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2.0时代参与式纪录片《浮生一日》的叙事策略.pdf

第 32 卷 第 2 期厦门理工学院学报Journal of Xiamen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Vol.32 No.22024 年 4 月Apr.2024互联网2.0时代参与式纪录片 浮生一日 的叙事策略张秀梅（上海外国语大学贤达经济人文学院，上海 200083）摘 要参与式纪录片的典型代表浮生一日开放地拥抱了专业团队与业余用户，这种合作制作的模式，植根于社交平台，映射了互联网2.0时代自我表达、参与创作、人人连结的社会特征，体现出一种“民众呈现，呈现民众”理念。该纪录片成功“破圈”的关键，在于采用了记录碎片化、叙事私人化、呈现社交化的叙事策略。它契合了互联网2.0时代“人人连结和连结人人”的社区精神与集体意识，是一个对影视、视频行业和普通用户双向赋能的过程，既是对民众个人智慧和经验的一次文化复兴，也是影视和视频行业在内容形式、叙事视角和传播互动上的一次重塑。关键词参与式纪录片；浮生一日；叙事策略；互联网2.0时代；连结；赋能；民众文化中图分类号J95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3-4432（2024）02-0042-06On the Narrative Strategies of Participatory Documentary Life in a Day in the Era of Web 2.0ZHANG Xiumei(Xianda College of Economics&Humanities,Shanghai International Studies University,Shanghai 200083,China)Abstract:Rooted in the wave of expression,creation and connection in the era of Web 2.0,Life in a Day,a typical example of participatory documentary,embraces the documentary-making model of cooperation between production team and amateur users,which is different from traditional documentaries.The key to its success lies in its narrative strategies of fragmentation,personalization and socialization.The participatory documentary empowers both the film and video industries and amateur users.For one thing,it serves to revive the wisdom and experience of the mass;for anther thing,it reshapes the film and video industries in terms of content and form,narrative perspectives and interaction strategies.Key words:participatory documentary;Life in a Day;narrative strategy;the era of Web 2.0;connection;empowerment;popular culture互联网2.0时代，普通大众逐渐进入参与文化创作的浪潮中，私人领域的个体开始进入公众领域，碎片化的呈现方式带来注意力的狂欢，观看者转为创作者，创作在二次创作中获得新的内涵。在参与式文化的浪潮中，参与式纪录片作为一种新型纪录片应运而生。doi:10.19697/ki.1673-4432.202402006收稿日期：20240107 修回日期：20240420通信作者：张秀梅，女，助教，硕士，研究方向为叙事学、英美戏剧，E-mail：。引文格式：张秀梅.互联网2.0时代参与式纪录片 浮生一日 的叙事策略 J.厦门理工学院学报，2024，32（2）：42-47.Citation:ZHANG X M.On the narrative strategies of participatory documentary Life in a Day in the era of Web 2.0J.Journal of Xiamen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2024,32(2):42-47.(in Chinese)第 2 期张秀梅：互联网2.0时代参与式纪录片浮生一日的叙事策略关于参与式纪录片的研究，国内主要聚焦于类型、艺术特征和叙事策略，除了李翔外，多数学者的探讨相对而言较为浅尝辄止1-3 ；也有少数学者关注到该类纪录片不同于普通纪录片所表现出的视听美学特征和传播模式2，4，5 。近几年，随着国内外对参与式纪录片关注度的增加，也有不少学者围绕该类纪录片进行个案研究6-9 。总体上看，国内学者聚焦研究的对象仍局限于以专业制作团队为主导的参与式纪录片，研究内容多聚焦于专业制作团队如何通过不同方式的介入，来使拍摄者转化为参与者或取得拍摄者与被拍摄者之间关系的平衡，从而促成一种“参与”的氛围。实际上，排除制作团队外，这些参与式纪录片中的普通参与者规模甚小。不仅如此，在专业制作团队的主导下，这些所谓的参与者也多是从属型的被动参与者，而不是主导型的主动参与者。鉴于此，本文以富有影响力的参与式纪录片浮生一日（Life in a Day）为例，探讨大规模用户参与的参与式纪录片在互联网2.0时代的叙事策略及其对我国影视和视频行业的启发。一、参与式的创作：表达与连结的时代参与式文化的雏形可见于早期网络共享文化中，如科技新闻网站 Slashdot、图片分享平台 Flickr、视频分享平台 YouTube 等都使其用户可以不同程度地进行“内容创作、内容管理和网络社交”10 。这些网站为用户提供了可以自由分享和互动交流的“公共空间”，培养和催生了用户群体对自我表达、参与创作和连结世界的需求11 13。这种对自我表达和参与创作的普遍需求促发了参与式纪录片主动寻求“破圈”的制作模式。用户参与文化创作的浪潮从该类纪录片所吸引的庞大的参与规模可见一斑。例如，60 亿的其他人（2009）（6 Billion Others）是基于开放数据库的参与式纪录片的典型代表。它在知名摄影师亚恩贝特朗发起下，由 6 位电影制片人和来自 75 个国家多达 5 000 个被访者共同参与完成。同样，线性纪录片（Linear Documentary）的代表浮生一日，在奥斯卡获奖导演雷利史考特和凯文麦克唐纳的发起下，制作团队分别在两个制作周期收到了来自 192 个国家的视频爱好者多达 81 000 和 324 000 个视频。不仅如此，在该纪录片上线YouTube后，仍有源源不断的用户在该词条下上传相关视频，由此可见参与式纪录片对于互联网2.0时代的用户的强大吸引力。除了上文提到的“基于开放数据库纪录片”和“线性纪录片”外，参与式纪录片还探索了多种参与模式，如“交互式网络纪录片（Interactive Web Documentary）”“定位纪录片（Locative Documentary）”等12。在参与这些纪录片的过程中，用户从消费者转换为产消者（“prosumer”），观众不再是被动的作品消费者，而同时成为可以自由利用自己的想象力和创造力进行创作的内容制作者13 。无疑，参与式纪录片对“用户参与创作、拥抱自我表达”保持开放和鼓励的态度，是互联网2.0时代区别于其他时代对用户创作的特色要求。参与式纪录片之所以“破圈”还在于专业团队与业余用户的跨界合作，使纪录片突破了以往相对封闭的传播圈层，向多元的群体开放，挣脱桎梏后所带来的思想流动和碰撞，使作品形成一种难得的自下而上的多元的世界观。例如，浮生一日的制作，导演和剪辑师在剪辑和编排层面上拥有决定权，而在内容层面上则以用户生成的内容为中心，用户的视频素材构成了纪录片的内容14。这种用户参与创作的模式，引入了大量的普通人视角，呈现出一种有别于精心设计调试的无滤镜真实感。不仅在内容创作环节，在参与制作的语境下，用户甚至可以参与到纪录片的组织、融资、调研、设计、内容制作、剪辑、市场运营和出片等环节11 21。例如，全球生活项目（Global Lives Project）招募了数百位来自各个行业的志愿者来拍摄10个生活在世界各地的普通人的 24 小时生活。这些志愿者还参与并影响了纪录片的调研、制作、字幕、翻译等环节。最终，在这些参与者多元视角的共同构建下，10部纪录片作品应运诞生。不难发现，当参与式纪录片制作的各个环节不再被专业团队视角所垄断，转而吸纳可能难以想象的普通民众视角后，纪录片得以从以往具有主导性和局限性的叙事视角中解放出来，而变得更为开放和包容。无疑，在崇尚自我表达、追求个性和多元的文化环境下，参与式纪录片的制作模式更为大众所喜43厦门理工学院学报2024 年闻乐见。它体现了一种“民众呈现，呈现民众”（presented by and about the mass）理念，契合了互联网2.0时代“人人连结和连结人人”（connectedness and connection）的社区精神和集体意识。二、记录的碎片化：注意力的狂欢互联网2.0时代也是信息过剩的时代，而与之相对的则是注意力匮乏问题。某种程度上，各行各业都不可避免地进入争夺消费者或受众注意力的竞技场。而浮生一日（Life in a Day）系列作为诞生于互联网2.0时代的富有影响力的参与式纪录片更是如此。目前，该系列纪录片包含浮生一日（2011）（以下简称“浮（2011）”）和浮生一日2020（2021）（以下简称“浮（2021）”），均已上线YouTube平台。托马斯达文波特在关于注意力结构的阐述中提出保持观众对信息的注意力的10种方式，该纪录片碎片化的叙事策略尤为精彩地体现了达文波特所提倡的“保持真实性”“作些改变”和“开启一道道大门”等技巧15 91。首先，“保持真实性”意味着纪录片的叙事对象聚焦具有高相关性的视频内容。这些内容既可以是反映真实生活中所发生的事情，也可以是让观众产生代入感的故事，它们往往能让观众获得一种与“我”有关的体验，因而不自主地被这些信息所吸引。浮生一日系列共同聚焦了带有普遍共性的生活日常琐碎，如睡觉、吃饭、工作、阅读、乘坐交通、娱乐、成长、结婚、疾病等。无疑，这些生活日常是能为全人类共享的经验，能引起不同国家、民族、宗教和性别的观众的共鸣。不仅如此，浮（2021）还呈现了与疫情相关的标识和场景，这些镜头真切反映了全世界人民在疫情影响下特殊的日常生活状态。毋庸置疑，无论是长期或短期的生活日常都构成了全人类经验的基础，因而其真实感使纪录片的叙事“更具感召力”，更能吸引观众的注意力15 91。其次，“作些改变”意味着纪录片需要通过切换不同的场景，以带来具有丰富变化感的叙事节奏，从而抵消平淡和单调，有效维持住观众注意力。该纪录片前后串联在一起的单个视频素材时长都很短，最长的不过三分多钟，最短的仅数秒钟。这种通过场景快速切换的杂耍蒙太奇是该纪录片最常见的注意力构建方式。它往往是在某个相似的主题下通过大量的变化场景来完成。例如，在 浮（2011）一段七分钟的段落中，镜头完成了七个关于不同文化背景、不同年龄、不同阶段以婚礼、婚姻、爱情为主题的场景切换，镜头先是聚焦了某个东南亚国家、人数众多、热闹嘈杂的传统婚礼，紧接着镜头迅速切到一个播放安静婚礼进行曲、仅三人在场、以猫王扮演为主题的西式婚礼，之后镜头陆续切换到一对海边的夫妻、一位诙谐主持西式婚礼现场的司仪、一位因给熟睡婴儿念诗被妻子阻止未遂的丈夫，之后镜头又在两位白发老人的婚礼现场和一对夫妻相互较劲的室外场景来回切换。显然，这些场景本身有其不同凡响之处，其短平快地从室外到室内、从人头攒动到较少人出镜、从音量高到音量低、从近景到远景的镜头切换也避免了叙事的拖沓和单一，使叙事更紧凑、节奏更起伏。不仅如此，一方面，观众可以在短短数分钟内获得更多的信息；另一方面，即便从没有具体故事情节的90分钟左右的纪录片中，观众也能获得快感，这无疑是观众能保持更长久更稳固注意力的关键。再次，保持观众注意力的另一种方式是通过“开启一道道大门”，即交错设置注意力进出口，形成交错起伏的叙事结构。这意味着，纪录片不仅应避免一次性呈现全部信息（如避免“捆绑式播送完”电视剧），而且正相反，应切割信息进行分段呈现（如“每周上演一次”）15 91。浮生一日对注意力进出口的设置表现在对几个叙事时距较长的视频素材的处理上。两部不同时期的纪录片分别聚焦了环世界骑行男子、生病母亲的三口之家、为女儿庆生的一家、挑战拍火车的男子和期待怀孕的夫妻的故事。这几个视频素材总时长都相对较长，最终被拆分成几个段落分别穿插在该纪录片的开始、中间和结尾部分。以浮（2011）中拍火车青年的视频素材为例。该青年拍火车的过程被切割成六个段落，即六个注意力进口。这些段落都以呈现重要且引人入胜的信息为注意力进口。如青年对自我挑战任务的自述（即挑战一天内拍摄全系列七条一级铁路货运列车）、对挑战动机的自述（即“无关挑战，只为乐趣”）、遭遇的漫长等待时间以及成功拍摄到火车的瞬间。反之，青年在两次成功拍摄到火车场面44第 2 期张秀梅：互联网2.0时代参与式纪录片浮生一日的叙事策略的中间等待过程则被设置为注意力的出口，在该纪录片中，这个出口被其他不相关的视频素材填补。不难理解，这六个段落聚焦了个体生活的一瞥及其背后独特的生活哲学，并通过提供“合情合理而且生动有趣”的关键信息作为观众注意力的进口15 92。鉴于此，即便观众处于注意力出口被释放的同时，其好奇心、期待和兴趣不仅不会中断反而会逐渐累积，直到下一个注意力进口的到来。这种精心设计的交错的注意力进出口，使即便是叙事时距较长的视频素材也依然具有可以紧紧抓住观众注意力的巨大力量。三、私人化的叙事：独唱的众声浮生一日的另一个“破圈”行为在于，该纪录片制作团队将镜头的掌控权全权交给视频创作者们，由后者来亲自讲述关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真实故事。因而，当视频创作者们将镜头指向自己的私人生活领域时，其从个人经验出发拍摄的生活所呈现出来的强烈真实性和私人化叙事及其所产生的张力是传统纪录片制作团队很难抵达的维度。首先，该纪录片借助私人化的叙事方式来加强真实感，这种真实感正是参与式文化的基本特征。不同于传统纪录片团队的镜头，该纪录片视频创作者们的镜头与被拍摄者的心理距离更接近，因而即便是在拍摄与自己拥有较亲密关系人员的互动中，如夫妻在家中浪漫共舞、父亲见证孩子第一次学刮胡须、阿富汗新闻摄影师拍摄家中日常、异地恋人视频联络感情等，视频创作者们可做到在拍摄的同时减少对真实感的破坏，从而真正拍摄到当下场景中最微妙的情绪、反应、互动、体验等。视频创作者们也是当下事件的真诚参与者，这一身份避免了以传统制作团队和专业摄影机为代表的外界的侵入和凝视所带来的不适，因而他们更能抓拍到当下事件中最自然最真实的一面。其次，借用私人化的叙事方式，该纪录片可以探索同一主题下复杂多元的私人表达。这一方面契合了以YouTube为代表的社交平台呼吁用户通过自我表达（“Broadcast Yourself”）的方式来参与文化创作的精神；另一方面，民众的私化表达也为纪录片的叙事视角赋能。视频创作者们的参与意味着他们自然而然地会将个人的人生经历、成长背景、生活环境、个人身份等融入他们的观察和拍摄中，这无疑带来了视野宽阔而又视角独特的新颖表达方式。这从同一主题下不同人的视频素材可见一斑。以家庭主题为例，该纪录片中所聚焦的该主题的视频创作者们囊括了来自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城市和乡村，社会底层和中产阶级，双亲和单亲，处于低龄、少年和成年时期的子女，健康和疾病的家庭等。当这些生活在不同背景下的父母或子女以视频创作者的身份去拍摄他们的生活日常时，他们用镜头表达了在家庭主题下自己的理解，它们可能围绕孩子成长、死亡、孤独、团聚、冲突、分离、关爱、陪伴、信任等方面中的一个维度，也可能是多个维度的共生共存。无疑，该纪录片视频创作者私人化的观察和镜头，大大填补了传统制作团队在这些领域中想象力上的空白。最后，该纪录片通过私人化的叙事方式将私人与公开并置，进而产生极大的张力，带来文本意义的颠覆和重建。借助视频创作者的镜头，公众看见了他们通常无法观察到的空间，如家中的洗手间、卧室、凌乱失序的屋子、自己所生活的不为外人所知的村庄等；也了解到原本仅属于拍摄者自己的故事，如晨起祭拜家中妻子灵位、为年幼孩子洗漱穿衣、父母子女聊天谈心、表白或求婚失败、恋人或夫妻争吵、夫妻知晓受孕不成功消息的过程等。无疑，这种私人化的叙事颠覆了原本人类共同性中的重复平淡一面，大大加深了俗世日常主题的纵深维度。不仅如此，当这些私人叙事通过该纪录片被呈现到更大的荧幕上时，还意味着它们冲破了原本隐秘的私域生活“圈”而进入公众的视野中。该纪录片通过私人叙事和大荧幕所产生的冲突来表现人类生活的极大的张力和震撼力的一面，同时引发公众对日常生活的令人敬畏的独特性和丰富性的思考和讨论。四、社交化的呈现：评论与二次创作互联网2.0时代，地域和时间的限制被打破，人们通过网上社交的方式建立跨越时空的联动，页45厦门理工学院学报2024 年面上的评论、转发、点赞、发帖和上传等功能更是将世界各地的人们和各种各样的信息连结在一起。无疑，在社交互动中，大量相关的新知识和信息得以被挖掘，原先隐形的信息和被忽略的细节得以显现。无疑，这种社交方式强化了个体知识和集体智慧之间的相互作用。就浮生一日而言，该纪录片制作团队通过对视频素材进行二次创作的方式，肯定了视频拍摄者个人表达的价值，同时也为其赋予了更多的内涵。首先，浮生一日的制作过程映射了人们在网上的一次大型社交活动。导演凯文麦克唐纳向YouTube用户发起了以“life in a day”为主题的拍摄狂欢活动，引发了世界各地万千视频爱好者的参与和话题讨论。在纪录片的制作过程中，导演先在网上发起项目邀请，参与者进行视频投稿；之后，制作团队对这些原创视频进行观看、筛选、二次创作；最后，再上映影院和上传YouTube平台。该过程正是对用户参与网络社交互动的一次鲜活展示。其次，浮生一日社交化的叙事特征还体现在导演所设计的和视频创作者们互动的几个问题上。这些问题包含“你口袋里有什么？”（What s in your pockets？）、“你害怕什么？”（What do you fear？）、“你热爱什么？”（What do you love？）等。当被问及这几个问题的设计意图时，麦克唐纳谈到，希望借助这些问题来了解不同人群对“财产、物质主义、消费主义、不平等”等话题的看法14。正如摄影一样，纪录片也“不只是对世界的记录，而且是对世界的评价”16。无疑，纪录片制作团队通过问题的设置，推动了一场社交网络上有主题的讨论。最终，这些视频创作者们以视频形式呈现的观点或评论，经由制作团队的二次创作（即剪辑和拼接）而被构建成一次互联网的“集体讨论”。不仅如此，该纪录片制作团队还通过采用特定的蒙太奇手法来使独立的视频素材之间产生连结，从而构建了社交互动的叙事空间。最典型的莫过于，制作团队通过对比蒙太奇手法将同一个主题下不同视频创作者的观察并置，从而催生了一次有冲突性的“讨论”。这种对比蒙太奇手法揭示了视频背后更丰富的内涵，再一次留下可供观众思考和键入个人“评论”的空间。以浮（2021）中两个孩子的早晨日常为例进行分析。在约10：17到10：24时间段，镜头呈现了清晨小男孩在室内阅读书籍的场景，画面同时展示了干净明亮的房间、与他为伴的老鼠、天文望远镜和贴满科学家和宇航员海报的墙面。紧接着在10：25到11：41时间段，镜头转到一个和他相似年纪的小女孩身上，镜头呈现了乡村户外自然环境、古朴村舍，以及小女孩唱着歌喂猫、挤羊奶和小羊追逐的场景。不难发现，两个视频素材都将故事聚焦到小孩子身上，而对比蒙太奇的运用则呈现了城乡地区截然不同的生活和成长环境。与Henry Jenkins对粉丝与文本意义关系的阐述相似，制作团队对视频素材的二次创作，即带有冲突性的对比蒙太奇，可视为是一种对“原文本”（primary texts）意义的推测、解读和重构的过程17。显然，对比蒙太奇手法的运用，使两个原本互相独立的视频素材上附着了更多延伸的内涵，因而催生了用户的思考、更多次地点击观看和评论的可能。有趣的是，该纪录片对视频创作者的视频素材的呈现亦构建了一次互联网的“转发”行为，再一次强化了该纪录片网络社交的叙事属性。五、结论与启示浮生一日是互联网2.0时代下纪录片领域对参与式文化的一次富有意义的探索，是参与式纪录片的典型代表。它植根于社交平台，映射了互联网2.0时代的社会特征，突破性地采用了记录碎片化、叙事私人化、呈现社交化的叙事策略。其参与式制作方式，体现了一种“民众呈现，呈现民众”理念，契合了互联网2.0时代“人人连结和连结人人”的社区精神和集体意识。它融合了专业团队的制作经验和普通人的生活经验，又互相为彼此赋能，同时，其对民众文化的保存和记录有重要的时代意义，对我国参与式影视和视频制作富有启发意义。首先，传统主流影视频制作行业在实践互联网的社区性和文化的民众性上能起到主导作用。传统主流影视频制作行业可借助自身行业的影响力和优势，勇敢探索参与式的创作模式，打破信息壁垒，将热爱自我表达的用户从互联网的信息茧房中解放出来，在为用户自我表达提供更专业的路径支持的46第 2 期张秀梅：互联网2.0时代参与式纪录片浮生一日的叙事策略同时，打造人人连结的时代。其次，在参与式文化的语境下，影视频行业应以更开放、更多元的眼光看待制作团队和用户的关系。用户既可以是作品上映后的观看者，也可以转化为作品制作前期、中期及后期的创作参与者。用户被纳入创作参与者的行列后，影视频行业可以借助民众的赋能，深入一些原先无法抵达的领域，开拓选题的纵深度，借助民众的智慧和力量重塑其在互联网2.0时代的影响力。无疑，参与式制作模式将为影视频行业在内容和形式、叙事视角和传播互动上带来不可计量的改变，持续助力其破圈。最后，参与式制作模式是一个双向赋能的过程。一方面，它是对那些被长期忽视的私人观察和表达的肯定，是对民众经验和智慧的一场文化复兴；另一方面，专业团队无疑为这些碎片化的记录赋予了更具美学特征、更有感召力和吸引力的呈现方式。当这些普通人的洞察最终以专业视频的方式保存下来，它们对于每一代人、每个时代的日常文化和价值观念的记录，亦是意义非凡的。参考文献1 李翔.用纪录片改造世界D.西安：陕西师范大学,20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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