历史是运动着的社会，在此意义上人作为类，通过“否定性”的历史劳动产生和发展自己。人既是共时性存在，又是历时性存在，社会历史性是人的根本特性。（三）人的最高本质是人自然界创造人，社会生成人，人也创造和改变着自然与社会，即创造了人的世界历史。人在劳动中创造了一切为我的对象和一切为我的关系，通过对象化的现实表现了人的本质力量，养活、发展和成就自己，确立和证明了自己作为“人”的主体身份。人就生于、长于这个世界，而整个世界也是因为人、为了人的世界，理解人其实就是理解人的世界，人就是人的世界。马克思从人的现实生活过程理解人，从人自身而不是人之外寻找人的根据，其最后的认识结果必然是“人的最高本质是人”。人之所以为人，在于人的本质规定性，也是人成为人的根据。一方面，“我凭借出生就成为人，用不着社会同意”4人是作为人出生的，人在世界中一出场就遗传了人的生物本性、生理特征，其具有的特殊的形体、样貌、意识、语言、情感等不同于其他动物，这是人的自然规定性；另一方面，个人是社会存在物，人是在社会中得到说明和确证的，人在世界中一出场就不是作为抽象的个人而是作为类，人的“生”“活”离不开其他人，这是人的社会规定性。如此看来，马克思对人的规定似乎犯了自相矛盾的错误人既能离开社会又不能离开社会，实则不然。自然规定性强调人的先天特征，社会规定性强调人的后天特征，二者在时空上不可分，是对人的同一本质“人”的不同方面的说明。若人只具备后天特征而无先天特征，则人好像成了如上帝一般的神，超越了生死，且是这世间一切的造物主，这是无法想象的；若先天的特征没有在后天中成长和发展，则人就不能称其为人，他或者是野人，或者是异化了的人，而野人只是禽兽，异化了的人只是工具。人的规定性必然是其自然性和社会性的统一，“生命的生产一方面是自然关系，另一方面是社会关系”2(25)人的本质不是预设的任务，也不是后置的目标，而是劳动形成的自然关系和社会关系中的生成，在生成中，人的自然关系、社会关系及人本身不断升级，使人的另一个规定性个性每个人区别于他人的天赋、性格、才能、力量等不断形成、发展，人走向自由的有意识的活动。无论是打猎还是捕鱼，放牧还是批判，劳动还是娱乐每个人的个性走向自由发展。人的自然性、社会性、个性有机统一于活动的“人”人的最高本质。三、唯物史观中人的原初意涵：回归社会共同体马克思的真正关注点一开始就不是个体的人，而是总体的人。现实的人是社会共同体中的人。但市民社会和政治国家都是资产阶级性质的，这使人丧失了本质，马克思因此指责黑格尔那里国家的虚假性，并按照人的规定性寻找和诉诸一个真正代表所有人利益的集体，以实现人的全面复归。社会共同体就是这样一个人与人合成的、实现人的全面解放、保障人的自由个性的集体，它将人的世界和人的关系还给人自己。（一）社会共同体是人与人合成的有机体“活动和享受都是社会的活动和社会的享受。”4(301)人的生产生活是类生活，人的生产实践是社会性的，产品的分配和享受也是社会性的。社会是人与人组成的，是在人的实践活动中生成的，是包括人与人的关系（尤其生产关系）及建基其上的经济、政治、文化等有机结合而形成的整体机构和运行体系。社会是一个有机体，资本主义社会也是一个有机体，资本作为一种社会力量在市场竞争下创造了前所未有的巨大生产力，促进了科技进步和人的个性发展，但资本主导的无限制竞争并不能保证整个社会060渤海大学学报二二三年第五期渤海大学学报的持续发展。相反，它会导致社会整体的“有机系统”被破坏，资本主义经济危机间歇性爆发，相对人口过剩持续性增长，生态危机、阶级矛盾等一系列问题都暴露了资本主义内部对立、无序等致命缺点，在此过程中社会经济倒退，工具化、原子化的人个性泯灭、自由受限，使整个社会乃至全人类的利益都受损。这种生产方式下人的异化、人与人关系的异化宣告了其被历史淘汰的命运，实现人的全面复归必然要建立新的适应历史发展的有机体。“有机”即它是活动的或说有生命的，社会有机体本身的自我更新要求改变旧的生产方式和生产关系，割除资本主义社会无限制崇拜和臣服于资本、无限制追逐个人利益的“精神毒瘤”，进行自我诊断和治疗。人类历史上一切新旧社会制度的更替、变化所采取的革命或改革手段，都是社会有机体自我调节、自我更新的动态表现，也即现实的人的社会生活过程。共产主义社会作为一个新的社会有机体出现，它消灭资产阶级和私有财产，在无阶级无特权条件下使每个人自由联合，使每个人的利益与一切人的利益真正合一，从而促进整个社会发展和所有人价值实现。共产主义，真正解决了人和自然、人和人、存在和本质、对象化和自我确证、自由和必然、个体和类之间的矛盾。（二）社会共同体是人类全面解放的真正共同体马克思的社会共同体是人与人合成的社会有机体，其重点在于人与人的自由联合，这意味着每个人首先是自由平等的，新社会必然是无等级、无阶级的社会。资产阶级口头上高唱人的自由和价值，实际只承认私有财产的自由和价值，所谓的“按劳分配”“等价交换”都只是维护自由贸易的手段以实现资本的增殖和统治，一切为了金钱运转、出售，人本身毫无自由和价值。马克思指责资本主义国家是虚幻的共同体、阶级压迫的工具，资本主义制度不仅不是永恒不变、天然合理的东西，而且充满了不合理性，他严厉抨击伪善的资产阶级及其生产方式，要求消灭这种异己的不平等的生产关系，消灭一切阶级关系。人的全面解放强调全部人的解放无产阶级革命是为绝大多数人谋利益的运动；同时，人的全面解放强调人的各方面的解放从其他一切社会领域解放出来并同时解放其他一切社会领域。这绝不仅是思想解放或政治解放，而是真正的人的解放，人和国家摆脱宗教束缚，在政治上及社会上消灭等级，实现市民社会和政治国家作为“人类社会”的重新统一，市民和公民作为“人”的重新统一。但人的解放是一种历史活动，只有世界历史发展到一定程度，即所有人所创造的生产力成为所有人共同的社会财富，才有可能。无产阶级必须根据现实的工业状况、商业状况、农业状况、交往状况等，在现实的世界中采取现实的革命手段，才能消灭一切违反人性的生活条件，实现人的全面复归。代替宗教解放、政治解放、思想解放的，将是人的全面解放全部的人的各方面解放。真正的共同体是实现人的全面解放的共同体，它将人的世界和人的关系还给人自身，人以一种全面的方式占有自己全面的本质。（三）社会共同体是保障人的自由个性的联合体只有在真正的共同体真实的集体中，个人才能获得全面发展其才能的手段，获得自由，成为自己的社会结合的主人，“成为自身的主人”5。人的解放意味着每个社会成员自由个性的全面发展，而在资本主义社会，生产资料私有制、旧式分工、生产力水平等都压抑了人的个性，已经积累起来的劳动资本，支配活劳动，具有独立性的仅仅是资本，具有个性发展自由的仅仅是资产阶级。资产阶级以攫取财富的自由混淆了人权自由，自由市场对于大多数无产阶级来说（贫困底层）恰恰是奴隶制市场，他们只作为阶级成员或资本的附庸，而不是个人隶属于这样的共同体。马克思强调消灭资本主义生产资料私有制，剥夺利用这种占有去奴役他人劳动的权力，把资本变为公共财产，改变财产的社会性质，使其失掉它的阶级性质和垄断力量，从而取消资本和资产阶级的独立性，取而代之以人的独立性。那样，生产资料和生产力是所有人共同的财富，人不再受资本的压迫为谋生而劳动，劳动成为扩大、丰富和提高人生活的手段，真正成为人生活的第一需要，从而自由劳动、自由发展自己的个性，即因共产而自由；同时，人不再为了财产而联合，而是为了每个人的自由、平等、安全而联合，个人在发展自己个性的同时也必须对他人负责，各个人的自由联合形成巨大的社061渤海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渤海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会合力，反而创造巨大的生产力，既满足个人的需求，又实现整体的福利，达到真正的“公意”和“共产”，即因自由而共产。资产阶级那套虚伪的说辞不攻自破，共产主义不但不与自由、权利、民主、正义等价值观对立，且是其充分实现，共产主义社会是保障每个人自由个性的联合体。这里，人的自由是超越自由贸易和自由买卖的自由，是改变“劳者不获，获者不劳”状况的自由，是劳动自由、个性自由和平等自由，即个人与共同体合一后真正的个人自由。结论马克思一生的理论探讨都没有离开“人”这一核心，即使 资本论 没有直接以人为核心展开研究，也通过对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和经济生活的揭示进一步强调了人的本质、意义和价值。资本主义社会是一种颠倒了的社会，人在资本主义现实中成为的那种社会存在物背叛了其本身的那种社会规定性，进而也背离了人的自然规定性，更远离了人的个性，完全异化，丧失了人的本质。因发现黑格尔“理念的国家”“虚假的共同体”，马克思开始了对黑格尔的批判，从法哲学到哲学，从国家到市民社会，从劳动异化到异化克服，从唯心主义到唯物主义，马克思一路披荆斩棘，借费尔巴哈的“感性”克服了黑格尔的“精神”，又以黑格尔的“活动”克服了费尔巴哈的“直观”，真正发现了“现实的人”，从而超越了旧哲学，真正把握了人、人的世界、人与世界的关系，确立了新的世界观。参考文献：1吴晓明.黑格尔的哲学遗产M.北京:商务印书馆,2020:309.2马克思.德意志意识形态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8:16.3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 4 卷M.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编译.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241.4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 3 卷M.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编译.北京:人民出版社,2002:131.5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 3 卷M.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编译.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566.（责任编辑徐哲）Growing Clue of Marxs Real Man and Its ImplicationAlso on Marxs Way of Criticizing HegelLAN Jiahui(College of Marxism,Bohai University,Jinzhou 121013,China)Abstract:Marx once said that he graduated from the Hegelian school.Tracing the early growthprocess of Marxs thought,we can find that from his belief in Hegels view of the country to his criticismof Hegels philosophy of law,from his examination and criticism of the country,civil society andalienation of human,Marx discovered the real man in real lifehuman is the man with richindividualities who is always working in the society and history.This also means that only human canachieve its essence in the social community,which is the real community.Human and community areliving and moving together,and they are inseparable.The growing clue of Marxs real man and itsoriginal meaning are fully revealed in the critical path of Hegel.Key words:human;real man;Marx;Hegel0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