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月錦囊》摘匯本《西厢記》考述.pdf

風月錦囊 摘匯本 西厢記 考述風月錦囊摘匯本西厢記考述陳旭耀*摘 要:現藏於西班牙的 風月錦囊 是明嘉靖三十二年(1553)重刊的一部戲曲、散曲選集,其初刊時間或在嘉靖初年。其中 全家錦囊“卷之四”選録了 西厢記 十一套曲(含少量科白),所反映的當是嘉靖初年,甚至是正德年間 西厢記 文本的情形,也可能是這個時段 西厢記 舞臺演出的文本記録。這部摘匯本 西厢記的情形説明,正嘉間的文本對弘治岳刻本等早期刊本的繼承較多,但同時一些新變也已悄然出現,從而萬曆後諸本中一些異於弘治岳刻本的内容,可在摘匯本中看到其身影。因此,從弘治岳刻本到萬曆後諸本,摘匯本實在是起着承前啓後的重要作用。關鍵詞:風月錦囊 摘匯本 西厢記 弘治岳刻本 萬曆後諸本一 風月錦囊 及其初刊時間風月錦囊 是明代嘉靖三十二年(1553)重刊的一部戲曲、散曲選集,現藏於西班牙埃斯科里亞爾的聖勞倫佐皇家圖書館(Real Biblioteca de SanLorenzo del Escorial)。該書實包含三個部分:(一)新刊耀目冠場擢奇風月錦囊正雜兩科全集。這是散曲(也有少量劇曲)集部分,版心題“續補首卷”,儘管卷端有“卷之一”字樣,實際只有這一卷。書版分上下兩欄,上欄約占整個書版的四分之一,卷端鎸有“時興雜科法曲”六字;下欄卷端首行鎸“新刊耀目冠場擢奇風月錦囊正雜兩科*陳旭耀,男,1968 年生,江西樂安人,文學博士。現爲井岡山大學人文學院教授。著有 現存明刊西厢記綜録 等。本文係國家社科基金項目“明刊 西厢記 整理及研究”(項目編號:15XZW014)階段性成果。1987 年臺灣學生書局出版的王秋桂主編 善本戲曲叢刊(第四輯)已將該書影印收人,2000 年中華書局出版了由孫崇濤、黄仕忠二位先生整理的 風月錦囊箋校。本文係根據影印本、整理本展開研討。戲曲與俗文學研究(第十 三 輯)全集卷之一”,次行題“正科人賺”。將上下兩欄題署合看,正對應着“正雜兩科”的名目,本書名 風月錦囊 正是由此而出。(二)新刊摘匯奇妙戲式全家錦囊。這部分是戲曲摘匯,凡二十卷。各卷卷端題署不一,有的缺少“新刊”二字,有的於“全家錦囊”後增“大全”二字,個别缺“戲式”而增“大全”,或“新刊”“戲式”均缺,或“摘匯”“戲式”皆無,有四卷只題“新刊全家錦囊某某某”,有兩卷則題“奇妙全家錦囊某某某”,惟“全家錦囊”四字各卷都有。書版也分上下兩欄,上欄鎸圖,下欄刊曲。首卷卷端首行作“新刊摘匯奇妙戲式全家錦囊伯皆一卷”,次行與三行於下端分别鎸“汝水雲崖徐文昭編緝”“書林詹氏進賢堂梓行”。西厢記 正是這部分的“卷之四”,共摘選劇曲十一套,並有少量科白。(三)新刊摘奇續編賽全家錦大全。這部分也是戲曲摘匯,共二十卷。按卷首“目録”當有二十一卷,正文中則實有十七卷。這部分各卷題署也不盡相同,有五卷作“摘匯奇妙續編全家錦囊某某某”,有兩卷作“新刊摘匯奇妙全家錦囊續編某某某”,還有兩卷作“摘匯奇妙全家錦囊續編某某某”,其餘八卷題署則各自不同。除三卷外,其他十四卷的題署中都有“續編”二字,加之此書卷首“目録”中在上一部分目録完結處有“前編目録終”五字,因此,這部分當是“全家錦囊”的續編。書版與前兩部分一樣,也作上下兩欄,上欄至十一卷皆鎸圖,自十二卷始則録散曲雜曲,下欄依然刊曲。首卷卷端首行作“新刊摘奇續編賽全家錦大全雙蘭花記卷之一”,次行與三行亦於下端分别鎸“汝水雲崖徐文昭緝”“書林詹氏仁智齋梓”。書末有刻書牌記作“嘉靖癸丑歲秋月/詹氏進賢堂重刊”。此書既是嘉靖癸丑(三十二年,1553)“重刊”,那就有“初刊”。對其初刊時間,學界有據明楊士奇等所編撰的 文淵閣書目 中著録了 風月錦囊 一書,而推定其初刊時間當在永樂十九年(1421)之前。明成化間(1465 1487),葉盛 菉竹堂書目 著録的 風月錦囊 是據 文淵閣書08此名稱係據該部分首卷卷端題署節録,下面第三部分亦同。卷首目録中有二則十二卷 “十二卷木蘭記”“十二卷蘇學士四節記”,而正文中實際缺“卷四”“卷十二(木蘭記)”“卷十五”“卷十七”四卷,故實有十七卷。因爲文淵閣的藏書是永樂十九年從南京取來,故劉若愚、彭飛、朱建明、孫崇濤等學者以此爲 風月錦囊 初刊時間的下限。風月錦囊 摘匯本 西厢記 考述目 移録的。明嘉靖間(1522 1566),晁瑮 晁氏寶文堂書目卷中 於“子雜”類中也著録了 風月錦囊,然實爲明馬惟厚所作的一種雜劇。可見,此詹氏進賢堂所刊 風月錦囊 未曾被著録,“各家書目所載與此集是兩本書,非同一物。且此書初刻時未必即名作 風月錦囊”。黄仕忠師甚至懷疑此 風月錦囊 存在一個三部分合爲一體的“初刻本”,以爲較合理的解釋是“三部分原是單獨刊行,重刻 時纔將三者合爲一體,並冠以(或後人冠以)風月錦囊 之名”,並認爲 全家錦囊 全家錦囊續編 二種前後相承,實爲一體:前者主要收録宋元及明初劇作,可目之爲當時的“經典劇目”;後者主要摘録近時戲文,恰爲“時興劇目”。全家錦囊 正是它們的正式題名。而“續補首卷”所録“正雜兩科”之曲,或曾單獨刊行並名“風月錦囊”,故其所録曲與 全家錦囊 正續編有重出的現象。詹氏進賢堂將三部分合而爲一,進行重刊,但詹氏的“重刊”並非重新雕版刊布,只是仍用各集原有書版組合在一起,並增刻了卷首目録,還補刻了部分殘損的書版。如此看來,初刊時間當依各集中所録問世時間最晚的作品确定。“續補卷首”中録有 寧王 戲文,即徐渭 南詞叙録 中著録的 王陽明平逆記。明正德十四年(1519)六月,寧王朱宸濠在江西南昌起兵謀逆,七月,提督南贛汀漳軍務副都御史王守仁(陽明)“敗宸濠於樵舍”(明史武宗本紀),寧王兵敗被俘,前後歷時四十三天。正德十五年(1520)十二月,朱宸濠被誅殺。此事 明史 明史紀事本末 等多有記載,而寫人戲文中,當在正德十五年之後,甚至嘉靖初年也有可能。因此,“續補卷首”的初刊時間應在嘉靖初年。前引黄師看法,全家錦囊 正續二編前後相承,可分别目爲“經典劇目”與“時興劇目”。收録“時興劇目”的 續篇 所録還帶記,南詞叙録 等有著録,吕天成 曲品 署沈練川(採)作。據徐朔方先生考訂,練川實爲另一傳奇作家沈齡的别號,還帶記 是沈齡“爲楊一清七十壽辰而作,時在嘉靖二年(1523)”。也就是説,全家錦囊 正續二編的初刊時間也應該在嘉靖初年,續編 則在嘉靖三年(1524)18黄仕忠:風月錦囊 刊印考,學術研究 1998 年第 3 期,第 118 頁。黄仕忠:風月錦囊 刊印考,第118 119 頁。“續編”卷十 竇滔迴文記 在“續補卷首”中重出,作“新增蘇氏自嘆”。徐朔方:晚明曲家年譜(第一卷),浙江古籍出版社,1993,第 33、35 頁。戲曲與俗文學研究(第十 三 輯)之後。可見,風月錦囊 中的三部分都在嘉靖初年由徐文昭陸續編輯並分别刊布,其中 全家錦囊續編 的編定時間在嘉靖三年之後,嘉靖三十二年(1553)詹氏進賢堂把三部分合在一塊“重刊”,纔有了如今這本 風月錦囊。二 摘匯本 西厢記 的基本情况全家錦囊“卷之四”摘録了 西厢記 十一套曲,並少量科白。書版爲上圖下文的版式,圖上方有題額,左右兩旁鎸對聯(詳下)。卷端首行題“新刊摘匯奇妙戲式全家錦囊北西厢卷之四”,二、三行則以小字雙行鎸【沁園春】一首(按,“沁”刻成“心”,類似這樣的誤刊,書中時有發生,下面再遇此類情形,若非需要,不一一指出,徑更正),如下:【沁園春】西洛張生,博陵崔氏,俱寓西厢。遭孫彪擄掠,夫人高叫:有能退敵,即贅東床。那時張生定策,孫彪圍解,夫人乃要將親與鄭郎。那鄭恒誤聞,抵擄賫恨訴鴛鴦。全家錦囊 摘録的第一套曲爲【點絳唇】“游藝中原”套,此套共鎸圖三幅,依次作:生至蒲東(絮慕功名謁九重,獨携琴書過蒲東)、生游普救(不去蒲關尋故友,却來蕭寺遇崔鶯)、鶯游寺見生(行過迴廊步暫停,偶然花外見書生)。這套曲在通行本中爲第一本第一折。第二套曲是【粉蝶兒】“不佐周方”套,此套共鎸圖四幅,分别是:法本見生(荷蒙青眼顧山僧,慚愧空門失款迎)、生求僧舍(遠辭故國家千里,欲就叢林屋數椽)、生見鶯鶯(何處佳人出鏡臺,祗園閑步立蒼苔)、悶想28楊一清七十歲生日在嘉靖二年十二月初六,還帶記 首演應在楊氏的壽宴上。因而,它進人大衆視野的時間最早也要在嘉靖三年了。這套曲屬【仙侣】調,但摘匯本 西厢記 未録宫調名,以下不再一一説明。這些標題及聯語大多出自 蒲東珠玉詩,本文所録聯語即參考 蒲東珠玉詩,對有訛誤之處徑直改正,故内容會有出人,下面不再一一注明。本文以王季思先生主編的 全元戲曲 所收 西厢記 爲通行本,下同。此圖標題是依 蒲東珠玉詩 而來,若按劇情,張生並未在向法本借僧舍時見到鶯鶯,只是再遇到紅娘。風月錦囊 摘匯本 西厢記 考述鶯容(臨風笑露芙蓉面,賦雪矜誇柳絮才)。這套曲在通行本中爲第一本第二折,不過與通行本相比,摘匯本缺少了幾支曲:【石榴花】後的【鬭鵪鶉】曲缺,【哨遍】後的【耍孩兒】【五煞】【四煞】【三煞】【二煞】五支曲均缺。第三套曲是【鬭鵪鶉】“玉宇無塵”套,此套有圖三幅,依次爲:鶯鶯祝夜香(袖拂花枝籠玉笋,步移苔砌露金蓮)、鶯和生詩(清音宛轉頻傾耳,佳句清新欲斷腸)、獨坐思鶯(行思坐想人難見,廢寢忘餐病易成)。這套曲在通行本中爲第一本第三折。第四套曲是【新水令】“梵王宫殿月輪高”套,此套有圖二幅,分别作:夫人設齋(哀感來推全大孝,修齋聊欲展微忱)、生求附薦(音容痛惜歸泉壤,萍水欣逢啓法門)。這套曲在通行本中爲第一本第四折。第五套曲是【粉蝶兒】“半萬賊兵”套,此套有圖三幅,分别是:生喜解圍(諸凶不仗君祛掃,一介何由得保全)、紅娘請生(賊退伽藍已獲寧,畫堂開宴謝張生)、生赴宴喜(只知白虎成凶曜,豈料紅鸞是喜神)。這套曲在通行本中爲第二本第三折。第六套曲是【五供養】“若不是張解元識人多”套,此套有圖四幅,分别是:紅娘回話(但願此行天作配,筆尖横掃五千人)、華堂飲宴(深施厚禮言酬德,滿捧香醪爲壓驚)、夫人背盟(不命侍兒呼姊丈,故令淑女拜尊兄)、鶯怨忘盟(抱恨張生佯作醉,暗怨夫人忘解危)。這套曲在通行本中爲第二本第四折。第七套曲是【點絳唇】“相國行祠”套,此套有圖三幅,分别是:生回悶坐(正思淑女從兹配,誰想夫人負誓盟)、紅娘看生(姻事終須與你成,特將奇計獻先生)、生托紅遞書(可携琴向風前操,要遣鶯來月下吟)。這套曲在通行本中爲第三本第一折。第八套曲是【粉蝶兒】“風静簾閑”套前半部分,此套鎸圖二幅,分别爲:紅替生遞簡(等過遞簡到妝樓,春信潜從案上投)、鶯責紅娘(何處與人通信至,幾時教你遞書來)。所摘曲在通行本中爲第三本第二折前半部分,未摘部分含【石榴花】【鬭鵪鶉】【上小樓】【幺篇】【滿庭芳】【耍孩兒】【四煞】【三煞】【二煞】【煞尾】等 10 支曲,以及其間的説白(當然,38這套曲共 19 支曲,但摘匯本只摘了前面的 9 支,至【小梁州】之【么】止。戲曲與俗文學研究(第十 三 輯)依照摘匯本的習慣,即使没有删减曲文,能摘録的説白也不會太多)。第九套曲是【點絳唇】“竚立閑階”套,此套有圖四幅,依次爲:生得鶯書(晨昏懸望眼睁睁,一見鶯緘喜非常)、生待鶯至(只疑弱水無船渡,今喜仙源有路通)、鶯至生舍(今日交情君始見,向時來意妾深知)、閑居歡會(萬種情懷魚見水,一團恩愛漆投膠)。這套曲在通行本中爲第四本第一折。第十套曲是【端正好】“碧雲天”套,此套有圖四幅,分别是:生告鶯别(新婚燕爾于飛樂,無奈功名遽遠離)、兩情難捨(意未舉杯斟别酒,手先執袂問歸期)、鶯囑付生(寒暑遇時須保護,晨昏讀罷任幽閑)、送别分袂(來路不辭歸路遠,别時生怕見時難)。這套曲在通行本中爲第四本第三折。第十一套曲是【集賢賓】“他須離了我眼前悶”套,此套鎸圖三幅半,首幅爲“鶯憶張生(卦演金錢願問卜,淚沾羅袖每偷彈)”;第二幅是“鶯得生書(忽見書來封雁足,始知君已名鰲頭)”;第三幅無題額,對聯作“久思夫婿在長安,遠寄行裝事幾般”,从聯語及圖推斷,此圖當題“鶯寄生書及物”之類;剩下的半幅圖,或許是下邊的曲文也只有四行,只及整頁書版的三分之一的緣故,所以,上邊的圖也就只鎸刻了一半的樣子,且無額無聯,圖中也無人物。這套曲在通行本中爲第五本第一折。以上即摘匯本所摘録的十一套曲的基本情况,圖中的對聯基本出自 蒲東珠玉詩。三 摘匯本 西厢記 與弘治岳刻本等早期刊本的關係 根據我們對 風月錦囊 初刊時間的探討可知,摘匯本 西厢記 反映的當是嘉靖初年,甚至是正德年間 西厢記 文本的情形,也不排除是那段時間 西厢記 舞臺演出的脚本記録。因此,就現存文獻來説,它的問世時間是僅次於“殘頁本”與弘治岳刻本的。儘管它只選摘 西厢記 中的十一套曲(有的還是部分)及少量説白,它對探尋明代 西厢記 文本演變軌迹的作用重大。作爲早期文本之一,摘匯本 西厢記 的曲文更接近早先的弘治岳刻本,而與萬曆後的諸本相較,則差别大一些。我們下面選取明刊四大版本系48風月錦囊 摘匯本 西厢記 考述統中的代表版本 徐士範刊本、繼志齋刊本、批點畫意本、起鳳館刊本,並弘治岳刻本一起,來考察摘匯本的曲文(見表 1)。表 1 明刊四大版本系統代表版本比較 版本通行本位置 摘匯本弘治岳刻本徐士範刊本繼志齋刊本批點畫意本起鳳館刊本第一本第三折料應來小脚兒難行(【調 笑令】)一字字訴真情(【秃厮兒】)我忽聽得一聲,猛 驚(【麻 郎兒】之【么】)料應來小脚兒難行(【調 笑令】)一字字訴真情(【秃厮兒】)我忽聽得一聲,猛 驚(【麻 郎兒】之【么】)料應那小脚兒難行(【調 笑令】)一字字訴衷情(【秃厮兒】)我忽聽、一聲、猛 驚(【麻 郎兒】之【么】)料應來小脚兒難行(【調 笑令】)一字字訴衷情(【秃厮兒】)我忽聽、一聲、猛 驚(【麻 郎兒】之【么】)料應來小脚兒難行(【調 笑令】)一字字訴衷情(【秃厮兒】)忽 聽、一 聲、猛 驚(【麻 郎兒】之【么】)料應那小脚兒難行(【調 笑令】)一字字訴真情(【秃厮兒】)我忽聽得一聲,猛 驚(【麻 郎兒】之【么】)第四折惟願存在人間的壽 高(【沉醉東風】)他家怕人知道(【甜水令】)貫世才學(【錦上花】)惟願存在人間的壽 高(【沉醉東風】)他家怕人知道(【甜水令】)貫世才學(【錦上花】)惟願存在的人間壽高(【沉醉東風】)可意冤家,怕人知 道(【甜水令】)冠世才學(【錦上花】)惟願存在的人間壽 高(【沉醉東風】)可意冤家,怕人知 道(【甜水令】)貫世才學(【錦上花】)惟願存在的教人間壽高(【沉醉東風】)可意他家,怕人知 道(【滴滴金】)冠世才學(【錦上花】)惟願存人間的壽高(【沉 醉東風】)他家怕人知道(【甜水令】)貫世才學(【錦上花】)第二本第三折角 帶 傲 黄 鞓(【小梁州】)衣冠濟楚龐兒俊(【小梁州】之【么】)煠下七八碗軟蔓菁(【滿 庭芳】)天生聰俊,扮得素 净(【朝天子】)休辜負了良宵媚景(【耍 孩兒】)角 帶 傲 黄 鞓(【小梁州】)衣冠濟楚龐兒俊(【小梁州】之【么】)煠下七八碗軟蔓菁(【滿 庭芳】)天生聰俊,扮得素 净(【朝天子】)休孤負了良辰媚景(【耍 孩兒】)角 帶 傲 黄 鞓(【小梁州】)見他衣冠濟楚龐兒整(【小梁州】之【么】)煠下七八碗軟蔓青(【滿 庭芳】)天生聰俊,打扮素净(【朝天子】)休孤負了良辰媚景(【耍 孩兒】)角 帶 傲 黄 鞓(【小梁州】)衣冠濟楚龐兒俊(【小梁州】之【么】)煠下七八碗軟蔓青(【滿 庭芳】)天生聰俊,打扮得素净(【朝天子】)休孤負了良辰美景(【耍 孩兒】)角 帶 鬧 黄 鞓(【小梁州】)衣冠濟楚龐兒整(【小梁州】之【么】)煠下七八瓮軟蔓青(【滿 庭芳】)天生聰俊,打扮的素净(【朝天子】)休孤負良辰美景(【耍孩兒】)角 帶 傲 黄 鞓(【小梁州】)衣冠濟楚龐兒俊(【小梁州】之【么】)煠下七八碗軟蔓菁(【滿 庭芳】)天生聰俊,打扮得素净(【朝天子】)休孤負了良辰美景(【耍 孩兒】)第四折這席面兒暢好是嗚 合(【甜水令】)這席面兒暢好是嗚 合(【甜水令】)這席面兒暢好是烏合(【甜水令】)這席面兒暢好是烏 合(【甜水令】)俺這席面兒暢好烏合(【甜水令】)這席面兒暢好是烏 合(【甜水令】)58戲曲與俗文學研究(第十 三 輯)續表 版本通行本位置 摘匯本弘治岳刻本徐士範刊本繼志齋刊本批點畫意本起鳳館刊本第三本 第一折非是我愛你的金資(【勝 葫蘆】)非是我愛你的金資(【勝 葫蘆】)非是我愛你的金貲(【勝 葫蘆】)非是我愛你的金貲(【勝 葫蘆】)愛了你的金貲(【勝葫蘆】)非是我愛你的金貲(【勝 葫蘆】)第四本第一折早晨離了貴宅(【那吒令】)摟 帶兒 解(【上馬嬌】)早 晨 離 貴 宅(【那吒令】)摟 帶兒 解(【上馬嬌】)早 離 了 貴 宅(【那吒令】)把 摟 帶 兒 解(【上馬嬌】)早 身 離 貴 宅(【那吒令】)縷 帶兒 解(【上馬嬌】)早身離了貴宅(【那吒令】)把 縷 帶 兒 解(【上馬嬌】)早 離 了 貴 宅(【那吒令】)縷 帶兒 解(【上馬嬌】)第三折眼 底 風 流 意(【滿庭芳】)暖 溶 溶 玉 杯(【朝天子】)眼 底 風 流 意(【滿 庭 芳】之【么】)暖 溶 溶 玉 杯(【朝天子】)眼 底 空 留 意(【滿 庭 芳】之【么】)暖 溶 溶 玉 醅(【朝天子】)眼 底 風 流 意(【滿 庭 芳】之【么】)暖 溶 溶 玉 醅(【朝天子】)眼 底 凄 凉 意(【滿 庭 芳】之【么】)暖 溶 溶 玉 醅(【朝天子】)眼 底 風 流 意(【滿 庭 芳】之【么】)暖 溶 溶 玉 杯(【朝天子】)表 1 中,我們從摘匯本七套曲(占摘匯本全部曲文近三分之二)中選取了明刊 西厢記 部分經典異文。從表 1 中所列曲文可以看出,摘匯本與弘治岳刻本幾乎完全一樣,而與四大系統的代表版本則或同或異。這説明摘匯本由於所處時期更早,故較之萬曆後諸本,它對弘治岳刻本的繼承也更多。摘匯本的説白,也有明顯來自弘治岳刻本,却不見或少見於萬曆後諸本的。如“【鬭鵪鶉】玉宇無塵”套中的【紫花兒序】曲後,鶯鶯的白“(旦)紅娘,上去開了角門兒,將香卓出來者”,就與弘治岳刻本一樣,而萬曆後諸本則均無“上去”二字;又,“【點絳唇】相國行祠”套中的【元和令】曲有張生插白“既然小娘子來,必定有言語”,亦來自弘治岳刻本,而四大系統的代表版本中,徐士範刊本與批點畫意本以“小姐必有”代替“必定有”,繼志齋刊本則漏一“定”字,惟“時本”系統的代表版本起鳳館刊本與之同。這類例証雖然只找到兩處,但足以説明摘匯本的承前啓後之地位。然而,摘匯本初刊距离弘治岳刻本的問世,至少也有近三十年的時間,與弘治岳刻本相較,摘匯本無論曲白都發生了改變。在説白方面,摘匯本的説白數量上雖然不多,但仍有鮮明的特點。我們68弘治岳刻本刊行於弘治十一年(1498)冬,至嘉靖三年(1524),已經二十六年過去了。風月錦囊 摘匯本 西厢記 考述看到,劇中人物的上場白,摘匯本一般都省略了,但曲中白,或曲與曲之間起承轉合的説白多予保留。如,“【點絳唇】游藝中原”套中的【節節高】曲有插白“(旦)紅娘,俺與你佛殿上耍去來。(生做見科)”,這段白弘治岳刻本作“(正旦引紅娘撚花枝上云)紅娘,俺去佛殿上耍去來。(末做見科)”。顯然,摘匯本簡化了科介,並將弘治岳刻本的“俺去”改作“俺與你”。不過,此處萬曆諸本都與弘治岳刻本同。在“【粉蝶兒】不佐周方”套中的【迎仙客】曲後,張生與法本的對白中,張生最後介紹自己的白語是:“(生)小生西洛人氏,姓張名珙,字君瑞。因爲上朝取應,經過此處,特來拜謁和尚。”這段説白很特别,在弘治岳刻本中只作“小生姓張,名珙,字君瑞”,在萬曆諸本,或同弘治岳刻本中,或對其作了一定改變,但都没有“因爲上朝取應”這句話,或是表達這個意思的話語。因爲後面有一支【鬭鵪鶉】曲中有法本的插白“先生此一行必上朝取應去”一句,這裏若加上“因爲上朝取應”這句白,就與【鬭鵪鶉】曲重複了。而摘匯本恰恰缺了【鬭鵪鶉】這支曲,因而在張生的説白中加上“因爲上朝取應”一句,以補充缺失【鬭鵪鶉】曲帶來的語意空白。這也説明摘匯本缺少【鬭鵪鶉】一曲不是粗疏造成,而是一種有意的行爲。這種明顯的有意改變的説白,在摘匯本中還有不少,如“【粉蝶兒】半萬賊兵”套中【醉春風】曲後有張生的説白:“(生)呀,却早紅娘來到了。”弘治岳刻本這句白作“(末云)可早來到也”。這句白語本該表達的是紅娘到了書院,弘治岳刻本誤作張生的説白,就成了張生來到了書院,這明顯與劇中情景不符,摘匯本正因爲覺察到這一點纔改動了白語。只是摘匯本雖然知道這裏有誤,却繞了個大彎,而萬曆後諸本則將這句説白改成紅娘的説白,就很順利地解决了問題。又如,“【粉蝶兒】風静簾閑”套中【普天樂】曲後鶯鶯的白語:(旦)小賤人,那裏將這簡帖兒來戲弄我?告過老夫人,打這小賤人。78底本中“上朝取應”四字字形有誤,但根據上下文意,加上底本中缺失的【鬭鵪鶉】曲中有法本的插白“先生此一行必上朝取應去”一句,可以判定爲這四字。底本“春”作“東”,並將曲牌誤刻成曲文。戲曲與俗文學研究(第十 三 輯)這幾句白語在弘治岳刻本中是這樣的:(旦云)小賤人,這東西那裏將來的?我是相國的小姐,誰敢將這簡帖兒來戲弄我!我幾曾慣看這等東西?告過夫人,打下你個小賤人下截來。顯然,摘匯本中的白語是由弘治岳刻本簡化而來的,但萬曆後諸本依然繼承了弘治岳刻本,並未跟隨摘匯本的簡化處理。這裏不再列舉了。摘匯本的曲文也一樣,與弘治岳刻本相比,異文不少。如,“【點絳唇】游藝中原”套中的【元和令】有“引的人眼花撩亂口難言”一句,弘治岳刻本作“則着人眼花撩亂口難言”;【後庭花】有“投至到龍門、龍門兒前面”一句,【柳葉兒】有“門掩着梨花、梨花深院”一句,其中“龍門”“梨花”在弘治岳刻本中都不是叠詞形式;【賺煞】有“空着我透骨髓相思怎遣”一句,“怎遣”在弘治岳刻本中作“病染”。下文將主要探討摘匯本中異於弘治岳刻本的曲文對後出刊本的影響,此不再贅言。綜上,摘匯本與弘治岳刻本等早期刊本的關係正體現在這繼承與衍變的微妙之中,並在一定程度上引導着明刊 西厢記 内容的流變。四 摘匯本對萬曆後諸本的影響從弘治岳刻本到萬曆後諸本,摘匯本在其間就好像一條斷斷續續的溪流,不僅將弘治岳刻本的源頭之水匯人萬曆後諸本的江河之中,同時還注人了别樣的元素,使萬曆後諸本的江面上泛起了新的漣漪。下面就將這些影響萬曆後諸本的别樣“元素”一一梳理出來。首先,“時本”系統的版本(以起鳳館刊本爲代表)中有不少典型的異文可以在摘匯本中找到源頭。下面以表格列出,並同時與弘治岳刻本及其他三大版本系統的代表版本比較。88西厢記 曲文中的叠詞形式在弘治岳刻本及萬曆後諸本中都存在,如“【點絳唇】相國行祠”套中的【青哥(歌)兒】曲中“顛倒寫鴛鴦、鴛鴦兩字,方信道在心、在心爲志”即是。但“龍門”“梨花”出現叠詞形式則僅見於摘匯本。風月錦囊 摘匯本 西厢記 考述表 2 摘匯本與其他版本異文比較 版本通行本位置 弘治岳刻本摘匯本起鳳館刊本徐士範刊本繼志齋刊本批點畫意本第一本第一折則着人眼花撩亂口難言(【元和令】)蘭麝香仍在,佩環聲漸遠(【寄生草】)引的人眼花撩亂口難言(【元和令】)蘭麝香仍還在,玉佩 聲漸 遠(【寄生草】)引的人眼花撩亂口難言(【元和令】)蘭麝香仍還在,玉 佩 環聲漸遠(【寄生草】)則着人眼花撩亂口難言(【元和令】)蘭麝香仍在,佩環聲漸遠(【寄生草】)則着人眼花撩亂口難言(【元和令】)蘭麝香仍在,佩環聲漸遠(【寄生草】)則着人眼花撩亂口難言(【元和令】)蘭麝香仍在,佩環聲漸遠(【寄生草】)第二折可意娘的龐兒 淺 淡 妝(【小梁州】)可喜娘的龐兒 淺 淡 妝(【小梁州】)可喜娘的龐兒 淺 淡 妝(【小梁州】)可喜娘的龐兒 淺 淡 妝(【小梁州】)可喜娘的龐兒 淺 淡 妝(【小梁州】)可喜娘龐兒淺淡妝(【小梁州】)第二本第三折今 宵 歡 慶,軟 弱 鶯 鶯,可 曾 慣 經(【四邊静】)今 宵 歡 慶,軟 弱 鶯 鶯,何 曾 慣 經(【四邊静】)今 宵 歡 慶,軟 弱 鶯 鶯,何 曾 慣 經(【四邊静】)今 宵 歡 慶,軟 弱 鶯 鶯,可 曾 慣 經(【四邊静】)今 宵 歡 慶,軟 弱 鶯 鶯,可 曾 慣 經(【四邊静】)若是今宵歡慶,俺那軟弱 的 鶯 鶯,可 曾 慣 經(【四邊静】)第四折誰承望月底星前,變做了夢裏南柯(【折桂令】)下場頭那裏呵 發 付 我(【江兒水】)誰承望月底西厢,變做了夢裏南柯(【折桂令】)下場頭那些兒 發 付 我(【江兒水】)誰承望月底西厢,變 做了夢裏南柯(【折桂令】)下場頭那些兒 發 付 我(【江兒水】)誰承望月底西厢,變做了夢裏南柯(【折桂令】)下場頭那些兒 發 付 我(【江兒水】)誰承望月底西厢,變 做了夢裏南柯(【折桂令】)下場頭那些兒 發 付 我(【江兒水】)誰承望月底西厢,變做了夢裏南柯(【折桂令】)久以後那裏發付我(【江兒水】)第三本 第一折忒風流,忒敬思,忒聰明,忒浪子(【後庭花】)忒風流,忒煞思,忒聰明,忒浪子(【後庭花】)忒風 流,忒煞思,忒 聰明,忒 浪 子(【後庭花】)忒風流,忒煞思,忒聰明,忒浪子(【後庭花】)忒風 流,忒煞思,忒 聰明,忒 浪 子(【後庭花】)忒聰明,忒三思,忒風流,忒浪子(【後庭花】)第四本第一折寄 與 多 才(【那吒令】)寄 語 多 才(【那吒令】)寄 語 多 才(【那吒令】)寄 語 多 才(【那吒令】)寄 語 多 才(【那吒令】)寄 語 多 才(【那吒令】)第三折馬兒逆逆行,車兒快快随(【滚繡毬】)長吁氣,堆整 素 羅 衣(【小梁州】)衰 草 長 堤(【耍 孩 兒】之【四煞】)閣不定淚眼愁眉(【耍孩兒】之【三煞】)馬兒迍迍行,車兒快快随(【滚繡毬】)長吁氣,推整 素 羅 衣(【小梁州】)衰 柳 長 堤(【耍 孩 兒】之【四煞】)閣不住淚眼愁眉(【耍孩兒】之【三煞】)馬兒迍迍行,車兒快快随(【滚繡毬】)長吁 氣,推整 素 羅 衣(【小梁州】)衰 柳 長 堤(【耍 孩 兒】之【四煞】)閣不住淚眼愁眉(【耍孩兒】之【三煞】)馬兒迍迍的行,車兒快快的随(【滚繡毬】)長吁氣,推整素羅衣(【小梁州】)衰 柳 長 堤(【耍 孩 兒】之【四煞】)閣不住淚眼愁眉(【耍孩兒】之【三煞】)馬兒迍迍行,車兒快快随(【滚繡毬】)長吁 氣,推整 素 羅 衣(【小梁州】)衰 柳 長 堤(【耍 孩 兒】之【四煞】)閣不住淚眼愁眉(【耍孩兒】之【三煞】)馬兒逆逆行,車兒快快随(【滚繡毬】)長吁聲,推整 素 羅 衣(【小梁州】)衰 柳 長 堤(【耍 孩 兒】之【四煞】)各淚眼愁眉(【耍 孩 兒】之【三煞】)98戲曲與俗文學研究(第十 三 輯)表 2 中所列曲例,摘匯本均不同於弘治岳刻本,顯而易見,萬曆後諸本多受到摘匯本的影響。尤其是以起鳳館刊本爲代表的“時本”系統的版本與摘匯本幾乎完全一樣,僅第二例中存在“玉佩”與“玉佩環”的小差别,而且造成此差别的原因可能是摘匯本脱一“環”字。因而,我們可以肯定“時本”系統的版本與摘匯本至少同源。其次,刊於萬曆二十八年(1600)的屠隆校正本在萬曆後諸本中是一个較特别的存在,它獨立於四大版本系統之外,但它的一些典型異文却在摘匯本中找到了身影。如,“【點絳唇】游藝中原”套中【賺煞】有“空着我透骨髓相思怎遣”一句,“怎遣”在多數明刊本中都作“病染”,屠隆校正本則作“怎遣”;“【粉蝶兒】不佐周方”套的【朝天子】曲有“偌大一个宅司”一句,“宅司”弘治岳刻本作“宅院”,萬曆後諸本多作“宅堂”,屠隆校正本、雍熙樂府 本及批點畫意本等則與摘匯本同;“【新水令】梵王宫殿月輪高”套的【沉醉東風】曲有“爲曾祖考先靈”一句,其中“考”自弘治岳刻本至萬曆後諸本多作“父”,而屠隆校正本又與摘匯本同,作“考”;“【粉蝶兒】風静簾閑”套的【四邊静】曲有“怕人家調泛”一句,“調泛”弘治岳刻本作“調犯”,萬曆後諸本也多作“調犯”,屠隆校正本和以徐士範刊本爲代表的“題評音釋本”系統則同摘匯本作“調泛”。上述四例摘匯本均異於今存最早的弘治岳刻本,屠隆校正本恰恰與摘匯本相同,正説明它與摘匯本有一定的親緣性。此外,還有個别例証也表明摘匯本對萬曆後刊本的影響。“【新水令】梵王宫殿月輪高”套的【雁兒落】曲有“我則道玉天仙離了碧雲霄”一句,“碧雲霄”弘治岳刻本作“碧霄”,萬曆後諸本也多作“碧霄”,惟有“題評音釋本”系統的版本與摘匯本一樣作“碧雲霄”。以往學界還以爲是徐士範刊本改動了曲文,如今在摘匯本中看到了“碧雲霄”一詞,方知徐士範刊本此異文也是有傳承的。看來,摘匯本反映了正德至嘉靖間 西厢記 文本的面貌,這期間距弘治岳刻本問世不過近三十年,因而它在很大程度上繼承了弘治岳刻本;然而,這近三十年又足够使事物發生變化,因此,萬曆後諸本許多不同于弘治岳刻本的異文,其源頭也找到了這裏。令人惋惜的是,摘匯本只選摘了 西厢記 十一套曲(準确地説是十套半),如果像 雍熙樂府 本一樣,是全部曲文的話,那可能會是另一番新天地。但不管怎樣,在明刊 西厢記 的傳播史上,摘匯本承前啓後的地位是不可否認的。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