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1”事件后美国网络恐怖主义治理困境的内外动因_韩德睿.pdf

2023年第02期（2023年02月）No.02 2023160收稿日期：2022-12-28基金项目：2022年大连外国语大学大学生创新创业训练计划项目“信息化时代反恐活动的挑战和机遇以美国为例”(202210172A078)；辽宁省教育厅青年项目“中美气候竞合背景下中国的碳权力研究”(LJKQR20222516)；大连外国语大学校级项目“人类命运共同体与全球气候治理的互动关系研究”(2021XJQN23)作者简介：韩德睿(1991)，男，吉林吉林人，讲师，博士，硕士研究生导师，主要从事美国政治研究；陈嘉妮(2001)，女，甘肃兰州人，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网络恐怖主义治理研究。黑河学院学报JOURNAL OF HEIHE UNIVERSITYdoi：10.3969/j.issn.1674-9499.2023.02.046随着信息技术的不断发展，网络恐怖主义逐渐成为当前全球恐怖主义活动的主要方式之一。恐怖组织通过网页篡改、网络控制、以及散布网络暴力冲突视频制造大众恐慌等方式，获得了相较于传统恐怖行为成本更低、影响范围更广以及隐匿性更强的“恐怖收益”。全球数字信息网络覆盖范围的广泛性和普遍性为恐怖主义行为提供了虚拟化平台。相较于以往，恐怖组织可以更容易地进行大范围宣传、情报收集、人员培训及获得融资。这种新型恐怖主义活动对民族国家和国际社会所构成的极大潜在威胁，成为当今世界各国关注的重要议题。“911”事件使得美国国家安全体系受到了极大损害，以“基地组织”为首的恐怖组织被认为是21世纪美国所面临的“头号敌人”，恐怖主义成为威胁美国国家安全的首要方式。在此背景下小布什政府组建了一张巨大的反恐行动网络。在美国的引领下，各国在情报、军事、金融及司法等方面大力展开反恐合作，恐怖组织的“生存空间”因此受到极大挤压，力量遭到严重削弱。在这种形势下，以往恐怖组织以“金字塔式”为特点的集中指挥模式不再适用，开始转向碎片化、相对松散且各自为战的运作方式。伴随着恐怖组织的“松散化”，网络信息技术以不受国界限制、易于沟通和隐蔽性较好的优势为恐怖组织提供了主要的活动空间和信息渠道。借助信息技术的条件，网络恐怖主义得到了大发展。对于恐怖组织来说，这种组织模式没有权力的中心，只有不同的节点，任何一个环节被破坏都不会影响其他环节的运行。这就使美国的网络恐怖主义治理面临着极大的困境。一、“911”事件后美国网络恐怖主义治理的演变网络恐怖主义活动逐渐成为美国在“911”事件后所应对的主要恐怖主义活动方式，经过三届美国政府反恐系统的不断建设与发展，美国逐步建立起打击与预防网络恐怖主义的完整体系。随着网络恐怖主义活动手段的逐渐成熟，其反恐战略具体手段逐渐从强硬的军事力量转变为以信息技术为主。同时通过分析三届政府的总体国家安全战略报告可以得出，反恐战略逐渐淡出美国国家战略重心，并服务于美国总体大战略。从小布什政府秉持“先发制人”的反恐原则，奥巴马政府提出“多利益攸关方”的多边主义反恐治理体系，到特朗普政府贯彻“美国优先”的全面收缩反恐战线政策，不断发生变化的美国反恐战略目标和指导原则都体现出美国对于长期反恐行动感到疲惫并逐渐失去信心。(一)小布什政府时期小布什政府时期，美国打击网络恐怖主义不仅聚焦于对于网络安全性的维护，还注重于“网军”打击恐怖主义能力的提高，呈现出“攻守兼备”的战略特点。“911”事件后，美国以反恐为中心，以情报体系改革为切入点，在国内外建立了一张巨大的网络恐怖主义治理网络。小布什政府在2002年9月所公布的国家安全战略报告中指出，恐怖组织是当前威胁美国国家安全的“头号敌人”，反恐将成为国家安全战略的重心；美国所要打击的不仅是某些发动袭击的恐怖主义头目或组织，更聚焦于支持恐怖主义的国家；在政府机构方面，情报机构被置于美国反恐斗争中的核心地位，国土安全部的主要职责则是保证国内社会安全以及预防恐怖活动的发生。2002年所颁布的国土安全国家战略和反恐国家战略进一步巩固本土反恐防线，将国家反恐行为制度化。爱国者法案是美国第一部针对恐怖主义所出台的法案，并首次提出了“网络恐怖主义”概念1。法案扩大了政“9 1 1”事件后美国网络恐怖主义治理困境的内外动因韩德睿陈嘉妮(大连外国语大学，辽宁 大连 116044)摘 要：“911”事件后，网络恐怖主义已成为恐怖主义的新发展趋势，为应对这一威胁，美国逐渐构建起防御与打击网络恐怖主义的完整体系，但并未对网络恐怖主义形成有效抑制。信息技术层面所带来的深远影响，美国国家安全战略中反恐战略缺位，美国在反恐战争中的“双重标准”，全球化的负面影响以及国际反恐合作机制缺陷等都是造成当前美国网络反恐困境的重要原因。提升国家战略对网络恐怖主义治理的关注，促进国家间反恐合作，调整国家间反恐机制转型是未来美国网络恐怖主义治理摆脱困境的重要途径。关键词：网络恐怖主义；治理；困境；美国反恐战略中图分类号：D924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4-9499(2023)02-0160-062023年第02期（2023年02月）No.02 2023161文化研究府获取情报工作范围，执法人员无需任何许可即可实行网络窃听和监听，美国公民的所有个人资料全部暴露于国家监管之下。尽管爱国者法案中许多条款被认为是侵犯了公民的自由和权力，但这使得美国反恐情报体系与执法进一步结合，加强了对于网络恐怖主义的预警和打击能力2。此外，美国中央情报局及恐怖威胁综合中心采取了一系列的提高网络恐怖主义治理能力的措施，如增加资金投入、强化网络反恐情报分析、强化跨部门间的协调并与国际情报组织协作建立国际反恐情报联盟等等3。以上措施使得美国在小布什总统任期期间的反恐行动取得了阶段性胜利，有效抑制了本土网络恐怖主义活动的发生，使得恐怖组织进行网络恐怖主义袭击的可能性大大降低。小布什政府将“先发制人”原则完整地渗透到当时的网络恐怖主义治理战略中。(二)奥巴马政府时期奥巴马上台时就明确指出，美国所构建的反恐体系已超过了实际的反恐需要。美国在“911”事件后的十年里反恐支出不断走高，成立国土安全部及建构反恐情报体系及发动阿富汗战争及伊拉克战争费用，美国的十年反恐支出超过3.7万亿美元，死亡超过4万人4。但随着互联网在全球的广泛普及，网络恐怖主义又愈发成为美国反恐体系需要关注和解决的对象和问题，奥巴马政府不得不出台了一系列措施打击网络恐怖主义活动。2009年5月，奥巴马总统一上任就颁布了网络空间政策评估报告5。该报告指出网络空间安全系统将成为奥巴马政府时期所主要关注的战略系统构建，提出美国21世纪所关注的安全重点将会是互联网，应与他国合作共同应对网络恐怖主义，着重提出要将与关键盟友的合作深化至网络空间层面。在2010年国家安全战略报告中，提出要加强对科技研发和培养科研人员方面的投入及深化与伙伴关系合作层面的重要性6。011年所出台的网络空间国际战略明确了确认网络空间成为除海、陆、空、太空外的第五活动领域，强化美国在网络空间的主动防御能力7。在以上战略的指导下，美国开始与英国、日本、中国多次召开双方网络安全对话，签订网络安全协议，同时在北约构建“北约防御计划进程”8。2011年底，在美国政府的带领下共30名成员国共同创建了“全球反恐论坛”(GCTF)，论坛议题在于协调各国政策以最大限度地配合联合国的反恐战略。同时北约专门负责网络空间紧急事件处理的“网络快速反应部队”(Rapid Reaction Team)也于2012年成立9。此外，奥巴马政府逐渐建立起一个包括军事手段在内的综合性网络安全体系，这一体系还包括公共外交、战略传播、社交网络和意识形态等各种手段。奥巴马政府在2011年颁布的网络空间国际战略中将“私人组织”界定为“多利益攸关方”，并指出其对于网络安全维护的重要性10。政府与私营部门合作，由私营企业向政府提供技术支持，合作共享涉及网络恐怖主义相关信息，政府执法人员与私人企业联合强化反网络恐怖主义技术合作。这种观点认为，私营机构在互联网空间中的话语权更强于国家、政府，通过私营企业贯彻政府政策，可以更好地将建设从政府到公民的全员反恐怖主义体系。另外，通过宣传、交换信息等手段，一方面，可以从美国民众中获取恐怖主义信息，另一方面，可以提高美国公民抵制恐怖主义意识，防止产生滋养恐怖主义意识形态的社会土壤。总的来看，奥巴马政府时期的网络恐怖主义治理措施以“多边主义”取代小布什政府时期的“单边霸权主义”，以“多利益攸关方”模式取代以往的军事武装力量在反恐体系中的支配作用。相比于小布什政府以武力打击网络恐怖主义的战略，奥巴马政府更多注重从根本上消除网络恐怖主义意识形态的生长，以“国家合作”弱化反恐战略在国家总体战略中的角色。奥巴马政府寻求国际合作与建立“多利益攸关方”模式实现了国内外反恐行动的战线统一。但由于奥巴马政府放弃了大规模战争的反恐模式，在执政后期使全球恐怖主义卷土重来，全球恐怖主义治理变得“越反越恐”，美国的网络恐怖主义治理也进而受到极大的影响。(三)特朗普政府时期特朗普上台后倡导“美国优先”。“美国优先”原则无一不体现特朗普执政时期所制定的各项国家战略之中。例如，特朗普修筑边境墙的目的在于维护国土安全，防止外国恐怖分子进入美国。不仅体现了“美国优先”原则，也加强了对于本土恐怖袭击的打击和关注。再如，美国将“美国优先”原则运用于国家反恐战略的制定之中，将战略重心聚焦国内，减少国际反恐公共产品投入。在双边反恐合作中，强调关键盟友应加强自身打击恐怖主义的能力，与伙伴国家共同承担反恐责任与成本，从交易性原则出发对待反恐多边合作。美国退出削减投入非自身主导的多边机制，削减了200万美元的联合国反恐经费11。美国2017年所颁布的国家安全战略中虽然明确指出，当前国家的战略重心应从恐怖主义转移至国家间竞争，但“伊斯兰国”仍然是当前政府所面临的威胁最大的恐怖组织12。此后，特朗普政府在2018年发布的国家反恐战略报告中指出，如今反恐行动所面临的不再是“911”时期的传统恐怖组织，而是组织结构分散化、活动方式高技术化的恐怖组织，其分布于全球，发动袭击的方式也更加灵活多样13。“伊斯兰国”和“基地”组织是目前美国国家安全面临威胁最大的恐怖组织，其利用意识形态传播发动恐怖活动，两个组织都借助互联网形成了散布全球的网格化体系。当前，美国的反恐重心应放在关注威胁美国本土和海外利益的恐怖活动上，消除恐怖主义对于美国的威胁。美国的首要任务是保证美国公民的安全，取代之前以高昂代价设立的反恐体系，将反恐力量优先应用于应对有能力袭击美国本土及海外利益的恐怖主义。报告同时也意识到，在“伊斯兰国”的崛起中，互联网在其暴力极端主义的发展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总体来看，特朗普政府时期全面收缩了美国的反恐战线，缓解了美国在反恐问题上的过度关注问题，对恐怖主义威胁程度的认识正趋于理性，并以现实利益而非僵硬的意识形态来进行决策。特朗普政府时期反恐重心在于严厉打击本土恐怖主义的发生，不再扩大美国全球范围的反恐行动网络，聚焦于处理已有的恐怖主义遗产。美国虽仍在进行全球反恐行动，但其目标与决心早已与小布什政府不同。特朗普政府偏重于治标不治本的恐怖主义治理手段，助推了恐怖主2023年第02期（2023年02月）No.02 2023162文化研究义滋养环境的形成，使网络恐怖主义治理的形势面临着极大的不确定性。二、美国网络恐怖主义治理的现状和困境“911”事件后美国网络恐怖主义活动频率不断上升，分散化和隐蔽性的特点日益增强。美国各界对恐怖主义治理体系的构建表现出充分的重视和强调。美国政府也出台了多项政策以寻求网络恐怖主义治理的有效途径，同时，美国政府也面临着诸多网络恐怖主义治理困境。(一)美国网络恐怖主义治理的现状自“911”事件发生以后，美国已建立起自预警、打击、修复、维护为一体完整的反网络恐怖主义机制。该机制由白宫网络事务办公室做出总体战略安排，以国土安全部计算机应急响应中心、联邦调查局国家网络调查联合任务组、国家安全局网络安全威胁行动中心、中央情报局网络事故响应中心为各个层面响应总体战略14。各个部门相互协调，涵盖了从预警、攻击、修复、追踪全过程。2018年特朗普总统签署并发布的新版美国国家反恐战略中提出要全面加强网络反恐15，其反恐战略中几乎所有具体举措都涉及到网络反恐：在追踪恐怖主义来源方面，强化政府对于恐怖信息的识别能力，设置追踪涉嫌参与谋划整个袭击的恐怖分子网络；在切断恐怖组织宣传与后勤支援方面，加强与盟友间共享信息，研发大规模网络攻击技术，对恐怖组织融资系统进行打击，防范恐怖分子利用全球网络获取后勤支援；在获取恐怖组织信息方面，强调促进反恐部门的整合，开发新技术，提高整合有效信息情报的能力；在维护美国关键基础设施方面，完善对于目标的保护措施，预防恐怖分子利用网络攻击基础设施；在打击恐怖分子传播极端思想方面，寻找恐怖组织借助网络进行宣传、招募活动的规律，利用网络空间站、心理战对网络恐怖活动实施反击。此外，美国国家反恐战略中强调要加强国际伙伴的反恐能力建设。尽管美国在全球反恐工作中处于领导位置，但并不意味着美国在所有的反恐行动中事必躬亲16。该版反恐战略提出国际合作伙伴应加强自身能力、增加反恐信息共享等措施，以达到减少对美国的依赖，充分发挥伙伴自身作用的目的，同时美国也要借助盟友、伙伴的力量弥补其反恐不足之处。特朗普政府通过出售自主无人机系统和建立数据共享、数据跨境转移系统，实现反恐工作的进一步发展。2019年10月，美英两国签署跨境数据共享协议，允许双方执法机构在法院授权的情况下，不必通过政府即可从对方公司获取相关网络犯罪数据17。自奥巴马和特朗普执政时期以来，美国政府着重加大对进攻性网络武器库的资金投入，以研发建设隐蔽性高、破坏性强和攻击范围广的网络武器库。美国军方曾对以网络技术为支撑的战争攻击有如下描述，“士兵们不用冒着巨大的战场风险深入敌后作战。操作员通常只需要安静地坐在计算机前，就能悄无声息地进入恐怖分子的服务器和网络系统，从而窃听、干扰甚至将对方的关键基础设施摧毁。”18无人机作战也成为美国政府近年偏好的特殊网络反恐形式之一。在特朗普上台的起初两年中，美国发动了2 243次武装无人机袭击19。美国前中央情报局局长约翰布伦南指出，在美国国家利益受到威胁之时，最好的反击方式不是调动大部队军事力量，而是使用武装无人机发起外科手术式的打击20。拜登上台后，武装无人机依然是美国功能强大的网络反恐利器。通过对无人机所采集的视频和图像进行分析处理，美军获取大量有利于定位恐怖组织人员图像和实时位置的有效情报。美国政府组建“算法站跨职能小组”，也称为“梅文”项目，即运用“战争算法”技术，将无人机从战场上采集的大量数据分析得出有效信息，实时传输给后方指挥中心。在“战争算法”的支持下，特朗普执政时期对“伊斯兰国”实施了1.6万次的空袭21。在“911”事件后，为禁止恐怖分子非法入境渠道，美国国土安全部大量采集非美国公民人员的生物特征识别数据，运用生物识别技术在机场设立自动比对系统以确认乘客身份信息。2018年9月至2021年8月，美国海关和边境保护局(CBP)已经利用生物识别技术在机场等地成功阻止850名试图非法入境美国的冒充者。美国国防部通过收集从爆炸装置中采集的指纹数据、敌方人员的生物信息等，利用生物识别技术确定个人身份，为抓捕恐怖分子提供了有效信息。(二)美国网络恐怖主义治理的困境“911”事件后美国政府在小布什的领导下，在全球建设了一张巨大的反恐行动网络。但迄今为止，这场反恐行动并未获得预期收益，反而国际恐怖主义活动发生频率和伤亡人数持续攀升；恐怖组织数量急剧增加，其活动范围逐渐扩散至全球；国际恐怖主义活动的规模和程度大幅升级。面对近年来愈加猖獗的国际主义恐怖活动，不少学者和媒体认为美国所进行的反恐战争造成了“越反越恐”的困境。本文将从技术困境和法律与道德困境两个方面来论述当前美国所面临的网络恐怖主义治理困境。1.技术困境网络信息技术的发展使得恐怖组织活动发生了颠覆性的变化，其袭击的能力和威力都大大提升。以计算机网络和新媒体技术为特点的国际恐怖活动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威力，为当前恐怖主义治理造成了新的困境。具体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第一，网络技术的虚拟性和广泛性为恐怖组织提供了良好的活动平台。网络恐怖组织无须固定的组织形态，其成员分布在世界各地，具有较强的隐蔽性和分散性；同时，信息技术大大增强了恐怖袭击活动的威力和影响力，除爆炸、暗杀、武装袭击等传统手段外，恐怖组织还利用社交媒体对民众进行心理战，引起社会的轰动和关注，达到恐怖组织的最终目的。第二，在网络恐怖主义治理的过程中，政府部门技术相对滞后和迟缓使得反恐行动力不从心。具体表现为对网络涉恐文本、图像和音视频识别难度大、效率低。此外，自主无人机系统技术面临着恐怖组织的长期觊觎。以“伊斯兰国”为代表的恐怖组织一直试图获取以搜集、识别、定位、攻击于一体的“杀手机器人”的关键技术，一旦相关技术流出并为恐怖组织加以利用，那么通过大量自主武装无人机发动恐怖袭击将成为现实可能，这为美国网络恐怖主义治理带来了更大不确定性。第三，技术手段无法根除极端思想的扩散。奥巴马政府时期，美国的反恐战略就着手采取对民众进行舆论引导以消除极端思想对美国价值观的影响。特朗普政2023年第02期（2023年02月）No.02 2023163文化研究府在2017年的国家安全战略中也提出目前极端意识形态正在对传统的美国价值观造成前所未有的严重威胁，“从长期来看，要想彻底清除恐怖主义，美国和盟国则必须从打击造成暴力极端主义的根源和意识形态入手，而不是一味聚焦于在战场上清除暴力极端分子的能力”。美国或许可以在地理空间的军事反恐以及网络空间的技术反恐取得一定的成效，但技术手段却无法从根本上打击极端思想对普通美国人的侵蚀，也无法从根本上消除极端思想的扩散。2.法律与道德困境“911”事件后，美国社会几乎所有人都担心恐怖主义的威胁，国安局及所有民众都愿意不惜侵害个人隐私来阻止恐怖活动的发生。由此诞生的爱国者法案将公民的全部信息暴露在政府部门的监管之下，所以，如何协调个人自由权利的保障与全面收集反恐情报是美国面临的一道难题。2015年美国参议院所通过的自由法案正式取代自2001年执行的爱国者法案，国家安全局将在6个月内将大规模的网络信息数据转回给美国电信公司。自由法案是一部试图平衡公民隐私和保证国家有效反恐的法律，但其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美国政府打击网络恐怖主义的能力，使得情报收集永远会慢于恐怖组织的脚步，使得反恐工作效率大打折扣。三、“911”事件后美国网络恐怖主义治理困境的内外动因早在“911”事件前，网络技术已被用于美国的反恐行动。利用国家技术部门的先进计算机系统，美国反恐机构可以在较短时间内完成以往数千万人需要的大量时间才能完成的工作，如收集反恐情报、分析数据、整理海量信息、在已爆发的恐怖袭击中寻找线索等。虽然取得了一定的成就，但近年来网络恐怖主义的兴起使美国反恐行动存在一系列诸如技术困境、法律与道德困境等众多难以克服的障碍，造成这些困境的原因无疑是多方面的。基于此，笔者尝试分别从美国国内外两个环境维度去分析当前美国网络恐怖主义治理所面临的困境。(一)美国网络恐怖主义治理困境的内部动因首先，美国国内的网络反恐技术困境使得网络恐怖主义治理效率不高。网络恐怖主义作为恐怖组织利用网络技术发展创新的产物，其特征和行为因技术的革新更加复杂多变。恐怖组织利用网络技术发动信息战、心理战、“独狼式”恐怖袭击等活动，袭击威力和影响范围较传统恐怖主义活动显著增加，思想信息传递更加隐蔽且直达民众。网络恐怖主义所特有的隐蔽性、技术性、分散性成为当前美国反恐行动的主要障碍。恐怖主义成员的分散增加了美国反恐部门所获取信息的数量，也增加了有效情报的获取难度，造成美国反恐工作难度大、效率低。恐怖组织通过互联网发布宣传和活动号令，可以召集分布全球的恐怖分子，同时，也使其活动具有最大限度的隐匿性，增加了美国政府打击恐怖分子的行动难度。近年来，恐怖主义活动也愈加凸显出其技术化的特征，目前，几乎所有的恐怖组织都自行建设网络平台，招募高技术人员进行宣传、技能培训等，例如，网络恐怖组织“联合网络哈里法军”(United Cyber Caliphate)经常通过社交媒体发布“伊斯兰国”恐怖组织支持者提供网络技术资源和信息。恐怖组织活动的高技术性加强了恐怖信息的传播速度和影响范围，加大了美国政府打击网络恐怖主义的技术难度。同时，美国反恐部门为大量收集网络数据以识别恐怖分子势必会侵犯公民的个人隐私，爱国者法案中将公民信息都暴露于政府监管部门之下的法规一直引起民众的不满和谈论。特朗普政府时期签署并公布的入境电子设备检查规定，明确规定美国海关及边境管理局人员可以检查入境人员的电子设备和社交帐号，这很大程度与保护公民权益要求相悖。此外，美国政府加强对本国社交媒体的信息监管、语言限制也会促使美国民众转向其他社交网站，恐怖分子则会在这些社交媒体上开始重新宣传恐怖信息，这就使美国的网络反恐行动得不偿失。总而言之，在识别网络恐怖情报及相关信息方面，美国政府所掌握到的信息总具有相对滞后和迟缓性，对于网络恐怖主义行为无法及时地制止和预防。其次，美国实行反恐“双重标准”，导致网络恐怖主义治理收效不佳。“911”事件对美国社会造成了无法挽回的社会影响和心理创伤，美国随后将反恐行动纳入国家核心安全战略中。在美国21年的全球反恐战争中，美国的反恐原则即为“反对一切形式的恐怖主义”，但实际上美国在对待不同的网络恐怖主义活动时，完全依据自己的国家利益和战略需求来区分：全力打击严重威胁到本国及盟国安全的网络恐怖活动，但对于在其他国家进行的打击网络恐怖主义行动却打着人道主义的口号进行阻挠，甚至干涉他国内政，其最终目的都是维护本国国家利益，为美国争霸世界的目标所服务。美国打着反对恐怖主义的旗号在中东地区发动反恐战争，使数百万人民不聊生，流离失所。但却指责俄罗斯政府对绑架并杀害无辜人质的车臣极端分子的反恐行动是“不合法的暴力行为”，“妨碍了民众的自由”。可见，美国对自己与对战略竞争对手采取不同的反恐标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除此之外，一方面，美国打着人道主义的口号在全球主张网络自由，呼吁各国放松互联网管制；另一方面，利用网络技术加紧对国内民众的管理，通过网络黑客大肆窃取他国信息。例如，2013年美国中情局职员斯诺登向媒体透露，美国自2007年就开始实行“棱镜计划”，即一项以苹果、微软、谷歌为网络中心服务器的平台的绝密电子监听计划。其目的是通过监听任何使用上述网络服务器的用户的信息以获取有效情报。这项计划所涉及的监听对象包括了美国国内外任何的网络用户。对于一向呼吁民主人权的美国为何如此直接不顾公民隐私的疑问，时任总统奥巴马的回答是出于反恐的需要。美国实行的反恐“双重标准”不仅使国内民众美国反恐战略产生不满情绪，也给国家间反恐合作造成了巨大障碍。一方面，美国加强与传统盟国之间的技术交流机制；另一方面，极力阻止盟国与非盟国进行合作交流，并塑造国家间网络技术竞争，使得国家间网络反恐合作机制程度较低，直接导致当前国际网络恐怖主义治理困境。2023年第02期（2023年02月）No.02 2023164文化研究最后，美国国家安全战略的转移，为网络恐怖主义抬头创造了契机。在奥巴马政府时期，美国已经开始调整以反恐为重心的国家安全战略，对于恐怖主义的关注大幅下降。通过对比2006年小布什政府时期的国家安全战略，可以看出2010年版本中提及恐怖主义的次数从124次降低到57次，体现出美国的国家安全战略重心已经发生调整。特朗普上台后，更是延续上一届政府持续收缩的全球反恐态势，根据特朗普政府2017年颁布的国家安全战略及2018年的国家反恐战略，美国对于多年的全球反恐战争感到疲惫且失去信心，美国的反恐聚焦点从全球转向国内，注重打击威胁本土和海外利益的恐怖主义活动，且恐怖主义不再成为美国国家安全的战略重心。此外，2018年的美国国防战略明确指出，“当前美国国家安全关注重点在于国家间战略竞争而非恐怖主义与中俄的长期竞争成为国防部优先选项”。可见，全球反恐战争领导者美国的反恐战线收缩，打击了各国对于恐怖主义治理的积极性，联合国也失去最大的反恐倡导者。所以，美国大规模收缩全球反恐战线的政策，一定程度上加剧了网络恐怖主义活动的快速反弹。总而言之，从美国国内来看，小布什和奥巴马政府时期全面打击恐怖主义的国家战略并未使得全球恐怖主义得到有效抑制，反而促成了目前“越反越恐”现象的形成。而特朗普政府所坚持的“美国优先”原则的本质在于对外战略中贯彻“单边主义”原则。“美国优先”的目的是服务于美国的国家利益和全球霸权，这一定会阻碍国家间的反恐合作，削弱美国与盟友共同进行反恐合作的意愿。这些内部因素都加速了美国网络恐怖主义治理困境的生成。(二)美国网络恐怖主义治理困境的外部动因首先，全球化成为培植网络恐怖主义的温床。全球化成为冷战结束后世界不可忽视的重要特征，世界市场和跨国资本的出现、新一轮技术革命的爆发、全球性问题的显现对网络恐怖主义造成了不可忽视的影响，其直接影响使得国际化网络恐怖主义的诞生。“伊斯兰国”“努斯拉阵线”“基地”等大型国际恐怖组织，一方面，抓住跨国流域的便利条件建立全球恐怖主义网络；另一方面，利用全球化中社会边缘群体的不满情绪进行动员，促成了新一波国际恐怖主义浪潮。同时，新一轮技术革命的成果遍及世界各地，网络技术成为大众不可或缺的生活基础，信息技术的普遍使用也为恐怖组织宣传、招募人员、发动恐怖袭击提供了较好的大众基础。在全球化影响下，经济方面所造成的南北贫富差异、某些西方国家奉行的强权政治引起非西方世界的反抗不满以及不同宗教种族间爆发的越来越多的暴力冲突都加速了新一轮网络国际恐怖主义的兴起。其次，国际网络反恐合作机制的缺陷为网络恐怖主义的扩散提供了空间。针对网络恐怖主义治理这一全球性问题，国际社会试图构建一种有效协调的国际合作机制，但迄今仍未成功建立。原因在于国际社会并未形成对“网络恐怖主义”普遍接受的定义，各国在开展打击恐怖分子行动时难免存在分歧，进而难以在国际范围内形成有效协调的反恐行动。此外，联合国作为最具权威的多边国际合作机制，未能在反恐问题上建立有效的行动机制。网络恐怖主义治理合作需要以国家间情报交流、经验分享、高技术军事力量等较为敏感的高层次合作为核心，而国家间对这些方面的合作却总是存在分歧。国际反恐合作机制的缺陷，造成全球各地出现了一批“反恐真空地带”，为网络恐怖主义的扩散与发展提供了空间。最后，国际反恐公共产品的缺失成为网络恐怖主义愈发猖獗的助推器。冷战结束后，美国一直是国际秩序的主要建构者和国际公共产品的最大供给方，就网络反恐议题而言，小布什政府声势浩大地在全球范围内打响反恐战争，力图通过美国强大的军事力量和技术基础消灭网络恐怖组织。但从奥巴马政府开始，美国对于全球性的反恐战争明显感到力不从心，干预国际事务的意愿与能力开始下降，公共产品的有效提供出现明显不足。在世界多极化趋势下，以美国为首的传统西方国家减少了对国际事务干预的意愿，能力也出现同步下降，但中国、俄罗斯、印度等发展中国家尚无法填补这一空白，这就使国际社会难以达成有效的反恐合作意愿，只能听任各种国际恐怖势力不断扩大活动范围及影响。四、结语网络恐怖主义逐渐成为美国在互联网时代中面临的最主要威胁之一，美国作为拥有互联网技术、人才、制度绝对优势的身份，在应对网络恐怖主义方面却表现出力不从心的多重困境。国际网络恐怖主义活动在全球范围内愈演愈烈。毫无疑问，造成其困境原因的根源无法从单一方面解释。笔者从美国国内外两个方面对当前网络反恐困境进行了分析，除了技术层面原因以外，当前美国网络恐怖主义治理困境主要来源于反恐战略在美国国家安全战略中的战略缺位。特朗普政府时期明显体现出将国家安全战略关注重心转移到国家间竞争层面，减少了对于反恐战略的关注，对外呈现出全面收缩反恐战线的态势，对全球范围内网络反恐行动的关注体现出明显的下降趋势，促使国家内部及国际层面形成对于反网络恐怖主义行动的“冷却期”，为国际网络恐怖主义新一波兴起提供了活动空间。针对美国当前出现的网络恐怖主义治理困境，只有充分认识和把握造成这一现象的内在根源，才能在未来网络反恐行动中提高其斗争的针对性和有效性。造成当前美国网络反恐困境的原因并非是相互孤立的偶然性因素，许多因素也不可能在短期内消失，这就要求美国未来应对网络恐怖主义的战略并非只通过某一政策，必须具有综合性和长期性。此外，针对网络恐怖主义这一全球性问题，加强各国间在技术、情报收集、打击力量等方面的反恐合作的深度和广度也会对网络反恐行动产生深刻的印象。未来，美国所应对的恐怖主义不再仅是2001年发动“911”事件的传统恐怖主义，而是具备完善的高技术水平、善于宣传和扩展其活动影响范围的新型恐怖主义，所以，提升国家战略对于网络恐怖主义治理的关注是其反恐战略的关键。相应的，调整国家间反恐机制转型，加强反恐国际合作，更是未来美国乃至国际社会进行网络恐怖主义治理的重要途径。2023年第02期（2023年02月）No.02 2023165文化研究Internal and External Motivations for the“Post-9/11”Cyberterrorism Governance Dilemma in the United StatesHan Derui Chen Jiani(Dalian University of Foreign Languages,Dalian 116044,China)Abstract:After“911”event,cyberterrorism has become a new development trend of terrorism.In response to this threat,the United States has gradually built a complete system to defend against and combat cyberterrorism;however,an effective suppression of cyberterrorism has not been formed.The important reasons for causing the current predicament in U.S.network counter-terrorism run as the following:the far-reaching impact of information technology,the absence of a counterterrorism strategy in the U.S.national security strategy,the“double standard”in the anti-terrorism war,the negative impact of globalization,and the deficiency in the international counterterrorism cooperation mechanisms.To this end,the important measures for solving the dilemma in the cyberterrorism governance for the United States are suggested:enhancing national strategies to focus on cyber terrorism governance,promoting interstate counter-terrorism cooperation,and adjusting interstate counter-terrorism mechanisms for transformation.Key words:cyberterrorism;governance;dilemma;American anti-terrorism strategy责任编辑：李慧慧参考文献：1朱永彪,任彦.美国的反网络恐怖主义战略研究J.兰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2).2王凯,厉叶.美国的网络恐怖主义治理机制演化探析J.中国信息安全,2022(11).3苏红红,郭锐.网络恐怖主义国际治理的制度困境与优化路径J.情报杂志,2020(2).4武兵科,张家栋.美国国家反恐战略的分析框架与历史演进J.国际安全研究,2019(3).5朱永彪,任彦.美国的反网络恐怖主义战略研究J.兰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2).6丁勇,陈睿涵.暗网环境下恐怖主义犯罪活动综合治理模式研究J.云南警官学院学报,2023(1).7姜禹维.网络反恐的国际合作研究J.网络安全技术与应用,2023(1).8高望来.北约人工智能反恐新态势及其困局J.欧洲研究,2021(2).9徐梦蕾.美国打击网络恐怖主义战略研究(19922013)D.北京:外交学院硕士论文,2015.10Ramrez,J.Martn,and Luis A.Garca-Segura.Cyberspace:Risks and Benefits for Society,Security and DevelopmentM.New York:Springer International Publishing,2017.11Harries,David,and Peter M.Yellowlees.“Cyberterrorism:Is the US Healthcare System Safe?”J.Telemedicine Journal and e-Health,2013,19(1).12于心可,常逸昆.特朗普政府美国国家反恐战略解读J.国际研究参考,2018(12).13Montasari,Reza.Countering Cyberterrorism:The Confluence of Artificial Intelligence,Cyber Forensics and Digital Policing in US and UK National CybersecurityM.New York:Springer International Publishing,2023.14武琼.美国人工智能反恐:路径、动因与挑战J.新疆社会科学,2022(3).15沈臻懿.自由法案的自由与不自由J.检察风云,2015(15).16李彦,马阳阳.大数据时代网络恐怖主义国际治理的问题与对策J.中国信息安全,2022(3).17Wiener,Gary.Cyberterrorism and Ransomware AttacksM.New York:First Edition,Greenhaven Publishing,2019.18王彪.美国反恐政策“双重标准”问题研究D.南京:南京师范大学硕士论文,2016.19静文.“棱镜门”凸显美国政客双重标准和双重人格J.红旗文稿,2013(12).20虞文梁,韩娜.美国危害国家安全信息治理评析与借鉴J.公安学研究,2019(6).21王震.“911”以来全球反恐战略困境探析J.社会科学,2017(9).Six Textual Researches on the Words in Sikong Biaosheng Anthology,the Sichuan Edition of Song DynastyZheng Nan(School of liberal Arts,Anhui University,Hefei 230039,China)Abstract:There are some vulgar writings in the collected works of Tang Dynasty Sikong Biaosheng Anthology,the Sichuan edition of Song dynasty,which is not conducive to reading and comprehension.For correct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