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六国的嫔妃,王侯的女孙,离开(自己的)楼阁宫殿,乘辇来到强秦。早晨唱歌,晚上弹曲,当了秦国的宫人。明亮的星光晶莹闪烁,那是打开了梳妆镜;墨绿的云彩纷纷扰扰,那是早晨起来梳理鬟鬓;渭水涨起了油腻,那是洗完脸倒掉的胭脂水;烟雾升腾,那是在烧椒兰熏香;雷霆忽然震响,那是宫车过去了;辘辘车声越听越远,遥遥地不知它驶向什么地方。每寸肌肤,每种姿容,都极尽骄美;久立远看,盼望得宠;有的三十六年没有见到(皇帝)。燕国赵国收藏的宝物,韩国魏国聚敛的金玉,齐国楚国保存的瑰宝,(是)多少代多少年,从人民那里搜刮来的,堆积如山;一旦(国家灭亡)不能保有,运到这里。把宝鼎看作铁锅,把美玉看作石头,把黄金看作土块,把珍
2、珠看作石子,丢弃满地,秦人看到这些(东西),也不很爱惜。唉!一个人的心思,就是千万个人的心思啊。秦朝统治者喜欢纷华奢侈,别人也(都)顾念自己的家啊。为什么搜刮别人到了一丝一毫,(而)挥霍起来像用泥沙(一样不加珍惜)?那撑梁的柱子,比田里的农民还多;架在梁上的椽子,比织布机上的女工还多;闪闪发光的钉子,比粮仓里的谷粒还多;参差交错的瓦缝,比一身衣服上的丝缕还多;直的横的栏杆,比全国的城墙还多;嘈杂的管弦乐声,比闹市里人们的话语还多。使天下的人民,不敢讲话,只敢(在心里)愤怒。秦始皇的狠毒心肠,更加顽固。戍边的士卒呐喊起来,函谷关被攻破,楚国人一把大火,可惜(富丽堂皇的阿房宫化为一片)成了烧焦的土!唉!灭六国的是六国自己,不是秦国;使秦国灭族的是秦国,不是(其他)天下的人民。唉!假使六国各自爱惜他们的百姓,就有足够的力量来抗拒秦国;假使秦国也能爱惜六国的老百姓,就可以传递三世乃至万世而做君王,谁能够灭(他们的)族呢?秦朝统治者来不及为自己悲哀,而后代的人为他们悲哀;后代的人为他们悲哀而不以他们为鉴,也会使(更)后代的人又为后代的人悲哀。