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照在拉萨河上.pdf

中国西藏经济与社会太阳照在拉萨河上文/唐大山图/向世宁在一个阳光灿烂的上午，我和向世宁驱车拜访他的老乡曾羽超。曾羽超在拉萨河畔种菜已是第十个年头，如今顺风顺水，吸引我们去一探究竟。我家住在林阿村车子由柏油路驶向土路，大棚近在眼前。我们停下车子，恰有一老人沿水沟边割草。向世宁满腔热情地问道：“老乡，割草呢，种菜的小曾今天在吗？”戴着帽子的割草人站起身，挥起镰刀一指：“小曾在。门前是他女儿。”我们道了谢，向棚屋走去。向世宁认识那位忙碌的女孩，故意逗她道：“小姑娘，我找你爸爸。哦，你家是哪里的？”在菜地里忙碌的曾思怡。42中国西藏“我家住在林阿村。”女孩脱口而出，头一看是向世宁，立即接着说，“是向伯伯呀。我爸在家，他在等你们呢。”曾羽超夫妇热情地把我们让进门去。看着女孩乖乖地坐在妈妈旁边，我禁不住问她：“你明明是四川的，为什么偏偏说家住林阿村？”曾羽超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于是问道：“思怡，是不是又要向伯伯啦？”思怡脸一红，回答道：“我4 岁跟着爸妈来这里，长大了在达孜小学读书。是你和妈妈告诉我，要是有人问我哪里人，就说“我家住在林阿村”。我说了这么多年，早习惯了。见了向伯伯，一顺嘴便说出来了。”向世宁赶紧说：“思怡说得对，从她记事起就在林阿村，吃住在这里，上学在这里，和她玩耍的小伙伴在这里，这里是她的家呵。思怡的妈妈说：“锅碗瓢盆在这里，天天在这里干活、过日子，这里不就是家吗？”曾羽超一拍脑壳说道：“以前我教她那样说，是觉得她小，若是走远找不到住的地方，不管熟人还是警察都能把她送回来。我这脑子里天天装的都是菜，真没想过家这个问题。正像她娘俩说的，时间一长，确实把林阿村当成家啦。种菜永远有前途说起翻山越岭来拉萨种菜，曾羽超聊了足有半小时。曾羽超生于1 9 8 2 年，四川省泸县潮河镇人，早期在广州打工。在那里，他与打工妹龚孝珍相识。龚孝珍来自陕西安康，但离四川很近，两地风俗相近，习惯相似，曾羽超有同样的感觉。同是天涯打工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天时地利人好，答案很快揭晓：曾羽超与龚孝珍领证结婚。随着开支增多，曾羽超与龚孝珍不再满足于进厂打工的生活。曾羽超做过建筑工人，但随着建筑行业的饱和，他只是体验一下便决定改行。夫妇俩开起餐馆，但本小利薄竞争大，他们决定另寻出路。就在夫妇俩仿之时，在拉萨种菜的亲戚打来电话，劝他们上高原试试看，说不定能带来转机。2014年，曾羽超和龚孝珍带着孩子来到位于拉萨河畔的帮堆乡林阿村，租地种菜。曾羽超聪明，但起初还是遇到了菜根腐烂等技术正在割草的拉巴次仁。难题。好在有亲戚技术帮扶，同时令他感动的是，林阿村“两委”支持这些菜农长期干下去，当地居民喜欢吃产自家门口的有机蔬菜。迈出第一步，曾羽超迅速扩大规模，租种2 5 亩地种菜。大棚里一年能种三季菜，露天菜地可以收获两季，七月份非常忙。曾羽超夫妇往往凌晨三点起来砍菜，天亮时学校、机关单位、部队的拉菜车到了，大家一起把菜装上车，中午就能上餐桌。说起收入，曾羽超脸上露出掩饰不住的笑容。他在这里种菜，有三方面考虑：一是向市区供菜。随着城市居民增多，拉萨所需的大部分蔬菜靠从四川、云南等地输送。像他一样的菜农越来越多，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蔬菜外供压力。当然，有更多居民吃上了本地生产的新鲜蔬菜。二是养家糊口。这是他的谦虚说法，在高原种菜的收入比在南方进厂子挣工资多得多。虽然累些，但和家人亲戚在一起，生活得很开心。三是教当地人技术。随着年龄增长，自己迟早会离开这里返乡，但种植技术不能带走，必须留给林阿村的父老乡亲。曾羽超做过多种活计，经过比较后得出一个结论：种菜不会失业。他的话有道理，无论居住在城镇乡村，还是干部职工农牧民，都要吃菜。特别是在西藏，从健康和营养角度看，蔬菜和主食一样重要。2023年第6 期4 3中国西藏经济与社会曾羽超夫妇与他们的菜地。事实的确如此，只要有人居住的地方，就需要蔬菜。从长远看，菜农不仅不会失业，而且种菜越来越有前途。拉萨河畔同致富我们聊得开心，碰巧遇到割草人从门前经过。曾羽超起身喊道：“老支书，进来吹牛。”割草人乐了，打趣道：“你们吹牛，我要用菜地里的草喂牛。我多割一把野草，你的菜能多长一推高，我家牛续吃了这里的草长得快。”割草人名叫拉巴次仁，曾担任过林阿村党支部书记，今年6 3 岁，党龄已有3 1 年。他进来说的第一件事，是2 0 2 3 年6 月3 0 日，西藏自治区党委书记王君正到他家里看望慰问老党员。他高兴地划拉着手机，让我们看王书记与他亲切握手的照片。曾羽超说，疫情期间，老支书把盐巴送到他的菜地边。向世宁插话道：“干百年来，汉藏民族的情谊正如盐巴和茶的关系。老支书送给你的不仅仅是一包盐，还有林阿村所有人的关心和真情。”这句话触动了曾羽超。他说：“向老师是位超期服役的援藏干部，6 1 岁了，还没退休，想的就是多为西藏做些事情。再说老支书，是他喊来村民，帮着把菜拉到路口，再由工作人员送到社区。”我若有所思地说道：“说不定志愿者送到我家门前的蔬菜包就是从你菜地里运过去的。”44中国西藏老支书连声称赞曾羽超心肠好。有在房前屋后搭简易大棚的村民，向曾羽超买菜苗。曾羽超挡过去送过来的钱，把菜苗送到村民家，手把手教他怎样栽植、如何管理。他说，西兰花、莲花白、大白菜适合在拉萨河谷生长，能教会村里年轻人种菜技术，比送菜苗更重要。向世宁开玩笑地说：“你不怕他们争生意？”曾羽超用事实说话：“整个林阿村的土地都用来种菜，对拉萨蔬菜需求量来说，不过九牛一毛。我种菜赚到钱是小能耐，全村人都能得到实惠才是大本事。”老支书说：“这些年来，林阿村通过土地流转盘活资源，村民们有的去城镇经商，有的跑运输，还有一部分在公益性岗位，各种收入加起来，就是一大把钞票。六七年前，林阿村没几家像样的房子。现在家家户户都有漂亮房子。有的人家花一百多万元，把房屋盖得像别墅一样。向世宁说：“是西藏的政策好啊。”老支书肯定地点点头：“党和国家给西藏的政策唐大山（中）在棚屋里采访曾羽超（右）和拉巴次仁（左）。好。不管是村民还是像小曾这样的菜农，大家心往一处想，想着法子一起干，林阿村才能整体富起来，建成美丽乡村。曾羽超一家与客户一起把蔬菜从地里运往货车。2023年第6 期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