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桑感喟话“特园”.pdf

重庆陶研文史/2023.1沧桑感喟话“特园”文/杨耀健“特园”的主人名叫鲜英，1885年4月出生于 四川西充县太平乡，幼读私塾，熟谙经史。光绪 末年四川总督锡良奉旨筹办新军，在成都开办弁 目学堂，意在培养朝廷鹰犬。但鲜英考入该校却 参加了同盟会，暗中进行反清活动，并与同学刘 湘、杨森、王绩绪、唐式遵、潘文华、贺国光等 人交谊笃厚。民国初，鲜英被选送北京陆军大学 第四期深造，毕业后留任袁世凯总统府侍卫官。袁世凯与日本签订“二十一条”卖国条约，他毅 然南下广州，参加“护国之役”讨袁。1920年刘 湘任陆军十六师师长，任命鲜英为该师参谋长。翌年四川防区制形成，川军总司令刘湘盘踞重 庆，复任鲜英为总司令部行营参谋长兼重庆铜元 局（即铸币厂）局长，1925年又提任他为陆军第十 师师长，兼江（北）巴（县）卫戍总司令。1928年川军整编部队时，鲜英辞去师长职，改任 四川善后督办参赞兼惠民兵工厂厂长。1935年1月，刘湘通过张澜与中共代表张曙时 建立联系后，鲜英开始接触中共人员。不久，他 同张澜、钟体乾三人代表刘湘，在成都同中共派 来的代表李一氓会谈，达成联合反蒋抗日的秘密 协定，并由刘湘资助20万银元，购买食盐、布 匹、西药等大宗物资，暗中援助陕北红军。1935年5月，鲜英任四川第十三行政区督察专员，驻节绵阳；1936年12月改任第十一行政区督察专 员，驻节南充。1939年夏，国民党发动第一次反 共高潮后，他鉴于国事日非，从此不再出任国民 党的任何职务，虽经张群、杨森、贺国光等人敦 请，他仍婉言谢绝，息影“特园”。鲜英的夫人金竹生是一位勤俭持家、精明实 干的农村劳动妇女，与鲜英在西充县太平乡鲜家 沟老家结婚。因西充土地贫瘠，两家又拮据，鲜 英乃思变外出习武。直到鲜英出任重庆铜元局局 长时，才将夫人接到重庆居住。鲜英为官清廉，没有家产。金竹生说，没有恒产便没有恒心，也 难以在重庆立足，要动脑筋。她看见铜元局内有 几座小山高的煤渣无人要，便请人打成煤块煤砖 卖钱，有了钱先买房后出租，收取租金后再购 房。鸡生蛋，蛋孵鸡，金竹生用这种简朴的原始 积累方法，历时9年，积攒起一笔钱，于1929年在 上清寺择地修建住宅。其时上清寺一带属于重庆主城区的边缘，金 竹生所择之地，原是外省人的墓地，故地皮费不 贵。金竹生有一点钱就建一幢房屋，使之逐渐连 成一片。1931年鲜宅竣工，共有大小房屋36间，占地面积七亩有余。因鲜英字特生，乃将新宅命 名为“特园”。“特园”的主楼叫达观楼，由金竹生亲自设 计，系一幢三层楼青砖建筑，主楼前后有两个大 花园，鲜英夫妇居住。另有一幢一楼一底的楼 房，以鲜英第八女鲜继平的“平”字命名为平 楼，主要为金竹生的姊妹们居住。还有四幢连排 三层楼房，以鲜英第九女鲜继康的“康”字命名 为康庄，编为一、二、三、四号楼。“特园”的 流金岁月/LIUJIN SUIYUE黑漆大门高三米，宽两米，门楣上方有鲜英手笔“鲜宅”二字，苍劲有力。除达观楼、平楼、康 庄外的其它偏房，供佣人使用或出租。“特园”其地清幽，北滨嘉陵江，可见帆影 点点，赏心悦目。宅内遍植花草，三月花放，九 月蝉鸣，本是颐养天年的好地方。可是，大时代 呼唤着鲜英，要他再次出山。鲜英投身政治，与张澜有很大关系。张澜字 表方，1872年出生于四川南充县与西充县交界的 张观沟，与鲜英是小同乡。旧社会虽然礼崩乐 坏，但同乡关系靠得住，这一点很重要，过去未 交代清楚。1911年四川发生轰轰烈烈的保路运动，函电 纷驰，争议嚣然。张澜作为南充民众代表，赴成 都与清廷四川总督、人称“赵屠户”的赵尔丰当 面抗争，显示出大智大勇，名声鹊起。辛亥革命 成功，他出任四川省省长，倡导地方自治和兴办 实业，力主裁军和废除防区制，并创建成都大学 和担任该校校长，世人皆知敬重。民国初期张澜出任川北宣慰使时，委任鲜英 为护卫营支队长（相当于团长），可谓鲜英的老长 官，关系又亲近了一层。“五四”运动风起青萍，张澜为将新思想新 文化潮流导向四川，从北京致函鲜英，嘱其在重 庆与陈愚生等人创办新蜀报。该报聘请早期 共产党人烽代英、肖楚女和国民党左派漆南薰等 主持笔政，嘉惠全川民众，也启迪了鲜英的爱国 思想。1933年春，鲜英受刘湘托付，与张澜一道出 川考察，实则联系宁、沪、粤、桂等地的抗日反 蒋势力。抗日战争前夕，中共从陕北派于江震、贾子群等人回川北开展工作，在张澜的关照下，鲜英多所协助。如在南充创办建华中学，张澜任 校长，贾子群任副校长，鲜英即任该校董事长。抗日战争爆发，南充的彭云等不少青年奔赴延 安，鲜英特发给专署护照，分赠川资，并为之祖 钱以壮行色。1937年抗战爆发，国共两党第二次合作，在 全国民众要求下，国民政府决定设立国民参政 会，四川共遵选出四名参政员，张澜是其中之 一。国民参政会一届一次大会在武汉召开期间，张澜会晤了共产党方面的参政员，因而结识了中 共中央副主席周恩来。周恩来阐述的抗日民族统 一战线政策，切合张澜心意，从此他成为共产党 的忠实朋友。在武汉期间，周恩来向张澜表示，中共将在 西南地区开展活动，希望鼎力协助。张澜慨然允 诺。国民参政会闭幕，张澜回重庆，下榻于老乡 鲜英的“特园”。中共领导的第十八集团军驻渝 办事处负责人周怡前往拜访，张澜便将周怡介绍 给热情好客的鲜英。过了几天，鲜英设宴招待黄 炎培、江问渔等远方来客时，张澜在席间说，因 战局恶化，可能将有大批爱国志士进川，大家应 尽地主之谊，妥善解决他们的困难。他还谈了周 恩来所托之事，希望鲜英尽力。当时虽然有国共合作的局面，但因为国民政 府已迁都重庆，各方面的知名人士云集，社会活 动极为频繁，国民党当局对共产党仍然严加防 范。他们密令青年会、抗建堂、西南实业大厦、迁川工厂联合会等公共场所，不准租借给共产党 活动，否则要追究责任。所以中共先遣人员从武 汉到重庆后活动有困难，先在机房街租赁民房设 置第十八集团军驻渝办事处，后又自力更生修建 红岩村。1938年冬周恩来到重庆，先请董必武去“特 园”同鲜英面商，大意为中共为同各界人士广泛 联络，需要有共商国是的场所。鲜英倘能开放“特园”，提供开会方便，当然是最理想之处。鲜英当然知道如果帮助共产党，要犯国民党 的大忌，但他爱国情殷，钦佩英勇杀敌的八路 军，表示欢迎。第二天周恩来由董必武陪同，亲 赴“特园”感谢鲜英的支持，并与鲜英恳谈三个 多小时。周恩来对鲜英说：“我们在鲜先生府上 活动，可能会给您带来麻烦，您有没有顾虑？重庆陶研文史/2023.1鲜英答道：“大家都是为了共赴国难，我一 是愿意，二是不怕！”周恩来抚掌大笑。由于国民党多年的反共宣 传，国统区各界人士不了解共产党，周恩来与他 们接触有困难。鲜英位置超脱，在他家会见各界 人士甚为方便。此后中共在重庆设立南方局，周恩来、董必 武、林伯渠、吴玉章、邓颖超、叶剑英、陈绍 禹、秦邦宪、王若飞、陆定一、李维汉、廖承 志、徐冰、叶挺、邓发、罗瑞卿、罗世文、王维 舟、钱之光、华岗、傅钟、魏传统、张友渔、许 涤新、熊瑾珥、胡绳、夏衍、王炳南、章汉夫、荣高棠、孙敬文、陈家康、乔冠华、廖梦醒、张 晓梅、刘昂、赵世兰、龚澎、龚普生、童小鹏、梅益、于刚、徐盈、戈宝权、何其芳、熊复、陈 野苹、薛子正、于江震等人，都先后到过“特 园，开展一系列活动。周恩来住曾家岩50号，离“特园”不远。惟 军统人员日夜监视，中共人员进出要遭到盯梢，民主人士来访也有特务打小报告。自从“特园”敞开大门，先约好要见的各界人士，周恩来再悄 然前往晤谈，可摆脱军统耳目。周恩来、林伯渠、董必武、秦邦宪都在“特 园”为各界人士讲解时事和中共政策。周恩来多 次强调：“只有抗战到底，才能团结到底；也只 有团结到底，才能抗战到底。”启发各界人士深 体时艰，团结抗战。这样的集会经常在“特园”举行，甚至中共内部的某些集会也在“特园”举 行。1943年2月,八路军一一五师师长林彪从延安 来渝，周恩来、董必武、邓颖超陪同他在“特 园”会见沈钧儒、黄炎培、左舜生、章伯钧、罗 隆基等民主人士，鲜英设宴欢迎。1945年2月，周恩来假座“特园”，宴请孙 科、于右任、谭平山、陈铭枢、杨耿光、王昆 仑、屈武、沈钧儒、黄炎培、章伯钧、张申府、陶行知、李璜、左舜生、冷御秋、郭沫若、邓初 民等20余人。席上，周恩来向大家报告了国是问 题最近的洽商经过，并征求大家的意见，以便向 当局进言。国共重庆谈判期间，中共领袖毛泽东 三次光临“特园”。第一次是毛泽东抵渝的第三 天，他就欣然光临“特园”，同张澜、鲜英恳切 长谈。第二次是9月2日，民盟领导人在“特园”盛宴招待毛泽东、周恩来、王若飞。宴后毛泽东 应鲜英之请，为鲜英女儿挥毫写下“光明在望”四个大字。第三次是9月150,毛泽东去“特园”为张澜介绍国共谈判情况，张澜提出由他给蒋介 石、毛泽东写一封公开信，公开国共双方的谈判 内容，以便在全国民众监督促使成功。这个建议 被毛泽东采纳和赞许。毛泽东抵渝、离渝之日，张澜和鲜英都亲去机场迎送。四除支持中共外，鲜英本人也积极参加政治活 动。1939年秋，梁漱溟在“特园”发起成立“统 一建国同志会”，张澜、沈钧儒、黄炎培、左舜 生、章伯钧、罗隆基、晏阳初、光升等知名人士 20余人相继参加。“统一建国同志会”在“特 园”多次举行座谈会，也曾综合座谈意见向国民 党当局进言，可是从未受到重视。入冬，因国民 党顽固派挑衅，国共摩擦加剧，“统一建国同志 会”担心影响抗战大局，欲从中调解，做些实 事，于是在“特园”酝酿筹组新的党派组织。1941年1月“皖南事变”的消息传到山城，张 澜、黄炎培、江问渔、梁漱溟、李璜、左舜生、张君励、罗隆基、章伯钧、丘哲等十余人都以国 家民族利益为重，强调枪口对外，各党派要真诚 对待坚决抗日的中共。考虑到孤立的个人对社会 重大问题无能为力，同年3月由上述17人发起，在“特园”秘密成立了中国民主政团同盟，鲜英被 推举为民盟中央委员。10月100,民盟公开发表 成立宣言和十大纲领后，“特园”实际成为 民盟总部所在地。中国民主政团同盟以及后来改 组的中国民主同盟，其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都是 在“特园”举行的。民盟是在野党，没有经费来源，开展工作及 日常开支，常由鲜英赞助。民盟总部机关报民 流金岁月/LIUJIN SUIYUE主报的开办经费，也是鲜英慷慨解囊。鲜英 说：“既然大家信任有加，将我推选为中央委 员，我就要竭尽绵薄之力。”鲜英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随着民盟改组，吸收进步分子以个人身份入 盟，盟员不断增加，成为除国共两党外的第三大 党派，发挥着举足轻重的政治影响。加之中共、民盟均以“特园”为主要活动场所，各党派团 体、各界人士纷至沓来，一时间，“特园”外车 水马龙，“特园”内冠盖如云。“特园”的常客，共产党方面，有以周恩来 为首的南方局人员。国民党方面，有元老、要 员、地方实力派于右任、冯玉祥、李济深、柳亚 子、谭平山、陈铭枢、孙科、张群、朱绍良、贺 国光、陈诚、杨森等人。其它党派团体方面，有 青年党的曾琦、李璜等人；国社党的张君励、蒋 匀田等人；第三党（即农工民主党）的章伯钧、黄 琪翔等人；职教社的黄炎培、江问渔等人，乡建 派及平教会有梁漱溟、黄艮庸、晏阳初、翟菊农 等人；救国会有沈钧儒、邹韬奋、陶行知、张申 府、史良等人。还有妇女界、工商界、学术界、文艺界的名流，有时一天要来几百人。“特园”是陪都各界进步人士聚会的主要场 所，董必武乃将鲜宅誉为“民主之家”。冯玉祥 亲笔书写了“民主之家”的横匾，高悬于鲜宅的 二门；张澜为之撰写楹联，分悬两侧。其联曰：“谁似这川北老人风流，善工书，善将兵，善收 藏图籍，放眼达观楼，更赢得江山如画：哪管他 法西斯帝压迫，有职教，有文协，有政治党团，抵掌天下事，常集此民主之家。”若干年后梁漱溟的儿子回忆道：“我去特 园探望家父，正逢画家丰子恺先生来访，当时 特园贵客盈门，车水马龙的盛况至今犹有印 冢。鲜英夫妇好客，为了接待宾客，“特园”的 餐厅加宽，厨房内备有煤灶三个，还有两个小灶 专做西餐，厨工杂役十多名，好似机关的伙食 团。其它不说，仅燃煤一项，因需求量很大，由 煤厂一车一车送来，力夫络绎不绝在山道上搬 运，管事的发牌子结账。那时每天在“特园”用餐的人很多，最多时 上千人，厨房从早到晚都在做饭、开饭，客人随 到随吃。为此，鲜家的饭局被称之为“流水 席”，犹如行云流水没有间断，并且是免费敞开 供应，各届人士沾光不少。中共南方局人员很是客气和节俭。有一次周 恩来到“特园”时间晚，正餐已开过，厨房准备 另外为之备餐。周恩来不同意，将就桌上的剩菜 吃了一顿。董必武、王若飞、吴玉章等人，也曾 有过这种情况，同样吃剩菜。张澜、梁漱溟在重庆无房产，长期寓居“特 园”，鲜英无偿向他们提供客房。许多外地民盟 成员，到重庆办事也临时住在这里。总之，抗战时期是“特园”的鼎盛时期。“特园”的频繁活动，引起国民党当局的注 意，军统特务头子戴笠派出爪牙，伪装成小商小 贩，遍布四周，密切监视。不久，戴笠本人又强 租“特园”康庄，就近窥测动向。陈立夫还派人 向鲜英许愿，只要“特园”拒绝接纳共产党人，要官给官，要钱给钱。鲜英的回答是：“多承美意，但鄙人办不 到。”1946年1月旧政协会议召开期间，周恩来、王若飞、吴玉章、秦邦宪等中共南方局人员不分 昼夜，经常到“特园”去同张澜、沈钧儒、黄炎 培、梁漱溟等民盟领导交换意见，达成了在重大 政治问题上，中共、民盟事先交换意见，采取一 致步调的“君子协定”，使民盟和中共的合作更 加紧密。五1946年5月，国民党政府还都南京，中共代表 团、民盟总部等党派团体随同迁宁，但“特园”仍 然发挥着民主堡垒作用。11月初，民盟重庆市支部 改选，选举鲜英为主任委员。民盟总部机关民主 报归重庆市支部主办，发行人为鲜英。特园 一如既往，与设在重庆的中共四川省委、新华日 报社保持着密切联系，互通情况。重庆是国统区的大后方，国民党将西南长官 公署设立于此，特务机关亦以重庆为侦防重点，斗争十分激烈。国共和谈破裂，国民党当局于重庆陶研文史/2023.11947年3月悍然将驻重庆的中共四川省委、新华 日报社遣送延安，又在全城四处粘贴“消灭共 产党和消灭共产党的尾巴”等标语，准备对民盟 开刀。经西南大区乙种会报同意，由重庆警备司令 孙元良出面，突于3月6日通知民盟主办的民主 报编辑部负责人唐弘仁、李康前往该部谈话。孙元良在政工处长杨敬年陪同下接见唐弘仁、李 康时，恶狠狠地说：“今天找你们来谈话，是因 为你们的报纸一直附和新华日报，惹事生 非，煽动学潮。现在新华日报走了，你们还 在制造谣言。我现在以警备司令的名义，向你们 提出忠告，这样下去我不能保证你们的安全，因 为市民对你们异常反感。”孙元良所谓的市民，实际上就是国民党市党部及中统领导的“社会服 务总队”，他们正放出风声来要砸民主报。孙元良的意思，如果民主报不关门，挨了打 他就不负责。重庆行辕二处处长，军统特务头子徐远举也 亲到“特园”,话中有话地对鲜英说：“鲜师长，您是明白人，报纸不办了，留点钱给后人。”鲜英说：“政府不是允许言论自由吗，怎么 不让办报？”徐远举说“这是南京的命令，民主报非 停刊不可，许可证已经吊销。兄弟我马上要派人 去报馆监督停刊。”鲜英生气地说：“那就恕我不送徐处长了。”民主报被迫停刊，报社地址也没有了，只留下牛角沱印刷厂供员工对外加工营业，维持 生计。鲜英建议印刷厂多留点人，必要时还可以 复刊。但是形势越来越严峻，国民党为了搞一党专 制，加紧镇压大后方的民主运动。1947年6月1日，国民党当局借口预防“共产 党利用学生搞暴动”，出动大批军警宪特，在重 庆、成都同时实行大逮捕，史称“六一大逮 捕”。民盟首当其冲，中央委员杨伯恺、张志 和、范朴斋及盟员数十人被捕，民主报印刷 厂被搜查，员工被抓走。经民盟总部、民盟重庆 市支部强烈抗议，以及各界人士的声援，特务头 子徐远举答应释放部分民盟盟员，但指名要鲜英 担保。鲜英挺身而出，一次保释民盟盟员20人。尚有多人被保密局认定为“死硬分子”，未能保 出。由于民盟公开表态要与共产党共进退，拒绝 参加国民党一手包办的“国民大会”，在国统区 民主运动中打头阵，国民党政府于1947年10月宣 布民盟为“非法团体”，强令取缔，南京民盟总 部、民盟上海办事处被包围，宣传部长罗隆基失 去自由。在重庆，绥靖公署代主任萧毅肃发表谈话 称：“政府要求民盟停止活动，本地民盟组织应 自动解散。”重庆警备司令发言人也宣称：“民 盟分子应向警部自首。”同时又有自称为“民意 代表”的六个民众团体请求国民党当局解散民 盟，闹得满城风雨。这段时间，民盟办的重庆社会大学被查封，与民盟有关的西南学院被勒令关闭改组，民盟的“新中国剧社”被迫解体。国民党的中央日 报和平日报新华时报等报刊，连续发 表民盟的回光反照民盟的解体等社论，并在和平日报的“陪都画面”栏目以假消息 大肆诬蔑民盟，极尽诽谤之能事。新华时报 则根据军统所搜查到的民盟名册，进行点名恐 吓。鲜英呢？照旧听远在上海的张澜的指示。张 澜让范朴斋、曾庶凡带信到重庆给鲜英，请鲜英 转告四川省支部、重庆市支部盟员，密切配合中 共的地下斗争。四川省和重庆市的民盟盟员不畏 高压，坚持秘密工作。1949年初，张群出任西南绥靖公署长官，出 于私交，他上任前去上海拜访了被软禁在虹桥疗 养院的张澜。张澜向张群恳切规劝后，提出两项 要求：一、释放被因禁在重庆、成都两地的民盟 盟员。二、减免四川征兵、征粮负担。张群到重庆上任，3月里两次请鲜英、范朴斋 谈话，商谈释放民盟盟员，并请鲜英开据名单。鲜英随即通知成都民盟负责人，分头营救成渝两 地历年被捕的盟员。被捕盟员均在保密局严密控 制中，结果成都被捕盟员未能救出，全部牺牲。流金岁月/LIUJIN SUIYUE而重庆方面，鲜英在范朴斋、冯克熙等人的 协助下，从渣滓洞集中营内成功营救出田一平、唐弘仁、孙文石、刘慕宇、李康、舒军等20余位 民盟盟员，其中包括数名交叉的中共党员，只有 部分盟员未能救出。脱险的民盟盟员出狱后，大都住在“特园”，后来他们疏散转移时，鲜英还在经济上予以资助。但是，其中一位盟员为了作纪念，并未告诉鲜英，就将自己在狱中受刑时所穿的血衣埋在“特园”的 花园内，日后酿成了“血衣案”o在上海遭软禁的张澜行动不自由，主要通过 鲜英密切联系西南地区盟员和地方势力。与已经 转移到香港的民盟总部保持联系，也主要通过“特园”中转，因为鲜英的社会关系多，国民党 当局投鼠忌器。解放前夕，重庆市长兼卫戍总司令杨森秉承 国民党最高当局旨意，准备对重庆的发电厂、自 来水厂进行破坏。在地下党的领导下，除重庆总 商会头面人物去找杨森说情外，鲜英也去拜访杨 森，希望他不要糜烂地方，危害民生，以免留下 骂名。鲜英与杨森早年是弁目学堂的同学。杨森既然已得到重庆总商会交纳的“保护 费”，又有个人的考虑，乃答道：“既然是特老 登门说项，不炸水、电厂也可以。但是，鄙人也 有一事相托。”鲜英问道：“何事？”杨森说，他打算将一位小老婆留在重庆，托 鲜英照顾，另外，还有一些带不走的杂物要存放 在“特园”。很显然，这是杨森的交换条件。值此紧要关头，鲜英答应了杨森的要求，就 此埋下祸根。杨森并未食言，派兵到水厂、电厂虚晃一 枪，就谎报已经炸毁。国防部晚间见灯火通明、自来水长流不断，追问杨森，杨森又谎称可能被 中共派人修复。隔了一天，解放军兵临城下，国 防部自顾无暇，未再追问。重庆的水厂、电厂始 终未遭大的破坏。“特园”在民主革命时期发挥了独特作用，作出了巨大贡献，现已建成中国民主党派历史陈 列馆，荣耀千秋。原载文史精华2003年第3期“史海存真”栏目，有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