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HSK动态语料库留学生汉语叹词的习得研究_刘丽萍.pdf

汉语文教学1602023年第1期（总第325期）基于HSK动态语料库留学生汉语叹词的习得研究*刘丽萍【提 要】文章基于 HSK 动态语料库，探索和研究留学生对汉语叹词的习得规律。发现留学生对叹词的使用频率偏低，对叹词丰富的语用功能的驾驭能力普遍较低。收集到的语料中叹词字形和语用功能两方面出现的偏误较多。针对留学生叹词习得过程中出现的问题，从语音、书写和语用方面提出了一些合理有效地教学建议。【关键词】叹词 习得 HSK 动态语料库一、前言叹词是现代汉语词汇中很特殊的一个词类。黄伯荣、廖序东（2005）编著的现代汉语一书中把叹词定义为“表示感叹以及呼唤、应答的词”。刘月华先生（2001）主编的实用现代汉语语法将“叹词”定义为“用来表达强烈感情或者表示呼唤应答的词”。叹词之所以特殊，是因为它没有确切的词汇意义和语法意义，在句子中也不充当任何句子成分，独立于句子结构之外，但是却与整个句子所表达的感情密切相关。叹词不仅感情上与句子相关，而且对说话者所要表达的情感和意思起着引导、强调、补充的作用，其语言功能也是不可忽视的（杨子菁，2003）。现代汉语中的叹词可以表达惊讶、高兴、赞叹、生气、不满、抱怨等复杂的感情，也具有应答、提醒、同意、追问、出乎意料等功能。叹词在言语交际中的恰当使用，不仅能够表现出丰富的感情色彩，也使语意的表达更准确和生动。虽然叹词在人们的言语交际中会被广泛使用，但是在对外汉语教学中，叹词教学却被大大忽略。留学生常用词表中叹词数量极少，初中级教学阶段只出现了叹词“喂”。和叹词相关的教学研究也并不多。本文旨在通过分析 HSK 动态语料库中留学生对叹词的使用情况，探索留学生对叹词的习得规律和存在问题，为对外汉语叹词的教与学提供真实数据和切实可行的教学建议。二、留学生对汉语常用叹词的习得情况分析汉语中的叹词可以表达人们丰富的情感，尤其是在口语中，叹词的重要性更是不容忽视。但是由于叹词形音义的复杂性，使得叹词教学成为难点。在各类对外汉语常用词汇表中，叹词的数量也非常少。2009 年颁布的新汉语水平考试大纲中共收录了词汇 5000 个，其中只有 12 个叹词。包括一级词汇“喂”；五级词汇“啊”“哎”“唉”“哈”“嗯”；六级词汇“哎哟”“嗨”“嘿”“哼”“哦”“哇”（刘英林等，2021）。2021 年 7 月最新颁布的国际中文教育中文水平等级标准中共收录词汇 11092，其中只有 7 个叹词，包括二级词汇“喂”；四级词汇“啊”；七至九级词汇“哎”“哎呀”“唉”“嘿”“哦”。从收录情况来看，叹词在留学生需要掌握的词汇表中数量非常有限。初中级别的留学生只需要掌握叹词“喂”的用法就可以，其余的几个叹词均是出现在中高级别的词汇表中。但是在日常口语交际中，叹词的使用又是相当广泛的。面对这种境况，笔者拟通过对留学生习得叹词的研究，掌握学生对叹词的使用情况，发现问题，总结规律，提出针对叹词的有效教学方法和策略。笔者利用 HSK 动态语料库对留学生习得汉 本文系北方工业大学 2022 年教育教学改革项目“关于国际中文教育标准化建设的研究与思考”（项目编号：108051360022XN209）相关成果。DOI:10.14014/11-2597/g2.2023.01.016汉语文教学1612023年第1期（总第325期）语叹词情况开展研究。HSK 动态语料库是以母语非汉语的外国人参加高等汉语水平考试的作文部分为语料，语料总数达到 11569 篇，共计 424 万字。通过搜集语料库中留学生的作文文本，共得到包括“喂”“啊”“哎”“唉”等 13 个叹词相关语料 85 条。通过对这些语料的分析，中高级别的留学生对汉语叹词习得具有如下特征：（一）对叹词的使用频率较低虽然汉语中的叹词数量不多，但在日常的言语交际中却是不可缺少的。在不同的语境中使用不同的叹词，可以表达喜怒哀乐等多种情感，这是其他词汇所不能相比的。然而在四百多万字的语料中只搜索到“喂、哦、唉、啊、嗨、噢、嗯、嘿、咦、哇、哎、哎呀、哎哟”12 个叹词，共 85 条语料。其中叹词“啊”的使用频率最高，有27条，其次是叹词“唉”，有 19 条。从数据来看，留学生在写作中较少使用汉语叹词，尤其是人们日常生活中常用的叹词“喂”“噢”“嗨”“哎哟”在语料中分别只出现了一次。具体数据见表 1：表1 留学生汉语叹词使用情况统计表序号叹词数量（条）占比（%）1喂11.172哦89.43唉1922.34啊2731.75嗨11.176噢11.177嗯78.28嘿22.39咦22.310哇33.511哎89.412哎呀55.913哎哟11.17留学生叹词使用频率低可能有几方面原因：一是因为所选择的语料为留学生 HSK 考试中的作文，以书面语形式为主，而叹词多用于人们的日常言语交际，以口语形式为主；二是叹词本身语法语用功能的复杂性，使学习和应用难度增加，很多留学生对叹词采取回避策略；三是因为叹词在对外汉语教学中一直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即使到了中高年级，学生也只学习了少量的几个叹词。（二）对叹词的语用功能了解不够汉语中的叹词数量虽然不多，但却具有灵活多变的语用功能。不仅能够生动形象地反映出人的各种情绪心理，还可以在言语交际中用来招呼对方，提醒并引起对方注意，表明说话者的态度，渲染环境，烘托气氛等。李欣（2011）认为叹词最初是反映惊讶、不满、感慨、兴奋、赞叹等情绪，语法化以后，具有了引起听话人注意、保持话轮、持续话轮、转折过渡、自我修正等语用功能。所以叹词的语用功能是非常丰富的。从所收集到的语料来看，留学生对叹词的使用多集中在两种语用功能：一是表达说话人的情感和情绪；二是为了引起新的话题，保持话轮的持续。1.用叹词表达的说话人的各类情感然而通过对 85 条语料的进一步分析发现，其中有 27 条语料是用来表达懊恼、埋怨、惭愧、叹息等负面情绪，常用叹词有“唉”“哎”“哎呀”“啊”。例如：（1）唉！从今以后，问题就开始出现了。（2）唉！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呢？（3）哎呀，我真丢面子。（4）水没有再流，加上难闻的气味，哎！（5）啊，说这样的话，妈妈会很担心，是吧？有 10 条语料用来表达激动、兴奋、赞叹、得意等正面情绪，常用叹词有“哎呀”“唉”“哇”“嘿”。例如：（6）哎呀！好可爱，这是马老板的第二个女儿吧？（7）哇，当时我高兴得不得了，小鸟般地飞出门外。（8）河的流水声，木鸟的鸣叫声，大海的波涛声，唉！简直是太多了，我在这里不多说了。（9）嘿！这个计还真灵，我不再哭哭闹闹的。有 8 条语料用来表达醒悟、领会、明白，常用叹词有“哦”“嗯”“啊”。例如：（10）醒来时，哦，原来是黄粱一梦。（11）一下火车，走出火车站，人山人海，我心里想：哦，中国首都是这样的。（12）嗯，很可惜，有钱人能吃到“绿色食汉语文教学1622023年第1期（总第325期）品”，没有钱的人只好吃被污染的来填饱肚子。（13）啊，原来如此。也有少数学生会用“咦”“啊”“哎呦”等叹词表达惊奇、惊讶的语气，用“嗨”“喂”叹词提醒对方注意，招呼或呼唤别人。例如：（14）哎呦！这不是雪吗？下雪了。（15）咦！那不是我多年未见的伯伯吗？（16）嗨，母亲大人！（17）他大呼：“喂喂，帮帮忙，有鱼上钩了，快来嘛！”2.用叹词引起新的话题，保持话轮持续叹词不仅具有丰富的情感义，同时还具有提醒、思索、突然想起等语用功能，这就使叹词具有转换话题、组织新话轮、保持话轮持续等作用。在言语交际使用叹词可以很容易地引用新的话题，同时又能提示对方注意话题的转换。有 20条语料中的叹词是用来引起听者注意即将出现的新话轮和新话题，为话语的理解提供方向，也使谈话得以持续。常用的叹词有“啊”“哦”。例如：（18）啊，还有还有，我住的地方连个像样的厕所都不有呢！（19）啊，对了，我应该先说我自己是哪一个人吧!（20）哦，忘了告诉你们一件事。（21）哦，我想起来了。通过分析语料可以看出，留学生喜欢用叹词来表达各类积极或消极情绪。喜欢用“啊”“哦”来引起新的话题。但是对叹词其它方面的语用功能了解和使用较少，说明对叹词的学习和掌握还不够。三、留学生习得汉语叹词的偏误分析汉语叹词的学习有一定的难度，因为很多叹词在形、音、义方面都具有很大的模糊性和不确定性。比如发音“o”的汉字有“哦”“噢”“喔”等，这些发音相近字形相异的叹词，在不同的语境中承担不同的语用功能。叹词“啊”，可以通过不同的声调表达不同的情感，读阳平时，表示惊讶、惊叹或者疑问；读去声时，表示赞叹或者领会、明白。同样表示惊讶，可以用“啊”“呀”“哎呀”“唉哟”等叹词来表达。一形多音、一形多义、一音多形、一音多义的特点，给叹词的教与学都带来了很大的困难。HSK 动态语料库中与汉语叹词相关的语料数量并不多，但通过对这些有限语料的研究，我们仍能发现一些留学生在使用叹词时出现的一些偏误，主要表现在以下两个方面：（一）字形偏误收集的语料中，字形偏误最多的是叹词“啊”，例如：*（22）阿，我忘了没有给你们介绍我们班的同学。*（23）阿，我还有一个小消息想告诉你们。*（24）艾，我怎么又批评这位老师了呢。换话题吧。*（25）啊啊！想到这儿真不好意思。例句（22）（23）想用叹词“啊”转换一个新话题，但写成了“阿”。例句（24）应该使用叹词“哎”表达懊恼的情绪。例句（25）是想用叹词“呵呵”来表达说话人内心的尴尬，但写成了“啊啊”。（二）语用偏误*（26）呀父亲！*（27）啊，我最近真没有运气。*（28）钢琴和小提琴融合在一起，让我听着，都被它吸引住，再配上歌词，唉，我都无法用语言表达出来了。*（29）比如：河的流水声，木鸟的名叫声，大海的波涛声，唉！简直是太多了，我在这里也不多说了。例句（26）是想表达对父亲的赞美和感激之情，应该用叹词“啊”，不能用“呀”。例句（27）是想表达懊恼、叹息的消极情绪，应该用“唉”更合适。例句（28）和（29）是想表达赞美、喜悦之情，应该用“啊”更妥当。叹词“唉”更多是用来表达叹息、惋惜和伤感等情绪。收集的 85 条语料中，语用偏误的数量明显多于字形偏误，说明留学生对叹词的语用功能掌握得还不够好，还不能根据语境选择合适的叹词准确地表达情感。因为叹词的复杂性，很多学生选择回避策略。汉语文教学1632023年第1期（总第325期）四、对汉语叹词的教学建议虽然在书面语中叹词的使用频率不高，但是在日常的言语交际中，叹词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很多对外汉语教材，尤其是中高级的听力和口语教材中也会常常出现叹词，因此叹词的学习绝不能被忽视。如何能让学生在较短的学习期内快速有效地掌握叹词呢？这就要求我们要深入研究叹词的难点，通过各种有效的模拟操练形式，引导学生理解并正确使用叹词。（一）加强朗读、模仿，突破语音障碍要想学好叹词，准确的发音是基础。一些叹词的音节由单纯的辅音构成，既没有元音，也没有声调，发出的声音又轻又快，留学生很难掌握。也有一些叹词没有固定的声调，说话人会根据所要表达的意思调整发音和语调。如何让留学生能准确把握叹词的发音规律，只有通过不断地语音练习。教师可以采用领读、带读、齐读等方式，让学生体会叹词的发音特点。并通过教师与学生、学生与学生之间的相互模仿和纠错，让学生真正掌握叹词的正确发音。（二）加强总结、归纳，克服书写障碍汉语叹词数量不多，需要留学生完全掌握的叹词数量更少。但是由于对叹词的定义还存在诸多争议，很多学生会把语气助词、拟声词和叹词归为一类进行学习。教师需要把日常言语交际中使用频率最高的叹词进行总结和归纳，从字形入手进行分析和讲解，尤其要注意一音多形的叹词。大多数叹词都是左形右声的形声字，只要帮助学生找到规律，书写障碍不难克服。（三）分析语境、设置情境，解决语用障碍叹词学习不仅要做到会读和会写，还要会用。要让学习者能够根据不同的语境使用恰当的叹词，这才是真正意义的学会。叹词是一种依靠语境来表情达意的词类。不同的语境可以选择相同的叹词，相同的语境也可以选择不同的叹词。因此叹词教学离不开对语境的分析和研究。教师在教学中不能单纯就词论词，而是应该在具体的语境中分析和讲解每个叹词的用法。同时通过分角色朗读、角色扮演等练习方式，让学生在教师设计的言语交际情境中体会叹词的意义和用法。（四）深入学习、研究，掌握正确知识由于叹词本身的灵活性和随意性，使得我们在使用时也容易忽略它们的正确用法。比如叹词“噢”“哦”的正确发音是什么？不同的声调具有什么样的语用功能？“嗯”的正确拼音怎么写？它有几个声调？作为汉语教师，我们必须要进行不断地学习和深入研究，把最标准和正确的语言知识传授给学生。尤其是像叹词这类关注度不高、却非常实用的词，一定不是忽视对它们的研究。汉语叹词的学习任重而道远。既需要汉语教师不断地钻研和探索科学合理的教学方法，把正确的语法知识传授给学习者，也需要学习者不断的学习与实践。不仅要通过机械模仿与反复操练，让学生能够正确地掌握叹词的读音和写法，更需要设计有效的语言交际环境，让学生在言语交际中敢于使用叹词，并能运用自如。此外，教师要鼓励学生在写作中大胆运用叹词去表达各类情感。只有通过不断地运用，才能真正掌握叹词的使用规则。参考文献黄伯荣、廖序东 2005 现代汉语，高等教育出版社。李 欣 2011 英语话语标记语的语用翻译研究，上海外国语大学博士论文。刘英林等 2021 国际中文教育中文水平等级标准，北京语言大学出版社。刘月华等 2001 实用现代汉语语法，商务印书馆。杨子菁 2003 现代汉语叹词的特点及对外汉语叹词教学，海外华文教育第 3 期。（通信地址：100144 北方工业大学国际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