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异质型药物性肝损伤体内评价模型研究进展.pdf

中国药物警戒 第 21 卷第 1 期 2024 年 1 月 January,2024,Vol.21,No.133DOI:10.19803/j.1672-8629.20230802 中图分类号：R994.11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2-8629（2024）01-0033-07基金项目：国家自然科学基金资助项目（82004057、批准号：U23A20519）。作者简介：高源，女，副教授，临床中药学。*通信作者：王伽伯，男，博士，教授，中药药理与毒理。E-mail:jiabo_#为共同通信作者。药物性肝损伤（drug-induced liver injury,DILI）是指由药物或其代谢产物导致的肝脏损伤，是药物研发失败或撤市的重要原因之一。从药物的肝毒性机制看，DILI可分为固有型、间接型和特异质型 3 种，固有型肝损伤研究较为普遍，是由药物或其代谢产物的直接毒性所致，其具有可预测性及药物剂量依赖性1-2。间接型肝损伤由生物活性物质（药效成分或特异质型药物性肝损伤体内评价模型研究进展高源1，石伟1,4，肖小河2,3，柏兆方2,3#，王伽伯1*（1首都医科大学中医药学院，北京 100069；2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医院第五医学中心全军中医药研究所，北京 100039；3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医院第五医学中心肝病医学部，北京 100039；4北京中医药大学生命科学学院，北京 102401）摘要：目的总结特异质型药物性肝损伤（idiosyncratic drug-induced liver injury,IDILI）的评价研究进展，以期为IDILI 评价和临床风险防控提供依据。方法从动物模型、数理模型、细胞模型等多方面论述 IDILI 模型的研究进展。结果与结论目前关于 IDILI 机制研究取得了 长足进展，并形成了线粒体损伤、免疫炎症、免疫稳态失衡、基因多态性等多种机制假说，并且针对部分假说建立了病证模型用于多种药物 IDILI 的评价研究。本课题组基于新发现“有毒”中药特异质肝损伤特点，提出了中药“病证毒理学”评价模式和方法，在此基础上证实了何首乌等中药的特异质肝损伤问题，并提出了中药特异质肝损伤免疫应激“三因致毒”机制假说，较好地阐释了中药 IDILI 发病特点和机制。关键词：特异质型；药物性肝损伤；机制假说；中药；病证毒理学；病证模型；线粒体损伤模型；免疫炎症模型；三因致毒Research progress on the animal models of idiosyncratic drug-induced liver injuryGAO Yuan1,SHI Wei1,4,XIAO Xiaohe2,3#,BAI Zhaofang2,3#,WANG Jiabo1*(1School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Capital Medical University,Beijing 100069,China;2China Military Institute of Chinese Medicine,the Fifth Medical Center of PLA General Hospital,Beijing 100039,China;3Senior Department of Hepatology,the Fifth Medical Center of PLA General Hospital,Beijing 100039,China;4School of Life Sciences,Beijing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Beijing 102401,China)Abstract:Objective To summarize the research on the animal models of IDILI,then to provide a scientific basis for guiding IDILI research and establishing its clinical risk prevention and control measures.Methods The research progress of IDILI model was discussed from various aspects,such as animal model,mathematical model and cellular model.Results and Conclusion In recent years,IDILI has been gradually confirmed by researchers,and formed some hypothesis,such as Mitochondrial dysfunction hypothesis,Inflammatory stress hypothesis,immunological stress-mediated tri-elements synergetic mechanism hypothesis and genetic polymorphism hypothesis.Based on the characteristics of newly discovered“toxic”Chinese medicine-related IDILI,this team put forward the evaluation model and method of“disease-syndrome-based toxicology”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on the basis of which it confirmed the problem of IDILI of Polygoni Multiflori Radix and other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s,and put forward the hypothesis of“toxicity due to three causes”mechanism of the immune stress of IDILI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s,which better explained the characteristics of the pathogenesis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s and the mechanism of IDILI.Keywords:idiosyncratic;hepatotoxicity;mechanism hypothesis;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disease-syndrome-based toxicology;assessment model;mitochondrial dysfunction hypothesis;inflammatory stress hypothesis;toxicity due to three causes其代谢产物等）通过药理活性作用引起，并与基础疾病、病证状态、环境因素、服用药物或是酒精、食物等密切相关，部分有剂量依赖关系1,3-4。而对于某种药物而言，特异质型药物性肝损伤（idiosyncratic drug-induced liver injury，IDILI）的发生率极低，具有不可预测性，与药物剂量、疗程等缺乏明确的对应关系，往往与患者的免疫和代谢相关的遗传特质有关，因而通常在普通动物模型上难以复制其毒性效应5-7。正是由于 IDILI 具有偶发性，缺乏有效的评价标准，导致某些药物上市前难以发现 IDILI 风险，给临床用药带来了风险。由于 IDILI 的发生与机体病证状态密切相关，中国药物警戒 第 21 卷第 1 期 2024 年 1 月 January,2024,Vol.21,No.134具有很大的个体差异性，导致现阶段还没有特别适合的 IDILI 评价模型。理想中的 IDILI 评价模型至少应该充分考虑已知的或可能的机体风险因素特征，并能够科学合理的解释临床肝损伤特征及其诱导肝损伤的病证基础，同时具有可重复性，较易获取且价格经济。目前，基于 IDILI 的发生机制研究已经取得了长足进展，并已经形成了多种 IDILI 的机制假说，包括线粒体损伤假说、炎症应激损伤假说、中药免疫特异质肝损伤“三因致毒”机制假说、免疫稳态失衡假说、基因多态性假说以及半抗原假说等，针对部分假说已经建立了病证模型用于 IDILI 评价，在一定程度上阐释了某些药物特异质肝损伤的病证基础和机制1,7-8。基于此，本文全面综述基于病证模型的IDILI 研究进展，以期为 IDILI 评价和临床风险防控提供一定的科学依据。1 基于线粒体损伤模型的 IDILI 评价研究线粒体是真核细胞能量供应的主要场所，线粒体的损伤会使细胞能量耗损，甚至凋亡、坏死。有证据显示，线粒体损伤可能是某些抗癫痫药物、抗肿瘤药物、抗生素、解热镇痛等药物导致 IDILI 的主要诱因9-10。如抗癫痫药物苯妥英钠、苯巴比妥、卡马西平的代谢产物可以直接或间接的影响线粒体能量转化、氧化磷酸化、钙离子存储等功能。曲格列酮、尼美舒利等药物则可引起线粒体氧化应激和线粒体通透性改变11-12。事实上，线粒体毒性也已经成为多种药物研发失败或临床应用受限的重要因素，甚至有些药物因存在线粒体毒性风险而被迫要求进行上市后再评价。目前，虽然有不少研究表明某些药物可以直接或间接的影响线粒体功能从而导致 IDILI，但针对IDILI 线粒体功能紊乱的动物模型研究却尚未广泛开展，现阶段用于线粒体损伤相关 IDILI 的评价研究主要有 SOD2+/-小鼠模型、荷兰黑带兔动物模型、jvs+/-小鼠模型等动物模型等。1.1 基于 SOD2+/-小鼠模型的 IDILI 评价研究超氧化物歧化酶（SOD）主要分布在细胞胞浆、线粒体及细胞外基质中，其中 SOD2 分布在线粒体，被称为锰超氧化物歧化酶13-14。SOD2 可清理体内氧自由基，并且当某些因素对 SOD2 基因进行诱导，就可增加其抗氧化的作用。某些研究表明，SOD2 和谷胱甘肽过氧化物酶 1 基因型变异是 IDILI 的重要诱因13,15。而 SOD2+/-小鼠的线粒体中含有存在缺陷的 SOD2 酶，可使线粒体功能降低。文献调研发现，SOD2+/-小鼠模型可很好的反应线粒体损伤所诱发的IDILI。ONG 研究团队以 SOD2+/-小鼠模型评价了曲格列酮所诱发的 IDILI 问题16，结果显示，给 SOD2+/-小鼠腹腔注射曲格列酮（30 mgkg-1d-1，4 周）可导致氧化应激反应，从而明显减少线粒体复合物和乌头酸酶的活性，并在一定程度上增加肝超氧化物浓度。而相对野生型小鼠而言，SOD2+/-模型的血清谷丙转氨酶（ALT）和组织病理切片与临床 IDILI 特征相似。目前 SOD2+/-小鼠模型已用于多种药物的IDILI 评价。如尼美舒利是临床常用的一种非甾体类抗炎药，是治疗高热的理想药物，而有报道称其有严重的肝毒性反应。ONG 等利用 SOD2+/-小鼠对尼美舒利研究表明，给药 4 周即可在一定程度上增加肝线粒体蛋白质羰基的浓度，同时使肝细胞凋亡增加。利用 SOD2+/-小鼠模型还证明了氟他胺片特异质肝损伤问题。1.2 基于荷兰黑带兔动物模型的 IDILI 评价研究帕纳普隆是一种抗焦虑药物，有很好的抗焦虑作用，但镇静效果较差。帕纳普隆在大鼠、猴子、狗等动物模型上并没有发现其严重的肝损伤作用，但期临床试验中却发现有患者血清转氨酶持续升高，存在导致肝损伤的风险，这提示其诱导的肝损伤或为IDILI17。研究表明，帕纳普隆可使雌性的荷兰黑带兔血清ALT、谷草转氨酶（AST）活力增加，组织病理学可观察到小叶中心性肝细胞坏死。ULRICH团队对灌胃过帕纳普隆的荷兰黑带兔做进一步研究，发现这些荷兰黑带兔的线粒体功能发生损伤17。这些研究利用荷兰黑带兔动物模型证明，帕纳普隆可能是由于线粒体损伤从而导致其肝损伤的发生，但是这种损伤机制是否与临床肝损伤一致有待研究，同时导致帕纳普隆肝损伤存在种属差异的原因也有待研究。1.3 基于 jvs+/-小鼠模型的 IDILI 评价研究丙戊酸主要通过中枢神经系统来发挥其药理作用，用于治疗癫痫、躁狂症等，但临床却有丙戊酸导致 IDILI 的报道18-21。研究者尝试用普通的大鼠或小鼠模型用来研究丙戊酸的药理作用或致畸作用，但却没有特别合适的动物模型用于研究丙戊酸的肝损伤作用。2008 年，KNAPP 等22成功用 jvs+/-小鼠(juvenile visceral steatosis mouse,JVS)构建了幼年内脏脂肪变小鼠模型，用于评价丙戊酸的肝损伤作用。事实上，jvs+/-小鼠主要用于脂肪肝的研究，其存在原发性肉碱缺乏,使脂肪酸转运入线粒体的过程受阻，脂肪酸在肝细胞浆内积聚23。丙戊酸是在细胞内形中国药物警戒 第 21 卷第 1 期 2024 年 1 月 January,2024,Vol.21,No.135成 CoA 酯的羧酸衍生物，CoA 酯和肝脏肉碱减少相关，而肝脏肉碱和脂肪酸在线粒体发生-氧化反应密切联系。KNAPP 等22研究表明，丙戊酸可在 jvs+/-上诱导肝损伤，且肝损伤与临床特征相似，即丙戊酸所致的肝损伤可能与肝脏脂肪病变状态相关。2 基于免疫炎症模型的 IDILI 评价研究多项研究发现炎症反应可在一定范围内显著增加肝脏对一些药物的易感性，即某些药物在炎症反应条件下可导致 IDILI。临床上许多疾病与炎症反应密切相关，比如关节炎、肠炎、肝炎、动脉粥样硬化、病原微生物感染等24-27，一方面炎症反应存在于这些疾病之中，另一方面，各种炎症反应也是 IDILI 的主要特征之一。内毒素是革兰阴性菌细胞壁的成分，当细菌死亡溶解或被某些因素破坏后，大量内毒素就会释放入血。脂多糖（lipopolysaccharide，LPS）是细菌内毒素的主要生物活性成分，如机体受到感染，体内 LPS含量便随之增加，此时，LPS 会与 TLR4 受体结合，诱导炎症因子表达，然后持续的炎症因子过表达会导致肝脏严重损伤28-30。研究发现，大剂量的 LPS可以直接导致肝脏损伤，但某些药物或其代谢产物在非肝毒性剂量的 LPS 模型上就可以改变肝脏本身对 LPS 等炎症介质的易感性，从而诱发 IDILI31-34。LUYENDYK 等35研究证实，非肝毒性剂量的 LPS可以增加雷尼替丁的易感性，从而导致肝损伤。另外，利用 LPS 模型也证实了双氯芬酸、舒林酸、氯丙嗪、曲伐沙星、胺碘酮、三氟溴氯乙烷等药物的特异质肝损伤属性36-38。SHAW 等39则研究发现利用TNF-代替 LPS 后，曲伐沙星仍可以导致 IDILI。此外，CHENG 等40研究发现 polyI:C（TLR9 配体）小鼠模型可介导三氟溴氯乙烷导致的 IDILI。还有研究报道，肽聚糖/胞磷酸壁（TLR2 配体）小鼠模型能很好评价曲伐沙星诱导的 IDILI41。综上，非肝毒性剂量的 LPS 模型可以在一定程度范围内很好的模拟某些药物所致的 IDILI 的临床特征。此外，研究发现药物剂量、动物种属品系、药物与 LPS 给药时间间隔等因素都可以直接或间接的影响模型所反映的肝损伤程度，这表明该模型的应用需要考虑多种叠加因素，因为肝损伤的出现不仅取决于 LPS 和药物的剂量，还和 LPS及药物的处理时间密切相关。中药特别是“传统无毒”中药的肝毒性问题越来越受到重视，既往研究多拘泥于传统毒理学评价模式，而对一些“传统无毒”中药不良反应/事件的安全性评价时，总是忽视临床病证、体质差异等机体因素对药物毒性应答的差异性，难以从根本上解决中药安全性评价问题。基于此，肖小河团队率先提出“病证毒理学”的理念，构建了关联临床病证的中药安全性评价模式和方法，其核心思想是重视机体差异对中药安全性的影响，即以临床真实世界和“拟临床”的中医证候模型、疾病模型以及易感性模型等为评价载体，对比研究“有毒”中药在正常状态和不同病证状态下的体内过程和命运、毒效应答差异和规律、“毒-效”转化关系和机制以及风险获益比，从而全面、科学、准确地评价“有毒”中药的安全性,并指导制定有针对性的安全风险防控策略1。基于病症毒理学的评价模式，该团队构建了肾阴虚和肾阳虚的动物模型，发现补骨脂对肾阳虚的大鼠有肝脏保护作用，但对肾阴虚的大鼠则有肝脏损伤作用，因此肾阴虚和肾阳虚分别为补骨脂肝损伤和保肝的易感证型，并明确其不同证型的生物标志物，为补骨脂的临床安全合理用药提供了新的思路42。此外，该团队研究发现正常大鼠，单次灌胃给药超大剂量（75.6 gkg-1，70 倍临床等效剂量）何首乌无明显肝损伤作用，而在 LPS 模型上，临床 24 倍剂量的何首乌即可造成实验大鼠肝功能损伤，从而在明确何首乌致肝损伤的客观真实性基础上，证明了何首乌的免疫特异质肝损伤属性43。进一步研究发现，顺式二苯乙烯苷是导致何首乌肝损伤的主要易感成分，而反式二苯乙烯苷是何首乌中二苯乙烯苷的主要存在形式，其具有免疫调节作用，且顺式二苯乙烯苷和反式二苯乙烯苷联合导致的肝损伤更为严重44。上述结果说明，炎症因子在 IDILI 中发挥了重要作用。ZHANG 等45分析何首乌相关 IDILI 患者活化的血清免疫因子，发现 TNF-的变化最显著，是正常人的 46 倍，并且TNF-与 ALT 的相关性最强，基于此构建了TNF-诱导的 IDILI 小鼠模型，证实TNF-可增强何首乌导致的肝损伤，是一个重要的易感因素。因此，患有 TNF-高表达相关基础疾病的患者应慎用何首乌。综上，研究揭示了何首乌致肝损伤的客观性及特异质属性，系统阐释了其诱发免疫特异质肝损伤的成因机制，并提出中药特异质肝损伤免疫应激“三因致毒”机制假说，即当机体处于免疫功能亢进时，何首乌中的免疫促进物质（如反式二苯乙烯苷）进一步增强机体免疫，使肝脏对何首乌中肝损伤易感成分（如顺式二苯乙烯苷）的敏感性增加，最终诱发 IDILI1-2,46。该假说虽与经典的免疫中国药物警戒 第 21 卷第 1 期 2024 年 1 月 January,2024,Vol.21,No.136特异质理论不同，但充分结合中药临床肝损伤的发生特点及风险因素，同时考量了药物因素、特异体质因素和第三因素（包括基础疾病、病证状态、环境因素、服用另外药物或是酒精等）等 3 个角度，对药物肝损伤易感性的影响，为中药 IDILI 的客观辨识与评价提供了强有力的理论依据。3 基于 PD-1-/-和 CTLA-4 模型的 IDILI 评价研究免疫稳态失衡假说指在机体免疫紊乱导致肝脏对药物的肝损伤易感性增强，最终导致 IDILI。METUSHI 等47研究发现，基于 PD-1-/-小鼠模型，给予阿莫地喹联合 anti-CTLA4 可诱发和临床表现相似的IDILI症状，导致 ALT 增加（200300 U L-1）和肝脏局部坏死。也有研究发现，CTLA4 抗体诱导的PD-1-/-小鼠肝损伤模型可进一步影响机体免疫耐受性，用于评估阿莫地喹的肝损伤状态，且CD8+T 扮演了重要作用48-49。MAK 等50也基于该模型模拟了异烟胫和奈韦拉平诱导 IDILI 的特点，且异烟肼诱导的肝损伤主要与 NK 细胞活性相关，而奈韦拉平诱导的肝损伤主要与 CD8+T 细胞增加有关。免疫失衡不仅是患者基础疾病等病证因素所导致的，免疫调节类药物也可在一定程度上改变机体免疫稳态，从而进一步增加 IDILI 的风险。综上，如使用具有潜在肝损伤风险药物时，不仅需考量药物本身的毒副作用，还需更加注重机体的病证状态以及联合用药问题。4 基于多风险因素的 IDILI 评价研究多风险因素假说指的是探讨药物特异质不良反应需要同时考虑多种因素的联合作用，包括药物化学性质、药物暴露时间、药物之间相互作用、药物代谢相关酶，基因多态性等机体遗传因素、环境因素、机体基础疾病等51。基于该假说的 IDILI 评价模型也取得了研究进展。就三氟溴氯乙烷所致的 IDILI而言，该药物的肝损伤和多种因素密切相关：女性肝损伤可能性明显高于男性，年老患者肝损伤可能性明显高于年轻患者，且有明显的机体遗传因素，禁食与否也和肝损伤程度密切相关52。有报道称在低氧诱导的大鼠模型中，三氟溴氯乙烷可使药物代谢酶发生变化，从而导致肝脏损伤，但该模型只能模拟三氟溴氯乙烷所致的轻度肝损伤，而其所致的重度 IDILI却无法模拟53。DUGAN等52将三氟溴氯乙烷导致肝损伤的诸多因素综合起来，成功的基于雌性 Balb/cJ上，建立了以人体危险因素为主要考察标准的重度三氟溴氯乙烷肝炎模型。研究还发现，同等实验条件下，雄性 Balb/cJ只能反映三氟溴氯乙烷的轻度肝损伤，而只有给与 LPS 刺激后，雄性 Balb/cJ 才可以表现出和雌性 Balb/cJ 类似的严重肝损伤。这也说明，在研究 IDILI 时，性别因素也是一个值得注意的问题。该研究的 Balb/cJ 是白变种实验室老鼠，其遗传背景为近交系，遗传基因相对更纯。C57BL/6 也是一种常见的近交品系实验鼠，常被认作“标准”的近交系，可为许多突变基因提供遗传背景，但三氟溴氯乙烷并不能造成 C57BL/6 小鼠肝脏损伤，这可能和遗传易感性密切相关。三氟溴氯乙烷是临床和实验研究较为广泛的致 IDILI 药物之一，研究时需要考虑多种因素的相互作用，其相关模型还需要进一步探索，只有当模型可以很好模拟各种临床表现时，才能对三氟溴氯乙烷的肝毒性以及其他药物所致的 IDILI有更全面的认识。5 基于肝脏药物代谢假说的 IDILI 评价研究研究发现机体药物代谢能力确实和药物毒性作用息息相关：药物代谢能力降低会使药物毒性成分在动物模型的肝脏中蓄积，而如果药物代谢能力增强，就会导致反应性代谢物毒性水平的形成54-56。现阶段，个体遗传因素或生活环境差异等原因导致药物代谢水平在人群中或个体内部存在很大差异，所以不同药物在不同机体的代谢水平并不能很好的综合评估。有报道称常见的药物代谢物是由 CYP 介导的肝细胞氧化所产生的，不过，药物代谢有时也会发生在肝脏的非实质细胞中，而这些代谢产物的来源被认为在特殊的发病机制中起作用57。IDILI 具有很强的个体差异性，而药物代谢同样因人而异，故药物代谢很可能在 IDILI 发展变化中发挥了重要作用。放射自显影研究表明，可疑肝损伤药物暴露37 d 后，大鼠肝脏中的残余放射性物质可与体内肝蛋白共价结合58。而对于某些 IDILI 药物，已经研发了相应的用于药物代谢物加合蛋白的抗体。其实，罕有合适的动物模型能明确地证实与 IDILI 相关的药物的代谢和肝毒性相关。有团队研究了代谢依赖性的细胞毒性检测系统，并基于该系统评价了对乙酰氨基酚、胺碘酮、环磷酰胺、酮康唑等药物的肝损伤特点，此外，还发现谷胱甘肽（GSH）解毒可能是鉴定形成细胞毒性反应代谢物药物的终点，可用于评估特异性肝毒性59。双氯芬酸可导致 IDILI，经检测发现其在大鼠和人微粒体中可以被 CYP3A4 和CYP2D 家族代谢为结合 GSH 的反应性中间体。而中国药物警戒 第 21 卷第 1 期 2024 年 1 月 January,2024,Vol.21,No.137酰基葡糖醛酸代谢物可与大鼠肝脏蛋白相结合60。另外，双氯芬酸反应代谢物的谷胱甘肽加成物可在大鼠或人的微粒体中检测到。而 UDP-葡萄糖醛酸转移酶 2B7 的多态性也被怀疑是双氯芬酸导致肝损伤的重要条件54。与许多导致 IDILI 的药物不同，双氯芬酸只有在大剂量给药时大鼠才会出现肝脏损伤。综上，导致双氯芬酸肝损伤的代谢因素多种多样，很难在一个动物模型中充分展现出来。药物代谢作用确实在某些导致肝损伤的药物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在 IDILI 药物治疗疾病的整个过程当中，药物反应性代谢物不断累积，并逐渐引起肝细胞功能减退或丧失，最终导致肝脏损伤。另外，不同个体的药物代谢率不尽相同，这也在一定程度上解释了IDILI 发生时间不一致的原因。6 基于基因多态性的 IDILI 评价研究IDILI 的发生与机体的遗传因素密切相关，但尚缺乏标志性的生物标记物，导致临床对 IDILI 的诊断十分困难。虽然上述动物模型可应用于 IDILI 评价，但这些动物模型通常临床相关性较差，无法重复临床的结果。近年来，候选基因研究和全基因组关联技术被用来明确与 IDILI 密切相关的基因及其多态性。肝脏作为药物代谢的主要器官，在代谢过程中会产生反应性代谢物，而反应性代谢物与细胞蛋白质等大分子物质结合，诱发氧化应激，从而导致 IDILI 发生61。同时，反应性代谢物还可以作为半抗原与内源性蛋白质结合形成药物-蛋白质加合物，当药物-蛋白质加合物被呈现在人白细胞抗原（human leukocyte antigens，HLA）上时，可能会作为新的抗原发挥作用，从而导致 IDILI 的发生，因此 HLA基因多态性与 IDILI 发生最为相关61。早期明确 IDILI 相关基因及其多态性主要采用候选基因的方法，即在遗传分析之前选择感兴趣的基因及其多态性。多项研究证实阿莫西林-克拉维酸导 致的 IDILI 与患者携 带 HLA-DRB1*15:01-DQB1*06:02、HLA-DRB1*15、HLA-A*30:02 等多个HLA 基因相关62。1项何首乌致 IDILI 的研究发现，HLA-B*35:01是何首乌致特异质肝损伤的易感基因，带有 HLA-B*35:01 等位基因的患者具有较高的发生IDILI 的风险，后续的独立队列研究也证实这一发现，也是国际上首次发现中草药肝损伤易感基因63。另外也有研究表明，甲氧嘧啶磺胺甲恶唑相关IDILI 的发生也与患者携带 HLA-B*35:01 有关，此外，HLA-B*14:01 基因也是甲氧嘧啶磺胺甲恶唑诱导IDILI 的易感基因64。全基因组关联研究主要采用单核苷酸多态（single nucleotide polymorphisms，SNPs）阵列技术，可以同时分析大量的 SNPs，并且不需要预先设定基因范围。研究发现，与 IDILI 相关的风险基因大多是 6 号染色体上 HLA 区域的多态性或与特定的 HLA等位基因高度相关的 SNPs61。大量研究证实，许多药物具有相同的 HLA 风险等位基因，尽管其自身化学结构和治疗靶点不同，例如，特比奈芬、非诺贝特和噻氯匹定导致 IDILI 的易感基因都是 HLA-A*33:0165。全基因组关联研究也明确阿莫西（HLA-A*02:0）、卡马西平（HLA-A*31:01）、米诺环素（HLA-B*35:02）、英夫利昔单抗（HLA-B*39:01）和氟氯西林（HLA-B*57:01）导致 IDILI 的易感基因66-67。除了 HLA等位基因，全基因组研究证实，蛋白酪氨酸磷酸酶非受体 22 型基因（protein tyrosine phosphatase,non-receptor type 22 gene，PTPN22）的变体 rs2476601 和内质网氨肽酶 2（endoplasmic reticulum aminopeptidase 2，ERAP2）也是 IDILI 相关的风险基因，并且二者都与阿莫西林-克拉维酸诱导的IDILI密切相关68-69。候选基因和全基因组关联研究可为多种药物导致的 IDILI 找到遗传风险因素，明确易感基因，可用于辅助临床诊断，但候选基因研究中发现的遗传变异很少在全基因组关联研究中得到证实，因此HLA 检测并不能取代临床诊断。7 小结有关 IDILI 的研究报道不断增多，但 IDILI 相关动物模型的研究仍处在瓶颈期。现阶段，主要基于IDILI 相关假说来设计、研究动物模型，但由于假说较多，动物模型的种类也较为繁杂，即使针对同一药物，IDILI 假说不同，动物模型也会不同，其肝损伤程度也有所差异。而不同药物所致的 IDILI 临床表现具有差异性或特异性，导致 IDILI 动物模型很难重复验证。临床上已经发现了一些药物可导致 IDILI，但不是每种药物都可以在动物模型上模拟出肝损伤的状态。而在某些动物模型中，肝损伤只发生在少数动物中，这对于药物筛选或评估来说也是一个明显的缺点。综上所述，虽然现有的 IDILI 动物模型不能适用于所有药物所致的 IDILI，但可在一定程度上反映IDILI 的特征和病证基础。相反地，正因为 IDILI 动物模型的特殊性，才需要不断探索 IDILI 相关机制和模型，建立更加方便、快捷、有效的识别 IDILI 的药物筛选模型，更好地服务于临床。中国药物警戒 第 21 卷第 1 期 2024 年 1 月 January,2024,Vol.21,No.138参考文献1 XIAO XH,ZHAO X,BAI ZF,et al.New outlook on safet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concept and practiceJ.China Journal of Chinese Materia Medica(中国中药杂志),2023,48(10):2557-2564.2 BAI ZF,GAO Y,ZUO XB,et al.Progress in research on the pathogenesis of immune regulation a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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