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后现代主义电影的美学特征——以电影《低俗小说》为例.pdf

50COMEDYWORLD电 影 时 空一、概述当代西方思想家杰姆逊提出了文化分期理论，对应资本主义发展的三个阶段：古典资本主义、垄断资本主义、晚期资本主义，杰姆逊将文化发展分为相应的现实主义、现代主义和后现代主义。目前学界大体可以达成共识的是，后现代主义产生于20世纪50-60年代，并于70-80年代流行于西方社会。后现代主义艺术是对传统艺术的颠覆。杰姆逊认为：“在19世纪，文化还被理解为只是听高雅的音乐、欣赏绘画或是看歌剧，文化仍然是逃避现实的一种方法。而到了后现代主义阶段，文化已经完全大众化了，高雅文化与通俗文化、纯文学与通俗文学的距离正在消失。商品化进入文学意味着艺术作品正成为商品。”1后现代主义艺术具有其独有的特征，如解构主义、多元拼接、模糊边界、概念颠覆等，可以说后现代主义艺术没有固定的形式和内容，人人都可以成为艺术家。后现代主义消解了艺术的崇高性，而将艺术带到寻常的生活之中，打破了艺术应该是高雅的这一固有印象，将更多生活化甚至是“低俗”的元素引入艺术表达，给人以强烈的感官冲击和心灵冲击。后现代主义电影实则并非后现代主义艺术的产物，因为电影这一艺术形式本身就具有后现代主义特征。电影兴起于19世纪末，并在20世纪初获得了快速的发展，可以说电影的发展过程与现代艺术到后现代艺术的过渡是一致的，因此电影既是后现代主义艺术的重要推动力，同时也是后现代主义艺术的重要组成部分。2后现代电影往往聚焦于传统电影极少关注的社会边缘群体和次文化的野蛮生长，通过荒诞的内容呈现、光怪陆离的拍摄手法、反乌托邦的中心思想，在戏谑、讽刺、黑色幽默中形成了别具一格的美学特征，成为现代电影中一种占据独特地位的电影类型。低俗小说作为后现代主义电影的代表作，其在内容、视觉、精神层面都突出地反映了后现代电影的美学特征，昆汀用其独具特色的拍摄手法和编排方式成就了这部影史佳作，低俗小说也因而成为众多影迷心中无可超越的经典，同时也成为影坛中不可多得的奇葩。二、低俗小说的美学特征分析（一）内容传达：叙事手法的创新提到低俗小说，最为人津津乐道的首先就是其创新的叙事手法。昆汀打破了传统电影的线性试论后现代主义电影的美学特征以电影低俗小说为例文/吴冰倩（天津师范大学，天津 300387）摘要：后现代主义电影伴随着后现代主义艺术思潮的兴起在20世纪末获得了极大的发展，而提到后现代主义电影的领军人物就难以忽视昆汀 塔伦蒂诺这一电影鬼才，昆汀的作品低俗小说更是作为后现代主义的代表作在影史上获得了独特且无可替代的地位。本文将从内容传达、视觉表达、精神内核三个方面，分别分析低俗小说的叙事语言、色彩与镜头、台词语言的特征，探讨低俗小说中反映出的后现代主义电影的美学特征。关键词：低俗小说；后现代主义；美学特征51COMEDYWORLD电 影 时 空叙事，将实际上按时间顺序发生的事件在电影中打乱先后排序进行叙述，影片结尾的情节与影片开头的情节形成闭环，以环形叙事的手法给观众以独特的观影体验。低俗小说的故事线索实际上并不复杂，其中出现的黑帮、暴力、犯罪等元素也是传统电影中十分常见的。如果按照传统的线性叙事手法进行拍摄，这可能会成为一部出色的黑帮片，但它恐怕难以达到今日在影史中的杰出地位。昆汀的创新之处在于，摒弃了传统电影追求情节、结构的完美。低俗小说的开头没有过多的铺垫和人物介绍，而是直接将镜头对准一对正要打劫餐厅的情侣劫匪，抢劫的结果并没有说明，开头部分到此戛然而止，在之后的情节中劫匪二人也并未再次出现。这样的安排乍一看之下可能会给人一头雾水之感，直到影片结尾，作为贯穿全片的主要线索人物的黑帮杀手朱尔斯和文森来到餐厅吃饭时偶遇情侣劫匪，看到此处的观众才恍然大悟，影片的结尾与开头形成了闭环，观众以为的一个情节片段接续成了一个完整的故事。观众习惯于观赏按事件发生发展顺序进行叙事的定式思维被打破，影片的三个部分都可以看作一个完整的独立故事，而三部分之间却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种精妙的逻辑安排体现出昆汀对于叙事结构的出色把握。在利奥塔看来，后现代表现为：消解、无中心、非同一性、多元性，解“宏大叙事”。“它用价值颠倒、视点位移、规范瓦解、种类混淆等修辞手段来消解一切恒定的常规和秩序，来表明它自身的不确定性，它用反讽和玩笑来揭示所有既成的对世界的解释的人为性和虚假性。”3后现代反对真理性，坚持不确定的主张，低俗小说就采用了非线性叙事，以此解构了传统的叙事模式4，同时也解构了以往电影的“宏大叙事”习惯以及英雄主义传统。低俗小说描写的情节正如片名一样，充斥着暴力、性、犯罪的低俗意味，叙事视角由传统电影宏大的故事背景下移到社会边缘阶层一些不被大众所了解和关注的事件。和传统电影习惯于描述的英雄不同，这些人物都是传统电影不愿过多关注的“反面角色”，而在低俗小说中却成为故事的主角，整部影片围绕社会边缘人身边的事件和关系，给观众呈现了一个不那么积极正面却也真实存在的社会群体。但与此同时，低俗小说中的人物也并非传统意义上脸谱化的“坏人”。杀手朱尔斯满嘴脏话杀人如麻却也是一个虔诚的信徒，在被“神迹”眷顾后决定金盆洗手，完成了自我的救赎；文森看似风流，在面对老大的妻子蜜儿时却能努力克制没有逾越；拳击手布奇会为了钱打假赛，但也会为了取回父亲留下的金表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回到有杀手看守的住所，面对仇家黑帮老大马沙被侵犯的境遇时会产生恻隐之心回头救下仇人。在这些人物身上，昆汀解构社会和人性的功力一览无余，这多少体现了后现代电影的美学特质，即“知性上的反理性主义，从经典主义的常态，现代主义的非常态到后现代的反常态，直至真正意义上的疯狂和变态”。5（二）视觉表达：色彩与镜头语言低俗小说之所以能够成为影史经典，电影本身给观众提供的视觉呈现同样功不可没。昆汀不仅在影片叙事安排方面独具匠心，在拍摄手法上也颇具特色，低俗小说的色彩运用、镜头表现渗透着昆汀显著的个人风格，使得电影在观赏性上也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平。低俗小说中大量运用了红色，一方面红色在心理学中会给人以血腥、暴力、忌妒、控制的印象，在红色的环境下会令人变得躁动、警觉起来，在无形中造成心理上的压力6，另一方面红色作为血液的颜色，在许多情节中大量血浆的喷溅给人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辅助塑造了本片的黑色幽默的气质。全片中给人留下较深印象的大面积红色的运用出现在第三部分“邦妮的处境”之中，文森在与朱尔斯谈笑风生的过程中不慎手枪走火打爆了坐在汽车后排的小弟的脑袋。小弟因为手枪走火的意外殒命，造成这一切的文森和朱尔斯却在为谁去清理喷溅的脑浆和骨头而争执，讽刺意味不言而喻。血液的红色在这里起到的不仅仅是给观众以视觉冲击的作用，更是渲染了影片黑色幽默的氛围，触目惊心的血浆和主角不耐烦的反应形成鲜明对比，使得杀手的冷血形象显得更加饱满立体。提到昆汀对色彩的运用，除了 低俗小说 之外，另一部让昆汀声名大噪的代表作杀死比尔也应该被纳入探讨之列。低俗小说中不乏暴力情节出现，但昆汀在这部影片中并未对暴力行为造成的血肉模糊的场景做过多的特写。作为昆汀暴力美学的代表作，在鲜血淋漓的动作场景和血腥的画面呈现上，杀死比尔显然更胜一筹。女主角在向石井御莲寻仇时的大段动作戏成为影史上不可多得的暴力美学经典，石井数十名保镖身着统一的黑色的西服最终全部被血染，清澈的水池变为血池，打斗过程中画面突然变为黑白，更加剧了情节的紧张急促之感，女主身穿的亮黄色套装也成了这部影片给人留下的最重要的标志性印象，使人不得不感叹昆汀的确有着过人的色彩天赋。低俗小说在镜头语言上同样也体现了后现代的美学特征。首先值得一提的是文森和朱尔斯出场时昆汀使用的长镜头，这一镜头包含了非常多的信息量，首先是对老大马沙的形象做了侧面刻画，通过手下的谈论塑造了一个冷酷无情、残暴多疑的黑帮首领形象，为之后文森奉命陪蜜儿消遣时激烈的心理斗争的情节做了铺垫，也和马沙后来被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侮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其次，这个长镜头的应用直接反映出了文森和朱尔斯的人物52COMEDYWORLD电 影 时 空性格，二人在前去执行任务的途中还能够悠然自得地谈论八卦传闻，证明他们对于杀人已经司空见惯甚至心情十分轻松，朱尔斯的唠叨在这里也已经可见一斑。除长镜头之外，另外一处具有代表性的镜头语言是文森在吸食毒品时的几个大特写，昆汀通过微距镜头将吸毒用的针头、身体上的汗毛拍得细致入微，渲染了影片的迷幻氛围，在一定程度上将吸毒时产生的幻觉通过镜头的方式表达出来。后现代电影就是在大量的印象派拍摄、光怪陆离的画面交织、超现实的梦境意识中形成迷乱的风格。不经意的瞬间、荒诞的故事情节、在非理性的讲述中解读善恶美丑，成了后现代电影独自的标签。7色彩运用、镜头语言与情节叙事相辅相成，相互成就，最终造就了低俗小说的后现代主义视觉表达。（三）精神内核：荒诞的黑色幽默低俗小说中蕴含的黑色幽默精神一直以来为影迷们津津乐道，在电影的叙事、情节、视觉、台词等各方面，都渗透着昆汀独特的黑色幽默表达。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黑色幽默是这部影片独特的精神气质，在影片情节的嬉笑怒骂、暴力行为的肆意张扬之中，反而蕴藏着强烈的讽刺意味，表面热热闹闹的喜剧色彩背后，昭示了一种苦涩的狂欢。昆汀的创作特色或许与他的成长经历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昆汀 塔伦蒂诺成长时期为20世纪70年代与80年代之间，这是美国近代历史上价值观剧烈碰撞的特殊时代，是一个“相当成熟复杂的电影文化和泡泡堂摇滚舞曲音乐，彩色电视共存的时代。”8不健全的家庭教育和浮躁亢奋的社会文化环境共同造就了昆汀的自幼的反叛性格，略显放荡不羁的成长环境反而助力昆汀在通俗文化的泛滥中找到了自己毕生的热爱，那就是电影。昆汀总是将镜头对准社会边缘阶层和边缘人物，聚焦于在传统电影里见不得光的“坏人反派”，他擅长以喜剧的外壳消解暴力情节对观众的冲击，所以即使观众并不能被那些插科打诨的低俗笑话真的逗笑，却也会深陷昆汀构筑的黑色幽默气质中无法自拔。低俗小说的黑色幽默表达，最直观的媒介就是影片中大量且冗长的人物对白。以片中的重要人物黑帮杀手朱尔斯为例，自一出场，他的话痨形象就已深入人心。在前去执行任务的路上，朱尔斯淡定地和文森谈论着关于老大马沙和其妻子蜜儿的流言，来到任务地点面对着即将要杀掉的人，朱尔斯却在关心他手里的汉堡和雪碧，甚至在动手之前朱尔斯还梅开二度感情充沛地背诵了一段以西结书。朱尔斯的大段台词对于观众来说可能乍看之下是毫无意义的，但却能够潜移默化地使观众进入到昆汀建构的视听世界，不知不觉地沉浸在朱尔斯的喋喋不休之中。低俗小说的黑色幽默精神，还体现在对人物的反差塑造之中。昆汀的作品虽然多聚焦于社会边缘的“坏人”们，他们抢劫、杀人，无恶不作，但他们却又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绝对的坏人，在某些方面依然有着显著的角色魅力。暴力元素被娱乐化和戏剧化处理，使得低俗小说的黑色幽默表现更加引人入胜。也有不少的观众乃至评论界人士评论昆汀对违背道德伦理的因素的把握不够深刻，犹如小孩子般只顾自己玩得酣畅淋漓，脱离了对社会的反思。不过不得不承认，造诣高超的对白与人物设计让昆汀的电影拥有独具一格的艺术特征。9结语对于昆汀这位电影界的鬼才导演，爱者对其奉若神明，厌者斥其低俗血腥，但所有人都要承认的是，昆汀的确在后现代电影的发展中占据着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位置。关于后现代主义电影的研究近些年来学界仍旧不断有新的成果涌现，低俗小说作为后现代主义电影的代表作在影史上有着难以超越的地位因而也一直是学界进行研究讨论的对象。但随着社会文化的发展和变迁，后现代主义电影创作也应该脱离开对于经典作品的模仿和致敬，更多地挖掘属于新时期的后现代电影的独特气质，观众和电影界都期待着能有更多优秀的后现代主义电影出现，为后现代艺术和电影行业的发展添砖加瓦。参考文献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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