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修园入门医书的特点与影响_栾婧.pdf

引用:栾婧，金丽陈修园入门医书的特点与影响 J 湖南中医杂志，2023，39(1):116118.陈修园入门医书的特点与影响栾婧，金丽(福建中医药大学，福建福州，350122)摘要 入门医书的发展是清代中医学学术发展的特点之一，本文选取清代著名医家陈修园医书为研究对象，探究陈修园入门医书的特点和影响。陈氏医书在内容上尊经重典、兼收并蓄，说理简明实用、直指临床要旨。在文体形式方面，其巧用韵文辅助读者记忆医学知识，同时，灵活运用副文本，以衬注法、韵散结合等方式引导读者深入中医经典。其入门医书在促进医学知识普及和培养中医人才方面做出了贡献。关键词 陈修园;入门医书;经典;韵文;教育 中图分类号 252 文献标识码 ADOI:1016808/jcnkiissn10037705202301031第一作者:栾婧，女，2020 级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闽台医史文献研究通信作者:金丽，女，医学博士，教授，研究方向:闽台医史文献研究，Email:1628141139 qqcom明清时期，在商品经济发展、士人群体扩大、印刷技术进步等因素的影响下，中医学进入了繁荣发展的阶段，基础理论和临床各科日趋成熟，入门医书大量出现。此类医书或被作为家传师授的教学用书，或被作为自学用书，为当时的中医教育与医学普及提供了基础文本。陈修园(17531823 年)，名念祖，号慎修，福建著名医学家、教育家，一生著述颇丰。陈氏擅于将经典医书通俗化，其文字质朴，内容深入浅出，所著医书为明清时期具有代表性的医学入门读本1。本文选取陈修园所著伤寒论浅注 长沙方歌括 医学实在易 医学三字经 时方歌括 金匮方歌括 等书为主要研究对象，探究陈氏入门医书的特点和影响。1陈氏入门医书的特点1.1尊经重典，兼收并蓄陈氏著书时十分重视阐发经典原义，并强调初学者应系统学习中医经典理论。在学术上，陈氏尊经重典，认为学习经典原义才是习医正道，习医者若不知岐黄本义，即使临证有所效验，也是偶然得之。基于这种观点，他注疏中医经典，作灵素节要浅注 金匮要略浅注伤寒论浅注 神农本草经读 等书。在注疏金匮要略 时，陈氏广集诸家之说，遇疑似浮谈臆说之处必以 素问 灵枢 难经 千金 外台 等书为参照，力求不违仲景本义。每有学者向其求学，陈氏必先授以 伤寒论浅注 和金匮要略浅注 二书，要求初学者取法乎上。陈氏对经典的推崇一方面是由于其个人学术倾向，另一方面是因其所处时代臆说盛行，时医不明经典。面对这种情况，陈氏虽尊古但不泥古，如在医学三字经虚劳 中，其欲扬先抑，先详列时法治疗虚劳的方证特点，再进一步概括虚劳论治大法，继而列举金匮要略 建中汤、薯蓣丸、大黄虫丸三方。医学三字经 的内容体现出陈氏并非片面的尊经崇古。他在强调中医经典重要性的同时，结合自己的临床经验博采效方验方，将时方治疗体系中确有效验的部分纳入到自己的医学普及和医学教育中。这部分内容既引导了初学者深入理解经典内涵，并起到了扩充读者知识体系的作用。1.2简明实用，切合临床陈氏认为初学医者应当先入门、再提高。在著书时，其着眼于“浅易”和“实用”二处，用通俗的语言表达自己的临床经验和对经典的理解，在撮其概要、精简学习的同时，以临床应用为落脚点。如在脉诊的学习上，陈氏认为李时珍二十七脉虽然论述精详，但对于初学者而言实难掌握。他提出初学者学习脉诊应当化繁为简，执简驭繁，临证时才能做到心中有数。为此，他从二十七脉中选取浮沉、迟数、细大、长短八脉作为诸脉纲领，并认为初学者临床若能凭此八脉辨清表里、寒热、虚实、邪正盛衰，便可掌握疾病大况，而其余诸脉辨与不辨均可。陈氏的脉诊“八纲”为初学者611第 39 卷第 1 期2023 年 1 月HUNAN JOUNAL OF T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Vol.39No.1Jan.2023们学习脉诊提供了简便、有效的方法。在编写医学三字经 一书时，陈氏采用了相对统一的体例撰写病症。他在每一病症下均写明该病的病因病机、时方辨证、经方应用，将书中内容与临床应用紧密结合。如在 心腹痛胸痹第七 中，陈氏先总括心腹痛临床常见证型有九种，随后言明心腹痛辨病应首分虚实，既而详列该病九种证型及方药:“一虫痛，乌梅圆。二注痛，苏合研。三气痛九热痛，金铃痊”2，最后补充经方论治。陈氏医书简化理论，为中医初学者建立了系统的知识结构。这种相对统一的编写体例为读者临床辨证提供了病因、时方、经方的辨病与辨证方式，已具备当代中医教科书的雏形。1.3巧用韵文，辅助记诵韵文与散文是我国传统文学的重要文体形式，包括诗、词、歌、赋、颂等。其语言凝练、富有韵律和节奏感，便于记诵庞杂的医学知识。金窦汉卿在通玄指要赋 中言:“念慈穴俞而或忘，借其声律则易记。”明清时期，入门医书的编写出现了简约化的倾向，使用韵文编写医学著作成为了一种常见现象。陈氏十分喜爱以韵文的形式撰写医书，其所著医书中影响最大的是医学三字经。该书仿照儒家启蒙读物三字经的三字韵文而成，采用隔句押韵的形式，每一病症使用 13 个韵脚，以声韵的和谐与变化来增加诵读的趣味性，便于初学者记诵，如在中风第二 中，他开篇以 30 字韵文写明中风源流与急性期辨证论治，“人百病，首中风。骤然得，八方通固气脱，参附功”2。除医学三字经 外，陈氏编写的韵文以方歌为多，如 时方歌括 金匮方歌括 医学实在易 等。在编写方歌时，陈氏根据医书侧重点的不同，调整方歌内容，如其撰写的长沙方歌括 和伤寒真方歌括 两书，前者方歌侧重于方药剂量，后者则侧重于临床应用和医理阐发。以通脉四逆加猪胆汁汤为例，长沙方歌括 载:“生附一枚三两姜，炙甘二两猪胆还加四合襄”2，该方方歌详列药物及用量，但对临床应用不作阐发;而在伤寒真方歌括 一书中，该方方歌内容不局限于简单的药物及用量，陈氏将伤寒原文择要化裁，指出该方为四逆汤倍干姜，临床应用于阴阳俱虚、阳微欲绝之证，并告诉读者方中以猪胆汁为反佐药，意在防止体虚格拒。两书方歌在内容浅深上第相增进，前者适合初学者，后者适合已具备中医基础的学习者。学习内容的层层递进，使得读者可以根据自己的学习阶段选择适合的韵文进行学习。1.4韵散结合，善用副文本副文本是相对于正文本而言的文本内容，它是正文本周边的辅助性文字，包括标题、图像、注释、附录等。副文本可以辅助正文内容的传达，帮助读者深入理解正文，是文本构成的重要组成部分。医籍中常见的副文本包括注释、按语、序跋、图解等形式。陈氏擅长使用副文本解读经典，他认为汉语言简意丰，在语句中巧用一二虚字便可使读者领悟经典原义。其在灵素节要浅注 伤寒论浅注 金匮要略浅注 等书中便以衬注法(在正文中穿插小字，原文与注文并行无碍，既可连读也可分读)阐释原文。在金匮要略浅注 中，陈氏将百合病原文扩充为“意欲食而复不能食，口欲言，而又不言而常默默，欲卧而又躁，而不能卧，欲行而又懒，而不能行”2，相较于金匮要略 原文的“意欲食复不能食，常默默，欲卧不能卧，欲行不能行”，衬注法补充了原文未尽之意。与去古久远的经典文本相比，注释后的文本语言富有时代性，更加符合读者的阅读习惯，这使得金匮要略浅注 成为对后世影响较大的 金匮要略 注本。在陈修园医书中，韵文通常作为正文出现。在韵文之后陈氏通常以按语、论述的形式详细阐发韵文的具体含义。如在医学三字经 中谈及眩晕的病因时，陈修园先是以韵文将其总结为“风痰火，各分观。究其指，总一般”十二字2，后又对其进行详细阐述，其认为既往医家提出的“虚”“痰”“火”三字看似不同，实则相互关联，即各医家从疾病的不同层面出发来认识中风的病因，“虚”为言其病根，“痰”与“火”言疾病外在征象。韵文虽然文字精简、便于记诵，但其体例也限制了医学文本具体语义的表达。论述、按语等散文体的运用弥补了韵文篇幅短小导致表意不明的缺点，使医学知识的传达更加精确、具体。同时，韵散两种文体形式的运用使得读者既可以通过散文深入、细致地理解医理，又可以重点记忆韵文内容。这种形式让陈氏医书兼顾了“学习”和“记诵”两部分内容，文本内容详略得当，十分适合初学者学习。2陈氏入门医书的影响2.1促进医学普及陈修园亦医亦儒，深受儒家“济世利民”思想的影响。其医书受众不仅包括医学从业者，也包含普通民众。陈氏著书力求将艰深711第 1 期栾婧，金丽:陈修园入门医书的特点与影响难懂的医学知识通俗化、条理化。在医学实在易一书中，陈氏曾自述有感于病家不能分辨医者医术的好坏只能任其医治，所以他在编著医学实在易一书时详设大纲，书中除基础理论和四诊两部分外，临床病症均按表、里、虚、实分类编写，以方便病家参照此书辨别医师水平高低。陈氏医书的通俗性和实用性增加了普通读者接触医学知识的途径，因而广受欢迎。杨浚在灵素节要浅注 序中言陈氏“所刊伤寒 金匮 若干种，海内已不胫而走，奉为圭臬”2。陈氏所著医学三字经 一书自1804 年第一次刊刻之后，陆续在福建、浙江、四川、上海、湖南、广州、北京等地多次刊刻，至今已有不同版本近两百种3。该书在巴蜀、江浙、湖广等地有着广泛的读者群体，邓铁涛亦曾言:“我国长江以南地区读陈修园医书自学者不在少数”。由于该书流传广、影响大，后世医家中仿照医学三字经 体例编著医书者亦不在少数，如周云章的简易医诀、胥紫来增编的闽蜀医学三字经、张子培的春温三字诀、周凤梧的 中国医史三字经 等。这些医书借鉴了陈修园医书体例的成功之处，丰富了入门医书的内容，其再出版和再传播扩大了医学知识的受众，进一步促进了医学普及。2.2助力中医教育陈修园晚年告老还乡后，曾在福建南山吴航书院、泉州清源书院、福建嵩山井上草堂等多所书院讲学著书、传授医学。在此期间培育了一批弟子门生，如周易图、黄突润、何鹤龄、薛步云、胡明怀、郑保纪等。这一时期陈氏及其门人弟子整理编订了一批入门医书，这些医书为初学者学习中医提供了基础材料，有力地推动了中医教育的发展。陈修园医书语言浅白、内容贴近初学者的认知状况，为后世学习 内经 伤寒论 等中医经典提供了入门的阶梯。在民间家传师授的教育方式下，以陈修园医书为教学用书的不在少数。有学者以 名老中医之路 和当代名老中医成才之路两书为统计对象，发现在明确记载读过陈修园入门医书的 88 位名老中医中，有 33 人曾以医学三字经 发蒙4。伤科泰斗施维智在学医之初，其父曾以陈修园 伤寒论浅注补正 金匮要略浅注补正神农本草经读 作为其入门阶段的学习内容5。任应秋先生也自述其医学启蒙老师曾教授陈氏公余六种 伤寒论浅注 金匮要略浅注 等书，并强调“须正文与浅注同时串读”5。陈修园医著为自学中医者和民间中医教育提供了中医教材，客观上促进了医学教育的普及，弥补了近代医学教育的缺失。参考文献 1梁其姿.面对疾病 传统中国社会的医疗观念与组织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1 2林慧光.陈修园医学全书M 北京:中国中医药出版社，2015 3田红兵.医学三字经 文本研究D 咸阳:陕西中医药大学，2018 4杨松，陈红梅.医学三字经 的科普内涵研究J科普研究，2016，11(1):8892 5周凤梧，张奇文，丛林.名老中医之路M 济南:山东科学技术出版社，2005(收稿日期:20220717)(上接第 91 页)参考文献 1左涌丽，王旭燕.张玉莲教授针药并用治疗丛集性头痛经验撷英 J天津中医药大学学报，2020，39(3):265267 2罗静，吴剑涓.丛集性头痛的研究进展J 天津药学，2012，24(5):6366 3宋登丽，彭小莉，余葱葱，等针灸治疗丛集性头痛概况J湖南中医杂志，2014，30(7):193195 4刘婷，邹伟.针刺治疗急性发作期丛集性头痛验案 1 则J湖南中医杂志，2019，35(7):84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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