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材语言研究：回顾与展望.pdf

语言与翻译 2024年第1期教材语言研究：回顾与展望余义兵（江西财经大学 人文学院，南昌 330013）摘 要：教材语言的研究可以“语言资源监测与研究中心教育教材语言分中心”成立为界，分为自发期和自觉期。自发期的相关研究呈现边缘化和零散性，自觉期则呈现学科化和系统性。自觉期的相关研究仍有不足，还存在提升的空间和扩展的领域，要加强理论建构和指导，加强学科类教材语言研究，加强理论成果转化应用等。关键词：教材语言；理论建构；学科类教材；成果转化中图分类号：H19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1-0823（2024）01-0062-031.引言2021年12月，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了 关于全面加强新时代语言文字工作的意见，提出要“加强学校语言文字工作，全面落实国家通用语言文字作为教育教学基本用语用字的法定要求。加强教材建设，确保国家通用语言文字规范标准的贯彻落实”。师资、教材和实验设备是现代学校教育的三个重要支柱。教材作为一种特殊形式的语言文字作品，具有双重特质：一方面，教材是教育教学质量的先决条件，因为它是师生教学活动的主要工具和基本依据，是教学理论发挥功效于实践的中介，是全面提升教学效率与质量的关键因素；另一方面，教材是国家意志的体现，因为它直接关系党的教育方针落实和教育目标实现。因此，教材中如何通过语言文字把教学内容和国家意志完美地结合起来，其语言的表述和使用就显得尤为重要。在回顾中国教材语言研究100余年发展历程的基础上，我们对其研究热点、取得成绩、存在问题及未来发展趋势进行梳理和总结，以期推进我国教材语言研究的发展。2.教材语言研究回顾教材古已有之，如 急就篇、“四书五经”、“昭明文选”等，但关于教材的研究起步非常晚，而对于教材语言的研究更是严重滞后。一直以来，我们国家关于教材的研究大多侧重于基础理论研究，如教材结构与分类、教材编制原理与策略、教材管理、教材实践分析等，而关于教材语言的研究却没有得到足够重视。改革开放以来，中小学教材研究成果主要集中于教材文本、教材功能、教材评价、教材结构、教材制度等方面。大中小学教材研究历程大体可分为教材研究初步探索时期、教材研究稳步推进时期和教材研究拓展深化时期。（孟凡丽等 2012）不过，直到本世纪初才有所改观，开始重视教材语言的研究。我们以2005年厦门大学“语言资源监测与研究中心教育教材语言分中心”的设立为界，把教材语言的研究分为自发期和自觉期。教材语言研究的自发期：上世纪初至本世纪初。杜晶晶（2006）分析了从1918年到2005年的教育教材语言研究的情况，指出“教材语言问题虽分布的学科范围广泛，却难有精细的分析、完整的理论框架和大规模的语料调查统计”。即使是专门的教材学著作，在教材语言方面也只是“蜻蜓点水”。例如 教材学概要（李嘉瑶、王建新 1989）和 教材论（曾天山 1997）这两本系统的教材学著作主要讨论了教材编制、教材管理、教材与课程、教材与教学等本体内容，而仅仅是在教材的表现系统上涉及了教材语言。再如苏寿桐（1981）分析了新中国成立以来中小学历史教材编辑和出版情况，其中也只是在叙述历史教材的编写方法问题中讲到“语言规范化，图文适当配基金项目：本文系国家语委“十四五”科研规划项目“中小学教材语言的表达与优化研究”（WT145-18）的阶段性成果。作者简介：余义兵，江西财经大学人文学院讲师，华东师范大学文学博士，江西省教育厅语言文字专家库成员，研究方向为现代汉语语法和词汇。62教材语言研究：回顾与展望合”。沈建华（1989）以当时高中语文第一册第五课唐弢的 作家要铸炼语言 为例说明编者在编辑语文教材时，不仅要考虑到文章的思想性、文体的代表性、基础知识的序列性，同时也要注意语言的规范性、艺术性。褚福章（1991）则对六种外国留学生理科基础教材的语言现象进行了探讨，指出这些教材的语言存在“较多地使用单音节文言词”“大量出现不用量词的数名结构”“新词的创造和使用”“介宾词组作句前状语占很大比例”“附加成分的叠加使句子复杂化”“生僻字”等问题，因此提出编写教材时要注意语言使用。龚树生、庄菁（1998）则是以教材 统计学原理 中的两处表述为例，说明教材表述如果不够严谨，容易使初学者读后产生误解，甚至对一些问题形成错误的概念，从而影响教学质量，由此反映规范教材语言的重要性。以上可见，这近100年间教材语言的研究呈现边缘化和零散性。“边缘化”体现在教材语言的研究只是作为教材的整体编排和教学法等的附带产物；“零散性”不仅体现在教材语言的研究绝大多数都是只字片语的略加说明，而且体现在横跨众多学界，大家都似乎论及，但并未真正形成固定的研究人员、专门的研究对象和科学的研究方法，也没有上升到理论建构的高度。总之，这一时期教材语言的研究是极为简约和不成系统的。教材语言研究的自觉期：本世纪初至今。自觉期的这20年间，教材语言的研究呈现学科化和系统性。“学科化”和“系统性”指教材语言成为一个独立的研究领域，不仅有固定的研究队伍，有专门的研究对象，有科学的研究方法，而且有明确的研究目的，有成形的理论体系，有突出的研究成果。这与2005年6月由教育部语言文字信息管理司和厦门大学共建的“国家语言资源监测与研究中心教育教材语言分中心”（2013年10月更名为“国家语言资源监测与研究教育教材中心”）的成立密切相关，中心的成立“标志着可以对教育教材的语言现象进行实时的动态监测、分析和研究，可以最迅速、最广泛地了解语言现象的动态变化，为国家的语言政策、语言规划和语言教育等提供参考依据，从而更积极有效地促进和引导社会语言生活健康发展”。该中心负责人为苏新春教授；该中心从2006年至2022年共举办了9届全国教育教材语言学术研讨会。这一时期出现了一些重要的教材语言研究的论文和著作，如苏新春等（2007）、李如龙和徐睿渊（2007）、苏新春主编（2015、2016、2017、2022）的“基础教育语文教材语言研究丛书”等。苏新春等（2007）一文明确提出“将教材语言作为一个独立的研究领域”，探讨了教材语言的概念、性质、特点以及研究意义等内容，并指出“对教材语言进行专业化研究，将为教育体制、教材编写、教学内容以及教学手段等各个方面的改进提供科学的依据”，同时认为“对教学语言进行客观、科学的监测和分析将为以后的教材编写提供一个坚实的基础和模板”。2013年，国家语委批准设立重大课题“中小学语文教材语言 文 字 规 范 标 准 符 合 性 调 查 研 究”（编 号ZDA125-13，厦门大学国家语言资源监测与研究教育教材中心承担，主持人苏新春教授）。五篇代表性成果发表于 语言文字应用 2016年第2期，课题组选择了我国有较大影响、使用时间较长的四套中小学语文教材为调研对象，分别从整体、词汇与读音、汉字结构、偏旁部首、汉语拼音等具体方面进行论述，对教材中存在的不够规范的现象加以分类并探讨原因。一方面深入考察了中小学语文教材中语言文字规范状况，另一方面借以检查国家标准的贯彻实施情况，并对语言文字规范标准本身的完善与应用提出合理性建议。苏新春主编（2015、2016、2017、2022）的“基础教育语文教材语言研究丛书”共六本，分别对20世纪的民国时期、50-60年代、60-70年代、80-90年代、21世纪的基础教育语文教材中的语言使用和识字教学进行了全面梳理。基于各时期语文教材的语料统计，该套丛书遵循“一个中心、两个参照点”的原则，即以教材语言为中心，将教材语言分析与教材课文内容紧密相连，将教材语言分析与课程设计大纲紧密相连，对教材分布、年级分布、课文分布，对字（词）量、字（词）种、字（词）序的构成，对共现与独用、高频与低频、常用与偶用的种种使用状况都进行了详尽的统计和分析，也涉及部分语法、语用、篇章的使用情况。教育部语言文字信息管理司组编、苏新春主编的 义务教育常用词表（草案）也于2019年由商务印书馆出版。此外，还有一些研究成果刊登于历年的 中国语言生活状况报告，如 国内出版十二套对外汉语教材语言调查报告（2006）、基础教育新课标语文教材用字用词调查报告（2007）、基础教育新课标历史、地理教材用字用词调查报告（2008）、基础教育语文教材用字调查（2009）、海外汉语教材用字用词及报告（2011）、数理化新课标教材用字用词调查报告（2012）等。这一时期也有一些文章探讨中小学教材语言使 63语言与翻译 2024年第1期用不规范问题。例如陈建蛟（2008）调查发现，人教版七至九年级新课标语文课本有多处语言表达不规范的地方；陈桂明（2015）比较苏科版和其他版本的物理教材，发现有一些表述在语言表达上不够严谨和科学；张仲霏（2019）发现教育部统编一、二年级全四册语文教材中在儿化、“啊”音变、叠音后缀以及助词“着”等方面也存在不够规范的地方。3.教材语言研究展望为贯彻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和党关于教材建设的重要精神，提高教材建设科学化、规范化水平，2019年国家教材委员会印发 全国大中小学教材建设规划（2019-2022年），教育部印发中小学教材管理办法 职业院校教材管理办法普通高等学校教材管理办法 学校选用境外教材管理办法（即“一规划四办法”）。2020年12月24日，教育部新闻发布会指出，“十三五”期间我国正式出版的、版权页标注“教材”字样的高校新增教材数量达4.3万余种。“十四五”期间，无论是国家统编教材、规划教材还是各省（区、市）地方教材的数量仍然可观，可见对教材语言的研究大有可为。毫无疑问，教材语言的研究在近二十年里取得了很多实质性的进展。但是同时我们也应该看到，存在的问题也不少，提升的空间、扩展的领域、要做的工作还有很多。为此我们不揣浅陋，提出以下几点展望。一是加强理论建构和指导。大多数教材语言的研究都是从个案分析出发，只有苏新春等（2007）开始建构教材语言研究的理论，杜晶晶、杜明珠（2019）也指出“教育教材语言的研究正逐步从现象、概念、性质、特点到体系、理论步步深入”，但其实仍然还有很多未涉足的地方。如教材语言目前简要地区分为“叙述语言”和“对象语言”（苏新春等 2007）是否合理，是否还有别的教材语言类别；教材语言有哪些使用原则，如何从这些原则出发指导教材的编写；教材语言研究有哪些方法，如何合理使用这些方法深入推进教材语言研究等。二是加强学科类教材语言研究。学界比较重视中小学语文教材和国际中文教学教材的语言研究，而对大中小学其他学科教材的语言使用研究相对较少，从而呈现重语言类教材语言研究而轻专业学科类教材语言研究的现状。三是加强研究成果的应用转化。尽管目前关于教材语言的系统研究时间还不是很长，但就现阶段而言，已有的研究成果既需要在应用中转化，也需要在实践中检验，特别是教材语言研究成果应用于对教师教学语言的规范、促进和提升等方面。注释：摘录自教育部语言文字信息管理司和厦门大学签署的共建“国家语言资源监测与研究中心（教育教材）”协议书。2006年和2008年举办的两期研讨会，参会论文形成两本论文集，即 首届全国教育教材语言专题学术研讨会论文集 和 第二届全国教育教材语言专题学术研讨会论文集，但都未正式出版。参考文献：陈桂明.2015.比较教材差异规范语言表述 J.初中生世界，（16）.陈建蛟.2008.新教材的语言表达应规范 J.新课程（教育学术版），（4）.褚福章.1991.大学理科教材语言现象探析 J.语言教学与研究，（4）.杜晶晶，杜明珠.2019.再论教育教材语言研究的性质、方法与发展 J.江西科技师范大学学报，（5）.杜晶晶.2006.教育教材语言研究的现状与特点 C.首届全国教育教材语言专题学术研讨会论文集.龚树生，庄菁.1998.规范教材语言的两点意见 J.中国统计，（7）.国家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组编.2022.中国语言生活状况报告（2006-2022）M.北京：商务印书馆.教育部语言文字信息管理司组编，苏新春主编.2019.义务教育常用词表（草案）M.北京：商务印书馆.李嘉瑶，王建新.1989.教材学概要 M.西安：西北工业大学出版社.李如龙，徐睿渊.2007.教材语言三议 J.汉语学习，（3）.孟凡丽等.2012.中小学教材研究（1977-2009年）：回顾与反思 J.当代教育与文化，（2）.沈建华.1989.选编中学语文教材应把好语言关 J.盐城师专学报（社会科学版），（3）.苏寿桐.1981.中学历史教材三十年 J.课程教材教法，（1）.苏新春等.2007.教材语言的性质、特点及研究意义 J.语言文字应用，（4）.苏新春主编，董兆杰著.2015.基础教育识字教学研究 M.广州：广东教育出版社.苏新春主编，李焱，孟繁杰著.2016.20世纪80-90年代基础教育语文教材语言研究 M.广州：广东教育出版社.苏新春主编，苏新春，李娜著.2016.民国时期基础教育语文教材语言研究 M.广州：广东教育出版社.苏新春主编，罗树林著.2017.20世纪60-70年代基础教育语文教材语言研究 M.广州：广东教育出版社.苏新春主编，苏新春等著.2017.21世纪新课标基础教育语文教材语言研究 M.广州：广东教育出版社.苏新春主编，苏新春，赵怿怡著.2022.20世纪50-60年代基础教育语文教材语言研究 M.广州：广东教育出版社.曾天山.1997.教材论 M.南昌：江西教育出版社.张仲霏.2019.语言规范是语文教材之魂教育部统编小学一二年级语文教材语言规范问题献议 J.现代语文，（4）.6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